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前夕他遇前女友，竟發現未婚妻深藏多年的秘密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穀雨不聽 | 禁止轉載
1
蘇悅已經在冷風中坐了半個小時了，可陳朝還是沒有到。
她凍得渾身發抖，心也跟著凄涼起來。他簡訊上說剛剛沒等到她他就先去便利店了，可在以前他卻是事事以她為先的。
她一抬頭就會看到不遠處那棟白頂的療養院，一瞥見它，她心裡就會感到怪異。
「給我買包煙。」她發給陳朝。
她一想到這地方肯定沒有賣女士香煙的就抓狂。可是沒有辦法，自己原來裝在口袋裡的那一盒，興許是掉在了監獄外那條長長的坡路上。
在她凍僵之前陳朝終於來了。
蘇悅差點兒沒認出他。他西裝革履地站在她面前，和她記憶中那個每天都穿著運動服在操場上打籃球的少年完全不是一個人。
可是從陳朝的眸子里，她讀懂了自己在他心中也早已不是當初的模樣，她的大波浪卷在冷風的吹拂下扑打著臉頰，甜膩的洗髮水味飄蕩在空氣中，把兩人都逼得有點喘不過氣來。
「我的煙呢？」空氣中的沉默先被她打破。五年不見，她一開口居然是問他要煙。
「沒買。」陳朝俯視著他。
他的音色還是那樣低低的，有點撓人，只是口音聽起來有些變了。
「以後別吸了。」他說。
她笑了笑。有些事已經變了，他說的話她根本不用再放在心上。
「那是什麼？」她伸出手指指著他手中的透明袋，仰著頭問。
他沒回答。轉而從西服的口袋裡掏出一瓶奶茶遞給她。
她接過來，一股暖流瞬間通過她的手指，然後又到達了她的心臟，這種感覺就像那年夏天在校門口他背著人突然握住她的手指時一樣。
可是，畢竟物是人非。當年怕她來例假受涼而用盡辦法非要借給她衣服的人如今還不是撇下她去為別的女人買衛生巾？
他坐在了她身邊，把塑料袋放在了另一邊。
「看起來你過得不錯。」他說。
「我當然過得不錯。不然你以為呢，我會落魄到沿街乞討？ 」
他看著她挑起眉，和當初一樣，任性起來她就是這副模樣。
「蘇悅，你總是這樣不講道理。當初先逃走的人明明是你。」
「可你也沒有追上來。還一轉身就和我的好朋友在一起了。」
陳朝笑了笑：「好朋友？你什麼時候把李薇薇真心當成過你的好朋友？她在你心中難道一直不就是個跟班嗎？」
蘇悅愣了愣，然後譏誚地問他：「那你呢？你以為娶了她你就能得到救贖了嗎？你父親害得她家破人亡，害得她從小被人當野孩子欺負，你和她在一起不就是為了讓你自己心安理得？」
「不是，是因為我愛她。」陳朝回答她，「我和她結婚不是為了贖罪，也不是為了可憐她，是因為我愛她。」
蘇悅顯然對這個答案感到很意外，她過了好久才出聲，然後淡淡地說出了句「哦」。
「走吧。」她站起來，「我也應該當面恭喜她。」
「不是應該先恭喜我嗎？」陳朝拉住她的胳膊，一用力就把她拽到了自己身上，「對我說恭喜。」
潮濕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讓她有些心慌意亂。可她依舊面無表情地把臉撇向一邊，就是閉口不說。
「你記不記得當初你說如果我們結婚的話，婚禮要去布拉格的教堂里舉行，就我們兩個人？」他用手扼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轉過來，「你知道吧？為了那個場景我每天都沒日沒夜地努力？」
蘇悅看向他，他的眼睛裡已經看不見當初和她暢想未來時的柔情，剩下的只是厭惡和憤恨。
「你當真了啊？」她不慌不忙地問他，「你怎麼那麼傻啊？」
她用右手握住他的手腕，輕輕一拉，他的手便鬆開了她的下巴。她看著他，嘴角掛著淡淡的笑，過去這麼多年，她還是一下子就能擊中他的命門。
可是下一秒他突然反握住她的手，然後用力一拉便吻住了她。她掙扎著，但是越掙扎他越用力，甚至咬破了她的唇。憤怒衝上了她的心頭，她用力地反吻過去，也用牙齒撕扯著他的肌膚，鮮血的味道蔓延到他們體內，兩個擁吻的人在冰涼的夜裡看起來像兩隻在打架的小野獸。
終究是他敗下陣來。她立馬開口挖苦他：「多年不見你的吻技退步不少啊。看來李薇薇功力不行呢。」
「阿悅，你記得我們的初吻嗎？」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起來，讓她的心也跟著變得柔軟。
她怎麼會不記得？那一天他們躲在學校的假山後用力地擁抱，用力地親吻，任由彼此的血液滲入對方的口腔，再到達對方的身體，就像在完成一個歃血為盟的儀式。那天的星空有多亮她永遠都不會忘記。
可是她同樣忘不了在她需要他時，他的眼睛有多冰冷。
「這麼多年，我一直很想你。」他說。
2
蘇悅第一次見到陳朝是在高二某個百無聊賴的放學後。
當時她正要下樓，就聽到身後的李薇薇脆生生地叫了一句「陳朝哥」。
「嗯。你回家么？」男生的音色很低。
她扭過頭來，看到他正從上面的樓梯走下來。他一隻手抱著籃球，一隻手插在褲兜里，清瘦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細長的眼睛裡流淌出溫柔。
還剩最後三個台階的時候，他一下子跳下來，空著的那隻手伸出來摸了一下李薇薇的頭。
李薇薇羞澀地笑了，她臉上的兩個酒窩像盛著蜜一樣。
「對，我和蘇悅一起回家。就是那位我常對你說的蘇悅。」
李薇薇指向她，她不得不象徵性地對他點了點頭。
其實蘇悅和李薇薇也沒有多熟。但是自從那天蘇悅在學校門外從嘲弄她的幾個女生手裡解救了她，她就總是跟在她的身後。一開始的時候，蘇悅還冷言冷語地拒絕她，可無論她的態度有多惡劣，第二天李薇薇還是會帶著她喜歡吃的烤紅薯出現在她身邊。
蘇悅討厭她的討好。從小到大有很多人這樣討好她，可她知道，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他們討好她並不是因為喜歡她，而單單因為她是蘇局長的女兒。
蘇悅用她高傲的下巴和冰冷的眼神趕走過很多人，可李薇薇卻是怎麼也趕不走。她明白李薇薇在想什麼，讓她一個人欺負總好過被所有人欺負。她後來發現李薇薇很有韌勁，她的堅持讓她漸漸沒了精力和她費過多的口舌，她默認了李薇薇總出現在她身邊。
後來李薇薇開始每天都幫她帶烤紅薯，幫她畫考試重點，幫蘇悅寫作業，人人都說李薇薇成了蘇悅的跟班，就連陳朝也這麼認為。
但是沒有人發現，蘇悅一個人行走了那麼多年，也想要一個可以吐露心事的朋友。
可其實蘇悅也從來不會和李薇薇談心事。當蘇悅有心事的時候，她們就去坐在學校的假山上，一個睜著那雙憂鬱的眼睛四處看風景，一個低頭翻看著手中的習題冊。雖然她們每天都在一起，但卻是在兩個世界裡。
直到蘇悅也認識了陳朝。
蘇悅搞不清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和李薇薇的話題里總會出現陳朝的名字，就像她搞不清陳朝是什麼時候走進了她的心裡。
李薇薇告訴蘇悅，她和陳朝在高一的時候是前後桌，他總是對她很好，不厭其煩的給她講題，每天督促她吃飯，關心她被老師批評過後的心情，就像她的親哥哥一樣。
是的，哥哥。李薇薇對蘇悅強調了這個稱呼。
她們都記得蘇悅第一次見到陳朝時，她扭過頭看著邊下樓邊說笑的兩個人問：「你們喊的哥哥妹妹是情侶間的昵稱嗎？」
他們看到她的面孔很平靜，就像上課時認真向老師提問的好學生。
所以陳朝也很認真地回答她：「不是。我們是好朋友。」
「嗯。像兄妹一樣的朋友。」李薇薇說。
自從那天之後，李薇薇好像再也沒喊過他「陳朝哥」。也或許就是從那天起，「陳朝」這個名字成了拉近蘇悅和李薇薇關係的橋樑。
但是蘇悅卻從來不能像李薇薇一樣，自在地叫一聲「陳朝」。
她和陳朝並不常常講話。雖然他們已經常常坐在一張餐桌上吃飯，也常常一起坐在學校的假山上消磨某個沒有課的下午，但是通常在講話的人，不是她和李薇薇，就是他和李薇薇。他們倆總有一個人是沉默的，而且兩人也總是離得遠遠的。
甚至沒有李薇薇在，他們在校園裡遇見都不會對彼此打招呼的。蘇悅總是在遠遠地看見他時就慌亂地改變路線，然後躲在旁邊的教學樓或者某棵大樹後偷偷地看著他越走越遠。他是從來不會發現的，就像他從來沒發現向來不喜歡參加集體活動的蘇悅，再也沒有逃掉過課間操，只是因為跑步的時候，她可以看見在另一個跑道上帶隊的他。
他們之間這種沉默的關係好像持續了很久。直到某個課間操之後。
那天蘇悅跑完步後突然就暈倒了，等她在醫務室里醒來的時候就看見陳朝和李薇薇站在她的床邊。她馬上把臉扭向了一邊，她是因為痛經才暈倒的，挺丟臉的。
她記得那天突然下了小雨，放學後陳朝等在她們班門口，一言不發地把自己的衣服給了她。
那些躲躲閃閃的曖昧應該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他為她和李薇薇買早餐時會給她加幾根紅薯條，她讀向他借的小說時會在他划過線的地方也劃一遍。等再坐在假山上消磨時光時，就成了李薇薇一個人在講話，而他們倆總是心不在焉，那些不經意地對視又慌慌亂亂躲開的瞬間成了他們兩人的秘密。
他們正式在一起的時間是在高三開始後的第二個星期六。
那天從家長會上溜出去的蘇悅，偶然在假山旁發現了兩個在爭吵的中年男女，他們旁邊還站著李薇薇。李薇薇一直跟在那個女人的身後，她不時地向四處望，看起來十分焦慮。蘇悅正要走上去幫她的時候，卻發現陳朝躲在假山後也望著那邊。他神色凝重，看到她一時間眼神慌亂地無處安放。
陳朝最終還是開口告訴她，那邊的那個男人是他爸爸，也是意外撞死李薇薇爸爸的人。原來他算得上是李薇薇的仇人，而他在見到李薇薇的時候就知道。他說他想把他擁有的所有東西都送給她，也想保護她不受任何人的欺負，可是無論怎麼樣都不能減輕他內心對李薇薇的愧疚感。
蘇悅看著他那雙填滿悲傷的眼睛，輕輕地用雙手抱住了他的頭。那天的晚風很涼，那天的星空也很亮，他們在那一天第一次牽手，也第一次接吻。
後來蘇悅也和陳朝一樣拚命地想對李薇薇好。她會帶著李薇薇去她家吃飯，也會在為自己添置小東西的時候記得為她也買一份，甚至在與陳朝約會的時候也從來不會落下她一個人。他們三個人成為了密不可分的整體。
蘇悅一直認為從小到大，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光里，她是最幸福的。
可是直到他們都升上了大學，直到那一場變故出現，蘇悅才知道，其實她從來都只有她自己。
3
三個人的大學都選了本市的C大。
蘇悅從小收到過很多東西，可是從來沒有什麼能讓她像收到通知書時那樣開心。本來以她的成績要進C大並不輕鬆，可是為了要和陳朝在一起，她冒險只填了這一個學校，也拒絕了她爸媽要送她出國的要求。到最後，她還是賭贏了。
三個人在C大依舊像三劍客一樣出沒。只不過約會的模式改成為，大多數時間都是蘇悅和陳朝在玩，李薇薇總是一聲不吭地在旁邊看書或者玩遊戲。或者就是蘇悅和李薇薇在前邊走，陳朝在後邊幫她們提東西。
無憂無慮的大學時光走到大三的時候，蘇悅覺察到了她家不同尋常的氣氛。她的爸爸媽媽開始整夜整夜地商量什麼，那些進進出出的叔叔阿姨們也一時間全都不見了。她知道這一天終於要來了。
從小到大，蘇悅都被很多人捧著，她小時候以為他們喜歡她是因為她是媽媽口中美麗可愛的公主，可是越長大越明白，他們喜歡的不過是她父母手中的權力，而她從來都是個附屬品。她明白終有一天會沒有人再把她這個公主當回事，那時也是她父母一無所有的時候。這麼多年他們一直都生活在黑暗裡，她知道的。
社會上開始漸漸流傳出關於蘇悅父母的各種小道消息，學校里的同學也開始對她指指點點。那時候不會用異樣眼光看她的，也只有陳朝和李薇薇了。
在陳朝備考研究生最緊張的時候，他停止了去自習室學習，而是每天陪著蘇悅坐在學校的小湖邊看書。蘇悅覺得那段時間是這輩子她和陳朝的心離得最近的時候。她即將要一無所有，可她知道這個在風雪天陪她躲在是非之外的男孩會永遠屬於自己。
那時候她握著他凍僵的手指想，她一生都要抓緊他。
可她那時候怎麼會想到，他會先丟開她呢？
蘇悅的父母終於還是被逮捕了，而關於蘇悅的各種亂七八糟的消息也開始在C大的校內網上流傳開來。傳得最厲害的一條是，當初她能進C大，也是因為她的父母動用了關係。
蘇悅那段時間脾氣開始變得暴躁，她父母要被關多久她不知道，她還能不能繼續上學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也不知道。她知道陳朝和李薇薇是對她好來著，他們對她噓寒問暖，事無巨細地關心她，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地會對他們發脾氣。
那天在學校假山上的涼亭里，李薇薇勸她要開心一點。她則心不在焉地回應著。
「其實，我知道你和那些事是沒關係的。」
「嗯。」
「我記得你的高考成績過分數線了。」
「嗯。」
「你會出國嗎？」
「為什麼這麼問？」蘇悅看著李薇薇問。
「以前……不是……」李薇薇吞吞吐吐的。
蘇悅知道她疑惑什麼。所有的人都覺得她會「潛逃」，就像以前那些落馬官員的子女一樣。不然，這片土地上怎麼還會有他們這種人立足的地方？
可她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身邊有陳朝呢，她怕什麼。
「你別講了。我要下去找陳朝。」蘇悅煩躁地說。
李薇薇的臉色變得青一陣兒白一陣兒的。
蘇悅也覺察到自己的語氣有些沖。但是她努了努嘴，卻什麼話也沒有說，然後便扭身向下走。走到半山腰的時候，她看到幾個形跡可疑的人正從山下走上來。
「同學，你知道蘇悅在哪兒嗎？就是最近倒台的那個蘇局長的女兒？」一個人攔住她問。
「不知道。」她鎮定地回答道。可是心臟卻早已嚇得要跳出來了。這麼多年，她知道自己的父母得罪了很多很多人。
「再去上面找找吧。下面的同學明明說看見她上來了。」他們幾個一邊商量著一邊往上爬。
蘇悅在他們離遠了之後拚命地向下奔跑。她剛跑到山底，便聽到一句慘烈的「啊」聲響徹了天空，接著便看到李薇薇像塊石頭一樣，從山坡上不停地翻滾翻滾，然後落在她的腳邊。
蘇悅永遠記得李薇薇不停下落的樣子，她想抓住周圍的花草，可是一抓就斷了。希望一次次地被她抓在手裡，又一次次地溜走，最終被巨石壓得不能動彈。
而她蘇悅以後的人生也是那樣。
4
蘇悅的學籍本來就是一個敏感問題，這次又因為她讓無辜的同學受了傷，學校便開了一張病假單給她辦了休學。
而李薇薇則躺在醫院裡，開始準備接受手術。
李薇薇接受手術的時候，蘇悅和陳朝正在醫院的走廊里吵架。
陳朝生氣地質問她，怎麼可以為了脫身讓那幫人上去找李薇薇？
她不知道這種流言是怎麼在學校里流傳開來的，可是怎麼會連陳朝也信了？
「我沒有啊！」她恨不得把她的心剖出來給他看，「我以為他們找不到我會離開的，我沒想到他們會認錯了！」
「你指給那些人說叫蘇悅的就在上面，他們怎麼可能有耐心去確認到底是不是？」
「我沒那麼說過！陳朝，你什麼意思？不然呢，你想我當時就告訴他們我就是蘇悅，想我現在和李薇薇一樣躺在病床上就皆大歡喜了是不是？」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不該丟下她獨自跑開，不然她現在不會成這個樣子。蘇悅，她還那麼年輕，可是後半生就永遠要坐在輪椅上了。你不覺得難受嗎？」
她怎麼不難受？李薇薇因為她變成了這樣，而包括她男朋友在內的所有人都認定是她故意造成的。突然間她好像什麼都抓不住了。
「陳朝，我有些累了。」她答非所問。
「那你就先回去吧。薇薇醒了我會跟她說的。」他轉身向手術室的方向走去。
可她並不是想要回去，而只是想要他的一個擁抱，她想要確認無論什麼時候，他們之間才是最近的。但最終留在她記憶里的只有他決然轉身的背影，還有醫院裡空蕩蕩的走廊。
蘇悅自己在家待了很久。她不用去上課，李薇薇的家人也不歡迎她去醫院，陳朝除了上課就是往醫院裡跑，她只能一個人守在爸媽留下的房子里，數著那些過往的時光。
但是最終她連這些都沒有守住。
那一天有人闖進了她家裡，見到什麼就砸爛什麼。她躲在自己的衣櫃里看著他們砸掉她和爸爸媽媽的全家福，砸掉她媽媽最喜歡的鋼琴，還有陪著她從小到大的各種玩具，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她唯一的避風港弄得面目全非，卻不敢出來阻止。
等到他們走後，她哆哆嗦嗦地給陳朝打電話。她永遠記得那一刻她聽到他聲音時的感動，也記得聽到他話語時的絕望。
她說：「陳朝，我好怕。」
可他說：「薇薇傷口感染了，要馬上做第二次手術。」
他都沒有問她為什麼怕，更沒有安慰她。
她知道躺在床上的李薇薇比她更需要照顧，可是那一刻，她還是自私地想要她的男朋友心裡想的那個人是她，她想告訴他她聽著自己家東西一件一件破碎時的恐懼，也想告訴他她聽著那些人在她家罵罵咧咧時的無助。
可是他說，你先掛了吧。
蘇悅聽了很久的忙音才按了掛斷。那一天她躲在漆黑的柜子里，用雙臂緊緊地抱住自己，一直睜著眼睛從黃昏到黑夜，再從黑夜到黎明。
而她的電話卻沒有響起過。
天一泛亮，她便奔赴到姨媽家，那裡存放著她父母早為她安排好的出路。
她以為她用不著的。
5
他說這麼多年他一直很想她。
可在她聽來卻是個笑話。
「你可是明天要和別人結婚的人吶。」她戲謔地看著他。
「那不是真的。她生病了。」他把頭低下埋在自己的雙手裡。
「所以你就想完成她穿婚紗的願望？」蘇悅斜著眼看他，「陳朝你為什麼總是要這麼偉大？就因為你爸爸害了她們家，所以你也要賠上自己的一生么？」
他知道在她心裡他是迂腐的，可是他忘不了從小到大他父母在深夜抱頭悔恨的樣子，也忘不了李薇薇對同學唯唯諾諾的樣子，如果他做的足夠多，是不是就會使李薇薇和自己的爸媽都好過一些？
更何況，這麼多年，她一走了之，他對她的思念和怨恨只有李薇薇才會懂，也只有李薇薇才會在他面前提起她。在她了無音訊的日子裡，如果不是有個人回應著他，他都要以為她只是他生命里的臆想。
「別說還因為我。陳朝，我和李薇薇的受傷沒有一點關係」。
「怎麼會？」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原標題：時光里 作者：穀雨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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