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渡人》問題在這兒！別黑梁朝偉金城武

文 | 閔思嘉

中國電影資料館巨蟹座碩士

《擺渡人》的主要問題是出在劇本，以及它架空的都市生活背景，其次是導演的整體把控上。而演員的演技，美術攝影等製作層面，不僅不是問題，反而是加分項了。

《擺渡人》的故事是以主角的個人經歷串起來的。如果你看了原著就知道，原來的故事挺簡單的，就小玉那點事，作為電影是撐不起120分鐘的，於是改變時加大了陳末、管春的戲份，從每個主角延伸出去，再帶進來其他人物。本來這樣的模式是很適合做成賀歲喜劇式的多人物群戲的。

在這樣的群戲中，重點是「交匯」。不同的人物的目標、動機、行動，最後要有一個統一的交織點。

這種交匯可以是一件物品。比如《東成西就》里的傳國玉璽，《瘋狂的石頭》中的玉石，《尋槍》裡面丟失的槍，《卧虎藏龍》里的劍……

《瘋狂的石頭》（2006）

多組人物就會圍繞著這個物件，產生關係。它也可以是一個案件，一項任務，一種精神，總之，作用都是一樣的，就是把各個人物聯在一起。

但是《擺渡人》卻缺乏這種必要的連接和交匯。

也許有人會說，擺渡就是《擺渡人》的連接啊。是的，擺渡理念的確是影片的交匯點，至少初衷是這樣的，但是影片卻沒能將這種交匯和聯結呈現出來。

影片這幾個主要人物，都呆在自己的故事裡，彼此割裂，相互之間沒有足夠合理、足夠有動機的必然聯繫；有的只是生拉硬扯的關係和矛盾衝突，用編劇的巧合放到了一起。

主角之一梁朝偉是個擺渡人，和金城武一起開了家擺渡人酒吧。他的職責就是安慰勸解失戀失業進入困境的人，這個職業叫「擺渡人」（雖然聽起來好扯）。整個電影，就是講梁朝偉如何擺渡別人，教Angelababy擺渡別人，最後擺渡自己的故事。他和杜鵑的感情，是他自己的故事線。

主角之二金城武是酒吧的二老板，喜歡曾經的「餅王」張榕容。他和張榕容的感情是他的故事線。

主角之三Angelababy是個電台播音員，喜歡陳奕迅，幫助陳奕迅東山再起是她的故事線。

你有沒有發現，這三個主人公雖然天天生活在一起，但他們的故事線卻幾乎沒有半毛錢關係。

梁朝偉和金城武好歹算事業夥伴啊，影片沒有交代他們的前史，也沒有表現他們的情誼。他們的故事線和情感線是各自獨立開來的，沒有一個交匯的點。在這樣情感發展無頭無尾的情況之下，梁朝偉卻又在最後莫名其妙給金城武的感情線幫了倒忙。你要說這是對金城武的擺渡，好像也不怎麼成立。

而Angelababy作為一個播音員，不怎麼愛喝酒，和梁朝偉金城武在沒有足夠的情感建制下，生硬地成了梁朝偉的學生，生硬地跟著他學擺渡，完全看不出來學到了什麼，生硬地辦了一場演唱會就讓陳奕迅東山再起了。

在這其中，插入進來的李宇春、賈玲的擺渡戲份，根本就沒有對之後Angelababy拯救陳奕迅的部分起到半點幫助，換句話說，這是廢戲啊。

而Angelababy為了陳奕迅和熊黛林拼酒拚命的部分，簡直就是全片最大的尷尬點。因為拼酒的動機完全立不住，觀眾真的沒法理解和認同啊，然後他們自顧自飆車加拼酒high起來了。在沒有足夠動機支持的情況下，故事就變成了鬧劇。

我真為那些酒覺得不值。

有人說這部電影是周星馳講王家衛的故事，把喜劇、文藝、矯情、無厘頭、悲情這些元素全扔進了攪拌機，打出來的就是這樣一碗不知道什麼樣子的糊糊。

《東成西就》（1993）

影片有大量花哨且多餘的過場鏡頭、和喜劇橋段一樣尷尬的矯情旁白、鋪得太滿對劇情毫無幫助的音樂和插曲、不見人物成長堪稱斷裂的十年跨度，都是影片失控的證明。

並不是說文藝矯情不能和喜劇共存，也並不是說無厘頭的設計就無法悲情，這裡面任何一個元素單拎出來都很好，甚至每一個人物的故事線單拿出來拍成一個電影都沒有什麼問題。

無厘頭是好的，看看《喜劇之王》；文藝矯情也是好的，看看《花樣年華》；扮丑賀歲也是好的，看看《東成西就》。前提是瞄準一種風格走到盡頭。

《喜劇之王》（1999）

我完全不會責怪演員，尤其是梁朝偉的戛納影帝級演技，在這部電影里一樣發揮到位。

他的皺眉，還是易先生的皺眉；他的含笑，也還是周慕雲的含笑；他的流淚，跟陳永仁毫無區別。

但為什麼在別的電影里蕩氣迴腸的瞬間，在這部電影里都成了尷尬的存在呢？他身上越是散發出深邃的成熟魅力，越是和這部電影格格不入。

金城武基本同理。

所以很多時候演員真的救不了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