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封住9900萬年前「新鮮」恐龍

原標題：琥珀封住9900萬年前「新鮮」恐龍

晨報記者 徐妍斐

在人們印象中都是封住昆蟲的琥珀，這次竟然被封住的是一段9900萬年前的白堊紀恐龍尾巴，它背面覆蓋栗棕色羽毛，腹面羽毛則色近蒼白——這是迄今為止，科學家見過的最「新鮮」、最接近於生前狀態的恐龍，它也是有史以來第一件被發現保存在琥珀中的恐龍標本。9日，《細胞》出版集團旗下的生物學著名刊物《當代生物學》發表了這一發現。

領銜這項研究的中國地質大學邢立達博士昨天向上海自然博物館贈送了羽毛內部的尾部脊椎的高清3D模型，並在綠螺講堂的全新子系列——「新問題沙龍」舉辦首期講座。邢立達表示，這一琥珀中樹脂的流紋、包裹的已經滅絕的蜂蟻，以及熒光反應監測，都證明是天然形成的。

琥珀中「掃帚菜」是恐龍尾

琥珀堪稱大自然的博物館。與沉積岩化石相比，琥珀中的動物能夠保留許多與生前幾乎無異的細節。早在今年6月，邢立達和加拿大薩斯喀徹溫省皇家博物館的瑞安·麥凱勒團隊公布了琥珀中首次發現古鳥類的記錄，引起廣泛關注。「當時，我意識到有著類似尺寸的非鳥小恐龍，也很有可能出現在琥珀中。」邢立達說，「之後我們誤打誤撞地找到了這段毛茸茸的尾巴，乍一看像極一顆掃帚菜。」

此次在著名的琥珀產區之一—緬甸北部克欽邦胡康河谷發現的琥珀中雖然只有一段尾巴，但這卻是人類首次有機會見到如此「新鮮」的恐龍。它是非鳥恐龍的實物，因為琥珀的特殊性，展現在人們眼前的恐龍與生前的形態別無二致。

此前，人類對非鳥恐龍的了解僅限於化石記錄，雖然中國遼寧等地極為細膩的沉積岩保留了羽毛的印痕等豐富的細節，但琥珀中的恐龍標本則是直接來自動物本身，由於沒有經過化石化作用，因而保存極為完好，具有與生前幾乎無異的細節。

「這件琥珀標本距今約9900萬年前，屬於白堊紀中期的諾曼森階。」邢立達介紹說，「標本非常小，尾巴展開後長度約為6厘米，推測全身長度為18.5厘米。」這件標本乍一看接近黑色，但在適宜的光照條件下，可以發現標本的背面有著栗棕色的羽毛，腹面則是蒼白或幾乎白色的羽毛，這種上深下淺的保護色在很多現生動物身上都存在。

對古生物學家來說，這是夢寐以求的素材，科學家為它起了一個昵稱：「伊娃」，以此贈與優秀的女性古生物學家伊娃·科佩爾哈斯。

羽毛揭開標本「身份」

2015年夏秋，當科學家團隊得到這塊琥珀時，還拿不準琥珀中封存的生物真正的「身份」。他們採取多種無損成像和分析手段來研究它。中科院動物所的顯微CT、北京同步輻射裝置的硬 X 射線相襯CT、X射線熒光成像和X射線近邊吸收譜、上海同步輻射裝置的硬X射線相襯CT等都派上了用場。他們通過對CT數據的重建、分割和融合，無損得到了隱藏在羽毛內部的尾部脊椎的高清3D形態。

中科院古脊椎所研究員徐星仔細研究了標本的骨骼形態，發現這段毛茸茸的尾巴包括至少9個尾椎，與典型的虛骨龍類恐龍類似，而區別於典型的古鳥類；從羽毛上看，標本可歸屬於虛骨龍類中的基幹手盜龍類。手盜龍類是虛骨龍類演化支，其中不乏一些非常小的個體，比如生活在1.6億前中國華北的近鳥龍，是一種擁有飛羽的小型恐龍。伊娃標本的尺寸與近鳥龍較為接近。此外，也有極少數原始的鳥類具有長長的尾巴，但伊娃標本尾椎腹側明顯的溝槽結構則不同於這些長尾鳥類。

億年標本無法提取DNA

這次，科學家還獲得了化石斷面的微量元素分布圖，其中鈦、鍺、錳、鐵等元素的分布與化石的形態吻合度很高，蘊含著豐富的埋藏學信息。「伊娃標本的斷面出現了高度富集的鐵元素，這些是血紅蛋白和鐵蛋白的痕迹。」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副研究員黎剛解釋道。但由於緬甸琥珀標本的年齡近1億年，遠遠超過了DNA的半衰期，所以這些標本在目前的技術條件下，尚無可能獲得有價值的DNA片段，因此電影《侏羅紀公園》中恐龍復活場景，目前依舊只能留在科幻里。

相比無脊椎動物，琥珀中的脊椎動物更難研究。每一塊包含脊椎動物的琥珀，在重建中都面臨著種種難題。好在伊娃整體呈現出一種「皮包骨頭」的狀態，科學家還是能夠獲得骨骼的整體形態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