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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信是不是劉邦的奴才?

建立漢帝國的功臣當中,韓信是讓劉邦耍得最慘的。韓信不傻,聰明絕頂,是那個時代最為頂尖的大腦之一,雲夢被擒之前,劉邦猜忌他那麼多次,武涉、蒯通也提醒過他,他不可能意識不到前途不妙。雖然多次被算計,他卻一直沒有擁兵自重,割據一方,還對劉邦抱有感恩戴德的心理,所以歷來有很多人說他有奴性,是劉邦的奴才。


韓信是不是劉邦的奴才?


韓信是不是劉邦的奴才呢?試著說一說吧。當然,僅僅是個人看法。

談到這個問題,必須探討韓信的身份。


韓信窮困潦倒的時候,總是隨身帶著一把劍。在戰國時代,帶劍的確是貴族身份的象徵,然而韓信生活在秦末,舊有的社會規範正在崩壞,帶劍並不能說明他是貴族出身。另外,雖然漂母曾說韓信是「王孫」,但是,「王孫」同樣不能說明韓信是貴族出身,因為這個詞也是那個時代對年輕男子的一種敬稱。


可能是古裝劇和韓劇看多了吧,很多人極力想證明韓信是落難貴公子,本是貴族出身,只是因為故國滅亡才流落民間。然而,韓信是不是貴族出身根本無所謂,是貴族不能給他增光添彩,不是貴族也對他顏面無損,相反,如果韓信是平民出身,反而讓人感覺他更加了不起。


司馬遷惜墨如金,畫人畫骨,既然在《淮陰侯列傳》里提到落魄的韓信帶劍,自然是有用意的,不是隨隨便便一說。雖然帶劍並不能說明韓信的出身,但它可以說明韓信的身份。

韓信的身份是什麼呢?


《淮陰侯列傳》一開頭,介紹了韓信的籍貫之後,司馬遷馬上就說明了他早年的生活經歷:一開始,韓信想成為秦帝國的吏,結果落空,又因為不願意經商,走投無路,所以「常從人寄食飲」——到別人家裡蹭飯。


那個時代的社會就四個大階層——士農工商。史書里並沒有說韓信對農的態度,不過,讓他這種胸有韜略如海、腹有雄兵如山的人,去面朝黃土背朝天地刨食,他肯定是不願意的;做工吧,他又沒有一技之長(其實不是沒有,而是他的一技之長太特殊,一般的地方用不上);經商吧,秦國的政策是貶低商人,商人的社會地位很低,屬於被歧視的對象,心比天高的韓信也不願意做這一行。


如此一來,通過排除法,韓信的身份是什麼就很明白了,不是農,不是工,不是商,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士」,只不過是個貧窮的寒士。


戰國時代的養士風氣很流行,戰國四公子就是代表,秦國統一天下之後,移風易俗,但是養士的風氣還有濃重的殘餘(即使在漢朝也有養士的風氣),成為一個士,依靠庇主的推薦進入仕途,也是一個出人頭地的辦法。

韓信早年生活的標籤是「寄食」,比如「常從人寄食飲」,再比如「常數從其下鄉南昌亭長寄食」。「寄食」是什麼意思呢?戰國時代,士依附庇主的方式就叫做「寄食」,比如《戰國策》里的馮諼就是寄食於孟嘗君門下。韓信早年間不停地變換「寄食」的地方,應該就是他的「士」生涯的寫照。


那麼,什麼是士呢?士雖然靠庇主吃飯,但是他們和庇主是平等的,一般來說,並不存在誰高人一頭的問題,你覺得我有用,你就養我,你有難,我就出力幫忙,甚至是「士為知己者死」,你要是覺得我沒用,那就一拍兩散。就是說,士的精神是獨立的,需要平等和尊重。


韓信是怎麼對待劉邦的呢?私以為,他就是用士和庇主的關係來看待自己與劉邦的。關於這一點,《淮陰侯列傳》里也寫得很清楚,韓信本人的作風也是士的派頭。


韓信是不是劉邦的奴才?


劉邦拜韓信為大將的時候,蕭何一再叮囑劉邦,老劉,你得尊重韓信,不能對他大呼小叫,「如呼小兒」。碰巧的是,劉邦本人對此並不陌生,早年間他有過遊俠經歷,也算是一個士,對這個門道是很懂的,所以,蕭何一點撥,他就恍然大悟,拜將的時候對韓信畢恭畢敬。

陳壽在《三國志》里說張飛「義釋嚴顏,有國士之風」。再看韓信,破趙之後,韓信親自給敗將李左車解縛,把他當成老師對待。陳壽說張飛有「國士之風」,這四個字是不是也很適合韓信?——韓信「義釋李左車,有國士之風」。怎麼樣,是不是毫無違和感?


韓信擊敗龍且之後,項羽派遣武涉策反韓信,韓信說:



「臣事項王,官不過郎中,位不過執戟,言不聽,畫不用,故倍楚而歸漢。漢王授我上將軍印,予我數萬眾,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言聽計用,故吾得以至於此。夫人深親信我,我倍之不祥,雖死不易。幸為信謝項王!」


有人認為韓信在這裡的表現太奴性,被劉邦的好處收買了,貪小便宜丟大命,但是琢磨一下,這哪裡是被收買了?韓信說這個話,體現的就是士的行為準則,「雖死不易」這四個字,分明就是「士為知己者死」的另一種說法啊!

再往下看。


武涉走後,蒯通又來策反韓信割據自立,韓信說:



「漢王遇我甚厚,載我以其車,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吾聞之,乘人之車者載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懷人之憂,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吾豈可以鄉利倍義乎!」


劉邦對我不錯,所以我不能見利忘義。韓信在這裡說的這幾句話,總結起來依然是那幾個字——士為知己者死。


作為那個時代最為頂尖的大腦之一,韓信豈能意識不到劉邦對他的算計,但是他對劉邦心存幻想,並沒有把劉邦想那麼壞,或者說,他意識到了劉邦的壞,只是沒有料到劉邦會那麼壞。


韓信為什麼對劉邦心存幻想呢?因為,他和劉邦生活在一個時代,早年間都有當過「士」的經歷,而且當時距離戰國時代不遠,士的精神還是比較流行的。簡單地說,韓信的錯誤在於,他誤以為士的規範對劉邦還是有一定約束力的。而劉邦呢?雖然年齡比韓信大很多,但是他意識到時代崩壞了,老傳統正在崩潰,並沒有把老傳統放在心上,所謂的老傳統,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工具,需要韓信的時候,以士的方式對待,不需要韓信的時候,就把士的規範拋到一邊,用流氓的方式對待。從這個角度來說,意識到老傳統正在崩壞,並且進而能破除傳統的劉邦是個新人,而抱著老傳統的年輕的韓信則是老人。而且,韓信更沒有預料到的是,不但劉亭長比他料想的壞,劉亭長的老婆也比當年寄食的那個亭長的老婆更壞。


所以說,韓信是沒有奴性的,他只是沒有遇到投桃報李的人,如果真有奴性,他早就飛黃騰達了,何至於慘死深宮?


可能還有人說了,小編你就瞎扯吧,你說韓信是士就是士呀?你算老幾。如果小編人微言輕,入不了你的法眼,那麼可以看看蕭何對韓信的評價——國士無雙。


韓信不但是士,而且是國士;不但是國士,而且是無雙的。啥是無雙呢?就是只有一個,韓信之後,再無韓信。


韓信是不是劉邦的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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