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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知道傅山的書法,可知他的畫亦不俗

觚拐自有性—傅山之畫


傅山圖繪過不少繪畫作品,題材各異,各臻其妙,畫風奇迥,別具趣味。只不過,這一切淹沒在其狂草盛名之下,常常被人忽視。


明清之際的山西雖然文化不算髮達,但書畫收藏卻頗為可觀。這源於明初分藩時朱元璋曾把許多藏於皇室的古書畫賞賜諸王,分藩太原的晉王朱?便以這種方式獲得了大量的皇室書畫。至晚明,許多官家藏品已流入私人手中,其中以韓霖為最富。明清易代的鼎革之變促使這些古畫藏品的再一次遷移輾轉。韓霖死後,篤好書畫的戴廷栻「二十年勤求不遺餘力」,終成清初山西最重要的藏家。北宋燕文貴所作《溪山樓觀圖》卷,便曾是韓霖舊藏,後歸戴廷栻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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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畫合冊 6開 紙本 23.7×9.7cm 山西博物院


年輕時的傅山即以別具慧眼而聞名,並以其精湛的鑒賞力為藏家掌眼,故而對這些古畫並不陌生。秦祖永《桐陰論畫》中稱傅山「辨別真贗百不失一,稱當代巨眼」。傅山也曾感嘆:「然遭此喪亂,天下名人書畫,糞盦灰燼,不知凡幾。即幸而未壞,歸之市井腥膻之手,劫厄極矣。」(《題宋元名人繪跡》)可見此時流通於市的前代畫跡並不少見。同時,戴廷栻與傅山交情深篤,戴氏藏品常經傅山過眼,其所藏燕文貴《溪山樓觀圖》上便有傅山所題長跋。

親眼得見古畫真跡的經驗,十分有助於傅山的繪畫創作。戴廷栻收藏中以宋元畫最為精彩,其中包括馬遠、馬麟、劉松年、蘇漢臣及兩宋畫院畫工所繪之圖,故傅山作畫得益於宋元人為多。只不過同書法臨習的態度一樣,傅山雖學宋元名跡卻主張化用而來。傅山曾言,丹青繪事「進乎道」,其中「各有性情」,應從中各取所需—「子美謂『十日一山,五日一水』,東坡謂『兔起鶻落,急迫所見』,二者於畫遲速何迥耶?域中羽毛鱗介,尺澤層巒,嘉卉朽萚,皆各有性情。以我接彼,性情相浹,恆得諸渺莽惝恍間,中有不得迅筆、含毫,均為藉徑,觀者自豁然胸次……斯技也,進乎道矣。」(《雜記》)


除去遠師宋元,明清初人梁檀亦是傅山的丹青師友。梁檀,字樂甫,或稱伯鸞、不廛,號天外野人、蘆鶩居、蒹葭主人、石崖居士,為山西太原諸生,其先祖為回族人。梁檀善撫琴,工繪事,奉教虔誠,與傅山往來交好。在傅山所著《霜紅龕集》中,收錄了其為梁氏所作《梁檀傳》、《燕巢琴賦》等詩文。梁檀所傳畫作極少,山西博物院藏有一幅梁檀山水畫,題為「癸卯秋日,為戴楓仲先生作。」畫上另有傅山所書題跋,表明此畫其為傅山所藏。


傅山稱讚梁檀之書法能夠去古出新:「全不用古法,率性操觚,清真勁瘦。字如其詩,文如其人,品格在倪瓚之上三四倍,非人所知。別一天地也。」(《晉中名能書者》)同時,傅山又極其稱讚其大寫意畫作—「工繢事,年三十許前後,殫精臨模古人山水、花鳥、蟲魚,無所不造微。即不屑細曲,一味大寫取意。然亦應人責,得意畫極少。字不合格,孤潔秀峻,徑自標一宗,要無俗氣象……齋壁掛青紙泥金畫一幅,法用小李,宮殿層復,指謂山曰:「此《天堂圖》也。」又畫果樹一幅,寓其教分布枝葉之相。」(《太原三先生傳》)


傅山與梁檀二人不僅趣味相投,而且梁檀「不屑細曲」、「一味大寫取意」的畫風亦與傅山十分接近。傅山曾於梁檀畫上題詩:「凍泉依細石,晴雪落長松。彷彿素心老,微茫冷眼中。伯鸞風雨臼,蘆鶩水晶宮。若個琴書解,丹青亂長雄。」(《題梁樂甫畫》)從中不難推測,這幅梁檀的花鳥畫作圖繪的是冬日雪後陽光映襯下的青松、泉水、碎石之景。其實,松石飛泉也是傅山筆下常見的畫題。


就傳世作品來看,傅山之畫以花鳥最多,山水次之,而人物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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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泉舞柏圖 紙本墨筆 軸 119.1cm×59cm 晉祠博物館藏


傅山的花鳥畫多以奇松怪柏、幽蘭竹石、雀鳥鳧鴨、墨花游魚等為題。如其《東海喬松圖》 《天泉舞柏圖》等便繪畫的是汪洋肆意的海水流泉以及盤旋虯曲的青松翠柏。傅山還曾作一首題畫詩:「老心無所住,丹青莽蕭瑟。不知石苛木,不知木拏石。石頑木不材,冷勁兩相得。飛泉不訾相,憑凌故衝激。礌砢五色濺,輪囷一蛟軼。寒光競澎渤,轉更見氣力。擲筆盪空胸,怒者不可覓。笑觀身外身,消遣又幾日。」(《題自畫老柏》)亦是藉由老樹之態,表達自己將心寄託于丹青中的志趣。


另外,傅山還經常圖繪「幽德不修容」、「喜逃人採摘」的蘭草(《題自畫蘭與楓仲》)以及「一心有所甘,是節都不苦」的竹子(《題自畫竹與楓仲》)。同時,傅山也曾圖繪市井平民所喜愛的芙蓉牡丹。只不過牡丹原本的富貴之態,到了傅山筆下早已轉變為君子之形—「何奉富貴容,得入高寒筆。君子無不可,亦四素之一。」(《題墨牡》)

就畫風而言,《喬木碩果圖》、《雨中花鴨圖》、《樹石雙雀圖》、《古柏寒鴉圖》等傅山花鳥畫作,大多構圖率意,草筆寫就。這樣的寫意畫法並非因傅山才能不達,而是其有意的選擇。正如傅山在《畫雲蘭與楓仲漫題》中所言:「老來無賴筆,蘭澤太顛狂。……精神全不肖,色取似非長。」傅山看重的是表現對象之精神,而非形色。


傅山的山水畫也多以寫意手法進行圖繪。諸如《戶外一峰圖》、《五月江深圖》、《秋日圖》等畫作,一方面師法宋人,以范寬礬頭石圖繪山形,另一方面不求形似,以草草逸筆描摹雲水樹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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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六開》之「瓮泉難老」 絹本設色 冊頁 36.5cm×37cm 故宮博物院藏


除去寫意山水,傅山還圖繪過不少實景山水。在《傅山傅眉山水合冊》中,傅山便以親身居住過的西村、土堂、虹巢、帛金湖等山西景色入畫。在《山水》冊頁中,傅山還將太原府古城夕照、崛紅葉、天門積雪、土堂怪柏、文筆雙峰、瓮泉難老等六處景緻圖繪出來。這些實景山水冊頁描摹相對精細一些,用色也相對艷麗一些,但仍非以精工刻畫、再現原狀為追求。


在傅山的畫作中,寫意山水多以墨筆寫就,實景山水則多用丹青顏色,暈染敷色而成。無論寫意或實景,這些山水畫中支離險峻的構圖與荒寒率意的畫法,使得畫面呈現出危險不安的動蕩感,給人以奇特的視覺感受。這種富有裝飾性的繪畫意趣,很可能來源於傅山所能親見的山西古壁畫。這種奇崛之風同樣也是傅山畢生所追求的畫理所在—「直瀑飛流鳥絕道,描眉畫眼人難行。觚觚拐拐自有性,娉娉婷婷原不能。問此畫法古誰是,投筆大笑老眼瞠。法無法也畫亦爾,了去如幻何虧成。」(《題自畫山水》)


畫沙乞米—傅山的應酬交往


甲申國變之後,原本家境殷實的傅山境遇一落千丈,不得不以行醫、鬻書為生。如果說行醫是為求糊口的日常職業,那麼鬻書則更多為了求取方便與幫助。在這種情形下,相信「書為心畫」的傅山也不得不與現實妥協,書寫了大量應酬作品。其在《雜記》中如此說道:「文章小技,於道未尊;況茲書寫,於道何有?吾家為此者,一連六七代矣,然皆不為人役,至我始苦應接。」


正如白謙慎所言,明清鼎革並不是一場社會革命,並沒有對舊有的社會文化結構予以本質上的改革。改朝換代對傅山的政治經濟地位雖有直接的損害,但他的文化聲望並沒受到影響,依然擁有不可低估的文化資本。正是由於這種文化資本,使得傅山書寫了大量用於人情往來的應酬書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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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 孝經及書後(局部)楷書 緞本 冊頁 28.5 cm×24.3 cm 南京博物院藏


就書體而言,傅山的應酬作品中以行草書為最多。這源於行草書的書寫速度較快,可在較短的時間內迅速完成。因為求書人大多在乎的是傅山的名氣,所以許多書作在質量上並非上乘,許多無上款的巨幅草書都是寫給不諳此道之人。16在傅山行草書應酬作品中亦有上乘之作,大多是為老友書寫的贈別或壽序條屏,文字亦多為傅山所親作,如《晉公千古一快》、《曹碩公六十歲壽序》、《贈李天生詩》等。


在傅山的應酬書作中,小楷最少,因其耗時費神。但同時楷書難成而易好,最為得書者歡心。傅山的小楷應酬書作多為高官和文壇好友而作。如傅山1654年在獄中為營救他的友人戴廷栻等人作小楷書法,1667 年為山西按察副使亦是著名藏家曹溶作楷書《金剛經》贈別,1681 年為刑部左侍郎高珩作楷書《孝經》,還曾為時任山西布政使並在「朱衣道人案」中出力甚多的孫茂蘭寫過小楷。許多小楷作品,傅山自己頗為珍視,本意為家藏存世。後於臨終託孤之時贈予友人,如將小楷《曾子問》贈予魏象樞,將小楷《莊子·逍遙遊》贈予李振藻。


傅山一般不以隸書應酬。這源於當時碑學尚在萌芽,能夠欣賞「丑拙古樸」隸書的人為數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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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 大戴禮記曾子本孝章(局部) 行楷書 紙本 冊頁 21.4 cm×11 cm 山西博物院藏


與傅山往來應酬之人至少有數百人之多。這些人身份不一,既有拒不出仕的遺民學者如顧炎武,又有仕清官員如曹溶、戴廷栻、魏一鰲等;既有舊時同學如畢振姬、魏象樞等,又有新引薦結交之人如王顯祚、周令樹等;既有和尚道士,又有鄉野村民。同時,交往之人地域亦不一,或為江南,或為河北,或為關中,但大多與山西有過交集。


在這其中,戴廷栻可謂是傅山最重要的贊助人。二人的友誼開始於三立書院時期。戴廷栻收藏頗豐,其藏書閣「丹楓閣」堪比冒辟疆之「水繪園」。戰亂後藏書散佚的傅山,常常借戴氏藏書來讀—「弟往日所看過《國語》、《公》、《穀》二傳,皆遺失矣,偶一臆之如夢。求兄所藏此三書便中付弟,特為一點,不難也。《唐詩匯紀》鄴架可有否?若有,亦願借考數月。」傅山晚年的書法匯刻《太原段帖》也是在戴廷栻贊助下完成。於是,傅山常以寫書、作畫、刻印、問診等方式回報。《丹楓閣記》、《千字文》等書跡皆是為戴廷栻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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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千字文(局部) 行書 紙本 冊頁24.3 cm×13 cm 山西博物院藏


應酬書法寫多了,難免身為所累,心懷抱怨。傅山曾言:「交遊一道,不如不交遊好。真可與交,不見面亦交。若匪人,日夕傾倒,何益於我?徒陪卻好工夫耳!」(《交遊一道》)又言:「亂嚷吾書好,吾書好在哪?點波人應盡,分數自知多。漢隸中郎想,唐真魯國科。相如頌布濩,老腕一?摩。」(《即事戲題》)於是,傅山便想出焚硯、封筆等種種借口推託應酬,晚年常由侄子傅仁、兒子傅眉代筆書寫。


從另一角度來看,這些與傅山有所往來應酬之人,同時也構成了17世紀60-70年代的山西學術圈。這對傅山的學術研究及書風變化具有重要意義。受到圈中風氣的影響,傅山晚年全心投入到對音韻學、金石學、考據學的研究中去,批註《廣韻》、訪古蓄碑、考據名物。20可以說,傅山的交往應酬為其帶來了兩方面的作用。雖不時受其所累,卻也常拜其所惠。


道士、郎中、父親—生活中的多重身份


甲申國變,帶給傅山的人生轉折是巨大的。1644年冬,傅山在壽陽五峰山出家,成為一名道士。道士的身份或許可以庇護其躲避災禍,或許能夠幫助其保持氣節,但卻並不能為傅山帶來任何收入。於是,入清之後的傅山常與飢貧相伴。面對這樣的窘境,傅山只能為自己打氣:「六極列貧弱,救貧還得強。……薄薄舊田圃,耕耘真道場。」(《耐貧》)


可身為肉體凡胎,衣食住行真是哪樣也少不得。傅山常為下鍋之米、屋上片瓦擔心憂愁,不時要寫信向友人戴廷栻乞米—「欲至昭餘乞米,所望不奢,三頭兩石即足」(《與戴楓仲書》)。甚至有年過生日,村中姚大哥信口說要請聽戲吃飯,傅山便十分當真,在家中坐等,沒想到臨近無信,心中惴惴不安。 「老人家是甚不待動,書兩三行,眵如膠矣。倒是那裡有唱三例腔的,和村老漢都坐在板凳上,聽甚麼『飛龍鬧勾欄』,消遣時光,倒還使的。姚大哥說:『十九日請看唱,割肉二斤,燒餅煮茄,盡足受用。』不知真箇請不請?若到眼前無動靜,便過紅土溝吃碗大鍋粥也好。」(《書信(失題)》)好在傅山安慰自己,實在不請,便去紅十方院廟中與雲遊和尚同吃一碗大鍋粥罷了。至於住處,那更是居無定所,四處搬家。傅山於土堂村之屋,還是順治十年(1653年)魏一鰲捐資三十兩所修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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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學手稿 19開 紙本 22.1×11.4cm 山西博物院藏


「不為良相便為良醫」,這是中國傳統讀書人所具備的學問修養。學養豐富的傅山同樣也頗通醫理。於是,行醫售葯成為傅山的糊口來源。傅山於太原開了一間藥鋪,由兒子傅眉經營,自己則避居郊外。傅山自言:「生理何顏面,柴胡骨相寒。為人儲得葯,如我病差安。裹疊行雲過,浮沉走水看。下簾還自笑,詩興未須闌。」[《兒輩賣葯城市誹諧杜工部詩五字起得十有二章》(其一)]傅山自嘲道,雖然志向在於濟世匡業,但眼下的困境只能先行醫糊口。


傅山擅長看婦科,亦看兒科、男科等。現仍有其論述女科的《醫學手稿》存世,其中詳述婦女月經、生產、調養等種種病症,並注有詳細藥方。21由於其醫術高明,專程來找傅山看病的人絡繹不絕。據戴夢熊《傅徵君傳》記載,「登門求方者戶常滿」,而傅山無論「貴賤一視之,從不見有倦容」。


同寫書作畫、治學研究一樣,傅山行醫亦有自己的主張。傅山注重醫德,強調兒科郎中尤其需要講求「慈和愷悌」(《題幼科證治準繩》)。又言醫患之間要有心靈相通之緣分才有助於對症下藥—「奴人害奴病,自有奴醫與奴葯,高爽者不能治。胡人害胡病,自有胡醫與胡葯,正經者不能治。妙人害妙病,自有妙醫與妙藥,粗俗者不能治。……故治病多不救者。非但葯之不對,亦多屬病者、醫者之人有天淵之隔也。」(《醫藥論略》)


在家庭生活中,自其二十七歲妻張靜君亡故後,傅山終身未再娶。「斷愛十四年,一身頗瀟洒」(《見內子靜君所綉大士經》)。此時兒子傅眉僅有五歲,之後的生活父子倆相依為命,共渡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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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書《哭子》詩冊 11開 紙本 27.5×24.3cm 山西博物院藏


傅山對於傅眉在學問書畫等方面的培養頗為重視,這也使得傅眉筆下所呈現出的藝術風貌與傅山極為相似,而在篆書上更勝一籌。成長起來的傅眉不僅成為傅山生活中的左膀右臂,更成為其藝術學問上的知己同好。傅山避世出遊,傅眉打理家事;傅山看病行醫,傅眉作其助手;傅山批註經文,傅眉一同圈點;傅山應酬無暇,傅眉代為書畫;傅山拒不仕清,傅眉亦未曾科考;甚至傅山因禍下獄,傅眉亦牽連同坐。


不幸的是,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五十七歲的傅眉先於傅山去世。白髮人送黑髮人,這一打擊使得傅山內心十分悲痛。傅山以行草書撰寫《哭子詩》以宣洩內心哀慟。全詩分《哭忠》、《哭志》、《哭異才》、《哭干力》、《哭文》、《哭賦》、《哭詩》、《哭書》、《哭字》、《哭畫》、《哭經濟》、《哭膽識》等篇,記述傅眉生平及其才能。傅山在書寫時愈寫愈草,並信手塗抹,可見其難以自已的奔流情緒。


帶著這樣的抑鬱情緒,在兒子傅眉走後不久,七十八歲的傅山也故去了。帶走的是未能復國的滿腔遺憾,帶不走的是流傳至今的詩文書畫。


青主顯靈—傅山的後世流傳


康熙二十三年,傅山去世了,可是他的故事並沒有完結。江湖上,世道中,仍然流傳著他的傳說。


最為人們所津津樂道的是傅山會武功的傳言。據說傅山精覽佛道養生之書,又嗜學岐黃醫典,故以道家之吐納導引、醫家之經絡走向,結合易筋經、八段錦、紫微八卦舞的動作編成傅氏朝陽拳,寫就《傅氏拳譜》、《傅山飛筆點太原》、《丹崖子伏虎記》、《傅道士風峪得天書》等武功書籍。加之其反清復明的立場,傅山成為刺殺康熙帝的一代武林高手,後又被梁羽生《七劍下天山》等小說不斷演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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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七劍下天山》里的傅青主


更為後人所傳頌的是傅山神奇的醫術。在山西,尤其晉中地區,人們對傅山的醫術崇拜不已,尊奉其為「仙醫」。在一般百姓眼中,詩文書畫太過高雅,治病救人才是傅山最大的本事。在醫療尚不發達的20世紀70年代,還出現過轟動一時的「傅山顯靈」事件。據親歷者回憶,當時約有數萬人跪求顯靈之傅青主賜葯救疾。而今,「傅山讀書處」仍滿掛著人們自發所贈的錦旗。「治病救人」、「有求必應」等贊語使得傅山好似變成藥王,讀書處也似變為廟宇,接受著民間的香火,滿足著救苦救難的心愿。


附會到傅山名下的還有《紅羅鏡》、《齊人乞食》、《八仙慶壽》等雜劇。據說系傅山五世孫傅履巽所輯,後經手抄流傳,由近人張赤幟購得,於1934年印行。23雖然傅山平生多與鄉野村民往來,在其《霜紅龕集》中亦收錄《方心》、《犁娃從石生序》等市井兒女的故事,但如此游龍戲鳳之情節、插科打諢之言語,實難相信出自傅山手筆。


更有趣的是,本由山西商人雷履泰於道光年間創建的票號,居然也被說成是源於傅山、顧炎武二人商酌而定,利用山西富人之資財以操縱全國經濟與銀兩,用以籌謀反清復明。24不知生前清貧如斯的傅山,若地下有知該做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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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元頭腦


與傅山關涉的還有兩件吃食。其一為汾酒。這大概與傅山喜好喝酒且自稱「酒道人」有關。魏一鰲曾送汾酒給傅山,傅山亦曾喜不自勝地感嘆:「僑汾而汾之名酒不可常得。間一沽之,村?而已。良醞遠至,深快舊腸。酒道人者以酒遺人,真不啻佛之捨身也。」(《丹崖墨翰》)其二為「頭腦」。所謂「頭腦」,是以羊肉、羊髓、酒糟、煨面、藕根、長山藥、黃芪、良姜八種食材混合煮成的白色稠湯,為晉中特色小吃。傳說「頭腦」為傅山所發明,店面「清和元」的牌匾亦為傅山親筆所題,其旁還補註了「頭腦雜割」四個小字。


以上與傅山相關的種種傳說,大多只是民間附會,文獻中並無記載。且這些故事大多出現於清末民初這一時段,又多與反清反滿曲折相關。可以推想是當時出於形勢的需要,利用傅山不與清廷合作的歷史事實,加之以民間傳說虛構而出。不過,這也從側面反映出傅山在民間知名度之廣、影響力之大,是傅山作為一種文化符號於後世的再現。


在明末清初的朝代變革中,在張瑞圖、黃道周、王鐸、倪元璐等書家紛繁輩出的書壇中,傅山之所以能以鮮明的自身面貌獨立於世,成就「我來添爾一峰青」之宏願,源於其為人治學上的堅守,身外之事不妨交予後人評說。正如傅山自己所言:「字原有真好真賴。真好者人定不知好,真賴者人定不知賴。得好名者定賴,亦須數十百年後有尚論之人而始定之。」(《嗇廬妙翰》)


轉自《北京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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