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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1392「睡前故事」一晚一個故事[第453夜]

VOL.1392「睡前故事」一晚一個故事[第453夜]


「 這是陪你入睡的第1392個故事 」



睡前故事:黑色靈蠱


1


東海大學。


今夜的雨下得很急,男生宿舍樓里的燈光看起來有些稀疏暗淡,就像個瀕臨死亡的人,眼睛中的光澤閃爍著,似乎在訴說著什麼不為人知的往事。


這種憂鬱天氣,總是讓人感覺煩悶,男生們大多到外面的網吧上網「衝浪」去了,運氣好的就和女朋友在城市的某處享受浪漫溫馨。但是,所有的人都沒有注意到,在大樓的陰影中瀰漫著若有若無的黑色氣息,它們在起伏翻滾著,如煙如霧,不可捉摸。

「啊——」從樓道里的深處,傳來一聲長得讓人擔心的哈欠。


細碎的腳步聲響起,一個年輕的男子在昏黃的光影中穿梭。他走到409卧室前,用力抖了抖濕淋淋的雨傘,從口袋裡摸出把鑰匙。


吱呀的一聲,門開了。


就在他的視線進入房間前的一剎那,屋內的黑氣彷彿有意識一般,從玻璃上的通風口飄了出去,強行融入雨水之中,從空中跌落,滲透到樓下那已經綠得發黑的草地里。


男子走進房間四處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人在睡覺後打開了頂燈。他把傘丟到門口的鞋架旁,疲倦地伸了個懶腰,百無聊賴地望著窗外。

在漆黑的背景下,快速下落的雨滴反射著房間里的燈光,彷彿一隻只瞳孔已經擴散的眼睛,從不同角度若有所思地瞧著自己。他不禁打了個寒戰。


怎麼回事?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彷彿在這個房間裡面隱藏著什麼危險的東西,蜿蜒盤桓,猶如一條潛伏的毒蛇。


「我什麼時候膽子這麼小了?」宋樹森自嘲。當他的視線再次投向窗戶時,一個巨大的黑影襯著白光急速下落。宋樹森只聽到樓下傳來一聲骨裂的悶響。


宋樹森立刻衝到窗戶前,仔細地注視著那件物體。但他只能模糊地看到樓下的草地上有一抹突兀的灰白,逼人的黑色從地下噴薄而出。


「邢軍跳樓了!」尖叫響起,男生宿舍樓陷入一片混亂。隨著拖沓的腳步聲和眾人急促的喘息聲響起,從樓上下來的男生和撐傘在雨中行走的路人將那灰白的物體徹底淹沒。

等宋樹森到達那裡時,已經有人打電話報了警。沒過多久,幾輛黑白相間的警車呼嘯而來,警察用警戒線把周圍的人都驅散後,支起了幾個巨大的探照燈,法醫則急急忙忙地開始作屍體鑒定。


這時,宋樹森才從有些刺眼的白光中看清了一切。


一個身穿淡色襯衫,和自己年齡相仿的男生趴在地上,眼鏡的碎片由於高空墜落的巨大慣性,把他的眼睛紮成了一堆黑白混雜的爛肉。腦袋偎在草地中,把下面的草全部染成了暗紅色。嘴大張著,準備說出口的遺言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宋樹森用力地咽了口唾沫,喉結在乾澀的氣管里上下蠕動,發出突兀的聲響。他的心臟跳得如此之快,激烈的抖動讓胸腔不堪重負,隨時都有崩潰決堤的危險。

「這不是新聞系的邢軍嗎?」一個熟悉的嗓音從宋樹森的耳後傳來,他扭頭一看,是同寢室的汪晶。


「你認識他?」宋樹森很好奇地問道。這個時候,警察已經將屍體收殮並帶走了,圍觀的人也紛紛散去,三五成群地討論邢軍死亡的原因。


「嗯!」汪晶撇頭瞧了瞧那攤逐漸喪失活氣的血跡,「他和我是高中校友,但不怎麼熟。我剛來大學報到時見過他一次,這是第二次。」他的眼神有點兒落寞,這第二次見面居然成了永別。


「好了好了,我們回去吧!」宋樹森正準備上去安慰他,忽然發覺腳下有個硬物。他以為是石頭,腳下一搓,一個銀光閃閃的物件從鞋底斜飛了出去,在草地上滾出半米左右,旋轉幾下就不動了。


「是戒指。」汪晶把那銀色的小東西撿起來,瞧了一眼便扔給了宋樹森。


這是一枚金屬戒指,每個稜角都反射著銀白色的柔光。它的造型非常奇特,表面有許多類似文字的奇異圖案,而且還用浮雕的手法刻出四張人臉,分別代表了人的喜怒哀樂,很有宗教色彩。


宋樹森同時也注意到,這些人臉的眼睛全部是詭異的純黑色,似乎在這些沒有瞳孔的眼球中,隱藏著莫名的世界。


在這一刻,他感覺時間不再流動,有如森林裡的死水。而眼睛中的黑色則變成了死水中的漩渦,吸扯著周圍的空氣,以及他脆弱的靈魂。


「樹森,樹森,你怎麼了?」


汪晶發現,宋樹森望著戒指上那些黑眼睛一動不動,眼神逐漸變得獃滯起來。無論怎麼呼喚他的名字就是毫無反應,汪晶心中一急,狠狠地扇了他一記耳光。


「什麼,我剛才怎麼了?」宋樹森挨了一巴掌後才回過神來,抬起頭茫然地瞧著他,那種眼神讓人渾身發毛。


汪晶奪過戒指,說:「知道嗎,你剛才就跟中了邪似的?我感覺這枚戒指有點兒不正常,還是扔了吧!」


「別啊,我剛才是太喜歡才走神的!」宋樹森衝上前去抓住汪晶的手腕,把戒指從汪晶那抬手欲拋的掌心中奪了過來,塞進自己的口袋。


「你……」汪晶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


夜深了,宋樹森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中反覆閃現著邢軍死時的情形。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覺得邢軍的屍體有點兒不對勁,具體在哪裡又說不上來。他轉過身問隔壁的汪晶:「汪精衛,你說這戒指會是邢軍的嗎?」


「你要是再叫我汪精衛,小心我對你不客氣!」汪晶罵了一句,把臉轉到宋樹森那邊,「我覺得不太可能,邢軍那個人比較古板,不太可能會有這種戒指。對了,說起那枚戒指,我越想越覺得不對頭。人家都說,不要胡亂去撿那些來路不明的東西,小心引火燒身啊!」


「你想要的話開口就是,還跟我來這套!」宋樹森不屑一顧地撇了撇嘴,說起話來陰陽怪氣的。


「靠,你小子還真是狗咬呂洞賓。當我什麼都沒說,我要是再犯賤勸你,就是你孫子!」汪晶扭曲著身子,呼吸很急促,看來氣得不輕。


宋樹森看了看他的後背,悄悄地把戒指掏出來仔細端詳。那些黑眼睛只是些普通的黑石頭而已,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看來真是多心了。


不過,那差點兒把靈魂吸進去的黑色旋渦僅僅是自己產生的錯覺嗎?


他慢慢閉上了眼睛,進入了夢鄉。


不過,那四張面具中的哭臉上,嘴角似乎向上翹了一下。


VOL.1392「睡前故事」一晚一個故事[第453夜]


2


午夜,警察局驗屍房。


無影燈彷彿一隻巨大昆蟲的複眼,死死地鎖定了擱放在床上的獵物,夾雜著貪婪和兇狠的奪目光線卻變成了無數條無形的舌頭,從裡到外、搜腸刮肚地舔舐著每一具屍體留在世間的最後一絲活氣。


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中年男子站在燈下,仔細檢查著床上的屍首。雨後略帶濕氣的涼風穿過通風口,在房間里肆無忌憚地流動著,濺起陣陣腥甜的味道,但它身上的溫度尚存,猶如一根剛剛吹滅的蠟燭。


幾個警察圍在屍體的四周默不作聲,無數雙眼睛盯著它,無數對鼻孔對著它。


白袍男子小心翼翼地用手術刀將死者的眼睛從眼眶中摘除,放進托盤裡。再用鑷子將眼睛中的玻璃碎片取出來,暗紅色的血液從傷口處溢出來,把眼珠包住,發出淡淡的惡臭,就像一顆千瘡百孔的鵪鶉蛋。


所有的人早已經見怪不怪,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甚至有人悠然自得地吃起打了荷包蛋的泡麵。


「徐醫師,還沒吃飯吧,要不要來點兒?」那個吃夜宵的警察含混不清地說著,還把一盒未開封的速食麵遞到了白袍男子的面前。


白袍男子瞪了他一眼,冷冰冰地謝絕了他的好意:「不用了,我現在不餓,還是等處理完屍體再說吧!」


那警察咧嘴一笑,識趣地閃到一旁繼續吃他的面。


徐醫師用消毒水把眼球上的血跡沖洗乾淨。忽然,他面部的肌肉抽動了幾下,眯起了雙眼,似乎發現了什麼。


「你們快過來!」徐醫師迫不及待地嚷了一聲,在場的所有警察訓練有素地快步沖了過去,所帶起的風掀飛了屍體上血跡斑斑的白布。


床上是一具赤裸著上身、頭骨碎裂的年輕男子的屍體,是邢軍的。


「你們看他的眼睛!」徐醫師用一根細長的金屬棒小心翼翼地撥弄著眼球,即使他的面部依舊保持著醫生特有的沉著冷靜,但微微顫抖的手卻暴露了他此時激動的心態。


警察終於看清了眼球的本來面目,不由得大吃一驚。


他的眼睛怎麼全是黑色的,瞳孔在哪裡?這是人眼嗎?怎麼像濕了的炭塊?


世界上有黑色皮膚的人,可是誰見過眼睛全黑的人?怎麼可能有這種人?警察面面相覷,彼此的眼神中都流露出疑雲。


「跟我來!」徐醫師帶著警察再次來到屍體跟前。此時此刻在他們眼裡,這具男子的屍體已經變成了解決所有疑問的一把鑰匙。


徐醫師從手術台上拿起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緩緩地剖開了邢軍的胸口。


就在手術刀離開邢軍身體的一剎那,一股濃郁的黑氣從邢軍的嘴裡和切口處衝天而起,猶如火山噴發一般可怕。眾人紛紛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防止黑氣進入體內,而他們的頭髮則在黑氣的籠罩下狂亂起舞。


「大家快把窗戶砸開。」不知是誰吼了一聲,所有人隨手拿起離自己最近的物品,將封死的玻璃窗戶砸了個粉碎。


黑氣竄出窗外,消失在黑色的夜空中。


剛才那是什麼氣體啊,怎麼像活的一樣?警察望著窗外還在納悶,突然徐醫師嘴裡冒出一句話:「這個人的內臟都哪兒去了?」


他眼前的這具屍體像個漏了氣的皮囊似的蜷縮成一堆,而本應該塞滿內髒的胸腹里卻空空如也……


「是東海大學送來的吧!」


一個中年警官走了進來,淡然地說出一句話:「又是那黑氣……」


3


宋樹森睜開眼睛時,已經是正午時分了。


這段時間南方正好是梅雨季節。墨似的雲彩深淺不一地垂在空中,整個天地彷彿是一幅題材陰鬱的潑墨山水畫。濃重的水汽讓宋樹森渾身不舒服,壓抑的氣氛更是讓他心情煩躁無比。


「這雨已經下了將近一個月了,什麼時候才會停啊!」宋樹森用惺忪的眼睛望了望死氣沉沉的宿舍,百無聊賴地朝著對面黃色的牆壁叫了一聲。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只有濕滑的牆壁面無表情地對著他。同寢室的汪晶和其他兩個人也都不知所蹤。


「人都去哪兒了啊?一個個都跟鬼似的,走路不帶聲響。」他從腳邊拽過微潮的衣服披在身上,跳下床去。


「我記得我睡覺前明明是把戒指放在床頭的,怎麼會戴著啊?」宋樹森下床時,忽然看到指間四張臉頰一閃而過。他走到盥洗室,發現鏡子中的自己臉色有些蒼白,眼神也沒原來那麼神采奕奕了。


當他正準備俯下身洗臉時,眼角的餘光偶然瞥到離自己背後不遠的門檻旁,站著一個模糊黑色人形。影影綽綽的,充滿了神秘的氣息。


那是什麼東西?直覺告訴他,站在那裡的絕對不是活生生的人。


不是人又是什麼?


滴滴冷汗從宋樹森的鼻尖滑下來,水龍頭髮出嗡嗡的空洞聲響。他渾身麻痹,如人偶般定在那裡,心驚肉跳地望著鏡子里的黑影。他並沒有看到黑影的眼睛,但是卻強烈地感覺到這黑影正打量著他,猶如一隻飢餓的猛獸在打量著獵物。


他們兩個就這樣僵持著。時間也似乎停止了流動,掉在地上掙扎翻滾著,猶如一條瀕臨死亡的魚。


口袋裡的手機振動了幾下,就在宋樹森略一走神的工夫,黑影便不留痕迹地消失在背後的空氣之中,像根本沒有出現過一樣。


宋樹森驚魂未定地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顫聲道:「誰……誰啊?」


「是我,汪晶。你快到學校小禮堂來一下,有警察來了解情況。」汪晶說話有些急促,一反他處事不驚的作風。


當宋樹森離開盥洗室時,一縷淡淡的黑氣從門檻背陰處悄無聲息地游移出來,鬼祟地鑽進了他的影子中……


影子似乎比原來更黑了,默不作聲地尾隨著宋樹森,像個不懷好意的歹徒。與此同時,戒指上人臉的眼睛黑光一閃,即刻恢復了正常。


學校的小禮堂里人頭攢動,有幾個身穿警服的人在埋頭記錄著現場學生所說的一切;校長和一些領導面色鐵青地抽煙,時不時還左顧右盼;和邢軍同班或同寢室的同學一個個錄完口供後就坐在一旁低頭不語,像一群標準的罪犯。


「樹森,到我這裡來。」有人貓腰和他打招呼。宋樹森定睛一看,正是汪晶。


他一路小跑到汪晶身邊,說:「你這麼著急找我幹什麼?」


「幹什麼?」汪晶說到這裡,警惕地望了望周圍,湊到宋樹森跟前耳語,「還不是邢軍自殺的事情,警方覺得這件事情另有隱情,所以才派人到學校來了解情況。」


「這不廢話嗎,哪個自殺的是吃飽了撐得去死的?我們學校自殺的人又不止他一個,怎麼偏偏來查他?」轉念之間,宋樹森突然從汪晶的話里覺察到了什麼,「你的意思是,邢軍的屍體出了什麼古怪?」


汪晶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快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宋樹森急不可耐地問。


「這也是我那個在公安局工作的徐叔叔說的,你可別告訴別人啊!」汪晶的眼神里射出一種莫名的神采,「昨天晚上他在解剖邢軍屍體的時候,從邢軍的屍體裡面噴出一股黑氣。然後,他就發現邢軍的內臟、肌肉什麼的都沒有了,就只剩下了張人皮。」


「什……什麼,你是說邢軍的屍體根本就是一個充滿黑氣的氣球?」宋樹森頓時瞪大了眼睛。


汪晶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對了,他還說,邢軍的整個眼睛都變成了純黑色。」


「純黑色的眼睛!」宋樹森反覆念叨著這幾個字,一個熟悉的鏡頭在他心中定格。


四張詭異的臉,四雙純黑色的眼睛,黑色的旋渦……


為什麼邢軍的眼睛會和戒指上的眼睛一樣,難道邢軍的死真的和戒指有關?宋樹森緊張地摩挲著無名指上的戒指。


他的影子穩穩地映襯在大理石地上,似乎扭曲了一下。


4


「那個同學,麻煩你過來一下。」一個洪亮的嗓音在小禮堂里回蕩。


在場的其他人都不約而同地望向宋樹森,眼光中還夾雜了許多讀不明白的內容。


「您是在叫我嗎?」宋樹森看見大家都扭頭看他,剛才的詭秘行為和冷汗引起了警察的注意。


「對,就是你。」


宋樹森在眾目睽睽之下硬著頭皮走到那個叫他的中年警察面前坐下,探頭就問:「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我剛才就注意到你和那個同學一直耳語不斷,同時還抖個不停,總不可能是感冒發燒吧!」中年警察面沉如水,波瀾不驚地說。


那警察的表情讓宋樹森有點兒發怵:「我沒事。」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們此行的目的。」這警察開始旁敲側擊,同時朝旁邊的年輕警察使了個眼色。那警察立刻打開記錄本準備記錄。


「我不認識邢軍!」


「不認識,那你剛才和那個學生在一起說什麼?」


宋樹森乖乖地把剛才汪晶跟他講的複述了一遍。中年警察的臉色變了幾變,沉思了一陣子後對宋樹森說了句:「剛才你所說的不要跟其他人提起。」


當他們的談話完畢時,宋樹森聽到坐在自己旁邊的一個高年級女生和其他女生竊竊私語:「怎麼男生宿舍那邊總有人自殺啊?」


男生宿舍那邊總有人自殺,這話是什麼意思?宋樹森心中一動。


宋樹森剛要張口問,就被那個中年警察拉住了:「別吭聲,看她們怎麼說。」宋樹森重新回到座位上,聚精會神地傾聽著對話內容。


「你也知道啊!咱們學校的男生宿舍最邪門了,總是有人在那邊自殺,而且我聽說,還有其他宿舍的人專門跑到那裡自殺呢!你說怪不怪?」另一個女生說。


「你們曉得男生宿舍下面的草為什麼那麼茂盛不?就是因為吸了太多的人血才那樣的!」第三個女生道。


那些女生還在嘰嘰喳喳地談論著,但是宋樹森心中的疑問已經明朗了不少,問題就出在男生宿舍。


那裡究竟有什麼秘密呢?宋樹森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邢軍的屍體,一陣惡寒從指間傳入心底。


撕心裂肺,這是宋樹森昏倒前最後的感覺。


在一個灰色的密閉房間里。


四周布局很學生氣,到處都堆放著各種書籍,連床上也是。地上隨處散落著畫滿奇怪圖形的紙片,似乎房屋的主人是在搞某個精深艱澀的研究。在桌子的一角處擺著一枚戒指,上面有四張人臉。


房間里滿是濃郁的黑氣,形成一個個人影在他面前晃動著。有的甚至穿過了他的身體,而他的意識漸漸麻木了起來。


黑影逐漸聚集到一塊兒,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球,猶如一個黑色的太陽!


宋樹森本能地退到角落裡,戰戰兢兢地盯著它。


那球似乎也有了生命,懸空飄浮到宋樹森面前,從球的內部傳出一個惡毒的詛咒:「你們都要死!」


宋樹森突然坐了起來,冷汗打濕了他的脊背,風吹進來涼颼颼的。


「你醒了?來,喝口水吧!」汪晶遞給他一瓶礦泉水,宋樹森也沒客氣,擰開蓋子就往肚子里灌。


「剛才你無緣無故就暈過去了,還是警察把你抬回宿舍的呢。」汪晶把空瓶子扔到垃圾桶里。


宋樹森呆望著滿是污漬的天花板,瞳孔放大,眼神渙散,頗似一個患了重度自閉症的精神病人。他滿腦子都是夢中的場景,到處都是書的灰色房間,空中懸浮著的濃重黑氣,發著烏光的球……


那是誰的房間?為什麼戒指會放在他的桌子上?那黑氣是什麼?那黑球又是什麼?一連串的問題彷彿是一把把利銼,賣力地銼著宋樹森那脆弱的神經。一種不祥的預感包裹著他,猶如烏雲籠罩下的墳墓。


宋樹森又開始盯著戒指,那些人臉似乎也在盯著它。雖然面容截然不同,但那種戲謔的神色卻如出一轍。


5


宋樹森躺在床上,無法合眼。


邢軍的死相,眾人的傳言,盥洗室的人影,噩夢中的情景……一切看起來是那麼雜亂無章。但這些事件的背後,肯定被一根無形的繩子所串聯著,一端牽著自己,而另一端就連接著事情的真相。


那麼真相會是什麼?宋樹森無法想像,也不敢想像。


他猛然想起了在小禮堂時那些女生所說的話。如果有學生自殺,學校肯定會記入檔案的。那麼,在學校的檔案館裡也許可以找到些蛛絲馬跡。


窗外的聲響打斷了宋樹森的思緒,那聲音猶如風吹樹葉,也好似一條蛇在地上爬行,沙沙的聲響清晰起來。宋樹森支起身,朝開著的窗戶瞧去。


一隻毫無血色的手扒在窗欞上,緊接著頭從下面冒了出來。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血臉呈現在宋樹森的面前。


是邢軍!他不是已經死了嗎?宋樹森倒吸了一口涼氣。


邢軍爬上涼台,踉踉蹌蹌地進了房間,他的身上似乎纏繞著一層黑霧,在月夜下也看不清他襯衣的顏色。宋樹森一頭鑽進被子里,身體抖得像篩糠一樣。


一隻沒有熱度的手隔著被子來回摸索著他,那低於0攝氏度的體溫穿過被子,通過毛孔進入體內,凍結了全身焦躁不安的血液,幾乎連心臟也停止了跳動。


「不要戴那戒指,它會帶你走向死亡的!」


宋樹森猛然睜開了雙眼,掀被而起,警覺地觀察了一下周遭的情形,他檢查了一下門,並沒有打開的跡象。原來是場夢!


這時,他聽見樓下有個悠揚的聲音在召喚著他,充滿誘惑。


難道又是幻覺?他心裡想著,轉身來到陽台。


月亮停在一個古怪的位置,猶如一隻巨大的獨眼冷冷地逼視著宋樹森。他朝樓下望去,在邢軍墜樓死的地方,站著一個人。那人的頭一直低著,四周壓抑的氣氛讓他有點兒喘不過氣來。


「喂,你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到這裡幹什麼?」宋樹森心亂如麻地朝那人吼了一句。


那人的身體向上挺了一下,似乎聽到了宋樹森的叫聲。他慢慢抬起頭來,宋樹森看到他的臉後呆若木雞。


那個人不就是自己嗎?


站在樓下的「宋樹森」朝陽台上的宋樹森笑了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不慌不忙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把裁紙刀,彷彿很享受一般地割斷了喉管!


從深可見骨的傷口處,飄出和邢軍身上完全相同的黑霧。沒過多久,「宋樹森」就癱在地上,變成了一張穿著衣服的人皮。


那些黑氣沖了上來,瘋狂地鑽入宋樹森的七竅。此刻,他的精神猶如一艘在暴風驟雨中行駛的孤舟,隨時有覆滅的危險……


「救命啊……」宋樹森從夢魘中脫離出來,眼中布滿了血絲。


「你總算醒過來了!」汪晶趕緊遞給他一杯熱水,「你什麼時候開始有夢遊的習慣了?我們是在陽台上拽住你的,要是再晚那麼幾分鐘,估計你就和邢軍一樣的下場了!」


「我夢到邢軍來找我了!」宋樹森神經質地說。


「我當時就跟你說過,不要亂撿來歷不明的東西。可你就是不聽,現在惹來禍事了!」汪晶大吼。


「你說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要麼把戒指交給警察,要麼扔掉!」汪晶一時也沒了主意。


「不行,這兩種辦法都不管用。這枚戒指里肯定隱藏了驚天的秘密,我有種預感,如果這事情不查清楚,我必死無疑!」宋樹森斬釘截鐵地說。


「我們幫你!那麼我們該從哪裡開始查呢?」汪晶眾人一臉誠懇地說。


他把那天在盥洗室里的遭遇和在小禮堂時聽到的女生談話,一五一十地講給在場的幾個人聽。


「嗯!現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學校檔案館裡的資料了,現在我們就去找線索。」汪晶略一思索,隨即道。


宋樹森一行四人來到學校檔案館。這個檔案館其實是圖書館下面的一個地下室,平常很少有人來。他們四個也是費盡口舌,才從看門的老頭那裡拿到了檔案館的鑰匙的。


這個檔案館裡矗立著一排排兩米多高的書架,上面分門別類地羅列著學校歷年來所招收學生的名單和從學校建立以來發生的大小事件。不過由於太久沒人打理,上面鋪滿了灰塵。


宋樹森和汪晶幾人把學校的檔案簿都從架子上拿下來,一本一本地翻看。幾個小時過去了,卻仍然毫無頭緒。


「斌,你去給大家買盒飯去,我們在這裡繼續找。」汪晶忽然感覺自己飢腸轆轆,對旁邊的一個男生說。那個男生答應了一聲,迅速消失在門口。


「你們快來看看這個!」宋樹森把其他兩人叫到跟前,他手裡捧著一本發黃的學校事件記錄簿,看日期是十一年前的。


一起離奇的自殺記錄映入了眾人的眼帘,也是頭一次發生在男生宿舍的自殺事件。檔案上說得很含糊,大致是在十一年前的一個晚上,男生宿舍樓忽然發生火災,所有的男生都去救火。但在這場火災中,有個男生卻在宿舍外的空地上割喉自殺了。


宋樹森覺得很蹊蹺,如果那個男生想自殺的話,完全就可以讓自己死在火焰之中,何必要選擇在宿舍附近,而且火災和自殺事件為什麼偏偏同時發生呢?


對!極有可能是他自殺不想被別人發現,才放火引開他人的!看來,這並不是一起單純的自殺事件,這裡面有太多值得推敲的東西了!


宋樹森瞧了瞧死者的名字,屠毅,上面還有他的家庭住址和住宅電話。他給汪晶使了個眼色,悄悄把這張檔案揣進了口袋。


汪晶把手中的檔案簿放下,專心翻看發生在那起事件以後的死亡人員檔案。


6


宋樹森他們四個人草草吃完飯,把死在男生宿舍的人員名單都收集了起來。時間已經不早了,只好在管理員那裡影印之後拿回寢室。


他一張一張仔細翻看這些死去的人的檔案,年齡不同,死亡日期不同,身份不同,性別不同……似乎沒什麼共同之處。


等一下,性別不同?這個不同實在太怪了!如果是女生的話,什麼地方不好,偏偏跑到男生宿舍來自殺,給別人欣賞啊?


除非是有什麼力量把她帶過來的!會是什麼呢?


難道是這個?宋樹森心念一動,從抽屜里拿出那枚渾身透露出邪惡詭異的戒指。


他產生了一個很可怕的想法:第一個人自殺,戒指被第二個人撿到;第二個人自殺,戒指被第三個人撿到;第三個人自殺,戒指被第四個人撿到……循環往複,生生不息。


這枚戒指猶如一根死神送出的接力棒,每個接棒的人都得死!


現在輪到宋樹森了。


可是他又轉念一想:如果這枚戒指可以把人帶進地獄,那麼又為什麼會全都死在男生宿舍附近的空地上呢?似乎是這個屠毅死後,這些人才開始在那兒自殺的!


如果屠毅就是這戒指的第一任宿主,那麼這戒指他是怎麼得到的?


這個在十一年前就死去的男生在眾人心中塗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宋樹森相信,在他自殺的表象深處,絕對隱藏著宋樹森所需要的線索。


他把手中的檔案放下,靜靜瞧著這寧靜的夜晚。萬籟俱寂,星光漫天。他並不知道的是,在這夜的深處,黑氣沉沉。黑氣的深處,一雙泛著血紅的眼睛正在注視著他,隨即一閃而逝。


一個陰謀正在緩緩醞釀著,猶如靜水下的漩渦般危險……


宋樹森不敢合上眼睛,他怕自己一旦睡著,充斥著死亡氣息的噩夢就會伺機奪取自己的生命。他怔怔地望著東方,直到山那邊出現第一縷霞光。


他們合計了一下,宋樹森和汪晶去尋找認識屠毅的人,而其他兩人則繼續在檔案室尋找有關屠毅的一切資料。


十一年前的人現在大多都流散四方,從昨天的檔案里所了解到,現在教大學生物的孫老師正是當年屠毅的室友。於是,宋樹森撥通了他的手機號碼。


手機很快就接通了,裡面傳出一個不耐煩的聲音:「請問是哪位啊?」


「請問您是孫老師嗎?」


「我是,你是誰?」孫老師打了個哈欠,習慣性地問。


「我是中文系的一個學生,叫宋樹森。我有一些事情想問您,可以嗎?」宋樹森誠懇地問道。


「好吧,如果我知道,我會回答你的!」


「我想問您關於在十一年前屠毅自殺的一些事情!」


「什麼?」話筒那邊的反應很激烈,彷彿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你問他的事情幹什麼,你到底是誰?」


「我沒有惡意,我是屠毅的一個遠房親戚。正好也到這裡上學,順便想大致了解一下當時的情況。」


「屠毅那個人啊……」宋樹森聽到那邊有打火石的摩擦聲,「怎麼說呢,是一個奇才,但卻用在了邪路上。」孫老師特別加重了「邪路」這個詞,語氣也痛心疾首。


「邪路?我不是很明白。」宋樹森眼睛狡黠地轉了一下。


「當時屠毅是我們生物系最優秀的學生之一。你知道,那個時代上學不容易,幾乎每個大學生都對學習非常拚命。可是不知從何時開始,屠毅對一本從日本流入中國的神秘學書籍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幾乎不去上課,天天坐在寢室里研究那些子虛烏有的東西。本系的老師怎麼勸他,他都不聽,而且還煞有介事地說,他研究的也是一門科學,這門科學的研究成果甚至可以和生化武器有得一拼!」


「生化武器?開什麼玩笑!」


那邊沉默了一陣子,說:「你肯定認為這個人瘋了。其實在當時,幾乎所有的學生和教師,甚至認識他的人都會這麼認為!連我們這些同寢室的人都對他嗤之以鼻,紛紛搬走。他這個人本來就內向,後來就變得更加孤僻了。」


「突然有一天,」孫老師彷彿是觸動了記憶的禁區,聲音變得含糊不清,「屠毅說,這大學裡所有的人都是白痴!遲早有一天,他的研究成果會震驚世界的!他會讓所有嘲笑過他的人都付出代價!」


「他那口吻實在是太可怕了……結果沒過多久,他的寢室里發生火災,他也跑去自殺了。」孫老師的聲音慢慢低沉下去。


「那麼您知道那場火災是如何發生的嗎?」宋樹森接著問。


「具體情況不清楚,不過我們去救火的時候,裡面的東西幾乎燒了個精光。不過,在屠毅的床底下放了個本子,也是在他的床被燒塌以後才發現的。這本子一直在我手裡,這也是他最後的遺物了。」


「孫老師,那本子能給我嗎?我想把那本子交還給屠毅的父母,他們對我挺不錯的。」宋樹森編了個動聽的謊言,讓站在一旁的汪晶唏噓不止。


放下電話後,汪晶豎起大拇指:「你還真是個職業騙子啊!神色淡然,信口拈來。這種高超的技術如果不推廣一下簡直是浪費。」


「你怎麼不去死?」宋樹森惡狠狠地說。


與此同時,他的影子顫動一下,顏色似乎更加黏稠了。


VOL.1392「睡前故事」一晚一個故事[第453夜]


7


宋樹森獨自回到寢室時,另外兩個男生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腳剛踏入房間就立刻被他們拉到書桌前,攤開了一個厚厚的文件夾。


他草草地翻了翻,裡面儘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不過裡面有一張殘缺不全的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這是屠毅的一個單人照,照片中的他雙臂抱胸,擺出一副死板的殭屍臉,一看就是那種「生人勿近」的類型。


不過這照片的背景宋樹森感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到處都堆放著各種關於神秘學的書籍,連床上也是。地上隨處散落著畫滿奇怪圖形的白紙……他腦海中靈光一閃:「這不正是那天在小禮堂昏過去後自己在夢中的場景嘛!」


隨即,他便問旁邊那個男生:「阿斌,這張照片拍的是哪裡?」


阿斌想了想說:「這是他在寢室拍的。」


發生火災的原因終於明朗了。那麼,屠毅想燒掉的肯定就是照片中的一切。不過屠毅沒有想到,他的一個筆記本居然在大火中倖存了下來。


對了,汪晶去孫老師那裡拿本子,怎麼還沒回來啊?他走到門外,掏出手機給汪晶打電話。


手機似乎受到了很強的電波干擾,發出刺耳的「沙沙」聲。正當宋樹森準備掛斷的時候,電話居然接通了。


宋樹森迫不及待地問:「你小子怎麼還不回來?快點兒,大家都等著你呢。」


手機那頭傳來一個嘶啞的嗓音:「恐怕他現在回不去,你還是親自來找他吧!」接電話的人很明顯不是汪晶本人。


「他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宋樹森心中激起一絲警覺。他知道,汪晶的手機是絕對不會給陌生人觸碰的。


「因為他已經死了!」那個人的聲音如同人工合成一般,沒有絲毫活氣。


「什麼,死了?」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宋樹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他是怎麼死的?」


「你怎麼問我,不是你想讓他死嗎?如果你不說那句『你怎麼不去死』,他估計這會兒還活蹦亂跳的呢!」那個人的聲音兀地提高了幾度,宋樹森的鼓膜都被震得嗡嗡響。


什麼?宋樹森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無心的一句話居然會葬送了自己好朋友的性命!


「你到底是什麼人?」宋樹森氣得渾身亂顫,恨不得把這個人撕得粉碎。


「我是什麼人?」電話的另一頭髮出怪笑,「你不是正在看我的照片嗎?」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手機從宋樹森的手心滑落跌到地上,但他卻渾然不覺,因為他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冰冷的停屍房裡傳出陣陣聲嘶力竭的哭聲,那是汪晶父母的聲音。宋樹森站在一旁默默地注視著汪晶蒼白的臉頰,神情木然。極度的懊悔將他的精神推至崩潰的邊緣,任誰看來,他都像一個精神病人。


汪晶的手裡還緊緊攥著那個筆記本。看來他到死的前一刻都沒有忘記宋樹森囑託的事情,而宋樹森的一句話卻讓一向忠厚的他命喪黃泉。


「小夥子,你就是晶晶在家裡經常提起的宋樹森吧?他在咽氣的前一刻讓我務必把他手裡的本子交給你。」汪晶的父親在這短短的一瞬間似乎蒼老了幾十歲,顫巍巍地把本子遞到宋樹森手上。


這個本子看起來有股古舊的味道,不過紙張已經被殷紅的血浸得通透。宋樹森的手哆嗦了一下,此時此刻,他真想死在汪晶面前贖罪。


但他清楚,如果自己也死了,那麼學校里還會繼續死人,屠毅當年的秘密就永遠沒人揭開了。為了汪晶,自己決不能輕易尋死!


學校的某一處,黑氣起伏翻騰著,不過好像淡了一些。


8


宋樹森狠勁揉了一下太陽穴,他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了。


從停屍房回來後,他便不眠不休地坐在書桌前研究那個本子里的內容,更為本子中的內容所震驚。


裡面詳細記錄了古日本的一種邪異陰毒的妖術,稱之為「靈蠱」。這種蠱產生於天地陰氣之中,沒有實體。將這種靈體植入人體內,人所產生的怨氣和鮮血就會成為蠱靈的食糧。而且,這種蠱還會通過一件沾有其氣息的物體引誘那些帶有強烈負面情感的人,將其殺死後提取鮮血和怨氣轉化為成長的養料。


最後,靈蠱脫殼化為實體,蠱的飼養者的願望就會通過靈蠱來實現。


宋樹森又結合發生在自己身邊的種種,最後得出一個令人恐怖的結論:這個靈蠱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就在男生宿舍的某處!


男生宿舍這麼大,究竟會在哪裡呢?宋樹森拖著疲勞的頭顱仔細地回想,可他的神志卻慢慢模糊了……


他重新置身於那個晦暗的房間里——屠毅的寢室。


這時的屠毅正坐在床上看著他,臉上帶著一股高深莫測的笑意。宋樹森盯著他,怒火中燒。一把揪起他的衣領,正準備揍他時,屠毅平靜的臉上泛起一絲笑意,得意地說:「你來晚了,靈蠱馬上就要孵化了,我的願望馬上就能實現了!」


「為什麼要製造這種可怕的東西,難道你瘋了嗎?」宋樹森歇斯底里地吼叫著,彷彿要把自己所承受的負罪感和壓力一併發出來。


「我為什麼要做,你嘗過所有的人都對你冷嘲熱諷、批評指責的滋味嗎?為什麼不相信我?我就是要證明給他們看,我的研究成果不是子虛烏有!」屠毅毫不示弱地說,眼睛裡卻透出了凄苦的味道。


「可是,你知道它已經害死多少人了嗎?」宋樹森捶胸頓足。


「那些不相信我的人都該死,他們根本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我就是要讓別人看看,我才是真正的天才!」屠毅的眼中血光大盛,如癲如狂。


「瘋了……」宋樹森喃喃自語。


忽然,屠毅的身上黑光透體而出,他身體里的那個黑球開始吞噬本體。他瘋狂地掙扎著,可是越掙扎,黑球的吞噬速度就越快。


「怎麼會這樣?」就在他的頭進入黑球的那一刻,他驚恐地對宋樹森說,「它失去控制了!記住,血染之處就是葬蠱之地。還有人偶……」


黑球吞噬了屠毅後體積脹大了一倍,它靜靜地停在半空中。幾分鐘後,黑球的外殼開始碎裂了。


不好,靈蠱要孵化了!宋樹森從書桌上滾了下去,頭撞到衣柜上才悠悠醒轉。


他站起身,來回在寢室里踱著步,心中反覆琢磨屠毅的那句話:「血染之處就是葬蠱之地。」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迅速朝樓下看了看。然後撥通了那個中年警察的電話,在電話中他講述了最近他所發現的線索和夢中的情形,並向他索要11年來在男生宿舍自殺人員的具體地點。


沒過半個小時,中年警察就拿著一個厚厚的牛皮袋來到他的寢室。


牛皮袋裡面擱放的都是不同時期的照片,有黑白的,也有彩色的。但照片里的人都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他們兩個精細地比對著照片中的差異,發現一個驚人的相似之處:這些人自殺的地點都是在男生宿舍東面的綠地處,就是邢軍跳樓自殺的那個地方。


事不宜遲,中年警官立刻叫來人手將這塊綠地挖開。挖到一尺深的時候,土裡藏著一塊井口大小的石板,上面雕刻著一個巨大的陣圖,在陣圖的邊緣上還有許多奇特的花紋,和戒指上的一模一樣。


毫無疑問,石板下面就是那個即將破殼而出的靈蠱。


可是如何除掉它呢?要知道,蠱沒有實體,任何武器對它都沒有效用。在屠毅留下的筆記本中提到,要解決蠱的方法只有兩個:一是讓蠱完成種蠱人的願望;二是用比蠱更強大的力量將蠱反施加到種蠱人身上,讓蠱反噬其主。


現在屠毅已經死了,那麼第二種方法根本就無從談起,只能用第一種方法了。可是如果讓蠱自然消失,那麼學校里將血流成河,生機斷絕。


那麼該怎麼辦?


難道沒有什麼可行的方法嗎?


宋樹森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9


天空烏雲漫布,地下的黑氣衝天而起,一派妖魔降世的乖戾景象。


整個大學此時見不到一個人。


石板下面發出陣陣怪聲,整個大學裡的地基都開始搖晃起來。土地都被撕裂成一塊塊的,猶如徒手掰開的蛋糕。


「轟」,隨著一聲巨響,符文石板被炸了個粉碎。一個黑得發紫的巨大氣團從石板下面的地洞里飄了出來,它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徑直往學校大禮堂衝去。


禮堂里傳出嘈雜的講話聲,似乎所有的學生都在這裡開會。紫黑氣團撞飛大門沖了進去,頓時,慘叫聲此起彼伏。


紫黑色的氣團完成了使命,消失在空氣之中。


這時,從大禮堂的桌子底下鑽出兩個滿臉驚異的人:一個是中年警官,另一個是宋樹森。


中年警官把錄有慘叫聲的錄影機關掉,瞧了瞧宋樹森手中的本子和滿是木屑的禮堂,張嘴想問些什麼,可還是閉上了。


這個禮堂裡面本來就只有他們兩個人。靈蠱所毀滅的只是這些寫有人名的替身木偶而已……


宋樹森目送著中年警官離開校園後,身後的影子忽然將他的身軀裹挾起來,變成一個黑色的球體,隨後四面八方的黑氣瘋狂地涌進球內……


「天啊,有人在自習室里割脈自殺了!」一個女生神色慌張地奔走相告。頓時,學校里炸開了鍋。


宋樹森擠在前來觀看的人群里,朝死亡女人身邊的草叢裡扔了枚戒指。隨即,他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不過,這笑容不再屬於他。


……


THE END.


VOL.1392「睡前故事」一晚一個故事[第453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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