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外手賬｜聖誕集市，我想要一杯暖洋洋的Glühwein

恐怖分子開著卡車衝進去的那家聖誕集市，挨著柏林的「褲襠」大街。

這是中國人根據德語發音（Kudamm）給這條街起的名字，就像我住的Waldemar街被叫作「王大媽」街。

「王大媽」與「褲襠」相距甚遠，要坐一趟有軌電車，再倒兩次地鐵。若不是打折季湊湊熱鬧，或是完成回國前帶禮品的任務，我和同事很少從東邊的「王大媽」折騰到西邊繁華的「褲襠」。

但「褲襠」大街應該是中國人最熟悉的柏林坐標之一，相當於北京的王府井或上海的南京路，匯聚著同巴黎老佛爺齊名的百貨公司卡迪威（KaDeWe）和一眾奢侈品店。

曾經在某個聖誕季，在逛累了的時候，我走進挨著「褲襠」的這家聖誕集市，要了一杯暖洋洋的Glühwein，一種混著香料煮熱的紅酒。

這家聖誕集市在德國並不出眾。論華麗，紐倫堡那家有聖嬰巡遊；論場面，亞歷山大廣場那家有摩天輪；論規模，柏林音樂廳門口的那家更勝一籌。

但聖誕集市就是一種普遍而溫馨的存在，可以約上三五好友放鬆嬉戲，可以為裝點居室採買聖誕飾品，可以在出差回來又冷又餓的時候，讓我找到混合著蜂蜜香氣與胡椒辣味的薑餅小人、裹著熱巧克力的香蕉蘋果，以及冒著熱氣和香氣的紅酒。

它就像中國的春節廟會，只是通常晚上最熱鬧：一個個臨時搭建的攤位在路邊延伸開來，香腸的香味也隨之飄散。無論男女老幼，不分貧富種族，幾乎人手一杯熱紅酒，圍站在圓形的木頭桌子邊聊天說笑，或者只是在寒冷又略顯抑鬱的冬日取取暖。

這裡不僅有娛樂和商賈，更延續著一種傳統，並帶著一絲宗教色彩。對德國人來說，它是一年中最盛大節日里必不可少的去處；對異鄉人來說，在黑夜中一起熱熱鬧鬧地逛吃逛吃，至少可以騙自己不想家。

我想那些恐怖分子大概也懂得它的意義和分量，IS甚至號召追隨者們繼續對其他的聖誕集市發動恐怖襲擊——他們想讓德國人害怕，以後再不敢開聖誕集市，再不敢煮Glühwein。

但恐怖分子開著卡車衝進去的那家聖誕集市，就在威廉皇帝紀念教堂腳下。這個在二戰中被炸得坍塌大半的教堂，被柏林人刻意保留著殘破的樣子，突兀地聳立在最繁華的鬧市區，以示後人。

暴力的殘酷，不堪的歷史，他們不僅記在心裡，還要看在眼裡。默克爾說，德國不會停辦聖誕市場，不會向「邪惡」屈服。

柏林的聖誕集市，我還想要一杯暖洋洋的Glühwe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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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商婧新華社國際部編輯，前駐德國柏林記者。也曾認為恐怖主義離德國很遙遠。

監製：李大偉

編輯：劉一楠 陳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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