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伶的一句話比死了多少大臣都管用

張培山 時拾史事

優人，也叫優伶或者伶人，指的是古代演藝人員，古漢語里優和伶都是演員的意思。歷史上優人的社會地位卑下，都必須列入專門的「樂戶」戶籍，且他們的後代世世代代不得為良民。清朝的時候，還有專門的規定，禁止優伶參加科舉。

儘管如此，歷史上有這樣一種奇怪的現象。古代不少的優人能夠說得動喜怒不定的皇帝，有的甚至敢拿皇帝開涮，君臣觀而樂之，笑呵呵，樂盈盈的，不以為忤。如果換作某一個德高望重的大臣對皇帝也有與這些伶人同樣的言行，那純粹是找死。春秋時，楚莊王有一匹好馬，生病死了。楚莊王非常傷心，命令大臣為死馬治喪，準備用棺槨裝殮，按大夫的葬禮規格來安葬它。大臣覺得這事太過分，都爭著勸諫。庄王大怒，下令說：「再有膽敢進諫的，立刻處死！」眾位大臣一聽這話，立馬啞火了。楚王的藝人優孟聽說了，就進宮仰天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建議楚莊王用君王的規格來安葬馬，用雕刻的美玉做棺材，用最上等的梓木做外槨，拿樟木等貴重木材作裝飾……安葬完畢，再為它建立祠廟，用豬、牛、羊各一千頭的太牢禮來祭祀它……優孟又說：「諸侯各國如果聽說大王這樣厚待馬匹，肯定會影響很深刻，都會知道大王把人看得很低賤，卻把馬看得很重。」於是，庄王幡然醒悟了。優孟接著說：「請讓我用對待六畜的方式來埋葬它，用土灶做外槨，用銅鍋做棺材，用姜和棗來調味，再加進木蘭，用稻草作祭品，火光做衣服，把它埋葬在人們的腸胃裡。」庄王大笑，就把馬交給主管膳食的官員，讓大家好好吃了一頓馬肉。

像優孟這樣忠直、機智的優人不少，也做了不少的好事。唐朝末期，唐僖宗是一個熱衷遊樂的皇帝，喜歡鬥雞、賭鵝，喜歡騎射、音樂、圍棋、賭博……遊玩的營生他幾乎無不精妙。他對打馬球不僅十分迷戀，而且技藝高超，他曾經很自負地對身邊的優伶石野豬說：「朕若參加擊球進士科考試，應該中個狀元。」石野豬回答說：「若是遇到堯舜這樣的賢君做主考的話，恐怕陛下會被責難而落選呢！」僖宗聽到如此巧妙的回答，非常尷尬，也只是笑笑而已。此後，他也適當地減少了此類業餘愛好，增加了一點工作時間。

後唐時期，唐庄宗李存勖最是優待藝人。李存勖喜歡打獵，但又常常踏壞莊稼。一次圍獵的時候，當地縣令上前勸諫說：「陛下應該愛民如子，以民為立國之本。不應該為圖一時快樂而踐踏農田，傷害民心。陛下如同萬民父母，怎麼能這樣做呢！」掃了皇帝的興頭兒，目的再高尚也是找死，李存勖一聽就龍顏大怒，馬上命人將縣令綁了起來，想砍頭問罪。庄宗的優人敬新磨和其他伶人見狀趕忙上前扭住縣令，佯裝斥責道：「你身為縣令，對下可以驅使百姓。既然知道陛下喜歡打獵，就應該多多留出空地，怎麼又讓百姓在這裡鋤地勞作，妨礙陛下的鷹飛犬走呢？現在犯了錯又不能自責，反而敢對陛下亂說，我看你是找死！」眾優人聽了都跟著笑了，李存勖知道是自己的錯，聽了這種反話，怒氣也消了大半兒，就下令釋放了縣令。

皇帝都是一些唯我獨尊的主兒，之所以會被這些優人說動，是因為優人的話是優言，有勸諫的優勢。春秋時，晉獻公的寵優叫優施，是晉國的一級演員，他說了一句千古名言——「我優也，言無郵」。 優施老師將這個現象總結為四個字：「優言無郵」，意思就是有身份的人、尊貴的人，不跟優伶計較，別人不能說的話，伶人說了就沒事兒。俳優以聲色娛人，身份卑賤，人們雖然喜歡他們，可並不把他們說的話太當回事兒，說了也白說，所以不跟他們計較。但是，又因為他們口蜜善說，又會討人喜歡，所以他們的話能在別人不方便說的場合中說出來，詞句又巧妙動聽，其實說了可真不白說。優伶們與皇帝之間的關係比較親密，加之採用一種戲謔的方式，容易令皇帝接受。但是，更主要原因是這些伶人沒有政治勢力，沒有山頭與圈子，與皇帝的等級也極度不對等，受到了優人的勸諫不會猜忌其用心，也不會責怪他們，從而使優人擁有了很大的話語空間與自由度。當然，一個九五之尊的帝王接受了一個地位低下的優人的勸諫，還會博得一個虛心納諫的美名，何樂而不為呢？！

• 更多文章關注微信公眾號：時拾史事（historytalking）
  

投稿：historytalking@outlook.com

時拾史事是今日頭條簽約作者

讀者群號 5358583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