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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山水、山水文學到文學山水

從山水、山水文學到文學山水


演講人:喻大翔 演講地點:上海戲劇學院 演講時間:2016年10月


●「山水」一詞起源於《山海經》,並為「山水文學」的創始奠定了語詞基礎;劉勰與蕭統賦予了「山水文學」美學、文學及文體學屬性,此後,與山水文學相關的山水詩、田園詩、遊覽詩、行旅詩、遊記、山水小品、旅遊文學等名目才流行起來。

●2015年年底第五屆世界華文旅遊文學國際學術研討會標示的「文學山水」主題,是對歷史上相關創作方式的一種學術性概括。


●如果將古代文學與山水的關係分為四類,那麼,「摹寫山水」和「歸依山水」可划到「山水文學」名下;而「自現山水」與「文化山水」則屬於「文學山水」。這些,既受到《周易》自然本體論哲學的影響,也受到主客體哲學、美學、文學觀念的制約。

從山水、山水文學到文學山水


喻大翔:1953年生於湖北黃陂。華中師範大學中文系本科和博士畢業。同濟大學中文系教授,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香港世界華文旅遊文學聯會副理事長。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兼修文學創作與評論,創作以新詩和散文為主,近十年亦寫格律詩;評論涉及中國古典文化與世界華文文學。曾任香港中文大學和嶺南大學訪問學者,先後受邀赴台港澳、新加坡、韓國、澳大利亞、加拿大和美國等地演講。


今天的演講內容,先談談一詞的由來與演化;接著講「山水文學」和「文學山水」的不同內涵與相互聯繫;最後講講四種表現山水的文學方式,與「山水文學」和「文學山水」這兩個概念之間的藝術邏輯。我們也許會有所發現,當代世界範圍內的華文山水文學創作,既與中華傳統的山水哲學、美學、文學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也有不能忽略的藝術創新。

從山水、山水文學到文學山水



孔子「在川觀水」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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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雕龍·明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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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淵明像


「山水」


據現有資料,「山水」二字連屬並作為一個定型的詞,最早應該出現在先秦古籍《山海經》里。該書有「山」字876處,「水」字542處,超過一半的表述是「水」隨「山」轉,山水相依。《海內西經》曰:「后稷之葬,山水環之。在氐國西。」記載了后稷的所葬之地及所處環境。《山海經》僅此一處提到「山水」,且明指自然物象。作為一冊滿載著神話故事的古地理著述,《山海經》給幾千年以來的地理學、哲學、美學、文學等學科,創造了一個全新的術語和範疇。


文學中的「山水」一詞出現得相當晚。但漢以前一些重要哲學、文學典籍,「山」與「水」二字(或相關之川、江、河、海、澤等)的出現,數量十分可觀。《詩經》已有「如山如河」的比喻,但最多還是將「山」與「隰」在詩行里對舉,如《鄭風·山有扶蘇》有「山有扶蘇,隰有荷華」。「隰」指水塘至少也是水窪地。「荷華」就是荷花,沒有水的地方,不能生長。《尚書》有「四海」、「九川」、「九澤」等詞,且有「名山大川」的形容,而「山川」一說則出現了四次。《論語》為孔子門人所輯,除了眾所周知的「知者樂水,仁者樂山」,和「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還有《雍也第六》:「子謂仲弓,曰:『犁牛之子騂且角,雖欲勿用,山川其舍諸?』」這兒的「山川」雖指山川之神,不是地理實體,但概念已然熟諳。

從山水、山水文學到文學山水



《詩經》地理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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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後天八卦圖(本文圖片均為演講者提供)


《老子》一書無「山」,但「水」出現3處;相關詞「川」「江」「海」都至少出現在2處以上。而「上善若水」是他最著名的比擬之一。《莊子》亦無「山水」之說,但「山」有67處,「水」有77處,僅次於《山海經》。更為值得注意的是,莊子善鑄新詞,與「山」「水」搭配的詞語相當豐富,「山」除泰山、華山等地名外,有山林、山木、山谷、深山、大山、高山和崇山等;「水」更勝一籌,除赤水、白水等地名外,有杯水、流水、止水、秋水、得水、失水、忘水、懸水、洪水、海水、水旱、水波、水戰、水行、水靜等片語,極大地豐富了後世哲學尤其是文學的意象藝術和修辭技巧,為山水文化的發展奠定了文字和語詞基礎。


從主詞出現的頻率及成詞的可能性推測,《山海經》之成書,應該在上述各經典之後。


及至《楚辭》,雖仍無「山水」之構,但以山與水對舉的修辭方法愈至頻密,像《山鬼》的「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松柏」;《抽思》的「望北山而流涕兮,臨流水而太息」;《遠遊》的「下崢嶸而無地兮,上寥廓而無天」;《招魂》的「川穀徑復,流潺湲些」等,將山水的陰陽之對、高低之位和美學之別等,表現得顯明而深入。


本人認為,這一切都源於中華最古老的文化原典《周易》。


伏羲等聖人「仰以觀於天文,俯以察於地理」,設出乾坤、艮兌、震巽與坎離四組八個經卦,相應於天地、山澤、雷風和雨(水)火八種宇宙物象。「山」(《周易》出現35次)佔一卦或一象,而「水」(《周易》出現31次)則統領了「雨」「澤」兩卦或兩象。八卦裡面,也僅有這二卦或二象具有相關性,雖然它們指代了不同的人物、動物、方位與季節等等。六十四卦中,第四卦曰「蒙」,下(內)卦為坎為水,上(外)卦為艮為山,由山水兩經卦構型,所以《象》曰:「山下出泉,蒙。君子以果行育德。」意即新泉出山,不知所之,為蒙稚之象。這時,真正的君子須採取果決的行動,用自己的道行與智慧,教育蒙稚的新人成長。第四十一卦曰「損」,下(內)卦為兌為澤,上(外)卦亦為艮為山,由山澤兩經卦構型,所以《象》曰:「山下有澤,損。君子以懲忿窒欲。」講剛與柔、損與益、邪與正等的哲理或用事。此外,下艮上坎為「蹇」卦;下艮上兌為「咸」卦,乃上述二別卦上下經卦的倒置。


《周易》中,山水通過卦象和爻象表達出來的描述義、引申義、比喻義、象徵義等,在中國數千年來的文化及文學藝術作品中,隨處可看見它們的倒影與漣漪。事實上,《周易》之「山」與「水」,很多時候概括了自然的一部分甚至整個自然現象,後世擴大山水的狹義為廣義的自然界,其根源也在這裡。更重要的是,《周易》的自然本體論哲學、「一陰一陽之謂道」的變化思維和卦象對偶的設計,尤其是山與水、澤四個可對比互組的卦象,對後世的哲學、美學、文學和藝術有至深至遠的影響。


「山水文學」


「山水文學」這個概念,源於何代何人何典何文,目前還沒有找到可靠的說法。晉代詩人左思(約250—約305年)在《招隱二首·其一》里寫道:


岩穴無結構,丘中有鳴琴


…………


非必絲與竹,山水有清音


後五字是中國詩史上的一個名句,至少有三層意思:自然之音勝過人工的絲竹之音;「清」乃道家哲學的一個重要觀念,應該與山水之清雋的客觀和「清靜無為」的主觀有聯繫;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清音」包含了本體論與認識論雙重含義,既是自然自體的聲音,也是詩人審美的聲音。也因此,這兒的「山水」,不再僅指《山海經》中的自然物象,或地理學中的隆起部分與水域,而是詩歌語境中的感受性山水、想像性山水與文學性山水。


一百多年後,謝靈運詩《石壁精舍還湖中作》,有仿句「昏旦變氣候,山水含清暉」,只不過由聽覺轉換為視覺。再過一百年左右,蕭統編《昭明文選》,在眾多分類中,列「畋獵」、「紀行」、「遊覽」、「江海」、「物色」、「遊仙」、「行旅」和「軍戎」等類型,均與山水和旅行有關。能用這些概念為不同作品冠名,說明在當時的文學界已有共見與共識,這是非常值得重視的。與蕭統幾乎同時期的著名文學批評家劉勰,在《文心雕龍》里就專題《物色》一章,認為「歲有其物,物有其容」;「山林皋壤,實文思之奧府」,提倡「模山范水」,以便「情以物遷,辭以情發」。從蕭氏的「物色」到劉氏的「物色」,這絕不是偶然的巧合,說明魏晉南北朝時期,自然本體論哲學風行,山水旅行文學已成風尚。怪不得劉勰在《文心雕龍·明詩》中總結說:「宋初文詠,體有因革,庄老告退,而山水方滋」。「庄老告退」所指為何或是否準確不好說,「山水方滋」則是確信無疑的!如果說,中國文學史上的「山水文學」,詞根起自《山海經》,由《明詩》一文賦予它美學、文學及文體學的屬性,恐怕應該是有些道理的。自劉蕭以後,山水詩、田園詩、遊覽詩、行旅詩、遊記、山水小品、旅遊文學等等名目,流行於各時代的文壇了。


此講無意從歷史沿革的視角來梳理山水文學的發展,只著力從文學各體與山水(無論狹義還是廣義)的關係,其實就是主體與客體的關係,厘分自《詩經》以來四種主要表述形態,並探索這四種形態背後隱藏的文化與文學信息。這兒先說前兩種。


第一種曰「摹寫山水」,也可以說是摹寫自然。這個摹,就是用文字來臨摹、描摹或刻畫,使文本中的山水與自然風物盡量保持原生態的體貌聲色。這與莊子《漁父》中所謂「真者,所以受於天也,自然不可易也」恰相扣合。這恐怕也是中國各體文學中最早出現的山水文學方式。《詩經·葛覃》寫女子準備回娘家的故事,第一節起興,集中筆力摹繪山中景物:


葛之覃兮,施於中谷


維葉萋萋,黃鳥于飛


集於灌木,其鳴喈喈


程俊英譯作:


葛藤枝兒長又長


蔓延到,谷中央


葉子青青盛又旺


黃雀飛,來回忙


歇在叢生小樹上


叫喳喳,在歌唱


樸素的筆法有如素描中的白描或線描,把半山上的一植一動、一色一聲勾勒出來。李白名詩《夢遊天姥吟留別》,除了前面的四行和後面的七行,中間的三十四行全是摹寫,儘管他用了許多比擬、誇張、想像、甚至神話的詩法,但賦的直陳與鋪排還是最重要的。散文中,《徐霞客遊記》最可代表。當然,這與徐氏不從文學出發,而以地理考察為本有關。


第二種曰「歸依山水」,也可以說是歸依自然,是以大自然的山水為主要素材而創作出來的文學作品。與「摹寫山水」一樣,人或主體只隱進山水,是相對於山水而存在的次要角色。它們都是以山水為本體,從山水自性出發,用文學體驗山水、感悟山水、重現山水,進而呈現自然之廣大與至美!不過,較之「摹寫山水」而言,「歸依山水」更進一步,詩人或主體化而為物,身體與心靈歸向自然。用老莊哲學來說是「物化」;用現代哲學來說就是人的自然化。陶淵明的《飲酒二十首·其五》:


結廬在人境


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


心遠地自偏


……


為何詩人身在鬧市卻靜若無人?只有心「遠」而為物了,與「地」(自然)融為一體了,才可「而無車馬喧」。「君」化而為「物」了,返璞歸「真」了,才能「忘言」,發現自己「欲辨」而不能。


唐人王灣的《次北固山下》,我覺得有重讀重評的必要:


客路青山外


行舟綠水前


潮平兩岸闊


風正一帆懸


海日生殘夜


江春入舊年


鄉書何處達


歸雁洛陽邊


此詩雙重主體角色非常明顯:「客」與「鄉」(洛陽)屬人的社會;「潮」「風」「海」「日」「夜」「江」「雁」作為山水或自然主體,已將「客」「物化」成了一員,所以,回到洛陽的不是「客」,而是雁!此外,詩作自然時空感深廣而開張:就時間而言,有白天景象,也有夜晚江色;有日的轉換,也有年的更替。最後,雁客只能在更遠的時間裡歸於故鄉!就空間而言,連詩題在內,其「山」「下」「外」「前」「海」「邊」等,將「客」的人生命與物生命作了充分延展。還可特別注意那個「舟」意象與題目「次」的對應,「客」人無處可棲,以舟為舍,四海為家,即舟次殘夜而入舊年,也算是與「山水」結為一體了。這首作品,可說是詩人讓自己「歸依山水」與自然的漢詩典範!


「文學山水」


在政治、哲學、文學或其他領域,出現一個有價值的術語或概念,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更何況,若它真正成為一個學科的範疇,則有可能佔據一定歷史位置,「文學山水」有這種可能性。


據筆者目前的了解,按「文學」「山水」順序,將兩個片語合在一起,最早出現在大陸《兩岸關係》雜誌1999年第1期,作者是時任《人民文學》主編的程樹榛。文章標題為《「文學山水相約」——大陸著名文學雜誌負責人訪台散記》,「摘要」明確指出,是「台灣朋友為我們此行起了個富有詩意的名字」。很顯然,這裡的「文學山水」不是一個學術的、理論性概念,而是「文學」與「山水」相加,一個訪問團體的標識。散記發表在一冊時政性刊物上,在文學界也幾乎沒有引起任何注意。


2015年,由香港世界華文旅遊文學聯會主辦的「第五屆世界華文旅遊文學國際學術研討會」,打出了「文學山水」的主題,它不是對「山水文學」的簡單倒置,而是在文學與山水(無論狹義還是廣義)關係上,一種觀念的改變,一些創作方法的概括,甚至還關涉到數千年來哲學美學上主客體爭論不休的思辨,是相當有價值的一個命題。


我們來討論文學表現山水的另兩種形態,即自現山水與文化山水。這類作品從人文出發,從主體出發,強調人的存在價值與理想價值,用山水來闡釋人化的自然,讓山水隱進人文,頗值得研究。


第三種曰「自現山水」,也可以說是自現自然,讓自然的星月、山河與動植物內在地訴說。在《詩經》等摹寫山水及之前的很長一段歷史時期,因為自然的強大和原始宗教的約限,人們臣服於山水,崇敬山水,視自然及山水為神(《周易》即以「乾」為神)為仙。只有在相對於自然本體之主體(人)相對自由和解放之後,在一定意義上激活了「天人合一」中「天」與「人」的平等價值之後,文學才可能讓山水與自然「自現」。王維的五古《辛夷塢》:


木末芙蓉花


山中發紅萼


澗戶寂無人


紛紛開且落


一個自閉的山澗,一樹自語的芙蓉,一個自足的世界。《周易》以天為神,《說卦傳》更謂:「神也者,妙萬物而為言者也」,大概就是這種境界吧。


新加坡華文作家周粲的散文《秋色》寫道:


所有的楓樹都知道:葉子綠了之後,一定要凋零;既然如此,那麼,在凋零之前,為什麼不索性痛痛快快地燃燒起來呢?這麼想時,所有的楓葉,便都痛痛快快地燃燒起來。


在這裡我們看到,楓葉之所以燃燒,是楓樹自己的心理行為。這個行為能夠發生,當然又是植物與季節所創造。這就像弗朗茲·馬克所期待的,畫作能「表達出森林或馬自己所感覺的」(《宗白華美學文學譯文選》)。這些除了意識,還需要筆力,並不容易做到,但周粲做到了。他另一篇名為《樹齡》的散文,通篇用第三人稱請一棵老樹來講述自己的歷史,第四段說:「當然,它也能講一講跟鳥窩啦、蜜蜂巢啦、螞蟻啦、啄木鳥啦、松鼠啦等打交道的經歷,但是這些經歷,誰聽了都會嫌瑣碎的。」帶給讀者全新的視界,一種來自山水萬物的內在之聲。這種寫法,在大陸、台港散文里也並不多見。


第四種曰「文化山水」,也可以說是文化自然,或以人化成的自然。人以山水修養性靈,久而久之,再以性靈修養山水和統領山水。有的文本,表現在人創造的文化系統里解釋和敘述自然,有時甚至可以忽略自然。這是在人類文化產品相當豐富,社會文明高度發達,而人類主體非常自信甚至有些膨脹的時候,才可能形成風尚的一種形態(在歷史的某個時段,某個個體的自信與超越,也可能出現類似作品,如林則徐少年時與老師合作巧對的山水聯「海到無邊天作岸,山登絕頂我為峰」,就明顯地將人高聳在自然之上)。就作者群體而言,學者或理論修養比較好的作家,喜愛這種方式。像饒宗頤、余秋雨和李元洛等都有這樣的作品行世。香港饒宗頤的《文化之旅》,講國學與地理、田野與考古,文化很多,而山水很少。余秋雨的《山居筆記》、《文化苦旅》和《行者無疆》等,通過考查埋藏在中外文明歷史中的良知,重建現代民族知識分子的文化人格。某些篇章像《三峽》,雖然帶讀者進入了歷史地理,但那地理中的山水,影影綽綽甚至一帶而過,完全不是過去那一套臨摹細描的筆墨。為什麼呢?醉翁之意不在山水,在乎山山水水中承載的文化,因為文化才使山水高聳在人類歷史的天空中。而人的精神、人的遭遇、人的追求、人的浪漫、人的氣魄、人的創造、人的藝術之光與彩,「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才是貫穿始終的主旋律!


當然,文藝是一種複雜的精神現象,而文學比起藝術來,可能更加剪不斷,理還亂。上述文學對山水自然的四種表述形態,並不總是可以區別開來的,一兼二甚至更多的大詩大文大戲,也極有可能存在著。比如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比起五言或七言的絕句來,是不是要複雜得多,也立體得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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