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齡中產女青年失戀後遇親切男子，帶回家後他卻做出匪夷所思舉動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桃樂不絲 | 禁止轉載

1

電視上的男主持人已經是今晚第三次犯錯了。左文佳皺皺眉，在心裡統計著。大概越錯越發慌，他緊接著出現了第四次、第五次錯誤。

左文佳不滿地關掉電視，她不明白，為什麼不找個機器人來念，現在的機器人聲音柔和自然，在許多工作都已被機器人取代的2035年，為什麼播報新聞這種事還要由人類來完成。

左文佳常會慶幸生在這個年代，她小時候一切工作都是由人來完成的，她記得那時候，大街上人滿為患；母親帶著她去辦事，拿著號碼排著長隊等，而窗口裡的人沉著臉，不緊不滿地干著活。

現在的窗口服務已統一由行政機器人完成。它們飛快地審查資料、辦理證件、開戶頭、大額轉賬，不吃飯、不疲勞、不上廁所，當然也不眠不休。犯錯當然也會，但和從前人工辦理時相比，錯誤率幾乎可以不計。

街上的人也少了許多，大多數沒有什麼才華的普通人都窩居在祖輩留下來的舊房子里，等著政府發放的補助生活，沒有多餘的錢出來消費娛樂。如果舊房子因為質量問題倒掉了，他們就去住橋洞，可以領取比補助要稍多一點的救濟金。

新聞曾報道過，住橋洞的人越來越多，本市的橋洞就要不夠住了。沒辦法，在人工智慧已經高度發達的今天，絕大部分工作都能由機器人完成，只剩下高管、機器人生產製造廠家、程序運營商、醫生、主持、演員這些種類不多的工作，而大部分人無法勝任。

當然，普通百姓也不是完全沒有工作機會，有些工作還是由人類完成，比如高空危險作業。這種工作常會帶來機器人的損毀，雖然這種建築機器人的成本並不算高，但和折損一個人所需支付的賠償金比，仍然不怎麼划算，所以有些危險作業會僱傭人類進行。

人類被迅速地割裂為幾個階層，像睡橋洞的，像左文佳這樣的，以及更富有的。

2

左文佳是程序員，她所在的開發團隊最近負責高中語文教師機器人的研發，在此之前他們已經研發出了小學、初中各科老師及高中數理化和英文老師，如果不是中文太複雜，大學以前的校園裡就已不再需要由人類老師進行教學了。

左文佳常慶幸，自己何其好運，生活在這個精準、高效的時代。

唯一令左文佳不太高興的事情，就是回父母家吃飯。他們總是問最近和男友相處得怎麼樣，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左文佳不想向他們解釋自己已和男友分手了，因為這會招至更大規模的狂風暴雨，她只得嘆著氣說，現在哪還有家長逼婚的，那是什麼時候舊習俗了。

左文佳這話倒一點不假，如今的家長已不再熱衷逼婚逼生子，小孩也越來越少，因為群居在橋洞下的人們根本無力撫養小孩，而像女主這樣的中產階級本來數量就不算多，認識另一個同樣未婚的中產人類的機會則更少，她和前男友的相識已屬不易，她懷疑幾年內自己也許不會有機會認識另一個適齡的未婚男性。

不過，如果人需要男女朋友的陪伴與撫慰也不是什麼難事，網上有許多款男女朋友可購買，身高，體重，性格都可選擇，收貨裝上電源，設置好初始程序啟動，十分便捷。如果膩了這一款也不要緊，有專門的回收人員上門，將男女朋友收走，送入處理站。當然，回收人員也是機器人。

因為之前有男友的緣故，左文佳還從未購買過，從父母家出來的路上，她想，也許這次可以嘗試一下。

她的選擇是「180」「倒三角體型」「四塊腹肌」「皮膚稍粗糙」「性格溫和」「懂音樂」「會下廚」，仔細看，這其實就是按照前男友選的。是的，左文佳還是懷念他，這就是人類的弱點，優柔寡斷，明明分手了，心中卻還是會痛苦，這痛苦會綿延，甚至會影響到她的工作和生活。

快遞機器人小哥在下單一小時後扛著和它差不多高的箱子敲門了，等左文佳開箱仔細驗完貨，微笑和她道完再見才離開，多周到。左文佳記得自己小時候，母親曾幾次因為快遞員不肯將貨物送上樓來與對方發生爭執，她向他們解釋家中有幼童，鍋上有菜，或是她在生病，有些快遞員會妥協上樓，但有些仍執意不肯，白白浪費母親的口舌和時間。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左文佳突然想起這句很有年頭的話，她不知道這話出自何處，但覺得很對。人心太複雜，太幽微，本性不純良，又有私慾，曾經人們把多少智慧和精力放在了與人爭鬥上，若非如此，人類文明本可更進一步。

左文佳啟動了男友機器人，她給他取名庄思源，那是前男友的名字，好記，省力，左文佳不願意承認是因為她還留戀著前男友。

庄思源替她做好了晚飯，晚飯後開一支酒，兩人依偎在沙發上看一部老片。劇情發展到關鍵處，庄思源突然開口：「男主角大概會在十五分鐘後死去，因為女一號太笨。」

左文佳知道這不是猜測，是預告，這個庄思源的信息庫里所儲存的知識十分豐富，他一定檢索到了這部片子的內容。左文佳哀嘆一聲，她最恨人劇透，但她知道這不能怪庄思源，是她剛剛在設定時沒有設置這一項。

是的，購買的男友也有其局限性，他不太能夠與人進行足夠的感情交流，他不會像真正的庄思源那樣，從魯莽青澀慢慢變得成熟體貼，也不會像真正庄思源那樣，一次又一次因為忘記左文佳的喜好或是紀念日而使兩人爆發爭吵，再在爭吵中終於記清那些日子。機器人男友的行為全都需要設定指令，左文佳轉過身上，按下設置鍵，選擇「討厭劇透」。

是有缺憾，但短短二十餘年，人工智慧發展到這種程度已經相當驚人了。這一切都有賴於周智成院士，他是舉世聞名的天才科學家，是左文佳的偶像，是他發表的研究成果使得人工智慧取得了飛躍性的進步，那年他不過二十八九歲。

真了不起啊。左文佳關掉庄思源，拿起酒，一邊喝一邊感嘆。她想像自己也有像周院士那樣名滿天下的一天，又好像看見自己和真正的庄思源走進禮堂，她在迷迷糊糊中睡著了。

代價是第二天著了涼，重感冒。她打電話給技術主管請假，主管的聲音聽起來不太高興。這難怪他，少一個人當然會對進度造成影響，但沒辦法，人體實在太複雜，現在仍有許多疾病連原因都難以找出。不比機器人，哪根線路損壞，哪步程序出了問題，總可以排查檢修。

在去醫院的路上，左文佳有些無奈地想，難怪老闆們都越來越青睞機器人。聽剛剛主管在電話里的意思，研發部門也要加大使用機器人的力度了，也許過段時間會裁員。

3

醫院大概是能看到人類最多的地方，左文佳在自助診斷機和掛人工號間猶豫了片刻，還是走向了診斷機。如今的醫院，如果想由醫生進行人工診斷，收費十分高昂，大部分人都通過自助診斷機看病，投進二十元，可以操作半個小時。

只是機器常會出現十幾個可能性的結果來由病人自行確定，有時也出錯，所以經濟富裕的人們寧可花上二十倍於自助機的價格掛人工號。平時左文佳在這方面也比較大方，但想到主管剛剛提到裁員的可能性，左文佳決定這次還是選擇自助機，反正感冒也不是什麼大病，省一省吧。

左文佳從三種結果中選擇了一種，取了葯，走出醫院大門。她在醫院門口聞到了糖炒栗子的香味，用真正的鐵鍋和鐵鏟炒出來的栗子的香。

她四下尋找，在不遠處的公交站台旁看到了賣栗子的小攤。其實現在炒栗子對於廚房機器人來說根本是小菜一碟，但左文佳總覺得不如這樣原始翻炒來得香，就像多高端的廚房機器人做出的飯菜她都覺得不如庄思源做得好吃——是真正的庄思源。

「我能吃一個嗎？」有人問。

左文佳回過頭，是個年輕男人，穿著藏青色襯衣，表情看上去有點憂鬱。

左文佳不喜歡在街頭隨意與人搭訕的男人，特別還是索要食物這樣低劣的手法，但這個男人讓左文佳覺得親切，心生好感。她遞給他一個。

「栗子真好吃。」男人感嘆，他對左文佳笑笑，那個憂鬱又惆悵的笑容擊中了左文佳。

「還是人工的栗子好吃。」男人又開口。左文佳拚命點頭，一半是因為她也這麼想，另一半是因為左文佳發現自己已忍不住要贊成他說的每一句話。經歷過戀愛的左文佳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麼。

「再好吃，每天能賣出去的也不多。」賣栗子的小販開口了，她說她想努力湊夠買一套智能新公寓的錢，她的老房子已經出現了裂縫，也許撐不到買房子時說好的70年，如果房子倒掉前存不夠錢，她一家人就要住橋洞了，「雖然住橋洞可以拿救濟金，比現在賣栗子的錢還多，但好手好腳的，怎麼好意思拿救濟金。」

左文佳對男人說：「看，人們做事經常喜歡偷工減料，連蓋房子這樣的大事也是，難怪會迅速被機器人取代。」

男人問：「你不覺得這速度太快，快到不正常嗎？」

左文佳說那是因為周智成周院士厲害。

男人沒再說話。左文佳心裡有點懊悔，何必和他爭人工智慧快不快，難道和他繼續討論栗子或今天的夕陽不好嗎。

左文佳思索著，想再找點什麼話題讓氣氛輕鬆起來，男人說話了，他問：「你去橋洞看過嗎？」

左文佳搖搖頭，她曾數次路過那些橋洞，餘光瞥見黑乎乎的一片，但從沒認真看過。

男人說：「我帶你去看看吧。」

左文佳想橋洞有什麼好看的，但能跟這個男人一起多待片刻也不錯，也許這片刻會讓他們的關係更進一步呢。

左文佳想得不錯，到達橋洞之前，她已經知道男人叫程舟，所從事的工作可以說與左文佳是同行，但他的愛好卻十分保守老土，澆花、跑步、拉小提琴、用幾乎已絕跡的投影機看老電影。

這些耗費時間又沒什麼實際用途的事已經沒什麼人做了，左文佳由衷地感嘆道：「你可真行，人人都鉚勁往前沖，才好跟機器人一較高下，你倒捨得時間。」

程舟笑笑：「如果一點點讓自己放鬆下來的愛好都沒有，只知道為生活拼殺，那人和機器人有什麼區別？」

左文佳待要反駁，但橋洞已經到了。她站在橋洞前，被裡面的景象所震驚。

人，都是人，擠滿了人，像一隻只工蜂，佔據一個小小洞口當作巢穴。用破紙箱、木條和破衣服搭起來的住處——如果那能被稱為住處的話。空中拉著繩子，半濕的衣服和腌大白菜交雜掛在一起，空氣中有複雜的氣味和「嗡嗡」的聲浪，這聲浪里有蒼蠅蚊子的嗡鳴聲。也有人說話、叫嚷、痛苦呻吟的聲音，經由橋洞的四壁放大，震得左文佳幾欲頭暈嘔吐。

她倉皇地退出去，程舟靜靜地跟了出來，他扶住她，遞給她幾張紙巾。左文佳很久沒見過身邊的人用紙巾了，他們都響應環保號召，重歸一百多年前的手帕，反正家政機器人多洗幾塊手帕不是問題。

左文佳獃獃地看著程舟，她知道如今許多人類因為機器人的快速發展而失業，生活艱難，但從未親眼見過他們的生活環境竟已如此惡劣。

「為什麼？人工智慧是我們人類研究出來的啊，為什麼人類反而會淪落得這麼快？」

程舟沒說話，只是悲憫地看著橋洞，他的神情很複雜。左文佳突然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他打動，因為他的格格不入，他身上有古老的閑適，有人們已吝嗇給予出去的關切和同情，讓他和這個世界像是隔著什麼，但又迷人。

夕陽在左文佳因乾嘔而流出的淚水中飛快地沉下去。程舟說：「我出了點意外情況，暫時無家可歸，能不能讓我在你家借住一晚？」

放在一個小時前，左文佳會暗暗高興，但現在她只是無力地點點頭，表示同意。她倒不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因為她有安保機器人。

4

跨進門的程舟被機器人庄思源嚇了一跳，他準備跟庄思源解釋，左文佳忙擺手制止了他。她關掉庄思源的電源，將庄思源擺到了雜物間。

「真厲害，這麼逼真。」程舟感嘆。

左文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作為同行，他不該對已上市好幾年的機器人伴侶如此大驚小怪吧。但她無心多問什麼，告訴程舟洗澡設備的使用方式後，服下感冒藥，先躺下了。

半夜，感冒藥發揮了作用，左文佳被熱醒了，出了滿身的汗，十分不舒服，她下了床，準備再去沖個澡。打開房門，她忍不住發出了驚叫，程舟正吊在她家起裝飾作用的木橫樑上，表情痛苦。

左文佳衝上去，托起他的腳，大叫：「安保機器人呢？有人進來為什麼不發出警報？」她相信，一定是有人入戶行竊被程舟發現，所以試圖殺死程舟，因為程舟看起來實在不像會自殺的人，更不像會在借住別人家時自殺。

但程舟說，是他自己，他的確試圖自殺。

「因為我只有在將死之時才能穿梭時空。」

程舟第一次無意中穿越時空，是2017年。2017，左文佳算了算，那時她還是一個幼童。程舟從2017年的六月穿越到了2714年。

「2714？」左文佳驚呼，「那時候是什麼樣子？」

「基礎功能的機器人開始被廣泛應用，比如做清潔、搬運重物。更高智能的機器人也在嘗試著使用，幼兒園裡已經出現了用於教學的機器人……」

「等等，」左文佳打斷了程舟，「你去的是2714年，但你說的這些我們早就可以做到了啊，不要說幼兒園，現在高中課程都已經可以由機器人來教了。」

程舟表情嚴肅，說：「你聽出問題來了。」

按照人工智慧的正常發展速度，2714年，機器人的應用就是到達那個程度，但是，程舟做了一件事，「我在一家幼兒園偷了一台小的教學機器人帶了回去，帶回了2017年。」

他把它分解了。他不停告訴自己，他是在拆卸機器，但那台機器人有聲音，因為它是教幼兒園小孩子的，所以她的聲音設置得像個小女孩，他每拆掉一個零部件，它都發出一聲短促的叫聲，讓程舟覺得自己在殺人。

「我研究了它接近兩年，然後將成果發表了。」

左文佳驚訝地看著他，「發表這個成果的是……」

「是我。」他就是周智成，「程舟」只是隨口編出來應付左文佳這個不同時空里的路人的。

成果發表後，周智成名聲大噪，榮譽加身，不斷刷新科研領域關於「最年輕」的紀錄。但周智成漸漸發現情況不對，因為目前的成果並非逐步開發得來，幾乎可算是從天而降，他只是將數百年後的成果生搬硬抄過來，許多基礎理論和數據都缺乏，人類的研究水平遠沒有跟上，發展過程中出現的不可控的情況越來越多，人們也遠沒有做好足夠的準備來面對人工智慧超速發展帶來的現狀。

「我知道自己做錯了。」2019年的周智成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他回想自己穿梭時空的情景，那時他也是用一根繩子準備結束自己的生命。「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我才穿越的，但我決定試一試。」

2019年周智成的辦公室就在左文佳現在住處上，周智成睜開眼，看到的是左文佳出門的背影。他跟著她走了出去，想知道他是否成功穿越到了2714年他帶回那台機器人之前。

「我發現自己失敗了，穿到了2035年，就是現在，這個時間點還是來不及阻止，反而讓我發現事情比我預計的還要糟，因為我的行為，人類根本來不及準備好就要面對機器人時代的來臨，橋洞下的那些人，都是我造成的，而我做這些，根本是為了一己私慾。」

2017年，讓周智成無意穿越的那一次自殺是因為他感到深重的挫折和欺騙。那時他在研究院，從事人工智慧的研究。聽起來應該最生機勃勃、活躍前衛的地方卻體制僵化得如同一灘死水，論資排輩，真正的研究人才無法出頭。

周智成的研究成果被早已不看文獻不做研究的領導竊取，不，不能說是竊取，是光明正大地佔據，評了級領了津貼，而他，在單身宿舍里獨自面對貧窮、困窘，和女朋友因為不能忍受他日復一日泡在實驗室卻仍沒有錢結婚所以離他而去的現實。

他一腔憤懣，他想，不如用自己的死來喚起人們對這種狀況的關注。他找了根繩子，寫了很長的譴責現狀的遺書，可沒死成。雖然抱了必死的心，但發現自己還活著，並且有極大的可能成名成家時，周智成還是慶幸加狂喜的。

他什麼後果都沒想，根本沒有想過人類的未來，只想著將成果發表出去，出人頭地，將那些仗著年齡大資歷長就欺壓人的殭屍院士們狠狠踩在腳底下。

「我還會一次次地嘗試穿越，我一定要穿回到可以阻止自己的那個時候，可能還要試很多次，我也還有可能會多次出現在你這間屋子裡，但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試。」

「如果哪一次這個辦法失靈了，你真的自殺成功了呢？又如果你勸阻不了當時的自己呢？畢竟那時的你不會相信由別人告知的未來。」

「如果當時的我不聽勸阻……」周智成頓了頓，笑起來，「那我就殺了我自己，保證自己不再做出擾亂人工智慧進程發展的事情，不讓自己用人類的災難換取功成名就。」他說完，站起身，再次走到那根繩子面前，對左文佳道再見。

左文佳點點頭，也沖他揮手道別。然後她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今天是女主持人犯了一個錯，但這次左文佳沒有皺眉，她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麼所有和電視節目有關的工作都仍由人類在進行，因為這關乎感情，這小小一方屏幕傳遞給人們的歡笑和淚水、苦惱和希望、痛苦和掙扎、悔過和原諒都是人類才明白的。

人真是奇妙的群體，有著數千年都不能改變的貪婪、私慾，也有數千年的平和智慧、犧牲奉獻、頑強和生生不息。

左文佳感嘆著，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耐心地等待，等著周智成再次出現，或者因為他的阻止成功，她自己也會隨之改變的新生活。（原標題：等）

編者註：本文為#超人工智慧襲來#徵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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