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個村子大戰，土炮都用上了！說到底還是官府的錯

子牙河東、南部有條狹長的河套，河埝低矮，河套外另 有一堤，北起白洋橋，南到沈房子，彎彎曲曲與河埝並行，河套內 四十八村為溢洪區，涉及河間、大城兩縣。每當汛期 河水漲發， 莊稼被淹，村莊被圍，嚴重時村民無處棲身，只好爬到屋頂上度 日。官府不管人民的死活，對水患毫不關心，從光緒元年到十七 年，河套之內就鬧過十八次水災，苦不堪言。

這一年，河套上游漫溢，洪水由南往北而來，河套內二十個村 庄的居民聯合起來，在「八里橫」（地名）處打一橫埝，攔截南來 之水。這樣一來，洪水對堤東、埝南的村莊構成巨大的威脅，他們 自然不肯相讓，於是聯合起來，企圖扒埝排水，這二十個村的村民 眾志成城，共同護埝，於是雙方形成了僵持局面。

苦水務村南有個村民叫商有餘，此人俠肝義膽，精明幹練，多 年來為本地水利奔走呼號。他親率精壯青年，日夜守護堤埝。堤東 有個周財主，是當地的頭面人物，他率一班打手，手持十三響的洋 槍和自製的牛皮炸彈，企圖一舉將橫埝剷平。情況十分危急，一旦 橫埝被扒開，二十個村的父老鄉親就要葬身魚腹了。

事情到這份上，商有餘當然也不示弱。他們從當地王老公那裡 借來了護院的大抬杠三桿，連夜籌集火藥，鑄造彈丸，做了充分准 備。小夥子們有了火器這東西，如虎添翼，槍助人膽，膽大生威， 他們扛著大抬杠，呼嘯而上。有個打貨品的能手薛天為，早裝足 了火藥，手心正發癢，對方剛剛叩響十三響，他就叩響了大抬杠， 一下撂倒一大片，殷紅的鮮血灑在地上，一幕人間悲劇就此釀成。

橫埝保住了，婁子也捅大了，堤東死傷十一人，周財主怎肯善 罷甘休？官司打到河間縣，商有餘不推不諉，一人承擔被告。審訊 那天受害家屬披麻戴孝跪了一堂，牛知縣把驚堂木拍得乒乓作響， 叫商有餘供出主謀、幫凶。商有餘慷慨陳詞，大談這一事件是官府 不組織人民抗洪，形成一盤散沙所造成的。他說：「我商有餘好漢 做事好漢當，與別人無關！」雖多次用刑也無甚效果，氣得牛知縣 吹鬍子瞪眼，無計可施。

河間縣解決不了，官司又打到順天府，府官要用「十二連橋」 的酷刑，逼商有餘就範。所謂「十二連橋」，就是將十二個烙餅鍋 子燒紅，令被告人在上面走。鄉親們聽說後，人人為他擔心。在京 的王老公知道後，也為他擔心不已。於是，他買通了獄卒到牢內探 監。只見商有餘蓬頭垢面，一夜之間，鬚髮皆白，王老公暗暗為他 叫苦。他俯在他耳邊如此這般地低語了幾句，商有餘連連點頭。

行刑那天，十二個烙餅鍋子燒得通紅，商有餘從容不迫，由兩 個差役架著，光著腳踩在上面，儘管腳上的油「哧拉拉」地響， 但他眉頭不皺，面不改色場面極其壯烈，大堂之上所有的人都被 驚呆了。「十二連橋」走完，商有餘一個鷂子翻身說：「我再來一 趟！」原來王老公暗地告訴他，把腳提前用醋泡上三天三宿，可以 減少其痛苦，加之一股為民請命的浩然正氣鼓勵著他，使他忘掉自 身的安危，演出了威武壯觀的一幕。府官從來未見過這樣的鋼筋鐵 骨的硬漢，驚得瞠目結舌，不知所措，只好把手一擺說：「得了！ 我沒辦法你了……」 一場人命官司就此了結。

後來，官府撥銀，以河埝為堤，重新修築，廢掉老堤，使 河套人民解除了水患之苦。商有餘活了七十七歲，死後人們不 忘他的功德，河套二十個村的村民自動捐款，為商公立了紀念 碑，戲班子還編演了《大鬧西沙河》的戲，歌頌商有餘為民請 命的義舉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