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墓室壁畫揭秘：狗咬耗子，實非多事，寓意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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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石中華

（《鬼吹燈之精絕古城》截圖）

【作者簡介】石中華，男，漢族，80後。主要筆名：醉月一邊秋。作品見於《小小說月刊》、《故事中國》、《南風雜》《世界日報》等諸多刊物。小說創作涉獵抗日、仙俠、玄幻、武俠等多種題材。詩文獲獎多次，入選詩文集多部。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漢墓壁畫《狗咬耗子》，攝影/鍾洋）

大漢帝國，經文景之治，而民實國富，至漢大武帝開疆拓土、驅殺匈奴後，中華大地已然成為當時世界上極為富強的國家。國家的強盛，刺激了文化藝術的繁榮。乃至於墓葬，也比以往雅緻了許多。漢大武帝劉徹好大喜功，在位54年，他的茂陵修了53年。

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皇帝愛好此道，下面的人自然也樂此不疲，乃至於尋常人家下葬之時，在墓穴里也要搞些名堂，整點陪葬品。而且當時國家富強，人民富裕，又崇尚孝道，喪事不盛，陪葬不豐，都是不孝的表現，這在一時間形成了攀比之氣、厚葬之風。這種風氣雖然不良，但是對於文化而言，卻刺激了墓室壁畫、畫像石、雕刻的發展，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墓室藝術」。

（郪江漢墓）

兩漢時，有很多人家，在親人死後，選擇風水寶地，多置葬品，以求生者生活殷實，經商順利，仕途通途，風調雨順，使家道興旺。這種世俗的渴望，就體現在了墓室壁畫、畫像、雕刻方面。有的體現墓主生活與生產的場面，有的體現墓主的身份，有的體現墓主的娛樂愛好，有的體現墓主的文化教養，有的體現墓主的宗教信仰，有的體現墓主的生產願望等等。

（古城牆，攝影/袁成松）

四川三台郪江崖墓中的壁畫，就是當時兩漢墓葬風俗的體現，雖然只是冰山一角，卻也是當時「墓室藝術」的印證。

在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壁畫中，最惹人注目的是一幅「狗咬耗子」的壁畫。之所以，不叫「狗拿耗子」，是因為兩漢的人，認為狗咬耗子是天經地義的事，實與貓扯不上太大的關係。因為狗馴服較早，在主人家食鼠，對於主人來說是一種獲益，對於狗自身來說，乃是一種福利。筆者曾親見狗捕耗子的場面，迅速之快，出手之猛，遠在貓之上。郪江墓室壁畫中的這幅「狗咬耗子」的圖，構思精巧，神態栩生，氣韻十足。這幅本令時人啼笑皆非的壁畫，已經成為了郪江漢墓壁畫的代言。這幅畫，之所以成為標誌性的圖案，不僅在於「狗咬耗子」提神好記，更在它的寓意。

（真正的墓室是這樣的，不是《鬼吹燈》里描述的那樣詭異）

狗，早在原始社會時，就被人類馴化成捕獵的助手。在中國古代，更是一種身份非常珍貴的動物。

春秋時期，被吳國打敗，誓在復國的越王勾踐卧薪嘗膽，為鼓勵生育，擴張兵源，苦心經營。他下令，生男孩的婦女賜一隻狗，寓意男孩長大後要像狗一樣勇敢，像狗一樣勇猛。而生女孩的婦女賞一頭豬，旨在鼓勵婦女像豬一樣多生養孩子。

成吉思汗手下四大悍將，速不台、哲別、者勒蔑和忽必來，都是能征善戰、令敵人聞風喪膽的睥睨之將，被稱為「四狗」，實在沒有貶義。

（墓室入口）

君王以狗作為賞賜，作為尊稱，可見狗的尊貴。而且狗忠誠於主人，自古就有狗不嫌家貧之譽，貓會背棄主人，但狗絕對不會。狗的主權意識也非常強，只有別人進入它的領地，它就會變身汪星人，把來者趕出去。古時，皇帝笑罵大臣為狗奴才，意為忠誠的奴才。狗之性情如此，甚至中國的最早姓氏之一，就出現了「狗」姓，以「狗」為姓，可見在當時是一種尊榮。在春秋戰國，秦漢之時，狗肉乃是國宴中的珍貴菜品。屠狗，更是一份體面的職業，戰國末年的擊築高手高漸離，漢初勇將樊噲，三國時的猛張飛都干過這份職業。

墓室主人把「狗咬耗子」這幅壁畫，列為一號墓室的顯著位置，顯而易見是大有深意的。狗生前能為主人看家護院，死後為主人驅趕鬼邪之物——鼠。兩漢時人，認為鼠藏身於地下，活動於夜間，實乃鬼怪之物。而且人死後，墓鼠會破棺而入，咬噬人屍，禍亂骸骨。狗在兩漢時，是捕鼠之利器，在神話中又是十二生肖之一，故墓室主人，以狗鎮之驅邪。在風水學上，狗屬土，耗子屬水，土狗滅水鼠，在文化寓意上，能保證墓室乾燥，不受寒潮浸染。令人奇怪的是，「狗咬耗子」所在的的墓室乾燥，保存良好，而臨近的三四號墓室，則侵蝕嚴重。

（《鬼吹燈之精絕古城》截圖）

現今的人，多說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這期間有個曲由。北宋王朝時，一號人物，也就是被李逵罵為狗皇帝的宋微宗趙佶，屬狗，犯忌諱，於是下令禁止屠狗，於是，狗就從極品菜品中淪落了。人們不能隨意吃狗肉，就把氣撒到狗身上，反正無論主人如何虐狗，狗也會始終忠誠如一。漸漸的，這種忠誠被污之為賤性。而且狗有時會食人體排出的污物，為士大夫所不喜，於是自上而下有了「狗肉不上席」的說法。久而久之，狗的地位大不如從前，甚至「狗」姓也變身為了「苟」姓。

（古橋，攝影/鍾洋）

唐朝時，國力強盛，萬國來朝，和大唐帝國通好的波斯，向大唐皇帝進貢了一種名貴的動物——貓。貓，這種東西，在中土早有，被稱之為狸。由於野性難馴，家養少有。但是波斯進貢的這種貓，不僅相貌可愛，而且極為溫馴，很快受到了大唐皇帝宮庭女人們的喜愛，並取名為波斯貓。相傳武則天也非常喜歡貓，只是後來蕭淑妃死前發誓來生變身為貓，禍害武則天。因為貓通靈性，能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污穢之形體。武則天當時下令，禁止宮中養貓。但是，她死後，皇室愛貓更甚。大概是，禁慾之久的緣故吧，愈是禁的厲害，人們越是想嘗試。皇室愛貓，民間自是視貓為貴種。

（郪江鄉村。攝影/袁成松）

於是，貓能登堂入室，甚至伴主人而眠，而狗則被驅之瓦舍，甚至露天而眠。狗的地位和處境，較在兩漢時，真是相差甚遠。貓不僅奪走了主人對狗的寵幸，還奪走了狗的福利——鼠肉。因為狗多以狗繩束縛，狗身不自由，而貓隨意進出，鼠肉自然是難以享用了。地位不如貓，零食福利享受不到，狗的境遇淪落，實因貓的緣故，所以狗和貓自是不和了。民間還為此編出了故事。

（米棗。攝影/袁成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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