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廷誘降國姓爺 鄭成功將計就計

本文作者黃強

鄭成功的與清軍交戰的事情，前面我們說了不少。因故停了一周多，我們現在恢復鄭成功的話題。

與鄭成功數次交戰，清廷雖有勝績，損失還是很大的。鄭成功的水軍在當時力量超過清廷水師，水戰清廷撈不到便宜，陸戰尚有一定勝算，但是鄭成功並非等閑之輩，他善於利用地理優越條件，出奇制勝。這讓清廷認識到單憑軍事行動無法征服鄭成功，必須採取其他手段，誘降的策略佔據了上風。

【圖70，鄭成功騎馬指揮】

清廷的誘降打出的無非是親情牌與名利牌。因為鄭芝龍被軟禁在北京，鄭成功深受儒家思想熏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觀念流淌在他的血液中，他不能漠視父親的存在，以鄭芝龍的性命為籌碼，逼迫鄭成功就範；又以名利為誘餌，封官晉爵，賞賜金銀珠寶，讓鄭成功交出武器。

永曆七年（清順治十年，1653）五月鄭成功擊敗金礪，斃敵一千自傷八百，鄭軍的傷亡不少，這時候，清廷送來了鄭芝龍寫的勸降信。信中說：「聖上有諭，責我勸汝棄暗投明，並弒魯王為投誠之舉。然後，汝與父加官晉爵，並賜江山半壁。苟不遵旨，兀自一意孤行，老父命喪九泉矣。切切勿拿老父作賭注！」鄭芝龍的信軟硬兼施，以父親的親情感化，以清帝聖旨施壓，企圖逼鄭成功就範。鄭成功早就看出信里的玄機，他起事之日起就與認賊作父的鄭芝龍斷絕了父子關係，豎起了「殺父報國」的大旗，在國難面前，他捨身取義，犧牲小家成就大國。考慮到部隊受挫需要休整，鄭成功需要利用清廷的誘降來做文章，他寫了一封言辭閃爍、意味深長的回信。借口清廷失信於鄭芝龍，沒有兌現投降前的承諾，被軟禁在北京，擔心自己投降後會向父親一樣重蹈覆轍。清廷為了打消鄭成功的顧慮，表示鄭芝龍的處境是多爾袞所為，並非朝廷本意。皇恩浩蕩，加封鄭芝龍同安侯，鄭鴻逵奉化伯，任命鄭芝豹為左都督，封鄭成功為海澄公、將軍，比鄭芝龍的侯爺爵位還高出一級（清代爵位分為五等，公、侯、伯、子男），希望鄭成功早點歸順清廷。隨後派遣使者帶著「海澄公」的大印來招投降鄭成功。

【圖71，鄭成功退居海澄】

鄭成功與使者見面後，打起了太極拳。他表示：朝廷誠意他心領了，但是大印不能接受。理由是歷朝歷代分封王公大臣，必須有相應的封地，現在只給大印，沒有封地，等於是空頭許諾。使者強調授印、封疆誰先誰後，並無定例，可以先接印，後封地。鄭成功則堅持，兩者缺一不可，沒有封地，就無處存身。並且對海澄公之名提出疑問，海澄一縣之地，不過是漳州下屬一個小縣，人不過萬人，地不上百里。他看不上「海澄公」之封爵。討價還價，爭執不讓，鄭成功的意圖自然不在封爵之上，為的是爭取時間。

清福建總督劉清泰聞聽此事後，專門給鄭成功去函，勸他接受大印，共同為清廷效力。鄭成功見函之後，心生一計。他給劉清泰回信，提出自己的將士缺衣少食，饑寒交迫，希望能夠向清廷所屬的漳州、泉州等府縣借糧籌餉。就在使者向清廷彙報，等待答覆的往返日子裡，鄭成功悄悄地派出人員到漳州、泉州、興化籌措糧餉。在龍岩籌餉銀20萬兩，在惠安、仙游徵集餉銀30萬兩，在雲霄征米5萬擔。

不久清廷答應了鄭成功的條件，封地為興化、泉州、漳州、潮州四府，並加封鄭成功為靖海將軍。鄭成功籌餉征糧的目的已經達到，就以「兵馬繁多，非數省（地盤）不足安插」為由，拒絕了清廷。清廷第一次誘降失敗。

八月初，清廷又派使者與鄭成功議和，並將鄭成功的兩個弟弟鄭渡、鄭蔭同行，希望以親情動搖鄭成功的意志。鄭渡見到鄭成功之後，淚如雨下，跪下懇求大哥接受清廷招降，否則全家性命難保。鄭成功何嘗不知道父親、弟弟的處境，他更明白親情不過是清廷的一個籌碼，清廷誘降沒有成功，父親、弟弟等家人尚不會有性命之虞，一旦歸順清廷，則性命難保。更為重要是他已經獻身大明，誓與清廷抗擊到底。雖然鄭芝龍投敵，畢竟父子連心，兄弟如手足，兄弟情深，鄭成功並不是一個寡情的人，無情未必真豪傑，他將個人的情感埋藏起來，自古忠孝兩全，為國盡忠是他唯一的選擇。

清廷第二次誘降再次失敗，惱羞成怒的清廷對鄭成功發起了新一輪圍剿。朝廷主戰派又佔據了上風。永曆九年（清順治十二年，1655），鄭親王世子濟度定遠大將軍，率領3萬大軍，會同駐福建的清軍進攻廈門。第二年四月，濟度調集多路水師，再次進攻廈門。在圍頭海域與鄭軍交戰，被熟悉海戰的鄭軍打的落花流水。交戰占不到便宜，誘降再次進行，十一月清廷讓鄭芝龍再次給鄭成功去信勸降。永曆十年（清順治十三年，1656年）正月，鄭成功給鄭芝龍寫了最後一封信，斬釘截鐵地說：「兒志已堅，而言尤實，您不要再派人來說降了。」以此斷絕鄭芝龍的親情勸降念頭，清廷這才明白，雖是父子，鄭成功與鄭芝龍不一樣，鄭成功的骨頭太硬，誘降對他無效。

十二月，鄭成功在閔東護國嶺與清軍大戰，又是一個勝利。清廷對鄭成功恨之入骨，卻又奈何不了鄭軍。鄭成功的勝利不僅消滅清廷的有生力量，更是激勵著中原大地不甘做亡國奴的漢人奮力反抗清廷，譜寫了一曲曲動人的抗清的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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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強，字不息。多年來致力於中國服飾史、置業經濟史、民國史研究，已出版著作13本。新著《驅夷保島鄭成功》，2016年3月由南京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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