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索里尼與希特勒：從敵人到戰友到傀儡（上）藤枝投稿

投稿/林景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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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研究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時候，對於軸心國，我們往往只把注意放在希特勒的納粹德國和裕仁天皇的日本帝國上，而對於作為法西斯鼻祖的墨索里尼，卻往往忽略掉，就算提，也只是說什麼垃圾，豬隊友啊。可是各位如果仔細研究會發現，這個「豬隊友」可還是希特勒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上納粹戰車的，而在納粹德國最初的歲月里，墨索里尼甚至是希特勒最大的敵人，也是法國最親密的盟友。現在我就來說說墨索里尼怎麼從希特勒的死敵變為希特勒的幫凶，直至最後淪為納粹政權的傀儡。

首先我們必須明白墨索里尼法西斯政權與希特勒納粹政權的區別。往往我們的教科書會把三大軸心國混為一談，統稱他們是「法西斯」；對抗軸心國的二次世界大戰，也被稱為「反法西斯」戰爭。但實際上，三者卻有許多不同。對日本暫且不談，先看看歐洲兩國。墨索里尼一心想想要建立以海洋為基礎的殖民帝國，希特勒則妄想建立以陸地為基礎的統一歐洲；墨索里尼追求的是義大利經濟完全自給自足，希特勒則要把德國經濟放在一個以德國為中心，類似大東亞共榮圈的歐洲體系里；墨索里尼的法西斯當許多成員都是猶太人，他本人對反猶也毫不熱心，希特勒則是以瘋狂反猶，屠殺六百萬猶太人聞名的。兩者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專制集權的政府體系，但當時除了西歐為數不多的幾個國家以外，整個歐羅巴大陸都在獨裁的體制下。納粹與法西斯並沒有很多共同點。更要命的是，兩者有著許多現實利益衝突。兩者都將多瑙河流域視為自己的勢力範圍。墨索里尼甚至曾經評價說納粹聖經《我的奮鬥》 「十分無聊枯燥」。因此，在三十年代初期，已經手握權柄十餘年的墨索里尼對剛剛上台的希特勒毫無好感，甚至還有幾分厭惡。

1934年6月，為了與義大利建立統一戰線，希特勒前往威尼斯會見了墨索里尼。在單獨的會談中，希特勒口若懸河，絲毫不給身旁的「戰友」絲毫插畫的機會。這使這位「革命前輩」極為惱火，對希特勒產生了厭惡之感，覺得這位納粹「元首」只是空憑一張利嘴而已。被蒙在鼓裡的希特勒還以為墨索里尼默認了他襲擊法國，吞併奧地利-當時義大利的盟國的計劃。

熟悉二戰史的人都知道，在1938年希特勒悍然吞併了奧地利；但不為人知的是，早在1934年，希特勒就已經試圖「統一日耳曼名族國家。」那年夏天，奧地利納粹分子暗殺了奧地利首相，並在全國各地發起大規模示威暴動，全國的社會秩序崩潰。納粹德國的軍隊開往了奧地利邊境。一時，奧地利岌岌可危。

墨索里尼得到消息以後大怒。奧地利當時是義大利親密的盟友，是義大利半個附屬國。他立即宣布義大利軍隊動員，並將大批武裝部隊開往意奧邊境。他飛往了維也納，會見了奧地利政府官員與前首相的遺孀，並且承諾：「如果希特勒敢動奧地利，我就跟他開戰！」

希特勒退縮了。此時，他剛剛奪取政權一年，國內各項事務還遠未料理清楚，德國不論是軍力還是國力都不是法西斯義大利的對手。不久，他便宣布撤軍。失去了德國支持的奧地利納粹分子也逐漸被奧地利政府鎮壓了。

1934年的危機讓墨索里尼意識到了德國新政府的野心。他聯合英法，在義大利的小鎮斯特拉薩發表了聯合宣言，宣布三國保證奧地利的獨立，並將會抵制德意志一切有反凡爾賽體系的行動。此時到是英國，似乎想要和德國接近，對德國許多違反凡爾賽條約的行徑採取了容忍的態度，以至於冷眼旁觀的斯大林當時私下說：「歐洲馬上就要爆發大戰了，一邊是英國的德國，一邊是法國和義大利。」

希特勒卻和墨索里尼不一樣。他對於墨索里尼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懷有崇敬之情；他在1923年發動的失敗的「啤酒館政變」，很大程度上就是受墨索里尼1922年的「進軍羅馬」政變所啟發；他的納粹思想，也有很明顯的法西斯印記。更重要的是，他意識到，墨索里尼與他一樣，也很討厭凡爾賽體系，而只有有了義大利的支持，納粹才能在中歐與巴爾幹半島放開手腳。問題是，就當時而言，對於墨索里尼，凡爾賽體系雖然討厭，但推翻它只是長遠的目標；而希特勒，則是要搶他已經在手裡的蛋糕。

1936年，一切都變了。兩件事情促使墨索里尼的立場180度大轉彎。一方面，西班牙內戰爆發了。墨索里尼，與希特勒一樣，是支持反叛的軍人的；而英法與蘇聯，則是在政府那一邊。更重要的是，義大利入侵了衣索比亞。這事立即招來了國際社會的巨大反彈。一向喜歡捏軟柿子，以國際秩序維護者自居的英法兩國不敢對德國怎麼樣，但對於義大利卻宣布實行制裁。墨索里尼那個冤啊。當然，義大利法西斯的罪行是不容狡辯的，但公平的說，英法兩國在19世紀武裝吞併的殖民地，比一個小小的衣索比亞，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殺的人，也比義大利法西斯軍，多不知道多少倍。可英法兩個國際流氓可不管。

這個時候，納粹德國卻高調宣布全力支持義大利，拒絕參與國際上對義大利的譴責和制裁。在昔日朋友的一片譴責聲中，墨索里尼發現，唯有自己一直欺負打壓的德國，才是真朋友。想當年一戰之前，德意可是聯盟；在一戰中，義大利背棄德國，轉而與英法並肩作戰；一戰後，也強烈抵制德國，比英法還起勁。如今，他發現只有德國才一直默默守候著它，任打任罵,這才是真愛啊。墨索里尼那個感動。

另一方面，此時的德國，也已經今非昔比了。納粹上台以後，德國國力迅猛暴漲，而在英法的綏靖政策下，就算義大利想要抵制德國，也是孤掌難鳴，力不從心了。墨索里尼意識到，或許與德國合作，才是他實現「新羅馬帝國」美夢的正途。

1936年，墨索里尼通知希特勒，義大利對於「奧地利成為德國傀儡沒有意見，」相當於是承認了奧地利作為德國的勢力範圍。並且在國際上，義大利宣布支持納粹重整軍備。當年，墨索里尼高調訪問德國，並與希特勒一起在萬人歡呼下，觀看了一戰以後德國第一次公開軍演。德意日一起簽訂了「反共產國家條約」。當希特勒在1938年吞併奧地利與蘇台德地區時，墨索里尼不僅沒有反對，還大力支持，這為德國掃清了很多麻煩和障礙。希特勒叫他的副手赫斯轉告義大利政府，他會「永遠感激領袖（指墨索里尼）。只要領袖以後有什麼需要，告訴我，我將會不惜代價促成。」1939年初，德意簽訂了所謂的「鋼鐵條約，」正式結成了軍事同盟。軸心國聯盟成立了。

關於這個故事，傳統教科書到這裡就結束了。然而僅僅五個月後，希特勒就大罵墨索里尼是最邪惡的「騙子，」而英國也受到了一份義大利的電報，說願意背棄鋼鐵同盟，與英法一起對德國開戰。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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