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能容下中國海軍和美國海軍嗎？這要看美國胸懷

外國近年來非常關心中國海軍的發展，而其中問題的實質是中美海軍的在未來該「如何相處」。很多國外學者都認為，如何保持新興強國的海軍擴展與老牌海軍強國戰略關係的穩定，是中美軍事關係的重要內容。外媒認為現在中美海軍既存在對抗的可能性，也有現實合作的基礎。

很多外國專家用一戰前的英德海軍競賽來類比現在的中美海軍關係。1871年，隨著德意志帝國建立，一個嶄新的一流強國登上了國際舞台。但是由於當時海外殖民地早已經被其他列強瓜分完畢，因此德國更需要建設一支強大的海軍來爭奪海外利益。在德國海軍大臣蒂爾皮茨的積極推動下，德國議會於1898年和1900年批准了兩個旨在大規模擴充海軍的法案。接下來，三個補充性海軍法案又在1906、1908和1912年通過。隨著海軍開支的急劇增加，德國的海軍實力在短時間內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1892年，德國海軍的總噸位不足9萬噸，約是英國的1/6，到1914年一戰發生時，德國海軍的總噸位已相當於英國的3/7，其實力已居世界第二。就主力艦隻而言，此時德國擁有15艘無畏艦級戰列艦和6艘戰列巡洋艦，逼近英國擁有的20艘無畏艦和9艘戰列巡洋艦。

德國的海軍擴張引發了海上霸權國家英國的深切關注，英德之間的造艦競賽也應運而生。從結果來看，德國的海軍擴展和英德海軍競賽明顯增強了英國人的疑德和反德情緒，惡化了英德關係，促成了德國同時與法、俄、英三大強國對峙的不利局面。英國還緩和了與傳統競爭對手法國和俄國的關係，訂立了英法協約和英俄協約，從而造成了制衡德國的協約國集團的出現。德國海軍擴展及其對英德關係的影響揭示了如下命題：若某老牌強國尚且握有海上霸權，若傳統上作為陸上軍事強國而存在的新興強國擴展海軍力量，而且這兩個國家並無陸上領土的接壤，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海上霸權國家對於新興強國努力擴展海軍的不安要強於對努力擴展陸上力量的不安。

從這個命題來看，美國很容易像英國一樣，對中國海軍的發展產生強烈地猜疑。首先美國是掌握有海上霸權的現在唯一一個超級大國；而中國則是傳統的陸上強國，但現在開始加快海軍建設的速度，同時中國和美國中間相隔著浩瀚的太平洋。外媒認為這些條件都成為構成中美海軍「對立」的基礎。例如美國退役海軍上校、華盛頓戰略與預算評估中心高級研究員揚·范托爾認為，建設藍水海軍的一個原因可能是中國需要保護其貿易航道，而不願依賴美國來保障航行自由。中國政府稱，2012年其進出口總額為3.87萬億美元，這一統計首次超過了美國——美國商務部估計美國當年的進出口總額為3.82萬億美元。范托爾認為，中國還可能正在尋求在投送海上力量和建立勢力範圍方面趕超美國的能力。他說：「美國能做到的事情，中國人也想做到，然後宣布說『這個地區有我們存在』。」

此外，美國太平洋艦隊負責情報與信息的副參謀長詹姆斯·法內爾上校在美國海軍學會演講時指出，解放軍海軍定期在太平洋和印度洋開展行動，並在東海和南海周圍海域保持著強有力的存在。他說：「這些進入『遠洋』的行動對於中國這樣一個大國來說似乎是必然的。但不言而喻，這種向藍水海域的擴張在很大程度上是為了抗衡太平洋艦隊。」法內爾說：「毫無疑問，解放軍海軍集中精力準備海上戰爭，並且打算擊沉敵人的艦隊。」

美國「重返亞太」有具體戰法——「空海一體戰」。美軍「空海一體戰」概念主要是關於西太平洋戰區戰爭戰役層面的問題。這些高端的作戰問題，正是由於中國人民解放軍為把美國軍事力量排除在特定區域，例如第一、第二島鏈之外而採取的強硬的反進入/區域拒止作戰手段而催生的。空海一體戰」實質是強調美軍要充分利用在航空航天、網路、電子技術等方面的壟斷優勢，以關島和日韓等盟國的作戰和後勤基地為依託，以空海作戰力量、太空及網路空間作戰力量為主導，聯合構成一個以天基系統為核心，由天基平台、空基平台和海基平台構成的多層次立體作戰體系，在全維空間內加速實現其各種作戰力量的有效融合。

特別耐人尋味的是，在美國的眼中，對美國海空力量重返亞太以及實行海空一體戰理論最具威脅的，除了日益增長的中國海軍力量，還包括新類型反艦武器，例如超遠射程的反艦彈道導彈。由於反艦彈道導彈的存在，美國海軍不得不作出重大戰略調整，十多年前的「由海到陸」戰略黯然消退，「反彈道導彈」成為美國海軍重視的頭號任務。這個意義上說，中國反艦彈道導彈，和冷戰末期美國隱身飛機的戰略效果也是極為相似的，防禦方都不得不花費極大的代價完善自己的防禦能力，這將直接導致雙方力量對比的變化。

在一些外國媒體眼中，中美兩國海軍勢必要像當初的英國和德國那樣走向對抗。但實際上今天的中國不是當初的德國，今天的美國也不是當初的英國，中美海軍未來是否發生碰撞同樣有其他因素的制約。拿將近100年前的歷史經驗來「套用」現在，用中國人的老話來說有點「刻舟求劍」。出現這種對中國發展海軍充滿猜忌和敵意的觀點並不奇怪，但其中很多並不經得起推敲，甚至有些觀點連美國人自己都無法自圓其說。

根據中國方面有關海軍現代化目的報導和評論，不難看出中國擴展海軍的目的大體有三：一是遏制台獨勢力；二是在台海危機出現時阻遏其他國家對中國維護主權和領土完整的行動進行武力干預；三是維護中國海洋領土的完整；四是維護周邊海域內中國海上交通的安全。在美國國內，這些目的尤其是第一點和第二點也被普遍看作當前中國加強海軍的主要動機。據此，即便美國人把所謂「保護台灣」也看成美國的海外利益，他們也不難得出一個客觀結論，即就主觀意圖而言，中國的海軍擴展是防禦性的，中國無意與美國競爭在太平洋地區的「海上霸權」，也無意奉行以美國本土和中國境外的美國海外利益為目標的擴張性戰略。

即便美方就中國的海軍擴展向中方表示某種關切，或海軍軍備問題成為中美戰略對話的一個方面，目前還看不出中美就限定中國海軍的實力或中美海軍力量對比展開談判的可能。就美國國內的公開言論而言，建議舉行中美海軍談判的聲音幾乎不存在。這也表明，美國人尚不認為中國海軍已擴展到需要考慮海軍軍控談判的地步。

就中國的技術水準和艦隻數量的上升規模而言，美方的廣泛認識是:進入21世紀後，中國明顯加快了海軍艦艇建造和服役的步伐，在一些重要的武器系統和技術領域也有了不等的進步。但目前還看不出中國海軍藉助革命性的技術變革急劇縮小與美國的力量對比的可能，而美國通過此方式保持或拉大實力優勢的可能似乎更大。相對於德國主力艦在一戰前接近英國皇家海軍的水平，現在的中國海軍在航空母艦、核潛艇、巡洋艦、驅逐艦等主力水面艦艇上，無論是規模和技術都和美國有較大的差距。

在海上安全等領域，中美兩國海軍有著充分合作的空間。當今世界已進入共同安全問題日益增多的時代，沒有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支海上力量，可以單獨應對全球化的海上安全威脅。中國致力於推進和諧海洋的建設，長期以來我們與各國一道，在互信基礎上發展合作關係，共同維護海上安全。中美為積極推動構建新型大國關係，在維護世界和平、保護海上安全方面有著共同的目標和責任。

避免中美兩國軍事誤判，尤其是避免由於第三國而引發中美軍事衝突，已經成為中美兩國海軍軍事交流和互信的重要內容。有觀點認為，日本希望藉助美國在亞太的海空軍事力量牽制中國，甚至企圖將美軍引入釣魚島衝突。中國在釣魚島問題上反制日本，必須要考慮美國因素。通過高層級的軍事交流，中國軍方不僅可更好地了解美軍針對中日島嶼爭端的真實想法，還可亮出己方的原則和立場，講一講美方無法從日本那裡獲知的真實情況，可防止日本從中挑唆、耍花招。

中美軍事關係是當今世界上最重要、最複雜、也是受制約因素最多的雙邊軍事關係之一。因此，我們看待中美兩國的海軍關係，既不能悲觀地將之視為命中注定的大國碰撞，也不能一廂情願地認為會有「蜜月」般的緊密關係。在摩擦中前進，在曲折中上升，將是中美兩國海軍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主要特點。

法國十九世紀的文學大師維克多·雨果曾說過：「世界上最寬闊的是海洋，比海洋寬闊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寬闊的是人的胸懷」。海洋是如此的寬闊，但它是否足以容納中美兩國海軍，其實並不取決于海洋，而是取決於中美兩國尤其是美國的胸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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