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茶館開了快50年，一杯茶只賣一元錢，然而這種善舉卻快要絕跡…

一元茶館

凌晨四點，

天空還未褪去墨色，

湖州的荻港古村，

像極了一幅水墨畫，

在蜿蜒的廊屋深處，

有一家百年老店。

這個時辰，

一盞孤燈，

伴著昏暗的黃光，

一個佝僂的身軀，

已經開始張羅著。

準備茶館的開張。

這家店叫聚華園茶館，

已有100多年的歷史，

店主潘平福已經76歲，

自1966年盤下這家店，

已經有40多個年頭了。

一切準備妥當，

清晨5時，

客人陸陸續續的來，

這是一群一起變老的老茶友。

這時，內屋的角落裡，

老舊的煤餅爐上，

幾隻發黑的水壺，

呼呼的泛著熱氣。

天剛翻起魚肚皮，

75歲的張妙根，

推開半掩的木門，

慢悠悠地走到自己的「專座」，

將隨身攜帶的籮筐掛在懸在半空中的鐵鉤上，

隨手拿起一份報紙，

配上一杯熱茶，

一坐就過了40年。

78歲的楊錦富，

從22歲天天來這，

如今56年過去了，

除了茶杯容顏變了，

其他的都未改變。

接著，81歲的陳火金也到了。

在他看來，喝口熱茶，

聊聊家常，

一天才算真正的開始。

更多的老朋友一個個到場，

對於他們來說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來茶館，

手捧上一杯熱茶，

不僅能驅散初冬的寒意，

更能排解心中的孤獨。

一杯茶，

一顆心，

一群人，

這裡對於他們，

就是全世界。

等到了六點鐘，

就是最熱鬧的時候，

逗鳥兒的，

吃早餐的，

喝茶聊天的，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

濃濃的鄉音隨著茶香瀰漫。

這裡一杯只要5毛錢，

足夠老人喝上一整天，

如此幾十年如一日，

人未變，價格未變。

然而，大家都知道老潘擔負重，

700塊的房租，

200塊的夥計費，

一天40公斤的煤球，

40多杯茶水，

這不是做著虧本買賣么！

最後以至於茶友們都看不下去，

一個個紛紛要求漲價。

但是潘平福卻拒絕了，

他說可以靠剃頭養店。

因為他覺得如果這個茶館不開了，

這些年紀大的人要去哪裡？

作了這麼久的伴，

已經不忍心放下了。

2011年，

在茶友們的一再堅持下，

老潘的茶水第一次漲價：

一杯一塊錢。

2014年，

茶友們又提出自帶茶葉，

茶館只需提供一元的熱水。

那會最熱鬧的時候，

有七八十位常客，

從村南的新鮮事，

說到了村北的趣事，

從小夥子喝到了耄耋之年。

後來有一位年紀最大的老人，

98歲了還天天要來茶館喝茶，

可惜的是這個老人，

去年過世了。

大家又少了一個伴。

誰都不知道喝了今天的茶，

明天還能不能再來。

在茶館的後方角落，

是老潘理髮的地方，

一面鑲著舊木框的鏡子，

一把上了年頭的舊椅子，

一個古舊的剃頭台，

上面整潔擺放著各式的工具。

從14歲學藝，

已有六十多年。

老潘的手藝堪稱一絕，

理髮、修容、掏耳朵，

全套服務只收10元。

隨著老潘年事漸高，

泡茶、理髮明顯有些吃力。

他也曾收過六七個徒弟，

但這些徒弟學成後，

就離開了老店，

沒人願意守在這虧損的老店。

老潘有些無奈，但也能理解。

如今陪著老潘的是67歲的章青松，

他是個聾啞人，

父母在他年輕的時候就過世了。

別人都嫌棄他又聾又啞不夠聰明，

只有老潘把他收留了下來。

幫老潘在茶館生煤爐燒水掃地，

給客人泡茶續水。

老潘說，沒有啞巴這個人，

我這家茶館也是開不下去的。

所以呢，我幫助他一些，

他呢，也幫助我一點，

兩個人是相輔相成的。

而老潘本可以另立門戶，

或是安享晚年，

但他卻選擇了，

幾十年的堅守。

因為他知道啞巴離不開他，

老人們也離不開茶館，

他更割捨不了這份情義。

一元白茶，甲子度發，

篾籠喵嗚，三更暗啞。

千言萬語道不盡喜悅，

百年老屋述說百年情愁。

這是店裡的留言本上寫的贈言，

這裡都是老人們斷不掉的念想，

更是潘平福堅守數十年的源泉。

一天時間匆匆流過，

八點鐘茶友們一一離去，

茶館徒然變得清寂，

老潘和啞巴收拾收拾，

坐在一條長凳上，

吸一口煙，獃獃的望著門外。

想起曾經的荻港村，

那時村裡茶館多達13家，

然而，歲月變遷，

現在只剩下唯一的「一元茶館」了。

雖然不知道，

這固定的幾十位茶客，

會不會哪天又少一位，

還有這扇百年的木門，

哪一天將會緊緊關閉。

但是老潘說，

只要他還在，

就一定早早備好了茶水，

等著客人來。

就如家族傳承的祖訓，

「善為至寶一生用之不盡，

心作良田百世耕耘有餘」。

一個人，

擇一城，

守一店，

終一情。

便是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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