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的今天：東亞第二大城市的淪陷，敲響一個王朝滅亡的喪鐘

作者：張嶔

12月22日，是個戰爭史上很重要的日子，二十世紀後半段，幾次世界重大局部戰爭的轉折性大事件，都是發生在這一天，其實在中國古代戰爭史上，也有很多王朝更迭的伏筆，埋在了這一天，比如大唐唐僖宗廣明元年（880）12月22日，洛陽之戰。

洛陽，大唐王朝除長安之外最大最重要城市，經濟文化政治軍事，樣樣無與倫比重量級，每次國家有事，更從來打破頭一般爭搶。典型之前的安史之亂，殺的悲壯慘烈，還借了回鶻兵馬，給洛陽帶來了空前浩劫。

但相比那一次，這次的洛陽兵災，過程卻是相當低調，說是打仗，都是個籠統說法，要看過程，甚至看不出一點打仗的樣子，洛陽城裡熱鬧如故，市面上除了傳播一些流言蜚語外，基本沒什麼不同，周邊的駐軍們，也是態度輕鬆，該喝酒的還在喝酒。等著這天「賊兵」真來了，更是毫無壓力，要麼卷包袱跑人，要麼組團投降，東都劉守劉允章甚至親自帶人在洛陽城外列陣——歡迎「賊兵」到來！

曾經在大唐開國戰爭和安史之亂國難里，打到空前激烈的洛陽，竟然在這場戰爭里，就以這樣一種十分和諧的方式，淪陷在這伙「賊兵」手裡。

這些輕鬆佔領洛陽的賊兵，就是黃巢農民軍，這場再度拿下洛陽的戰爭，就是唐末黃巢大起義！

現在復盤看這場起義，依然可以連呼不可思議：大唐王朝固然是到了日薄西山的地步，在位的唐僖宗，也是個昏庸糊塗角色，當時舉國上下，也是民怨沸騰，矛盾劇烈。但無論江山爛到什麼地步，理論上說，也不該叫這個黃巢這麼輕鬆予取予求！

因為即使在造反者中，這位險些要了大唐王朝命的黃巢，也是個看上去不太出彩的角色，最早就是個鹽販子，而且還參加過科舉考試，考了好幾次都落了榜，以好些歌頌他的專家說，他是因為唐朝科舉腐敗才落的榜，但要看他寫的那幾首詩的水平，判他落榜真不冤。總之，就是個幹啥都半瓶子醋的角色。

可就是這樣一個角色，拉隊伍扯旗造反，一開始在各路造反隊伍里也是小角色，竟然就滾雪球般壯大，最擅長流動作戰，而且走一路擴張一路，人越打越多，很快就有了幾十萬規模。

而且更奇特的是，別看這麼多人，以所有和他交過手的唐軍將領的話說，這幫人的戰鬥力和戰術水平，長期都是渣級的，沒有受過什麼正規訓練，打仗就是簡單粗暴往上懟人，面對面的硬仗從沒打過，打不過就虛晃一槍跑路，即所謂流動作戰。

可就是這個雷打法，竟把唐朝打的稀里嘩啦，一邊是唐朝各路部隊捷報頻傳，一邊卻是唐朝的各地重鎮，接二連三的淪陷，一開始還是城鎮，後來就是大城市，連廣州這樣的外貿重鎮都淪陷了，越打勝仗，丟的城池越多！

難道這其中有假？還真不假，黃巢農民軍戰鬥力有限是真，但兵源源源不斷也是真，唐朝社會矛盾嚴重激化，走哪裡都有活不下去的人，樹起旗子就有來投奔的，給糧食就跟著干，死多少人都補的上，沒糧食怎麼辦？打啊！哪個城池多攻哪個，攻下來就搶糧食，吃光了再打下一個！

那為什麼唐朝打的了勝仗，卻守不住城，最重要原因就一條：不負責任！

比如長期追擊黃巢的高駢，吊打黃巢很輕鬆，還是一代名將，屬於吐蕃南詔都虐過的狠角色，可就是私心自用，每次都是打幾把意思意思，然後就在一邊觀望。

而在北上之前，黃巢還遭到過最慘一擊，在荊門大戰里被唐將劉巨容痛擊，差點就沒命，如果劉將軍乘勝追擊再追一下，黃巢就立刻完蛋了，但劉將軍卻感慨：唐王朝經常說話不算話，將軍立了功就樹大招風被陷害，還是別出風頭了，趕走算了！

這個心態，就是當時唐朝將軍們的普遍心態，這就是一個已經嚴重喪失了公信力的王朝。

等到黃巢折騰到了中原，連劉巨容這樣敢出來打的都少見了，這裡號稱唐朝最繁華中心，卻也是達官貴人云集，最脆弱的地方，沿途的唐軍不是跑就是降，這個重鎮洛陽，輕鬆就落到黃巢手裡，長安，也不遠了。

當然轟轟烈烈的黃巢起義，最後還是歸於失敗，可看看一個黃巢，都把唐朝折騰到這個地步，一個表面繁榮的王朝，公信力威望已經盡喪，曾經的輝煌，已經到了盡頭。洛陽淪陷，就是喪鐘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