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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性不安──不幸的原因

存在性不安──不幸的原因



「所有的幸福都是相同的,所有的不幸都有各自的不幸。」

生存本身是普遍的、絕對的不幸。而不幸來自於存在性不安──存在性不安和存在性安全是兩種基本的生存狀態。


人出生時便具有最基本的確定性,即對存在的去定,這一確定性是所有其它確定性的基礎。之後當個體漸漸地可以將自己經驗為真實的、鮮活的、完整的、與周圍有著明顯地區別(界線)擁有身份和意志的自由、具有內在一致性和內在價值體驗、具有時間的延續性及空間擴張性,他,就獲得了存在性安全的堅固核心。


然而,現實並不是完美的。我們或許能憶起自己地童年:那時,父母能看透我們的心思。但終於有一天,我們懷著恐懼與顫慄撒了第一次慌,並發現自己在某些方面已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孤獨,同時也明白我們能在自己的生活中留下的只是足跡。面對現實世界,我們會懷疑自己的真實性、他人的真實性,懷疑區別的確定性──對身份和意志自由的懷疑,懷疑自己是有價值的、美好的;發現世界的不安全性,感到持續的、致命的威脅;展望和發展與他人的聯繫變成痛苦的事。


繼續發展下去,他們的安全感閾限就會降低──一些對常人無特別意義的東西普通事件對於他們也變得重要,產生了一種非在(non-being)的威脅。個體開始「生活在他自己的世界之中」,然而外部事件對於他的影響並非變小了而是變大了,他們的經驗世界與「正常人」的經驗世界出現了裂痕。

他們通常因存在性不安產生焦慮。一般來說,有三種基本的存在性焦慮:吞沒焦慮、爆聚焦慮、僵化和非人化焦慮。


1.吞沒焦慮──因為感覺生活中任何的人際聯繫都會使其面臨喪失身份及自主性的而產生的焦慮。他們認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拯救自己。他們選擇孤獨,而不是正常的在以獨立性為基礎的獨立和聯繫之間尋找自己與他人的平衡。他們害怕被正確理解,他人之愛比他人之恨更令其害怕──因為被愛意味著置身於強制性的承諾之下。


2.爆聚焦慮──現實必然是爆聚的(指向內部的爆炸),與現實的任何接觸都會使其所能設想的所有身份消失。個體感到自己像虛空一樣,他們渴望虛空被填充,但最終又仍是害怕,因為他們認為自己命中注定只能是無人無物。


3.僵化和非人化──個體恐懼被他人變成「石頭」,同時他們感到自己或多或少的已經被非人化,他們又對他人進行非人化進行自我保護。「他人之血」雖然是自己生存的前提,但也是自身存在的威脅。


「健全」與「瘋狂」的界線

健全與瘋狂的判定是由兩方面決定的:判斷者與被判斷者。而人與人總是存在普遍性、絕對性的衝突和誤會的。所以當對於某個人的身份認可存在的分裂過於顯著且無法調和時,某一方就會註定被解釋為:精神錯亂。


具有存在性不安的人在絕望的孤獨中體驗自己,並且他所體驗的自己並非是一個完整的人──而是以不同方式「分裂」了的人。這時他們就成為了精神分裂性個體。分裂的方式有兩種:與環境的系統關係出現分裂,自身之間的系統關係出現分裂。他們沒有能力把自己與他人「一同」體驗,也無法將自己「置身於」環境中加以體驗。結果也許是只有脆弱聯繫的心與身,也許是兩個或多個自我等等。


精神分裂性個體在他人面前會覺得比我們更暴露,比我們更脆弱,比我們更孤獨。他們認為自己透明而空虛,蒼白而脆弱。他們無力承受別人的眼光,好似會將他們看穿,將他們粉碎。這種極度的脆弱使他們變得越來越滿足於自我隱瞞。他們是絕望的──徹底的絕望。他們常認為自己從未得到過其他人的愛──所以他們要麼是上帝,要麼是魔鬼,要麼是冤魂──遠離被愛。他們不需要我們以自身世界之內的經驗所做的理解,我們所能做的只有徹底承認他的獨特、差異、獨立、孤獨以及絕望。


對抗自我的崩潰──精神分裂性個體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當他們發現自己被封閉在某種具有威脅性的經驗之內,而從生理上又沒有逃避的可能,就出現了生理上的逃避:「脫離」身體,「進入」自我,表現為 「心-身」分離。通過非身體化的存在來超越這個世界。「心-身」的分離可以是壓力作用下暫時的逃避,也可能是永久。

在非身體化狀態下,身體像一個客體:不是真實自我的核心,而是某個假自我的核心。而真自我進入了一種「封閉」狀態。真自我帶著或溫柔、或體貼、或有趣、或厭惡的心情,觀望著假自我。它只在觀察、控制和批評著身體的經驗行為。


非身體化的人一方面有精神神聖不可侵犯的感覺──任何身體的傷害都無法真正傷害他,另一方面卻又充滿了一般人沒有的焦慮。而身體化的人完全被身體的各種慾望、需要和行為及由此而生的罪感、焦慮、挫折和滿足所糾纏。所以,「心-身」分離的個體較之「正常人」並非更容易導致精神病──區別只在於起點的不同:完整與分裂,而兩者之後的經歷可能也由此不同。


但是自我意識的實現依賴於:自己作為自己眼中的客體或自己作為他人眼中的客體。所以精神分裂性個體身上又面臨一組矛盾:通過他人實現對自己及他人的確定;暴露於他人意味著暴露於危險。他們即渴望他人的認可又企圖逃避他人的注視,所以他們只好把自己變成一個二元體:一個在鏡外(真自我),一個在境內(假自我)。真自我利用假自我獲得了一種純「精神性的」存在。


1. 分裂狀態下的真自我

封閉一方面強化了自我雖與一切假想敵的恐懼;另一方面回到現實的恐懼與日俱增,這成為了自我的最大渴望,最大的渴望表現為最大的軟弱,而屈服於這一軟弱又成為了自我最大的恐懼。


自我希望控制,控制需要導致了自我的孤獨。他們喜歡偷取,因為偷取意味著從他人那裡為所欲求,同時有保持對獲取過程的控制。而偷取幻想必然引出被搶的幻想,所以他們寧可偷取也不願他人的給予;寧可給予也不願被他人偷取。


處於孤立和分離狀態下的自我幻想著無所不能和絕對的自由,而這只能在封閉中得以維持。和現實的微弱接觸也會使得一切碎裂、消失,故而個體的真自我與他人始終保持一個僵硬不變的距離。知覺的大門和行動的大門都交給了假自我,因為行動使自我置身於現實,自我只有在「客觀成分」知覺和行動中都退回,才能保持幻想中無條件的自由、力量和創造性。


幻想與現實之間沒有開放性的迴路,幻想失去了限制,個體經驗也在消耗中枯竭。他感到空虛、無意義、冷漠、荒涼和枯燥,而對於別人擁有的豐富、有意義、溫暖和友誼,他可能瘋狂的嫉妒、仇恨,也可能表現出不屑、反感或默然。


為了彌補空虛,他們用自身與自身假想物的關係取代了自我與現實的正常的人際關係。以此導致了最終的自我分裂──分裂成兩個或多個自我。


2. 假自我系統


假自我系統是自我中被精心設計的部分。是某一塊被非人化(物化)的自我。脫離了內在真自我的心智,假自我對外界真實性感覺和對現實作出檢驗都無法進行。以假自我代替真自我直接接觸外界,導致了知覺的不真實性、行動的虛假性和無意義性。這一系統註定是僵死、虛謬與機械。


精神分裂性個體的假自我有別於「正常人」的人格面具。「正常人」不會因痛苦的驅使,去攻擊或摧毀自身內這種「異己的現實」,企圖將自身與現實割離存在。精神分裂性的假自我並不作為實現和滿足自我的工具,不是第二手的防禦機制,而是個體存在之基本動力結構的直接結果。


假自我產生於對他人(特別是想像的他人)意願或期望的順從。而分裂就產生於對外部的順從與內部對這種假自我順從的抑制。假自我會從襲取順從者的性格,進行人格扮演──可能是暫時的,也可能是持久的。人格扮演成就假自我小規模的暫時性自居認同。內自我害怕被自居認同的擴張所吞沒:「他」不斷挑剔這些異己的碎片,感到噁心和恐懼,導致了憎惡和攻擊,而攻擊最終只能以傷害自己實現。


如果假自我的膨脹不能得到遏制,個體的一切行為都變成強迫性行為,那麼個體最終也許完全「放棄」自己投入對他人的扮演。


分裂的自我──精神病個體


在正常的精神分裂性個體和精神病病人之間,並不是始終存在一條清楚的界線。我們只是模糊的說:當精神分裂性生存狀態出現了特殊的分離形式時,就會發生由正常向瘋狂的過渡。(同樣,我相信在「正常」個體和精神分裂性個體之間,也並不是始終存在一條清楚的界線。GOTH注)


當自我只有通過假我系統,才能與外界產生聯繫時,最初自我為避免外界衝擊而設的防線反而成為了囚禁自己的牢獄。假我系統的癥結──知覺的非真性和目的的錯誤性──擴展成為個體對整個外界的感覺,甚至侵襲「真」自我。


內自我在封閉的幻想中自我消耗,越來越退縮。即不能從外界吸取營養,因而變得貧乏、空洞。即未生活在與他人的辯證關係中,那麼也就無力維繫現有的已經岌岌可危的身份和存在。即不能與別人一樣幸福的存在,所以也就充滿了厭恐、嫉妒、仇恨和破壞性。而與此相對,假我系統越來越擴張、越來越自主──被各種強迫性行為所「折磨」。它蠶食整個個體,直至一切都歸於這個註定僵死、虛謬、機械的系統。


面對這種種,似乎只有兩條路:


1. 有意或無意的謀殺自己的真自我


個體會因為焦慮的壓力或沉重的罪感(沒有誠實的表現自我),企圖幹掉自己。常常意味著某種意義上一個生命的結束。


2.不顧一切的成為自己


當自我從封閉中解放出來,決定坦誠地、旗幟鮮明地表現自己,那麼嚴重地精神病也就發生了。


精神症出現所謂的「混亂的非在」──內自我的分裂與混亂。為了存在,自我發生分裂,形成一種結構不穩定的存在狀態。分裂後的一部分自我通常保留了「我」的感覺,而餘下的則被稱為「他」。每一保有「我」感的自我內核都可能形成一個自我片斷。這一切都來自內心幻象的衝突和相互攻擊。


他們害怕為整合而鬥爭。他們缺少完整的自我,而自我的混亂又導致他們缺乏完整的存在性邊界,將我與非我混淆。


理解萬歲──我們與他們


首先,我們應該認識到我們對他們目的決不在於征服。我們不能夠以我們人數上的絕對優勢去抹煞他們看似荒唐的存在。我們需要的是和平的共處。生物的多樣性尚可以得到支持,那麼我們人類為什麼要在追求一種所謂的「唯一正確」呢?


我們和他們是不同的──不論這種原因是因為他們自己還是因為他們存在的環境。高爾基說:真理勝過一切憐憫──只有真理才可給予真正的理解和有價值的同情。無論如何,他們是「地地道道的人」!我們與他們並非相互對立或完全不相關,他們只是我們的一種變異。他們並不是得「精神分裂症」。他們「是」精神分裂症者,我們要充分尊重這個前提才能實現我們與他們的和平共處。即使在一個妄想症病人身上,我們也可以找到這個世界的真理。我們給予的不應該是同情,而是「理解」。


關於人的存在自己和他人的理解是不一樣的:他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標註以時空;自己的存在是超越生死的,是不限於一時一地的。在某種意義上,儘管世界沒有我們也照樣存在和運轉,但「我們的世界」卻將隨我們一起消失。理解一個人就要從理解「他的世界」出發──包括他和他所經歷的一切。因此作為我們應該重新自我定向,學會作為一個人走進「他的世界」,而不是將「他」作為我們自己世界中的一個對象。這是很困難的,特別是要我們走進他們這樣一群和我們存在著巨大差異的人,但是成功會屬於那些滿懷希望的嘗試者。


對於他們,傳統或一貫的方法是:首先將其視為有病的人,通過觀察病症,診斷病情。醫生們希望自己能儘可能的「科學」、「客觀」,而將自己限制在患者「客觀的」可觀察行為之內。然而這是不對的。有三種錯誤的方式:把患者的異常當成是某種病症;客觀而中性的觀察病人;從病人的過去推測病人的現在。我們應該認識到病人此時此刻的表現無論如何異常都是他當前所想要傳遞給我們的信息。異常的行為和語言之中包含了他對當前自身需求和感受的表達。其次,「病症」不可能是客觀的、中性的,就像不能把微笑客觀地、中性地觀察為肌肉收縮一樣。我們應該像象形文字破譯者一樣,闡釋精神病人的「象形」語言和行為。理解是一種藝術, 「病症」是我們強加給他們的判斷。


引發「不正常」行為的原因有很多。可能是因為故意的隱瞞,也可能是多個自我間的混亂交流,或者其它──總之對於他們自己,理由肯定是充分的,而不是我們眼裡的無中生有。更多的時候,他們渴望被理解又害怕被理解,故而採用一種混亂的表達。而當他遇上某個他覺得能夠理解他的人,他就能回復「正常」,不再有一些稀奇古怪的 「病症」──雖然內心的分裂依舊存在。


對於他們自身,他們在自我矛盾中艱難的選擇,努力維繫著、改變著。如果他們可以對內外作出精神的區分,鑒別來自「真我」的有關表達,完成多個自我的整合,他們就能回復身體化正常的自我──雖然就像當年希伯來人從埃及遷回伽南一樣,他們面臨著巨大的痛苦和艱辛,但仍有不少人踏上了這條荊棘之路。他們若想回來,我們應該給予的是我們最大的支持和幫助──雖然我也不能肯定我們就一定比他們生活得更加快樂、更加健康。如果他們堅持「他們的真理」我們也應該給予他們我們的理解和認可──雖然事實上我們根本不存在剝奪他們去堅持的權利。


只要個體還保有生的信念、認可自己的價值──哪怕只是源於幻覺,那麼希望就沒有破滅。誰,只要深入到黑暗的深處,也許就可以找到「閃亮的金子」。


來源:《分裂的自我——對健全與瘋狂的生存論研究》節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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