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做漢奸，這支宋軍全部被貶為「賤民」，子孫受千百年歧視

提起中國古代的社會階層，大家都知道是士、農、工、商四民。並且很多學者般認為，中國古代的社會之所以長期穩定，是因為各個社會階層之間是能夠流動的，例如農民的子弟可以通過科舉等方式進入「士」這一等級。但是，除此之外，在中國歷史上還出現過一個「賤民」階層，他們被編入一個特別的戶籍「賤籍」，世世代代從事卑賤的職業，不能與平民婚配，到處低人一等，受人歧視。就和印度種姓制度中的賤民「首陀羅」差不多。

比較有名的賤籍就是「樂戶」。顧名思義，樂戶就是以音樂歌舞專業活動為業的賤民。但是，這可不僅僅是指的唱歌跳舞，還有官妓。例如明成祖朱棣，在他奪取政權之後，就把很多政敵的家人沒入官府，充當官妓，從事吹彈歌唱等活動，甚至陪人寢睡。並且他們的後代也是不能轉變身份的，據說朱棣聽說政敵的女親屬懷孕之後竟非常高興，因為生下的孩子對官府來說，又是一棵「搖錢樹」。不過這可不是朱棣的發明，這項制度從北魏時期就已經有了，後來就成為歷代統治者懲罰罪犯和政敵的一項手段，一直到清朝。

《廣東蛋民船》明信片

在廣東、福建沿海還有一種賤民叫做蜑（dan）戶，也寫做「蛋戶」，他們是水上居民，連戶籍也沒有，必須一輩子生活在船上，沒有允許不準登陸，從事捕魚、採珠等艱苦勞動，身上充滿了魚腥味，陸上漢人對他們非常歧視，他們也沒什麼機會與陸人交往。有人說「蛋戶」是越族的一支，很早就有了，也有人說，在朱元璋奪取政權之後，把部分元朝貴族舊裔、宋朝軍隊投降元朝人的後裔以及陳友諒部隊余部劃入賤籍，貶為蜑戶，永不得上岸。

在浙江地區，還生活著一種賤民，叫做「墮民」，也叫"丐戶"、「小百姓」、「惰貧」。他們只能從事理髮、說媒、捕蛙、敲鑼打鼓、閹雞、抬轎、收破爛等低賤職業，子孫不能讀書認字，不能與平民通婚，只能居住在固定的區域，不能與平民雜居。這個階層從宋元時期出現，一直到民國都存在，受盡歧視。

關於墮民的來歷，據清朝錢大昕編撰的《鄞縣誌》記載，當時宋朝有個將領叫做焦光贊，有一次金軍大舉南下過江，焦光贊率部叛宋降金。後來宋金講和，金軍撤回江北，這支部隊只好又反正。這樣的部隊當然不受人待見，受到社會各階層一致排斥，朝廷一紙命令，將其全部軍士及家屬被貶為「賤民」，永遠不得入四民之列，成了—個社會最低下的階層。到了元朝，他們被稱為怯憐戶。再後來，朱元璋在全國編定戶籍，將與他對抗的方國珍等割據勢力的部下也貶為墮民，被統稱為「丐戶」。

墮民雖與平民毗鄰相處，但地位極其低下，他們在宋代即「為時人所不齒」，平民不與墮民同坐，墮民不能登堂入室，只能在人家廊下、屋檐下站立，見了平民務必尊敬，年長的須叫「相公」，小孩則須叫「官官」，甚至連穿著打扮都不能一樣。

墮民中的男人頭戴狗頭帽，穿橫布裙，平民穿的長衫那是絕對不能穿的；如以演戲為業，則頭部的前面要剃光。

婦女的裝束就更鮮明了，必須留著大束頭髮，往後挽成高高的髮髻，插如意簪，俗稱「老嫚頭」，身穿黑色背心，下著黑色折襇裙，連紅線都不準用。如果出門，一定要挽著方底圓竹籃，俗稱「老嫚籃」。只要看見這般打扮，一望而知就是墮民。

寧波墮民的形象（1872年攝）

為示區別，墮民的習俗也不能與平民相同，平民過小年送灶是臘月廿三，但墮民只能在臘月廿五夜。平民清明前後上墳不拘哪一天，但墮民則都要在「穀雨」之後上墳。

女墮民婚前叫鰻線(即小鰻魚)，婚後稱老嫚。老嫚的產業是特殊的「人頭產業」。以前，在江浙地區每戶人家都有固定的老嫚走動，她們對於主人家的情況，如何時娶媳嫁女、娘生日孩滿月等等，全都了如指掌，屆時一定主動上門服務，盡量獲得主人的歡心，以獲得一些賞封。老嫚至主家，必說吉語，俗稱「多嘴老嫚」。如見小主人，便云：「小少爺，吃了我的旗杆糖，將來讀書趕考當個狀元郎!」見老年婦女，則謂：「太太，你福氣真好，篤定有一百歲好活!」

老嫚

每一墮民的主人家是世襲的，婆婆死去，就由兒媳接班，一代一代往下傳。非至極窮，絕不願與舊主人斷絕關係而將走動權出賣與其他老嫚。要做一個好「老嫚」也要有本事，一要聰敏練達、通曉人情世故；二是且腳勤俠、不辭辛苦；三要能說會道、條理分明。假使主人無端叫她不要來了，那就等於給了她重大的污辱。

近千年來，墮民一直過著被人輕蔑的日子。一直到清朝時期，雍正為加強滿漢關係、鞏固統治基礎，將「樂戶」、「蛋戶」、「墮民」等賤籍去除。但是因為沒有其他謀生手段，只能從事原先的職業，其社會地位仍然極低。尤其重要的，因為幾百年的影響，這些賤民形成了「不以恥辱為恥辱」的「賤民心理」，大多數甘於墮落，認為「只要有錢，管他什麼卑賤不卑賤」，自認天生低人一等，甘受屈辱。

直到民國時期，這一情況仍沒有改變。魯迅先生曾經寫文章說，他家裡就有一個經常走動的老嫚，清朝被推翻後，他母親告訴她現在已經是民國了，以後就不要來了，誰知這位老嫚當時就急了眼，憤憤然回答道：「你說的是什麼話？……我們是千年萬代，要走下去的！」

孩子未出生命運就已經註定

魯迅先生曾感慨地說：「就是為了一點點犒賞，不但安於做奴才，而且還要做更廣泛的奴才，還得出錢去買做奴才的權利，這是墮民以外的自由人所萬想不到的罷。」

其實魯迅先生也想錯了，直到現在，為了一點犒賞安於做奴才的，還是大有人在啊！什麼時候每個平頭百姓都能不再存在賤民心理，能夠從內心裡活出自身的尊嚴，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不再為一點點錢而苟活，那個時候中華民族就到了真正偉大復興的時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