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燕燕之一：無奈嫁入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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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陳二虎，素心

（一組蕭燕燕故里木葉山圖片）

【作者簡介】陳二虎，筆名紅葉，蒙古族中的契丹人。翁牛特旗作家協會副秘書長。

【作者簡介】素心，赤峰市詩詞學會會員、內蒙古詩詞學會會員、內蒙古赤峰市作家協會會員。作品散見於《ＣＣＴＶ文化中國》《滿州里日報》《赤峰詩詞》《喀喇沁時訊》《百柳》《紅山晚報》等報刊雜誌。在多個微刊平台推出原創作品。詩作收錄《世界詩歌文學》、《花開的聲音》、《當代詩歌精選》等。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到了翁牛特不登木葉山，就如同到了北京沒去故宮，難免會讓人產生一種入寶山而空歸的悵惘之情。木葉山孤傲地聳立在茫茫草原之上，似乎永遠醒著，打量著來來往往的時光過客，如一匹嘶鳴的駿馬，傲視草原，心馳千里。

歷經劫難的歲月，我們已經找不到祭山儀式的宏大壯觀，始祖廟、興王寺、神門樹，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化作塵埃。盜墓者留下的殘痕，訴說著憂傷。那疑似的台階，是否就是始祖廟的遺存？雖然說登臨懷古，找不到傾訴的對像，但挺拔巍峨的木葉山，其歷史價值，令人仰止。

當今社會，神州上下都爭先恐後地大打歷史文化的品牌，如愈演愈烈的潮流，而翁牛特旗豐富的歷史文化遺產，可謂得天獨厚了，不用說玉龍陶鳳、紅山文化，就是謎一樣的契丹，都將受益千秋萬代。從現實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夜生活中脫身而出，驀然回首，你是否意識到你的腳下正踏著一段厚重的歷史。

時代的變遷與發展，草原的字眼已經有些模糊，城市化的進程，讓塞外失去了原有的民族特色。樓閣林立間是縱橫錯落的街道，到處都是衣衫光艷、舉止各異的紅男綠女和幾近瘋狂、馳騁的車輛，繁華得令人不安。到是不時傳來的蒙語和酒樓里悠揚的長調伴著馬頭琴的傾訴給予心靈些許的安慰，恍然覺得這裡就是內蒙古……

一

如果讓時光回溯到一千多年前的公元953年（後周廣順元年，遼穆宗應歷三年），在赤峰市巴林左旗，當時的遼上京臨潢府，一個女孩出生於契丹貴族家庭。這個女孩就是後來聲名顯赫的承天太后蕭燕燕。此刻的草原並沒有意識到這是一次偉大的降生。承天太后的少女時代，繁榮的草原生機勃勃，十六、七歲的蕭燕燕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按照契丹早婚的習俗，女孩十三、四歲就到了考慮婚嫁的年齡，而她的母親汧國長公主，遼穆宗耶律璟的姐姐耶律呂不古卻把一個個來提親的人拒之門外。在兄長遼穆宗沒有確定繼承人前，長公主呂不古不會匆忙把自己最疼愛的小女兒草率嫁出去，惟恐失去攀龍的機會。契丹王朝皇位的繼承有一些不定性，這個穆宗又是歷史上少有的不愛女色的皇帝。

歲月穿梭，年華似水，情竇初開的蕭燕燕卻被一個人打開了渴望愛的心扉，這個人是御醫韓匡嗣的兒子韓德讓。

韓家是幽燕一帶的望族，韓德讓的祖父韓知古從家奴崛起，因此韓家與阿保機、述律平有著非同一般的關係，韓匡嗣更是憑藉高超的醫術成為契丹貴族的座上客。不管是耶律家族還是後族蕭氏，誰家有人生病，都免不了請韓匡嗣診脈開方。

長公主呂不古婚後，諸事不順，以至肝氣鬱結，心腎不安，韓匡嗣差三隔四就被請到駙馬府中看病，蕭韓兩家走動頻繁，關係很好，韓匡嗣的兒郞們也時不時地來到駙馬府，也給人丁不旺，沒有兒子的駙馬府帶來無限生機。

韓德讓自幼博覽群書，頗有治國平天下的雄心壯志，這讓蕭燕燕的父親蕭思溫十分高興，蕭思溫雖然生於契丹世家，卻喜歡漢文化，喜歡讀書，文質彬彬，缺少草原民族尚武的精神，令嫻熟弓馬的呂不古大失所望，一直對丈夫未能立功沙場無法容忍。如今滿腹經綸的韓德讓便成了駙馬爺蕭思溫的忘年知己，經常過府與蕭思溫縱談古今，他的學識不僅得到蕭思溫的賞識，也引起自小受儒學熏陶的蕭燕燕的矚目。很小的時候蕭思溫就向蕭燕燕灌輸「以民為本」「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能載舟，水能覆舟」以及以夏變夷等思想，讓她領會到「桀紂之失天下，失其民也」「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等儒學真諦。

漸漸地，蕭燕燕主動與韓德讓交流，令她大開眼界，韓德讓成了她的良師益友與值得信賴的兄長，二人的關係開始變得微妙起來。韓德讓比她大十二歲，早已經過了娶妻生子的年齡，卻執意不肯成家娶妻，似乎等待命運之神的眷顧。當蕭燕燕意識到韓德讓的心事後，被禁錮的芳心頓時被攪得天翻地覆。然而蕭燕，從小就是一個極具理智的少女，深知自己的婚姻大事掌握在母親的手中，更知道母親的擇婿標準，她壓抑著心中情愫，忍受著煎熬，讓胸中的一腔熱血冷卻，把意中人拒之千里之外，儘管彼此的心都在流血……

冬去春來，一晃已是遼穆宗應歷十九年（公元969年），蕭燕燕的婚事似乎依舊遙遙無期，身為母親的長公主呂不古更是心急如焚。由於她的固執，燕燕已經失去與皇室聯姻的最佳機會。面對現實，她必須為女兒考慮婚事了。所幸對女兒痴情不改的韓德讓，一往情深，孑然一身。看來她得向韓家的人透個口信，成全這對痴情男女。她盤算等到侍從穆宗去懷陵祭祀的蕭思溫、韓匡嗣一返回上京，就著手辦這件拖了多年的婚事。

同心上人完婚，這對蕭燕燕而言，的確是天上掉下來的驚喜。然而當她正陷入對未來的遐想與憧憬之時，一場改變她一生命運的變故，在千里之外的懷陵行宮發生了。

一切來得猝不及防，太過突然。命運之神同蕭燕燕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遼穆宗在懷州行宮遇刺身亡！猶如一聲悶雷，震得隨侍的大臣和蕭思溫口呆目瞪。反映敏捷的蕭思溫立馬醒悟：國不可一日無君，迫在眉睫的大事就是儘快擁立一位新君。

從獵的三位大臣中，同皇帝關係最為密切的便是穆宗的姐夫蕭思溫，擁立新君的重任，理所當然就落到了駙馬爺蕭思溫的肩上。

穆宗無後，從血緣上看，同穆宗關係最為親密的是其二弟太平王俺撒哥、四弟冀王敵烈，五弟越王必攝及其侄兒耶律哇哥，也就是冀王敵烈的兒子。但太平王、冀王均遠在流放地，只剩下越王必攝和冀王之子哇哥，這兩個人蕭思溫十分了解，無論誰繼承了皇位，都不會對自己有利，在他們心目中，皇位本來就應該由太宗的子孫，也就是理應他們承襲。並且無論他們誰繼立，都極可能要對穆宗遇刺事件興師問罪，蕭思溫和隨侍的大臣都有可能受到株連。

蕭思溫等人的得寵，是以穆宗對兄弟、侄子們的防範為前提的，誰敢擔保他們不會心懷妒恨、趁機報復呢？契丹帝國在經歷了穆宗十九年的暴政之後，「翕然望治」，希望藉此出現一個新的轉機。因此，撇開太宗一脈，也許於國於已都十分有益。從振興契丹的角度，最可行的辦法是把帝系再移回到世宗一脈，也就是阿保機長子一系中。思前想後，世宗之子耶律賢成了最佳人選。

察割之亂使耶律賢失去了繼承權，在經歷了十九年的磨難後，身為皇族貴胄的耶律賢，驕奢之氣早已蕩然無存，而對國勢日衰的憂思卻難以掩飾。這突發的事件，對於世宗的子嗣而言，千載難逢。把一個原本沒有希望的人推上皇帝的寶座，自己得到的也一定豐厚……

擁立耶律賢！事不宜遲，以防萬一，蕭思溫一方面封鎖穆宗遇刺身亡的消息；一方面速派高勛星夜趕往耶律賢的寢帳，請其立刻趕往懷州行宮奔喪，以便捷足先登，即位柩前。

在藩邸舊臣女里的協助下，耶律賢很快就從宮衛中拉出一支五千人的隊伍，馬不停蹄奔向懷州。黎明時分，耶律賢帶來的人馬已經把懷州行宮圍得水泄不通。一身縞素的耶律賢哭祭一番，便在蕭思溫等人擁立下稱帝，繼位於穆宗柩前……

公元969年3月，耶律賢返回上京，改應歷十九年為保寧元年，為遼景宗。對擁立有功的諸臣加官晉爵，大肆封賞，真可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滿朝寵幸都是新。授南院樞密使高勛大丞相之職，封秦王；御醫韓匡嗣為上京留守，封燕王；擢女里為政事令，行宮都部署……

對於擁立中起決定作用的駙馬蕭思溫，究竟該如何酬勞回報呢？顯然僅僅任命其為北院樞密兼北院宰相是遠遠不夠的。自己能夠登上皇帝寶座，全靠蕭思溫運籌帷幄，當機立斷。

看來只有讓蕭思溫的女兒成為皇后，才足以酬謝其功，讓其榮耀無比。雖然景宗在藩邸已經娶妻，但他還是決定把皇后的桂冠賜予蕭思溫之女——尚未出閣的蕭燕燕。

這純粹是一種政治聯姻，景宗與燕燕根本就沒有感情基礎。對於遼景宗而言，這是對擁立者最好的回報；對於蕭燕燕來說，她實際上嫁給了契丹帝國。如果不是偶然，她與他根本成不了夫妻。面對現實，蕭燕燕只有從命於天，永遠把意中人韓德讓禁錮在心靈的深處。而長公主呂不古婚後的種種不滿頃刻間雲散煙消，她心存感激，是丈夫蕭思溫在關鍵時刻擁立新君，了了她的心愿，讓心中的鳳凰終於飛進皇家的宮闈，成了萬人仰慕的皇后。

契丹保寧元年（公元969年）五月，冊立皇后的大典在上京端拱殿隆重舉行。蕭燕燕成了母儀天下，主宰後宮的蕭皇后。

如果說《遼史》對於蕭燕燕的記載並不是我們想知道的全部，但對她的功績歷朝歷代都不會有異議。自她嫁入皇門，她都情願或不情願地被推上歷史的前台，她的才華、智慧、情操、品質和作用，影響著契丹的女人們，成為了一種榜樣，可嘆千年後，一切的一切都隨無情的歲月消磨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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