6歲男童重病多年離奇康復，真相竟藏村頭流浪狗身上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扎冷 | 禁止轉載
1
來福順著窄窄小小的廟門看向外面的田野時，田野里一片鬱鬱蔥蔥。莊稼長勢極好，今年一定還是一個豐收年。
雖然知道這是自己的功勞，但是來福的心裡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他悲哀地看著囚禁著自己的這尊簡陋泥塑，腦海中閃過的全是自己做妖怪時，每天和爺爺在一起無憂無慮的日子。
「爺爺，如果再有一次機會，我寧願做一隻妖怪……」每次無聊得發慌，來福都會這樣想。
來福是方圓五百里唯一一個土地神。
從很久很久以前，人們就在自己田地里修建土地廟。廟成的那一天，上天會命令一個土地妖怪住到土地廟裡，成為土地神，來監察一方的民情，護佑一方的水土。
爺爺活著的時候，就是這片土地的一名土地神。
來福看著小小的，像雞籠一樣的土地廟，不解地問：「爺爺，我們做妖怪每天無憂無慮多好啊，為什麼要鑽進這個小格子里？」
爺爺慈愛地摸著來福的頭：「來福啊，你還小，不懂。在這個世界上，妖怪們是最不幸的生靈了。世間所有的邪惡和不公強加給了我們，我們一生在天地間，就註定要承受無盡的苦難。」
「時間久了，我們會墮落成惡鬼，被上天降下雷罰毀滅。只有成為神明，我們才能擺脫掉這樣的命運。你要記住，將來一定好好好護佑這一方的平安，得到人類的供奉，這樣我們才不會被上天抹殺。」
雖然年幼的來福似懂非懂，但他還是乖巧的點頭：「嗯！來福記住了，來福將來一定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土地神！」
「呵呵，好！好！」
……
十年過去了，老土地神力耗盡而死，來福繼任，成為了新的土地神。
「爺爺，多少年了……我已經不清楚我被囚禁在這個土地廟裡多少年了……」
眼淚慢慢湧出，緩緩划過廟裡泥塑木然微笑的臉上，來福獃獃看著被廟門框起來的一小塊天空，喃喃道：
「他們建造了這所土地廟，卻從來不供奉我……一個人都沒有……我的神力幾乎也要耗盡了，爺爺，我好恨，我好怕，我也快要死了。」
「爺爺，多少年了，我好想出去看看外面的天空，外面的田野……」
「神明有什麼好……我好想只做一個卑微的妖怪……」
想到這裡，來福本來木然的臉一下子變得猙獰，他低聲吼著：「爺爺，他們根本不會在意我們的死活，他們害死了你，也要害死我，我要報復！爺爺，我要報復他們！」
2
作為世間最卑微的神明，土地神從住進土地廟的那一天，就註定失去了自由。他們寄身在那個簡陋的泥塑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用自己渺小的力量，履行著自己的職責。
一年到頭，來福只有臘月二十三這一天才被允許走出小小的土地廟，因為這天是小年，是地上眾神到天庭彙報的日子。
土地神太渺小，沒有資格上天庭，所以來福只能在廟外擺開儀式，上表天聽。
快過年了，田野里沒有人蹤，只有遠處能聽到零星鞭炮聲。
白雪皚皚，銀裝素裹，這一切只能顯得那座小小的土地廟更加冷清。
來福穿好了祭服，走了出來。他沒有心情欣賞這一年唯一一次才能看到的外面世界，積壓了一年的怒火讓他此刻只想做一件事。
來福來到一片墳地，找到了一堆還沒燒盡的紙錢火堆，他用僅剩不多的神力畫好了上表天聽的符咒，然後雙手合十，跪下祈禱：
「司職大神，下界小土地來福有表上奏：下界一年，道德凋敝，民風日下。蠅營狗苟，爭名逐利。破壞自然，戕伐生靈，不敬天地，藐視鬼神……」
隨著來福一字一句的低頌，只見原本萬里無雲的大好天氣突然烏雲密布，陰風驟起。刀鋒一般的雪片迴旋著從天而降，新年的祥和頓時在一片肅殺中被完全絞碎。
烏雲滾滾，一個巨大的漩渦從天空緩緩壓下，裡面悶雷陣陣。來福恐懼地看著漩渦里四處遊走的閃電，心中一片悲哀。他知道，作為這裡的土地，出了問題自己也難逃罪責，看這陣仗，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得過去？
正想著，只聽轟隆一聲巨響，一道銀白從天而降，來福小小的身軀淹沒在了一片耀眼中。
3
冬冬喝完了葯，拄著拐杖，走向窗邊。
媽媽說，他的病明年才能好，可是明年又明年，為什麼身體還是沒有力氣？
每天從日出到日落，他大部分時間都只能坐在自己的小房間里，順著不大的窗子，看看外面的天空。窗外，成群的小孩歡笑地玩鬧著，他踮起腳尖，抻直了脖子，不停地往外張望。
有一天，冬冬又聽到門外有小朋友們在玩，他便忍不住拄著拐杖走出了房子，怯生生地對他們說：「你們能帶我一塊玩嗎？」
然而對面的小孩並不友好，他們上下打量了幾眼冬冬，頓時哄然大笑起來：
「哈哈，這個豆芽菜竟然要跟我們一起玩……」
「醜八怪，趕緊滾遠點……」
其中一個領頭的小孩沖了出來，一把將冬冬推倒在地上，然後一群小孩哈哈大笑地離開了。
冬冬坐在地上，滿身都是泥土。他一邊哭一邊想：「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對我……」
從此以後，他再也不出門了，只是每天坐在窗前，靜靜地看著天空，聽著牆外的喧鬧。
冬冬的父母從來無暇顧及這個小小孩童的心事，因為今天大澇之後緊接著大旱，田裡莊稼註定顆粒無收，他們正在為一家的生計發愁。
冬冬看著滿面愁容的父母，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間，拿出紙筆用所會不多的字和拼音寫了一封信：
「天上的神仙爺爺，求求你治好我吧，我要幫爸爸媽媽，因為他們太辛苦了。」
信寫好了，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寄出去。爸爸媽媽講故事的時候從來沒有告訴他神仙爺爺住在哪裡呀。
4
來福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
用了太多的神力去詛咒，又生生挨了一記天雷，此刻的他已經虛弱不堪。
看著外面的田野一片荒蕪，來福笑了笑，心裡卻一點都沒有報復的快感。他想起了以前的快樂時光，時間過去太久了，他都快忘了外面是什麼樣子。
但是他還記得那種自由自在的感覺，他多想在死之前，能夠再一次看看外面的世界啊！
「就這樣吧……爺爺，對不起……」
「嗚嗷——」
正在來福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廟門口傳來一聲嗚咽。
只見一隻黑色的小狗晃晃悠悠鑽進了土地廟裡。這是一隻瘦弱的流浪小狗，應該是被人拋棄了，誤打誤撞跑進了來福的廟裡。
小狗一進來，就再也支撐不住，撲通跪倒在地上。它奄奄一息，鼻子輕輕嗅了幾下，但是不一會兒，它便一動不動了。
來福充滿憐惜地看著這個可憐小生命的靈魂消散在了天地間，心中對生的渴望越來越強烈，來福看著腳下小狗的屍體，心中一動，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5
外面的天空就跟自己在土地廟裡看到的一樣藍，但是外面的世界卻已經完全變了樣。
來福一路走，一路看，心慢慢沉到了谷底。
「我到底做了些什麼……」
他看到了荒蕪的田野，乾涸的池塘，枯萎的樹木，一切都不再是印象里那個生機盎然的世界了。
來福痛苦地發出嗚咽聲，為自己犯下的錯懺悔。
小狗的身體本來就非常虛弱，寄托在一具本應腐爛的屍體里，來福每時每刻都能感到死亡的威脅。
他踉踉蹌蹌走著，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到了哪裡，只覺得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誒？這裡有一隻小狗狗……」
這是來福在失去意識之前最後聽到的一句話。
6
冬冬這幾天太高興了，因為他在自家門外撿到了一隻小狗。
小狗非常虛弱，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了。冬冬偷偷用自己省下的米湯餵給了它，終於幫它撿回了一條命。
幾天後，小狗終於恢復了生氣，可以下地慢慢走動了。
冬冬發現，這是一隻非常可愛非常聰明的小狗。它從來不亂叫，這給冬冬了卻了一樁大心事。為了給他治病，家裡幾乎彈盡糧絕，又正逢年景不好，爸爸媽媽是絕對不會同意再養一隻狗的。
黑色的小狗溫柔地望著自己的救命恩人，輕輕地搖著尾巴，用自己的小腦袋拱了拱小主人，把冬冬逗得咯咯直笑。
日子一下子變得明媚了起來。
冬冬每天都會將飯菜偷偷地藏一點，然後帶回到自己的小房間里餵給小黑狗，看著它毛色一天天亮起來，冬冬覺得這比他自己身體變好都要值得高興。
他會趁著父母不在時抱著小狗坐在門外曬太陽，然後眉飛色舞地跟它講自己一直憋在心裡的話。
小狗很體貼，好像能聽懂他的話一樣，他講到高興的事會朝他歡快地汪汪叫，他講到自己不高興的事會伸出舌頭舔舔他的手心。
它的眼中閃爍著靈性的光芒，柔和地望著這個孤獨受傷的小孩，希望用盡自己的所有溫暖他的世界。
這一切，冬冬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將小狗緊緊抱在懷裡，似乎，那就是他的一切。
但是好景不長，小狗的存在，終於還是被爸爸發現了。
那天，冬冬在外面上廁所的時候，突然聽到小狗一聲凄厲的慘叫聲。緊接著是爸爸憤怒的罵聲，「哪裡來的野狗，敢跑到老子家裡來了！」
冬冬踉蹌地跑過去，大聲哭喊道：「不要打它，不要打它！」
他一把抱住爸爸手裡的棍子，然後對著小狗大聲哭喊道：「你快跑，你快跑啊！」
小黑狗嗚咽一聲，一瘸一拐地鑽進了陰溝中逃走了。
7
來福又回到了土地廟中。
小狗的身體已經不能用了，他只能再次寄居在廟裡的泥塑上。但是這一次他不再絕望，他每天都急切地拚命向外張望著，希望能再次看到那個瘦弱的小小身影，雖然他清楚，冬冬的身體條件不可能會走出這麼遠的。
但他還是每天都向外張望著，幾天的美好回憶就像是一團火焰一樣溫暖了他冰冷的生命，他多麼想再次擁抱那個小小孩童，讓兩個同樣孤獨的靈魂，緊緊依偎在一起。
他快要死了，他不怕死，他只是希望，自己還能再次見到冬冬一面。
這一天，來福像往常一樣，瞪著眼睛望著土地廟外。
突然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熟悉的呼聲。
「小狗……小狗……」
來福不可置信地看向廟外，身體像觸了電一樣激動起來。
「我在這兒！我在這兒啊！」來福拚命地大喊。
但是作為土地神，不論他多大聲的喊，人類都不會聽到的。來福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熟悉的小小身影從自己面前蹣跚而過，最後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
冬冬累得氣喘吁吁，他不得不停下來，抹一把汗，然後四處張望了一下。
小狗逃跑後，他難受得幾天都吃不好睡不好。他每天都在擔心，不知道小狗在外面有沒有受苦。煎熬了幾天，他決定，要出來找找。
「萬一找到了呢……」冬冬單純地想。他趁父母出門，便穿上厚厚的衣服，揣上點吃的便拄著拐杖跑出來。
他一路走一路停，羸弱的身體讓他氣喘吁吁。好不容易轉了個遍，他也沒找到小狗。
眼看著日落西山，估計父母也快要回來了，冬冬沒辦法，只能折返。回來的路上，他再一次經過了那個年久失修的土地廟。
「誒？這個廟可以遮風擋雨……小狗會不會躲在裡面？」
冬冬看著破敗矮小的土地廟，心裡想著，他來到廟前，也不管地上臟，便一屁股坐下了。
他往裡瞅了幾眼，不出意外裡面空空蕩蕩。他也不在意，從口袋裡掏出半袋餅乾，吃了幾口，突然靈機一動，他將餅乾放在了廟口，然後對著空空蕩蕩的廟自言自語道：
「土地爺爺，如果你看到了我的小狗，請你一定要收留他，讓它有地方可以睡覺。我把餅乾分一半給你吃，剩下的一半請你留給我的小狗，謝謝你了。」說完他將餅乾放下，然後還恭恭敬敬地朝裡面鞠了一躬。
然後他又從貼身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想了想便拿個塊石頭壓在上面，繼續說：「媽媽說神仙爺爺法力無邊，能不能求你施法把我治好？我還會再來看你的，給你帶好吃的。」
8
此後幾天，冬冬果然隔著一兩天就來一次，他每次來都會帶點吃的，有時候是一個饅頭，有時候是一個蘋果，當他看到自己之前留的東西竟然真的被吃過了，小臉激動得通紅。
他大聲道：「土地爺爺，你聽到我的話了嗎？你找到我的小狗了嗎？他在哪裡，你告訴它我來過了嗎？」
冬冬語無倫次地自言自語著，卻沒有人回答他。他也毫不在意，依舊隔幾天來一次，然後坐在廟前，對著廟裡的泥塑說話。
來福高興壞了。
他日思夜想的朋友終於來了，雖然不能跟他說話，但是能看到他也好。他每次都將冬冬帶的東西吃光，因為他知道只有這樣，冬冬下次還會來。
他高興地想，這樣也不錯，每天都能陪在他身邊，我們兩個都不會孤單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這一天，來福跟往常一樣，焦急地等待著冬冬的到來。但是從晨光熹微到暮色降臨，來福都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不僅如此，一連好多天，冬冬都沒有出現，來福的心在絕望的等待中一天天沉入谷底。
「你在哪兒？你為什麼不來看我了……」
終於，在半個月後，通往土地廟的小路上，走過來一個身影。
可這個人卻讓來福根本高興不起來。（原標題：人間妖氣之土地神 作者：扎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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