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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需要放下對確定性的迷戀

作者:段永朝(財訊傳媒集團首席戰略官、財訊科技傳媒總編輯、央視《互聯網時代》紀錄片學術顧問、網路智酷總顧問)

未來需要放下對確定性的迷戀


我是一個讀書人,處處充滿求知的饑渴、遭遇求知的困惑,當然也有求知的喜悅。我今天演講貫穿三個主題:互聯網是千年大事、如何理解互聯網的不確定性、面對悖謬叢生的世界。我在演講中會提到很多書、作者、思想,探索它們的源流、寓意,最後看是否對大家有所啟發。


一、我的讀書史:焦慮、不安和探索


我自己算是一個讀書人的時候,應該是1982年,我大學學的是自動化專業,每周勻出一兩晚去讀社科人文類的書籍,然後看到了一個思想家:卡爾·波普爾,他引起我的讀書興趣。少年時期,他是一名共產主義者,後來加入科學哲學的行列去,成為偉大的哲學家。他根據亞里士多德的三段論(S是M,所有M都是P,所以S是P)說:如果你發現天鵝是白的,就會加強你對天鵝是白的認知,然後他發現了:這個現象並不能證明這個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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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了解一個語論的時候,要一併找出當時的語境和人文條件。30年前,1985年元旦,我在做一個數學題,偉大的伽羅華證明了一張地圖可以用四個顏色塗滿的定律,最後1976年被計算機證明了。2004,我把我的證明方法寄給英國的兩個教授,他們還給我回信了,對數學的愛好已經深深地成為我生活的一部分,我無聊的時候,還會拿出一道幾何題來做一做。


後來在學習中遇到了羅素、愛因斯坦、歌德爾、埃舍爾、巴赫、盧梭等大師,在我的閱讀史中有三次大轉向,第一次是突然遇見一群大師書籍,但是消化不了,然而我沒有因此止步;第二次是工作中,因為擔任系統設計師和軟體工程師,非常高興讀到很多數學方面的課程;第三個階段是最近十年從工程師轉為媒體人,然後遭遇互聯網的深度思考,我發現這個社會依然在高速運轉,我想繼續深度探索。


我們每個人心中揮之不去的夢想到底是什麼?阿列夫零是希伯來的首字母,博爾赫茲寫了一本小說《阿萊夫》,書中「阿萊夫」代表了上帝的光,若即若離,猶如生命的靈光,或者思想的中心,但是總是在你面前像燈塔誘惑你,當你想摸他的時候,他就消失了。所以對終極問題的關懷和思考是不是人一生的夢想?我們總有一種貪婪想把它抓在手裡,他是不是一次次脫離我們的目光離我們而去?


康托爾是一個數學家,也是一個很不幸的數學家,他在同時的數學家那裡是孤軍奮戰的。他是幾何論的提出者,提出了「所有三邊形可以構成一個幾何」等等,他提出幾何論的時候就陷入了追索「阿萊文」的困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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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現一個詭異的事情:無窮多是不是一個類型?小時候三四歲小孩子鬥嘴會比大小,自然奇數無論出哪個數字,都有一個偶數數字和它對應,所有整數(奇偶數都在內)的數目和單單偶數的數目,哪個大呢?當然,你會說前者大一些,因為所有的整數不但包含了所有的偶數,還要加上所有的奇數啊。


但這不過是你的印象而已,只有應用上述比較兩個無窮大數的法則,才能得出正確的結果。如果你應用了這個法則,你就會吃驚地發現,你的印象是錯誤的。按照無窮大數的規則,我們得承認,偶數的數目正好和所有整數的數目一樣大。當然,這個結論看來是十分荒謬的,因為偶數只是所有整數的一部分。在無窮大的世界裡,部分可能等於全部!


康托爾發現:比如一條豎軸上切入一個片段出來,比如從0-10,它和無窮大的集合是一樣的。他提出了一個猜想:阿萊夫0表示所有整數的數目,阿萊夫1示所有幾何點的數目,阿萊夫2表示所有曲線的數目,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想得出一種能用阿萊夫3來表示的無窮大數來。

我們也經常有很多思考碎片,但是沒有很好地串聯在一起。為什麼西方的哲學家都經常會產生自殺或人格分裂?是不是西方哲學裡面藏有思想毒素?他們的心靈深處到底是什麼,讓他們感覺hold不住這些東西,最後崩潰而痛苦難耐?而東方文明史中,這樣的人極其罕見,屈原不算、司馬遷不算。到底西方哲學家的內心掙扎是什麼,能夠摧毀生命的力量?


比如巴比倫的故事,它說:上帝怕天下的子民語言相通之後造出通天之塔,為了不能讓人類得逞,所以就切分了語言。這個故事的隱喻就是離上帝的距離永遠是一步之遙,成了一個不可跨越的深淵,然後糾結、掙扎、爭鬥,一個學派崛起、一個學派消退,然後重新喚醒。


在東方的局面不是這樣的,東方的話語體系有很強的穩固性,且與時間無關,而西方一直與時間糾結,如何返回伊甸園?這是生命的奔波、漂泊、重返之旅,東方人天生活在答案和結論之中,我們享受著真言而不糾結,不管思想如何抵觸,也不會感覺有任何不妥,我們的靈魂深處是否先天缺失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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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赫拉克利特,是哲學家,屬於前布拉圖時代的哲學家,他提出萬物皆流,客觀事物是永恆的運動,他有一句名言「人不能兩次走進同一條河流」,但是在正統的西方哲學史上,被屬於古希臘哲學家的配菜,正餐是蘇格拉底、柏拉圖、亞里士多德,但是最近西方哲學出現了重大變化,去看前柏拉圖時代的哲學。


比如奧德賽的故事,就是歷經磨難、返回家園的故事,其實就是追尋和返回自己的精神家園。後來荷蘭人類與文化哲學教授約斯·德·穆爾的著作《賽博空間的奧德賽》,這裡面有一個標題讓我震撼,他說:「精神分裂症的春天到了?」雖然用的是問號,但是這個問號沉重地砸在我們的心中。


介紹完讀書的焦慮、不安和探索過程,是想告訴你們一個每天為工作奔波的人,是如何讓聽上去不能當飯吃、看上去不能當作錢、感覺上虛無縹緲的東西在我身上激蕩。


我今年看到一本《黑色雅典娜》的書,雅典娜代表希臘文明、智慧傳承、崇高。她點亮了西方兩千多年思想的光芒,那麼它如何變成了黑色呢?作者馬丁·貝爾納說:在18世紀末西方的文化思想界掀起塑造雅典娜文明的故事,是對文化一次合法化的進程,這個歷史是被圖謀過的,因為西方人不能接受文明來源於亞非語文化。黑色雅典娜寓意著人類的發現,其實是源於東方大峽谷的一次遷徙,發生在一億五千萬年前,這是一個驚人的發現,寓意著新的文化運動:新時代運動。


重思西方文明史,重新發掘西方文明史中的精神化石、思想化石,在這個時候,我們也需要重新思考東方文明,所以最近重新閱讀了:平行宇宙、蟲洞、多重宇宙。第七元素是第一個元素嗎?是指人和技術水乳交融的狀態。霍金為什麼在最近幾年一反常態,他在《大設計》一書中提出玄論和超玄論的價值。


二、互聯網不是百年事件,是千年大事


1、「認識你自己」


去年,一位年長我十幾歲的老大哥問我一個問題:互聯網思想十講之後,為什麼不去談東方文化?我最後分析我的心態是:我不敢。我怕被收編,怕陷入到不明就裡的收編去。在西方歷史上有一句著名的話:認識你自己。今天很多人拿這句話來詮釋自我修鍊、自我修為,以獲得精神層面的完美提升,但是這句話,我越來越覺得有點不夠,它把認識你自己當作一個重點,但忽略了另外一個存在: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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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千年大事,我用三個符號來代表:語言、圖騰、教堂。語言的出現,不能被輕描淡寫為人類的勞動創造和一種生命的需求。原始宗教裡面,是認為萬物有靈的,不管崇拜什麼圖騰,圖騰代表什麼呢?為什麼用活物或活人去獻祭?內心翻騰著什麼想法?教堂的出現,代表了人類的寄託,這裡有神像、儀式、懺悔,這裡接納了多少人類遠古以來傳承的心靈化石?


1587年,是萬曆十五年,是確確實實平平淡淡的一年,而西方呢?是文藝復興開始的時候,那時候西班牙皇家海軍敗給大英帝國的艦隊,從此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海上霸權交給英國,十六世紀也是新教改革的時代,向天主教提出挑戰;十六世紀同樣是自然科學興起的年代,如哥白尼天體運行論。


400年前,東方和西方帝國之間沒有交集,沒有對話,沒有連接,沒有碰撞。中國錯過了一個時代,錯過這個時代的後遺症是難以消弭的。今天的現代化和全球化進入反思階段,我們也因為歷史的錯過而付出代價。對於今天的人來說,2012年是值得記住的年份,一個辭彙出現:OTT(是「Over The Top」的縮寫,是指通過互聯網向用戶提供各種應用服務)。


一切可以顛覆,衝擊無所不在,機會隨時出現,但你不一定把握得住其中的精髓,馬克思說:「一切堅固的東西都將煙消雲散。」隨著勞動、剩餘價值、分工、利潤成為看待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重要概念時,一切堅固的東西都要重新結構。


我們今天面對的世界同樣如此。傳統從業者戰戰兢兢,到處尋求靈藥,用互聯網思維、O2O等等武裝到牙齒中,所有人都試圖從大咖演講、成功者故事、思想者分享中吸取營養,但對世界的基本走向缺乏深思,陷入到入口之爭。為了融資,為了斬獲更多的消費者,對世界的基本假設依然停留在工業時代,我們依然在傳統軌跡中運作。我們忽略了什麼是「範式轉移」?


馬鐙和馬的馴化、印刷術和文字發明、計算機和互聯網,這三個概念將幫助我們理解什麼是入口之爭和範式轉移?「範式轉移」就是質疑一個時代的基本假設。


(名詞解析:範式轉移,被用來描述在科學範疇里,一種在基本理論上對根本假設的改變。這種改變,後來亦應用於各種其他學科方面的巨大轉變。 )


工業時代對這個世界的基本假設是什麼呢?就是把這個世界分成兩半:一半是獵人,一半是獵物,美曰其名為「生產者」和「消費者」,生產者肩負的使命就是更好地生產。這些對的,但我認為是不夠的,當你們學到網路分析的方法、大數據分析的方法,是否想下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在馬鐙之前,這個世界的戰爭是步兵,那時候沒有馬鐙,所以騎馬跑不快,但是馬鐙出現之後,帶來了奇兵裝備,戰鬥的激烈度發生了變化,但是戰爭的功能真正沒有變化;銅活字實現了印刷術,是思想改造的技術支持,但這只是入口之爭,真正的範式轉移是文字的發明;在千年之前,人們用語音無法交流的時候,用符號作為中介交流,互聯網+導致語音時代的回歸和感知,而不是更快、更多的文本,計算機讓我們擁有強大的計算能力,但這依然是工業化時代的產品,真正有價值的是互聯網,互聯網的價值在於關係,計算機最重要的核心是個體,只想著盡善盡美,知識不停地累積,以便更高更強,這樣很容易變成一個妖怪,互聯網就是思維的視角從個體轉向關係,它的精神內涵是聆聽他人,顧及他人的存在,然後反觀自己的存在。


互聯網到底在改變什麼呢?就是不停地在認識自己、塑造自己、反觀自己、審視自己。我們經常看太多演講或大咖的書,總是心生疑惑:為什麼他們有那麼多的激情和好想法?認知科學的出現越來越成為這個世界的主旋律。斯隆報告提出六大學科的集合、交叉,即心智哲學、認知心理學、認知語言學(或稱語言與認知)、認知人類學(或稱文化、進化與認知)、人工智慧和認知神經科學,這6個新興學科是認知,科學的6大學科分支。


然後這6個支撐學科之間互相交叉,又產生出11個新興交叉學科:控制論、神經語言學、神經心理學、認知過程模擬、計算語言學、心理語言學、心理學哲學、語言哲學、人類學語言學、認知人類學、腦進化。6個新的發展方向,這就是心智哲學、認知心理學、認知語言學(或稱語言與認知)、認知人類學(或稱文化、進化與認知)、人工智慧和認知神經科學。


我們處在新一輪範式轉移的前夜,這裡沒有一條明確清晰的分割線,而是你內心去感悟,信息時代要求我們拋棄這種兩分法,不要把自己看成是獵人,不要把自己的夢想用大數據去造成一隻精準的狙擊槍,讓對方成為實現自己夢想的墊腳石,我們正處在範式轉移的前夜,不同的思想在這裡匯聚、交集、碰撞,你需要聽見內心流淌的聲音。


2、軸心時代和新軸心時代


在北緯25~30之線上,世界出現了古希臘、希伯來、印度、東方四個文明軸心國,先哲們生活在同一個時代,一下子突然都冒出來,對這個世界突然都產生了一個共同的方向:追求世界的本源。是起源水、火、豐、氣?是天人歸一?是梵我合一?在這麼短的時間,他們注目同一個方向,追尋世界的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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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自我認知的覺醒從此開始,自然神論開始向人格神論遷移,佛教等高級宗教孕育,被進入世俗生活,猶太教、基督教進入一神論。為什麼我們都需要一個人格化的符號?為什麼以埃及為代表的多神論衰弱了?


我們需要思考軸心時代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從小就被灌輸一個概念:理性思辨。你不覺得理性有時候不大好使嗎?東方追求天人合一,它給我們的狀態是:不過如此。因為你腦海裡面的解釋系統非常強大,你雖然沒有系統地讀過四書五經,但是不要緊,血脈深處我們還是有連接的,一個民族的民族性不會輕易消退,它隱藏在內心深處,但是這些在今天有可能面臨崩塌的可能。


柏拉圖在《理想國》裡面有一個洞穴隱喻,人的活動會因為陽光的照射,然後影子出現在洞穴壁上,然後有一天有人把頭向外看,他會驚嚇而死,可能看到不該看的,或者被陽光刺瞎,但是總有人開始向外看,並走出去,而且引領人們走出洞穴,這個人就叫哲學家,或者哲人,光就是上帝和人之間的默契,光就是理性,就叫「邏各斯」(即可以言說的規律、本質、道)。


這是柏拉圖講的故事。然後透過雅典學員,一直傳承後成為西方哲學的起點,莊子也有類似的思想。我們只要認識世界的本源,我們面對世界就坦然而居,所以西方誕生了兩個偉大的流派:歐幾里得的幾何學流派和畢達哥拉斯流派。前者認為可以通過邏輯推理和科學去證明,他們致力於發現,乃至窮盡這個世界的全部真理,然後像上帝之書一樣記錄下來,這就是理性主義精神。迄今為止,這種精神和情懷綿延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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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亞里士多德說我們洞悉上帝的秘密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使命是在城市中實踐這樣的法則。可是在這裡面有一位哲學家赫拉克利特,他比柏拉圖早一百年出生,他提出這樣的學說:萬物流變,就是提出人不能同時踏入一條河流的人,我認為物聯網哲學的鼻祖可以追溯到他,一切事物都在瞬間萬變中,他認為真正高級的精神世界是和這個世界合二為一,和這個世界同呼吸共命運,而不是試圖竊聽上帝的聲音。


古希臘文明現在被西方認定為思想的源頭,其實古希臘文明大大受到埃及文明的影響,古希臘文明的神很多是從埃及傳過來的。過去的自然是有靈性的,不是用顯微鏡或者解剖學去看待的,它是生命的靈動,是活靈活現的東西。「自然愛隱藏」,在遠古的古希臘,古希臘和埃及文明交融的時候,人們傳承著「萬物有靈」的理念,人需要用心去體會和聆聽,獲得一種狂喜,這樣的情感跨越千年、萬年。


莊子為什麼反對使用機械?他說:「有機械者必有機事,有機事者必有機心。」機械會生「機心」,即圖謀之心、以他人為敵之心,這是精神上的墮落。在我早年高揚理性精神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時候,只為證明自己正確的時候,只是為了標新立異的時候,當我看到這些話的時候,我覺得羞愧。我們丟掉了太多東西,兩千多年來我們不停地把活人變成機器,變成機器上的齒輪,所以,我們需要把我們反思的觸角向前伸。


笛卡爾是偉大的哲學家,但在文藝復興四五百年之後,也給文明帶來了傷害,笛卡爾變的科學至上主義給我們帶來了後遺症。物理學的波粒二象性,這是讓我們大學時期痴迷的學說,它告訴我們這個世界不是那麼確定,原子、質子等基本粒子都僅僅是一個符號,物質的本源可以用粒子刻畫,所以出現『玄理論』,物質只不過是玄學的體現。原子只是硬梆梆的存在嗎?如果你這樣認為,你還活在經典力學的世界裡面,牛頓力學給我們一個底層的操作系統,就是一切以感官的所見所觸為我們思考的要素,大大縮減了人們思考的範圍。


歌德爾之後這個世界沒有偉大的數學家,100年前數學家和物理學家們所處的狀態是什麼呢?他們是為了把這個世界一網打盡,當時物理學天空有兩朵烏云:放射性、輻射。自然科學的最後真理被最終發現了嗎?一個數學的宏大體系通常會提兩個需求:無所不包包羅萬象、內部保持一致,但是悲催的結論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如果數學是一棵樹,假使希望這顆樹又長蘋果又長葡萄,肯定會物種相剋,這就是數學上的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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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在社會學、經濟學、政治學裡面,也發現邏各斯的理念系統竟然是一隻破船,笛卡爾說人類是這個社會的主宰者,人們希望憑藉思想解放和理性之光向前,相信理性會帶來人類的解放,但是韋伯發現理性固然是解放的力量,但也是奴役的力量,這就是悖論。


在政治選舉裡面,你可能得出一份公認的選舉嗎?其實也可能是蠻橫霸道的集權主義產物。如果我們不能避開邏各斯給我們帶來的遮蔽,我們還是不能避免下一次殘酷的大屠殺。


看看印象派畫派,梵高、高更、馬奈之前是寫實主義、透視法,信奉逼真,相信能把人栩栩如生地表達出來,相信逼真地呈現世界的狀態是完美的。可是梵高等藝術家們陷入到一種迷茫,他們沒有能力去表達內心這一刻的焦灼、跌宕起伏的情感,只好用汪洋肆意、扭曲的色彩表達此時此刻的感受。


這個世界其實在兩個軌道上運轉,第一個軌道是合法化的軌道,一部分人在努力定義財富、權力的正當性和合法性,努力變成獵人,把另外的人變成獵物,他們坦然接受世界的兩分法,他們覺得這就是在完成上帝的旨意;第二個軌道是像尼采、梵高這樣的人,不能把畫在畫廊離賣出,他們找不到安身立命之處,他們看不到機械帶來的希望。西方思想史不是單一的緯度,有另外的聲音被擋在了教科書和學者的門外,從而二戰後出現了後現代思潮。


1968年法國出現了一場文化大革命,美國出現了嬉皮士運動,全球出現了太多的反文藝復興思潮,80年代還感受到了新的信息浪潮、哈利波特、達芬奇密碼,這些宗教、科幻、靈性都代表被壓抑很久的西方思想裂變。


我們今天迎來了笛卡爾主義終結的說法。普利高津在《確定性的終結》一書中對於我們為什麼迷戀於確定性世界進行了思考。確定性是對於未知、黑暗、死亡的恐懼,所以才催使我們對確定性如此迷戀,一旦確定後就相信世界會被你踩在腳下,然後你此生才有意義、解說自己、充滿自己,讓自己拾階而上,確定性真的是個好玩意。


如何讓內心激烈的衝突安靜?《確定性的終結》把目光投向了東方文化,偉大的榮格為什麼迷戀鍊金術?他認為要從東方文明尋找營養。


三、新物種起源


張之洞說中國面臨著「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讓再一次追尋、深問、接觸流動性的世界潮流,原來思想的流動性更重要,思想不以人的意識為轉移,會頻繁、快速地流動。我很喜歡《超能陸戰隊》的機器人大白,它有溫度和情感,它非常貼合人,這部電影是對人工智慧的一次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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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6年開始的人工智慧夢想,代表了狂熱的、堅定的科學信仰,相信這個世界可以被造出來。今天我們看到的機器人都那麼迷你、微不足道,但是大量的機器人聚攏在一起,可能出現一個你意想不到的模式噴薄而出,帶來新的體驗:具身性。


互聯網的創業,不用等到想清楚再去做,互聯網具備自我組織、自我學習、自我進化、自我迭代的能力。我們總被傳統的商業邏輯綁架,因為我們偏愛確定性,然後我們好對標。


現在,大家都紛紛不約而同地想進入腦神經計算時代,2002年美國自然科學基金會交出了一份報告,提出一個重大命題:NBICS(四大科技:納米技術、生物技術、信息科技、認知科學)的聚合將改變人們的未來,報告的第102頁表達了涵義:改變人類的物種。


我們面臨新物種的誕生,將來我們有一種身份將很難用生物身份來表明,可能你和機器的距離為零,將被機器武裝起來,基因重組已經成為人工合成生命,當我們這樣做的時候,請問你是誰?今天的你和昨天的你是同一個版本嗎?90年代玩過電子寵物的人都知道那種牽掛的感覺。所以,是不是可以理解精神分裂症的春天要來了?而且必須來!


膽大妄為的人將從神壇上走下來!工業革命的理性之光讓大家不需要上帝,人似乎無所不能,開始膨脹。這個時代,要把人從神壇上拉下來,人有太多天然的缺陷,不要狂妄自大,要學會和生靈、樹木山石河流同呼吸共命運,要瞭然我們是彼此依存的世界。


用一句俗話說:就是不要裝逼了,就是接受命運的安排,不沉淪,不絕望,再告別一個時代,不要讓自己隨波逐流,你就是思想者。


「社會物理學」(被成為社會學)辭彙來自法國著名的哲學家、社會學之父奧古斯特·孔德的社會心理學,孔德的社會心理學大量使用牛頓的物理學語言,他為什麼會用社會物理學呢?這是基於想法流動。不管你是大公司、小團隊,都有開會的經歷,其中最大的糾結就是跑題,為小事情而陷於混亂,開會就是一個想法流動的場景,如果現場只是老闆在發言,這不是一個健康良性的話語場。我們很多父母給孩子粗暴的話語場,而沒有考慮孩子的情緒和訴求。


在未來,我們將學會雙軌生活,第一軌是當下的體驗之中,第二軌是彷彿我們具備了一雙「上帝之眼」,讓我們能夠看到生活的景象、聆聽到大腦神經細胞中的交響樂。2000多年來我們糾結入世和出世以及它們的佔比中,但是我們可以突然擁有一顆智慧的眼睛,觀賞、領悟每一朵生命之花。隨著技術、科學越來越具有溫度感,一定會把我們帶到前所未有的體驗。


阿凡達的電影場景中出現了腦機介面等等,支撐擁有這些想法的技術狂人背後的夢想是什麼?他們為什麼一直去肢解這個世界?他們想帶給我們什麼?這個世界正在發生什麼?在過去的大腦模型中,在大眾普遍的腦結構中,是左右腦模型。左腦為邏輯思維、男性思維,右腦為視覺思維、感性思維,這個模型統治了腦科學幾十年。最近有一個「三位一體」的腦模型逐漸進入人們的世界,逐步和左右腦圖模型一起形成為主流,它和左右腦模型有什麼區別呢?它說人的大腦有三個組成部門:爬行動物腦(小腦和腦幹部分)、邊緣系統或古哺乳動物腦(由杏仁核等構成)、新皮質或新哺乳動物腦(大腦溝等等),這個腦模型給我們啟示的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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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跟爬行動物共享共同的結構,爬行動物在我們人類數億年之前,寒武紀的時候地球出現生命大爆發,出現兩棲動物、鳥類、恐龍等,當我們和他們共享腦結構的時候,原來我們大腦保留古老生物的生命遺迹,存在著戰鬥、逃跑、投降、退縮、阻斷、安慰等八種動物本能,高高在上的靈性動物的的神聖位置已經岌岌可危。我們是不是要致力於擺脫古老生物的胎記,然後成為萬能的神呢?


很多學者為此感到沮喪,他們依然想要呵護人的尊貴神光。那麼,人的自我覺知到底是怎麼樣誕生呢?這是一個被重新點燃熱鬧的狂熱之心。


奇點大學創始人庫茲韋爾是一個技術狂人,他的哲學處處透著對人的敬仰、對理性的堅定信念,他認為必將朝著「人類與機器不斷融合,實現永生」這個方向發展,在這個爆發點(他將那個時刻稱之為「奇點」之後,根據摩爾定律,人工智慧的智力水平終有一天會超過人類人和機器的連接帶來人與機器的同在時刻,純生物學上的人將不再存在。當一件又一件技術產品從技術狂人的實驗室出來的時候,我們很難從科學倫理學去預測它們是否會變成現實。


東西方的哲學家這個時候雙手握在一起,他們的碰撞將決定未來百年、千年世界文化走向。庫茲韋爾的理論架構希望把人類大腦新皮質的信息捕捉出來,科學家實驗室正在研發捕捉當下情感和情緒圖譜的設備,你的舉手投足、一念一想都被會拍成快照傳播,這是一個貌似合理的、技術自然流淌的事情。


如果用傳統的笛卡爾主義的哲學和工業思維看到這個事情,你會毛骨悚然,也就是先聲奪人的先知們、技術狂人們將主宰這個世界。當然,我們也看到另外一個新可能,就是新哲學將會出現,關注當下、聆聽生命的流淌。


去年一個互聯網隱私的交流會,我表達了一點點感想:今天我們都在拚命呵護自己的隱私,然而這是徒勞無功的,因為你呵護的是工業時代的隱私,隱私會被泄露,會在交往流動性中泄露出來,這個泄露是一個好消息,因為你將收到一個畫面,讓你知道你是誰。人依然是自己的主宰者,也就是關於生命的存在感的解釋,你將永遠擁有對自己生命意義的解釋權,隱私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你親自存在過、親力親為,別人看到的只是快照畫面,而不是生命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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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哲學兩千多年以來已經強烈依賴在理性為中心的主義里,難以自拔,他們需要一種坦然的、適中而不是兩分的(「三」才能生萬物)東方智慧。西方哲學家兩千多年來忽略、漠視了身體,這就是他們的宿命,他們在生靈面前迷失了兩千多年。


在笛卡爾之後,西方哲學只討論一件事情:主體!這個主體是抽象的、所有年齡是共同的,西方哲學在孜孜以求背後抽象的理性,西方哲學走到今天但他們不停地忽略身體。身體在西方的宗教史中是被踐踏的,充滿了可怕的、令人厭惡的、不可操控的、渴望物質的慾望,身體是遭擠壓的、漠視的、忽略的。


西方的技術狂人走到了這個十字路口,發現機器的生命感,他們為此感到一種怦然心動的感動,希望在這裡面讓智慧連接、情感傳遞,這時候他們發現了被自己忽略了兩千多年的身體。


笛卡爾之後,思想後面的身體被忽略了,身體只是具有勞動的功能,只是勞動力,被壓在思想的底層,身體被當作靈魂的容器,這是多麼大的誤會和反諷。尼采等等發現個體身體的重要性,需要重新認識,巴塔耶發現:色情是身體的自然衝動,而以往人們認為慾望會消耗身體。


一個人站到頂峰的時候,突然有征服者的榮耀,但是你發現世界突然寂寂無聲,因為慾望成為消耗品,但是巴塔耶認為慾望是生產型的,慾望就是生命本身,但我們前行的過程就是慾望展開的過程,慾望的展開就是生命本身,不要問慾望的背後什麼,慾望是生命的活力所在。如果你把慾望看作滿足的東西,就會陷入佛教的貪嗔痴,慾望被符號化,被轉化成了外在的東西,從而讓你為外在的東西疲於奔命、心力交瘁,所以慾望讓這個世界生機勃勃,讓每一個生命愉悅地讚賞另外一個生命,讓彼此互為存在。


這聽起來有點浪漫主義,其實不然,生命本身裡面充滿了血雨腥風、廝殺、弱肉強食,但正因為你是人,你可以從吞噬、撕咬、痛苦之中為靈性留下一點點容身之地,你會有戰慄感,你不知道它叫什麼,但它讓你冥冥之中感覺到你是活的。這個問題非常艱難,艱難到所有話語說出來都是蒼白的,一旦張口、一旦以為我們能描繪它,它就變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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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的轉向是西方人(也是東方人)的一次改變。東方用「天人合一、望聞問切、相互循環」看待身體,在看待身體的問題的時候,東西方文化可能會走到一起,正如KK說的:「有尊嚴地放手吧。」放下對權力、身份、佔有的渴望,只有這個時候你才能驀然回首「看見」這個世界的本來面目。


我自己總結為文明將會轉向:「重構」,我經常說我們今天的思想操作系統有太多的辭彙是帶毒的狀態,有先入為主的部件,代表某種思維範式,我們太熟悉套公式。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的認知結構正面臨挑戰,包括:


1、記憶的重構


孩子們學會用iPad學習,現在沒有一個人可以假扮先知,告訴大家一個確鑿無疑的定義,我們大腦需要找到自己的認知地圖,而不是更多儲藏固化的知識,因為那些知識會重構;


2、主體的重構


自我意識的覺醒是人的生命必然存在的部分,太陽底下都是新的東西;


3、日常生活的重構


我們每一個人都為明天而活,我們每天和陌生人交往,陌生人不一定是素昧平生,而是身邊很多人被你熟視無睹的人,所以日常生活的畫面將會重構;


4、表達方式的重構


現在的表達方式出現了後現代、混搭、拼接、不按牌路出牌,用粗鄙的話語同台對話。人們越來越接受反諷、自我調侃,這是真正的自我心靈的解放。

未來需要放下對確定性的迷戀



越來越多的孩子們用這種方式表達情感,工業時代的意義是可以罐裝的、教案的、講義的、口號的、儀式感的、文本的、戲曲電影的、理論的、操作人的心靈的,從而把大家塑造為社會有用、完美的人,激勵你向上爬,就像馬斯洛理論,但是互聯網的意義不是這樣的,是邊生產邊消費,意義不再是指認出來刻在石碑上的,而是兩個人之間的碰撞、三人之間的協作和一群人的流淌才有可能,文明將在這裡顯現徵兆,新的文明開始在變化。


過去第一代的人工智慧構想是製造無所不能的機器,現在他們學會了謙卑,他們認為應該製造出來一個可以交往的人,不能把人的靈魂進行編碼,需要通過流動、交往、傳遞、接觸,他們知道生命是進化和演化而來。


這個時候,關於人的假設就要發生變化,不再是主體和客體的兩分法,而是在不斷生成,我們不想把自己塑造成萬能的妖怪,人有長板和短板,給別人溫暖的微笑吧,這個時候才能給靈性留下一點點容納的空間。


西蒙提出:人最焦慮的是被機器牽著走。在部落時代,人對人交流;工業時代,人對機器交流;機器時代,人要發現新世界的靈性。


可能我們今天將迎來新的物種,是自我組織、自我調整,不再有一個崇高的畫面告訴我們未來的圖像在哪裡。


四、擁抱不確定性


思想排毒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是放下對確定性的迷戀,學會擁抱不確定性會帶來驚喜。這是一個彼此依附的世界,要學會包容缺憾,這需要底層的變革。

未來需要放下對確定性的迷戀



這個世界依然美好,但是總會有惆悵,因為讓你知道確鑿無疑的事情中又有不確定性。通過布勞威爾不動點定律,我們會對這個世界若有所思。英國歷史學家湯因比和日本佛教徒池田大作有一個《展望21世紀》的對話,兩位宗教大師都在為宗教精神的衰落感到憂心。隨著機械工業、化學工業的甚囂塵上,這個世界被改變了面貌,這個世界不再需要宗教,神在遠離我們,在談到21世紀的時候,他們就用一個詞來展望:「愛的力量」,它將跨越機械、生命,打通世間百態,讓所有生靈感受到這個力量,他們相信「人」和「終極的存在」同一性。


法國數學家、物理學家、科學哲學家亨利·龐加萊提出宇宙中存在三個天體:三體力學天體問題:如果太陽系僅僅由太陽和地球組成,這就是一個「二體系統」,問題則很簡單,然而,當增加一個相當大的天體後,這就成了一個「三體系統」。

未來需要放下對確定性的迷戀



拉普拉斯說:給我宇宙現在的狀態,我將可以告訴你,宇宙的過去和未來!為什麼他們都相信宇宙有終極答案呢?為什麼信仰如此堅定呢?就是因為邏各斯(理性邏輯)的2000年歷史傳承在起作用。他們認為他們終將洞察上帝的語言和答案,但是情況並不如所願。


羅倫茨發現了蝴蝶效應,也就是萬物互聯,沒有那一個生命可以脫離哪一個生命而孤立存在。我們需要問的是:在複雜性思想成為21世紀新科學的基礎思想的時候,它們對西方哲學提出了什麼挑戰?需要對邏各斯提出什麼反省?


霍金說:21世紀,未來千年科技思想的主宰就是複雜性思想。什麼是複雜性思維?為什麼成為未來的源頭呢?我總結為:繁、難、煩,頭緒繁多、大量的變數、多維的空間,我們每一個生命都不在同一個層級生存,很多存在面目難以區分和分辯,不停在不同版本遷移,這就是複雜。


複雜性有三個流派:耗散流派、美國聖塔菲流派、法國莫蘭流派。聖塔菲第一任所長Cowan 說,諾貝爾獎還是還原論思想的天下,它遇到的挑戰是信息過載和過於簡化。


複雜性給我們什麼啟示呢?到底這個世界是複雜的,還是簡單的?大家還是很糾結,我們既開始認為整體不能還原為部分,但是我們還是剋制不了的衝動就是把世界劃分成原子,我們需要「既是…又是…」的思維,將來一定會有全新的思想呈現,這個世界需要重新刻畫。


笛卡爾是很難翻越的高山,但也是我們思想上的巨大絆腳石。帕斯卡說我無法原諒笛卡爾,因為他把上帝幾乎要驅逐殆盡,只剩下上帝的第一推動力作用,而剩下的就不需要上帝去推動了。


我們不能忘記我們是受笛卡爾思維訓練和工業思維浸泡過的人,我們在努力探出頭去看外面的世界,我們需要警惕固化的思維。我們需要警惕對不確定性的恐懼和對確定性的迷戀。不確定性是一個非常令人糾結的辭彙,克爾剴郭爾說人最害怕什麼?是失足落崖!但是,山羊、公牛、狼、獵豹都有恐高症,都擔心落崖,可見這不只是人的恐懼,人的恐懼是「自投懸崖」,因為人能夠暢想終身一躍的快感,這屬於人。不確定性是人的本能。


人類在尋找自己的回鄉之路,想找回樂園,想找回內心的安定,然而潘多拉寶盒打開了,不確定性成為人類的夢,讓我們學會和不確定性共存。


五、一個悖謬叢生的世界


我們今天生存在過度競爭、充滿掙扎、疲於奔命、無力的世界中,匱乏和盈餘都是病痛。如何在光怪陸離中找到一條出路呢?1929年,約瑟夫·坎貝爾對神話學產生興趣,發現很多神話有一點相通性,即瑪雅人、舊約聖經、中國都有大洪水傳說。他提出一種假設和構想:古希臘和羅馬眾神看似充滿罪惡、亂倫、骯髒的劇情,它隱喻了人類存在一個英雄時代,那麼,為什麼會出現那麼多史詩般的英雄?他們想幹什麼?

未來需要放下對確定性的迷戀



在西方和東方有一個共有的傳統:手工業者。不只是出現在中世紀,我到歐洲去看有一個情況,歐洲有大量的石匠文化,東方的石匠文化藝術幾乎不存在,我們有木匠。石匠和木匠這兩個千古流傳的手工業者,他們的器具、作品背後的寓意是什麼?我個人認為一個是神性,一個是人性,這個區分是否合適還要靠推敲,但是手工業者帶來一個很好的思考緯度,他們正在努力地接近著某些東西。


他們是在向上帝或神靈禮讚、獻祭,中國考古出土的東西大部分是墓葬,地面上遺迹已經不多了,中國的玉石文化是唯一和石頭沾邊的東西,手工業者在創造建築物、工具的時候,不約而同的有一個共性:他們反覆把玩器具本身,似乎彼此之間是通靈的,器物冥冥之中具備某種功能。無論是東方西方,建築者和手工業者的辛勤勞動背後都想通達一個不知道什麼的東西,東方人稱之為道,西方人稱之為神靈。


在破碎的、世俗的勞作之下,這裡面閃爍著智慧。如果你把思和想拆成兩個字,無非是內在的焦慮、猜測、歸納。思想讓一個人變得與眾不同,人和蘆葦的區別是人是思想和情感的,不滿足於一時一地的冷暖。當人類學會掩埋屍體、敬獻神靈的時候,這是人擁有原始思想的起點,是為了內心的安定,並向某種空間傳遞情感。只是今天的思想變得那麼堅硬,很多學派、名詞任由大家拼貼,剩下的答案就是信與不信。


大有必要回到源頭看原始人在漫長的千年歲月是怎麼度過的。在過去幾千年前都出現高級文明的圖謀。普羅米修斯是一個盜火者,把火種交給民間,教人類使用火,觸犯了天條,把他綁在高山上,派鷹去啄他的心臟,因為他是神,所以可以自愈。上帝問他是否反悔了?他說從不反悔,他授給人類多種技藝,包括建築、計算、養殖、醫療、航海等。


俄耳浦斯的妻子被毒蛇咬後身亡,他去求冥王,冥王要求他帶她妻子往外走的時候不能回頭,由於她妻子還未痊癒,所以不斷呻吟,他忍耐不住就回望了妻子,從此他妻子無法再回到人間。他在西方傳統中代表詩和藝術,代表在兩難之中產生的沉醉狀態,穿越理性到達一種沉迷,然後和神之間有一個默契。


牛頓與鍊金術


牛頓是偉大的物理學家,是三大定律的提出者,世界萬物靠牛頓定律來支撐。但是,牛頓非常迷戀鍊金術,他之前有一個手稿體現他在寫鍊金術配方,這個手稿被凱恩斯買到,然後他寫了「牛頓其人」的文稿,這個文稿於1946年公開發表,暴露了牛頓的另外一面。


為什麼牛頓會是一個鍊金術師?為什麼牛頓迷戀鍊金術長達30年,而西方鍊金術延續了2000多年?中國叫做煉丹術,也叫返老之術,目的就是把銀、銅、鐵等賤金屬煉成貴金屬。在真正的鍊金術早年,他們相信萬物有靈,不同物質之間可以彼此轉化。


中國賢者也講陰陽兩分、人秉天地之氣而生、金木水火土,在鍊金術的萌芽階段,東方和西方非常相像,後來西方人走到另外一個方向,要想長生不老、點石成金,就是想在金木水火中找到最初元素。


鍊金術對於東方和西方,在脫離了初始萌芽之後,後來完全走了不同路徑,東方走向道家、養生、中醫等等,西方人走向了化學等等。東方人相信天人合一、修鍊小宇宙,眼睛向內,西方人眼睛向外開始了科學之旅,所以有巫師傳統,通過不停實驗找到魔法師。


西方人越來越堅信理性、測量的方法,從而發現原初物質,然後拿到配方之後實現點石成金的夢想,當西方人在結構世界、創造世界的時候,東方人是另外的路徑,不斷在解釋世界,以此來安撫自己的內心。


西方人走到了不需要上帝的路上,所以尼采說上帝死了。他們看到電子,構造了原子模型,他們發明了精細工具,甚至不需要上帝推動了,鐘錶就是工業時代的隱喻,大家共享同樣的時間和空間,不以你的意志在流逝。

未來需要放下對確定性的迷戀



工業時代理性是強大的甩干機,拒絕神靈敘事,告別鍊金術的同時,也告別了一種可能:和神靈通達。神靈通達被一概斥之為蒙昧時代,被拒絕在殿堂之外。很少科學家在殿堂上承認自己是信靈者。


海德格爾是一位偉大的思想家,他發現技術和文明之間的關係,他用了一個詞:逼索自然,逼索自然交出秘密。如果大自然不交出它的秘密,人類就用自己的方式拷問自然,逼它交出自己的秘密。互聯網是不是有可能給我們張開一個新的空間,迎接靈性的回歸?


當我們不停連接人和機器,將讓我們每個人面對一個問題:什麼是人性?人性和獸性的差異在哪裡?當兩千年前,人格化神出來的時候,人類發出了驚呼。我們此刻是否也遇到這樣的時刻?它在哪裡?以何種形態存在?這都是互聯網要我們去回答的。我們過去的知識傳承在遮蔽我們,我們已經變成了籠中鳥,變得蒼白無力,我們如何獲得生機勃勃的明天呢?也許就是互聯網。


今天的我們既遭遇傳統文明的斷裂之痛,也面臨被格式化的西方文明洗腦,我們讀到的是被妖魔化的西方文明,感謝互聯網讓我們彼此連接起來,每個人都可以咬一口分享給大家,讓我們重新咀嚼這個時代的變遷,回到文明的源頭,超越兩分法、簡單的對錯善惡,重新梳理和感動被暗昧的歷史和碎片。


我們今天似乎又回到了「等待戈多」的窘境,互聯網告訴我們不需要乾等,我們要學會邊走邊等,我們要知道它會在你的行為和認知的改變中顯露一點點,領略它,沐浴在它的恩澤之中。互聯網打開了一次東西方文化的交流,引發新的思考。


我們可以想像互聯網帶來新的世界,它不一定帶來財富,但是充滿驚喜和愉悅,它會超越傳統的價值觀,應該會誕產銷合一。在這種情景下,德勒茲這位偉大的思想家說,思想的高原不僅有一座,而是千座高原,彼此相呼應,沒有一座高原比另外一座高原高尚。所以,不是去征服高原,踏在腳下。


這個世界將是寬進結構,而不是豎狀結構,沒有中心,只有生長、彼此的觸摸、抵達,克服資本主義精神分裂的出路在於將定居文明重新回到游牧狀態。


人類,從原始初民的狩獵文明走向農耕時代的定居,到今天我們恐怕要回到游牧時代,不是以佔有為目的,是以嬉戲、當下的快樂為追求,實現和這個世界的同呼吸、共命運。所以,我把他稱為互聯網思想家。


因此,德穆爾提出:「精神分裂症的春天到了。」 所謂平台經濟、社群經濟,背後的圖謀都是快速獵殺,不用理睬這個世界哀鴻遍野、餓殍遍地,這是工業時代思維邏輯的一種自然延伸。


我相信那些領略到互聯網思維的80後、90後,雖然有一種沉重的歷史思想包袱,但是他們樂於分享、樂於創造,未來的世界依然是敞亮的,但是註定要經歷一個艱難的過渡期,要排掉工業時代的毒。


互聯網時代不會那麼簡單去顛覆,那些身居高台之上、財富金字塔間的富豪們,擔心的是權力和財富的喪失,其實老大哥們依然會存在,只是不是傳統的你方唱罷我登場,而是相互嬉戲,陪你玩,逗你玩。這都是「遊戲」精神,同在、共生、演進,這些都是遊戲精神,未來孩子們會面臨一種精神分裂的挑戰,不要害怕,學會容忍和接納缺憾、悖謬。


我們已經置身於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是千百種語言匯聚的世界,理性地看待這個世界。我們根本無法刻畫主體,我們再也不要糾結於有哪個先哲可以告訴我們終極真理,我們需要進入的是一個是瞬息萬變的、處處有溫度、有情感連接、有流動性的社會。


它是一個資本、財務、情感一起流動的世界。我們可能會遭遇多重人格、多重世界、多個化身,這些都不要緊,關鍵是我們要懂得什麼是快樂、什麼是幸福,我相信我們會重新找到這個世界運行的新軌道和發展的藍圖。 德國詩人荷爾德林說:人,詩意地棲居。


我的《論人的思維》寫了7、8萬字,忽然發現有一個貫穿始終的念想。一直以來,我想找一個立足之本,30年來從軟體開發者走到編輯、從讀者走到作者,我一直尋找立足之本的樂趣。最後,希望我們彼此能成為這個世界親密的陪伴,這個世界需要彼此成本陪伴者,謝謝大家!


演講|段永朝(財訊傳媒集團 首席戰略官


筆記|筆記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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