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 | 日本幾年內連續擊敗大清和俄國,靠的是這個「超級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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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利爪——偽核彈的迷夢

歷史大學堂官方團隊作品

文：張奕

01

緣 起

日本在甲午戰爭勝利之後，中國成為它的主要侵略目標。

而這與同樣圖謀中國的沙皇俄國形成了尖銳的衝突。

俄國糾結、法德國，三國干涉還遼，強迫新興的日本放棄遼東半島。以當時日本的實力，根本無法同這三個列強相抗衡，不得不妥協退讓，放棄遼東半島。

但是梁子就此結下，一決高下只是時間問題。

藉助馬關條約的巨額賠款，日本瘋狂擴軍。

同時期，英國急於在遠東制衡俄國，於是和日本一拍即合，簽訂英日同盟，提升了日本向俄國開戰的底氣。

經過10年的積累，日本自認已經有了和俄國遠東艦隊掰腕子的實力，於是在1904年2月8日夜，日海軍魚雷艇隊襲擊了駐泊旅順的俄國第一太平洋艦隊，挑起了日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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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國國內以漫畫形式所描繪的日俄戰爭。 這張圖片中有俄國人，日本人，美國人和清朝官員

02

交 手

1905年，俄國第二太平洋艦隊千里迢迢，從波羅的海趕到對馬海峽，與日軍決戰。

而日軍，則不敢示弱，幾乎把全部家底，一股腦兒的推上了賭桌，要和俄國來一場決定國運的豪賭。

此役中，東鄉平八郎在旗艦三笠號戰列艦上升起的Z字旗，發出「皇國興廢，在此一戰，諸君努力！」的詔命，固然令人熱血沸騰，但那驚世駭俗的敵前大轉向、搶佔「T」字頭的戰術更是技驚四座，在轉向的過程中，幾乎所有的日艦都不同程度的遭受了俄軍的攻擊，日艦的「出雲」，「淺間」被打傷退出作戰，餘下的艦艇在完成轉向後，佔據了幾乎完美的「T」字佔位，進入反擊階段。

大戰持續了2天，最終結果是，俄國遠東艦隊幾乎全軍覆沒，而日本的代價僅僅是3艘魚雷艇。

如此懸殊的結果除了俄國艦隊勞師襲遠，日本以逸待勞外，一些做戰過程中的細節也應該引起關注，在日軍進入反擊階段後秉承「擒賊先擒王」的最佳戰略，暴雨般的炮彈落在了俄軍旗艦周圍，一些炮彈落入水中，不可思議的是，衝天的水柱中竟然爆出了耀眼的火光，更恐怖的是，被擊中那些俄國軍艦無一不是劇烈爆炸，接踵而來的是猛烈的燃燒，和夾雜著黃色毒煙，某些地方甚至連鋼板也燒紅甚至融化。說明火焰溫度起碼在兩千度以上。（鋼板的熔點在1500度以上）

奔涌的火焰岩漿一般到處亂竄，根本無法撲救，俄軍船員被燒得狼奔豕突，痛不欲生。

在如此猛烈高強度的飽和攻擊下。俄國的十二艘主力戰艦戰列艦無一倖免。

如此輝煌戰績，日本舉國歡騰，人們紛紛把目光聚焦在指揮官東鄉平八郎身上。欽佩他的果敢和高明指揮，但東鄉平八郎卻很清楚，此役成功，他必須感謝三個人。

富岡定恭

下瀨雅允

伊集院五郎

▲日俄戰爭（大海戰）俄國軍艦被擊中

03

妖 魔

1771年英國人沃爾夫用濃硫酸、濃硝酸處理苯酚，獲得了一種黃色固體：三硝基苯酚，用作黃色染料。

誰也沒想到，此舉竟然是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釋放出了一個恐怖的妖魔。

直到整整100年後的1871年，巴黎郊區的一家染料商店的一桶苦味酸由於鐵桶生鏽無法打開，夥計找來鐵鎚，用力砸去。隨著一聲巨響，火光衝天，黃色染料竟然發生猛烈爆炸，染料商店頓時化作一片廢墟，死傷無數。

法國軍方得知了這個悲劇卻欣喜若狂。

因為根據現場調查，這桶黃色染料造成的破壞程度遠遠大於同質量的黑火藥：他們發現了一種大威力的炸藥！經過測試，這種被命名為苦味酸的化合物，在爆炸速度、爆破能量均遠遠高於黑火藥，高到什麼程度呢？在現代炸藥里民用TNT炸藥的猛度在8－13之間，苦味酸在116左右。對比當年的黑火藥，更是甩開100條街，事實上，苦味酸炸藥比之今天的C4,威力也毫不遜色！

如獲至寶的法國人於1885年將苦味酸作為炮彈填充物，1888年，英國也奮起直追，製造出苦味酸炸藥並用于軍事用途。

走在世界前列的兩大國掌握了先進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自然嚴格保密，然而幾乎同一時期，日本人就敏銳地意識到苦味酸炸藥對未來戰場的影響，當機立斷，在1887年就開始和法國人商量，引進苦味酸生產線和生產工藝，毫無意外的遭到了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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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味酸、2,4,6-三硝基苯酚是炸藥的一種，縮寫TNP、PA，純凈物室溫下為略帶黃色的結晶。

04

間 諜

1887年，富岡定恭以造兵監督官的身份和法國人談判，最終因為價格陷入僵局——當然，日本人本來也沒有打算買。

法國人志在推銷成品，賺長期收益，未來更可以漫天要價，為了留住日本這個大買家，法方安排日本代表團參觀苦味酸生產線，富岡定恭（另一說是辰巳一）也在其中，由於法國人員嚴防死守，富岡定恭一直找不到機會。

富岡定恭做謙恭好學狀，認真的捏起一撮苦味酸晶體顆粒捏搓，用眼睛仔細看，放在鼻子上聞，用手仔細體會手感，就差放嘴裡嘗嘗了，然後若無其事的放了回去。

回到日本代表團駐地，富岡定恭小心翼翼的從指甲里剔出一小塊苦味酸粉末，這些寶貴的粉末幾經輾轉，終於在在1888年9月交到了海軍兵器製造所技術大拿下瀨雅允的手中。

下瀨雅允如獲至寶，立即開始了艱苦攻關。

然而研發過程並非一帆風順，下瀨雅允本人也是屢遭險情，有一次手腕都被炸出了缺口，差點整隻右手都被炸掉。

幾番技術攻關，下瀨雅允終於不負眾望，在4年後的1891年配比成功，為了紀念他，這種火藥被命名為「下瀨火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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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瀨雅允，日本化學學者、工程師，曾成功研製基於苦味酸的下瀨火藥。

05

妖魔利爪

火藥是成功了，但是運輸儲存又成了大問題，苦味酸是酸性物質，具有較強的腐蝕性，可以腐蝕金屬，生成高感度、極易爆炸的苦味酸鹽，這也是英法先行者一直沒有解決的問題。

然而精於巧思的日本人，在炮彈內部刷漆，並附著了一層厚厚的石蠟，隔絕了苦味酸和彈體外殼的直接接觸，用這樣一種簡單巧妙而且廉價的辦法解決了大問題。

儘管天長日久，石蠟還是會脫落，導致無法長期保存，但是起碼能保證使用了，而且，作為大量的消耗品，炮彈能儲存到石蠟脫落那天么？

這種巧思基因也延續到了後來的三八式步槍的設計上，一個防塵蓋就解決了步槍隔絕沙塵的問題。

儘管千辛萬苦試製成功，但是以日本當時的生產能力而言，大規模量產仍然是個極其困難的事，但是，利刃磨成，就必須找人來試刀。

在日本，名劍寶刀的評判標準非常殘忍，使用疊放在一起的人體來測試，一次斬劈，切斷一具屍體，就成為「一胴」，一次切斷幾具屍體，就成為「幾胴」。

妖魔已然練成，第一個被日本用來試刀的就是大清北洋艦隊。

而此時的中國呢？

1891年，戶部宣布，北洋海軍停止向外添船添炮3年。

一邊是數十年苦心經營，厲兵秣馬，一邊是閉目塞聽，自廢武功。

中國人最為痛心疾首的甲午海戰，就是下瀨火藥的第一次登場。

「……敵艦中好像有使用『梅里那衣特』榴彈，一眼望去其有毒顏色的煙霧和一般火藥不同……」

（馬吉芬《鴨綠江外的海戰》）《中國近代史資料叢刊續編?中日戰爭》，第7冊，第278頁，北京中華書局，1996年版。

「『超』、『揚』<起>火，烈焰騰空，左顧『定』、『鎮遠』亦燃。蓋敵人火藥甚異，無論木鐵，中炮之處隨即燃燒，難於撲滅。」

（《盧氏甲午前後雜記》，「廣甲」艦的盧毓英手稿）

「……『定遠』火勢愈來愈猛，艦體全被黃煙包圍，終於不能自由運動……」

（《高千穗艦某尉官親筆記述的黃海海戰實況》）《中國近代史資料叢刊續編?中日戰爭》，第7冊，第255頁，北京中華書局，1996年版。

……有的頭髮已燒成灰燼，身體燒得如同墨一樣黑；有的被燒黑的鐵片燙傷；有的腹部破裂；有的手足丟失，被有毒的瓦斯熏得痛苦難忍，悲鳴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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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海大戰後，來遠艦的殘骸，甲板全部燒光，內層鋼樑已經被燒變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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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乙號殘骸

少量試用的下瀨火藥，完成了之前不可預料的豐碩戰果，堅定了日本人加速量產的決心。

1898年，為了能實現量產，日本遍訪歐美，最終和德國一家企業簽署協議，作價50000日元，獲得苦味酸合成工廠的設計圖紙20餘張，並且提供苦味酸的生產技術，然而，這50000日元也沒有支付。

1900年，伊集院五郎發明了伊集院信管，就像給妖魔利爪加上了一觸即發的利刃，魔盒裡放出的妖魔已經武裝到牙齒，最終成型。

這種信管極為敏感，即使命中細小的繩索都能引發爆炸，而且爆炸後不僅會形成普通黑火藥炮彈爆炸時那樣的衝擊波和炮彈碎片，還會伴隨有中心溫度高達上千度的大火，號稱對鋼鐵都能點燃，這種火藥爆炸形成的火焰會像汽油著火一般四散流動，即使在水中都能持續燃燒一段時間。

就算沒有直接擊中船體，但在船體邊上的水面上爆炸產生的3000度高溫照樣能破壞船體裝甲。再加上炮彈爆炸時，並發的有毒的黃色煙霧，也可以給敵艦船員以極大殺傷。

以此對比，俄國軍隊還在使用硝化纖維製成的棉火藥，巨大的殺傷效能對比，讓俄國遠遠落了下風。

細究起來，日本在短短時間內，連續擊敗清和俄國兩個大國，是自明治維新以來的卧薪嘗膽，全國上下一起努力的結果，在黑船事件之後，日本已經看到並承認和西方列強的差距，埋頭苦幹，經過數十年的積累而成，從間諜，到化工，到軍隊訓練，到陣前指揮，日本用令人信服的成績躋身強國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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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集院五郎

06

余 波

此役結束，俄國退出了遠東的爭奪，日本不僅在遠東地區一家獨大，而且在國際上也被承認為海軍強國，3個月後，在美國總統西奧多?羅斯福出面斡旋下，日俄在朴茨茅斯簽署《朴茨茅斯和約》：

俄國將在中國攫取的一切權益讓給日本；

承認日本在朝鮮的一切權益；

將庫頁島及其附近一切島嶼並該處一切公共營造物及財產之主權，永遠讓與日本。

日本從此志得意滿，驕橫無比，自謂拔劍四顧，苦無對手，失去了學習先進國家的動力，終日以強國自居。

34年後，也就是1939年，盤踞中國東北多年的關東軍，和已經改叫蘇聯的遠東軍隊於諾門罕再次交手，對手正是後來聲名遠揚的朱可夫。此時已經緩過勁的蘇聯經過全面工業化改革，軍隊全面換裝，這次火力優勢在蘇軍一邊，關東軍被朱元帥一通臭揍，徹底死了「北上」的心，改為「南下」，目標指向亞太，最終指向了美國。

而斯大林也因為日本的戰略轉向，放心大膽的抽調遠東20個師的兵力支援歐洲戰場，給了德軍致命一擊，扭轉了歐洲戰場乃至世界反法西斯戰場的形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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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庫頁島及其附近一切島嶼並該處一切公共營造物及財產之主權，永遠讓與日本。

07

謝 幕

助紂為虐的下瀨火藥，由於後來更先進安全的TNT發明，暫時退出了歷史舞台。

二戰後期，由於美國的石油禁運，日本無法極度缺乏甲苯原料，這是TNT炸藥必須的原料，日本重新請出了元老下瀨火藥——從煤炭中提煉原料，合成苦味酸，試圖挽救早已註定的命運。

終於，真正的核彈結束了偽核彈，徹底終結了日本半個多世紀的殺戮，埋葬了日本爭雄世界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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