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彪發明一個狠招對付蘇軍坦克，粟裕為何不聽勸阻極力反對？

中蘇交惡後，為了防止蘇聯坦克集群長驅直入，林彪提出了一個「堆山工程」，即在平原地區堆築人造山。但粟裕經過實地考察後，認為這種人造山工程無論從戰略還是戰術角度，以及擺置方法，都是錯誤的。

文|張雄文

粟裕與林彪拼圖（圖源：浙江圖書館）

20世紀50年代末到60年代初，隨著毛澤東與赫魯曉夫之間意識形態論戰的升級，原本號稱「同志加兄弟」的中國與蘇聯關係破裂，兩國邊境一時出現緊張局勢。

對北邊僅次於美國的世界第二軍事強國蘇聯的威脅，毛澤東一如建國初期對待美國，要求積極備戰。他豪邁地說：「必須立足於戰爭，從準備大打、早打出發，積極備戰，立足於早打、大打、打原子戰爭。」1964年7月，毛澤東在政治局會議第一次正式提出了中國可能同蘇聯打仗的問題。

一旦與陳兵百萬的蘇聯開戰如何對敵，毛澤東也提出了具體的策略：「我們不要學蔣介石那樣，讓日本人長驅直入，很快就打到南京、武漢、長沙；不要學斯大林那樣，讓希特勒長驅直入，一下就逼到莫斯科、列寧格勒城下。所以我們一定要搞多條防線，防止敵人向縱深空降，不能讓他們長驅直入。」

但是中國內蒙古等華北地區多為廣袤無垠的平原，有利於蘇聯坦克集群長驅直入，實施縱深突襲，甚至直逼北京中樞之地（蘇軍當時在主要進攻和防禦方向上，每公里平均配備有30至50輛坦克）。因此，如何在北方邊境構築防禦工事，以防備國境線上似乎蓄勢待發的百萬蘇軍，成為一個主要課題。

此時，中央軍委由副主席兼國防部長的林彪主持工作。他主持研究後，提出了一個「堆山工程」，即在平原地區堆築人造山。

1965年1月，軍委辦公會議為此成立了5個修建人造山小組，決定首先在天津、蘇北地區進行試點。

這年4月，毛澤東聽取關於人造山的彙報後，表示同意，並且強調說：「有山的要打點洞子，沒有山的要堆山，做點工事。」

人工造山工程具體由軍委工程兵負責。「文革」期間的1967年5月，工程兵召開堆山工程會議，制定了《人造山工程戰術技術要求（草案）》。這一草案上報林彪和毛澤東後，他們都予以批准執行。

這無疑是一項浩大的工程，按照當時的計算，僅在西北構築一座這樣的人造山便需要花費5,000萬元。

《人造山工程戰術技術要求（草案）》對人造山的設計可謂十分「精湛」：山形為單峰菱形或雙峰橢圓形，高度20至40米，正面寬250至400米，縱深120至220米；坑道軸線總長600至1,000米，坑道口6至10個；工事能抗禦500至1,000磅爆破彈的直接命中，內部達到自然通風、供電、供水。

每一座人造山配備約300至500人，管40至50公里，山與山之間建設連接工事，配置中、小型火炮。

《人造山工程戰術技術要求（草案）》下發後，工程兵們開始在北京以及北方邊境上大規模地修築人造山，幾可與當年移山的愚公一較高低。事實上，工程兵司令員陳士矩麾下的這些可敬可愛的士兵們也曾以此自豪，說「這人造山使我激情彭湃，想起古代移山的愚公，沒有千百萬愚公，改天換地的勞動，這大地還會是荊棘叢生」。

當粟裕先後到了甘肅、青海、寧夏、內蒙古、河北五個省、自治區，進行了為時50天共7000公里的實地勘察時，他看到某區域的人造山工程，7座人造山，擺在距前沿較近的地方，遠離後方依託，守備方向也不對。他越看越感到憂慮，國家花了巨大的資金，將士們也付出了艱辛的勞動，但這種人造山工程無論從戰略還是戰術角度，以及擺置方法，都是錯誤的。他意識到，在現代戰爭中，面對敵人寬正面、大縱深的進攻，這種設防工程比二戰中的法國馬奇諾防線又強的了多少呢？

粟裕對這種軍隊和國防建設中的形而上學、唯心主義十分憂慮。

回到北京後，粟裕決定單獨向周恩來報告，表達自己不同的看法。有人提醒說，人造山工程是主席批准的。粟裕說：「作為一個老兵，對國家安危負有義不容辭的責任，看到問題不說，就是犯罪；不能因為主席批了就不能如實反映情況。有的雖然是主席批的，但也要看當時對情況是怎樣報告的。」

周恩來聽了粟裕的彙報後，表示同意他的觀點，但也僅此而已。

粟裕一直在不斷思索，一旦發生戰爭，仗該如何打的問題，逐漸形成了自己的觀點。1971年9月，一味強調對敵人總體上、戰略上藐視，而沒有根據國外高新科技發展的情況實事求是研究對策的林彪去世後，粟裕決定將自己對未來戰爭的想法和建議報告給中央軍委。

他的夫人楚青勸阻說：「你這是何苦呢？難道你為直言吃的苦頭還不夠么？」

粟裕回答說：「戰爭是要死人的！我是一個革命幾十年、打了一輩子仗的老兵，如果面對新的形勢，看不出問題；或者不敢把看出來的問題講出來，一旦打起仗來，就會多死多少人，多付多少代價。而我們這些老兵就會成為歷史的罪人。」

此後，粟裕分別於1973年2月、1974年12月、1976年11月、1977年10月及11月、1978年1月多次將自己對現代戰爭的探索形成的戰略戰術新觀點上報中央軍委。他明確提出：「平原堆山目標大，耗費多，又易為敵封鎖或繞過，可結合農田水利建設，修堤壩，挖溝渠，在堤壩上設置火力點。」

1979年1月，粟裕在軍事學院和中央黨校作了題為《對未來反侵略戰爭初期作戰方法幾個問題的探討》的報告，全面系統地闡述了他對現代戰爭的研究，成為當時中國主要的戰略發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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