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斧劈頭，起死回生，扁鵲華佗究竟還有哪些聞所未聞的醫療手段？

作者：龔令民

一、扁鵲的X光機

中國人，大凡識字的，估計都知道扁鵲見蔡桓公。而且多半還從這故事裡習得了一個叫「諱疾忌醫」的成語。從「諱疾忌醫」出發，蔡桓公確實死有餘辜。「忠言逆耳利於行」，一個好端端的神醫放在他面前，他沒有珍惜，直到失去以後，病入膏肓了才後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

不過話說回來，痛苦歸痛苦。蔡桓公又能如何！我們事後來評論這件事，就好比鬥地主你看了兩家牌指點第三家。這不叫高手，這叫無賴。

關於扁鵲的醫術，《史記》有記載，那一次是經過虢國，扁鵲見滿城帶孝，便八卦地問了一下原因，然後說，不要哭了，你們的太子有救了，你去看看太子是不是耳鳴鼻張，小腿至襠部尚有餘溫。近侍於是給皇上作了彙報。皇上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讓扁鵲試試。扁鵲兩碗湯藥一灌，三下五除二，太子就又像大白兔一樣活蹦亂跳了。

但在本故事裡，站在蔡桓公的立場，扁鵲完全可能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江湖騙子。自己身上沒痛沒癢的，就憑他扁鵲一句話，我就得跟他一條道走到黑？難不成扁鵲那雙肉眼就是傳說中的X光機？問題是即使他的肉眼就是X光機，我蔡桓公又憑什麼相信他呢？

故事中的蔡桓公一直處於信息的相對弱勢方，他被扁鵲那句「君有疾」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除了屢次對扁鵲的半恐嚇言語「不悅」之外只跟扁鵲有過一次正面接觸。在那唯一的一次對話中他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醫之好治不病以為功」。

應該說，蔡桓公的擔心不無道理。我們不是也有過類似的心理體驗么，在自己尚無明顯癥狀的情況下，突然冒出個所謂的神醫告訴你，你有病！這話估計只要IQ在十位數以上的人都會覺得不靠譜。當然，這普天之下的病人都可能如蔡桓公一樣運氣背點子高，在不治之前被神醫看出了病兆。

也當然，這普天之下的病人遇到的根本就是一個「拿水變油」，白天行醫，晚上爬到電線杆子張貼牛皮癬的傢伙，這些事，誰都打不了包票。

二、曹操不是小白鼠

華佗當年給曹操看風疾，開口就說，曹操這病得開顱。開顱術就算到了21世紀的今天都還是一個精確度相當高的手術，不是醫療設施完善的大醫院和有著豐富臨床經驗的主任醫師。一般的醫院，一般的醫生還不敢胡亂造次。

況且開顱不是說開就能開的，你得有相應的輔助措施。譬如消毒，麻醉，輸血，氧氣等等。人非牲畜，豈能讓你隨便折騰。

讓我們來聽聽華佗的開顱構想：先飲用麻沸湯麻醉，然後用利斧劈開腦袋，取出風涎。麻沸湯的效果暫且存疑，單那把利斧估計就能把你嚇得夠嗆。「利斧劈頭」，劈的哪裡是頭，木頭倒還差不多。

難怪曹操聽了大怒，說，「汝要殺孤耶！」別怪曹操多疑，這樣的事估計擱你身上你也惶惑。見曹操不信，華佗用非常「縝密」的邏輯思維給曹操做了一個論證。他說，以前關羽被箭傷了手臂，我用刮骨法給他療過一次，立馬見效。你這個病小case，不值得大驚小怪。

老實說，華佗這個論證倒還不如不論證。刮骨和開顱風馬牛不相及，你骨颳得不錯不代表你就能開顱，就像姚明籃球打得1+1，可他這手藝要換到足球場上就不見得非得等於2。況且這裡你不說你過去是怎麼開顱的，而盡說些不相干的往事，讓人懷疑自己是不是你天才構想的實驗品。

曹操不是小白鼠，萬一你試驗失敗，誰來負這個責！？再說，如果真如曹操所料，華佗是關羽派來的人肉炸彈，後果又該由誰承擔？話說到這份上，假如你還覺得蔡桓公和曹操是咎由自取就真有點求全責備了。二人之死不敢說責任全在神醫，至少神醫脫不了干係。

三、神醫如何不再害人

蔡桓公死了，曹操死了，就這麼白白地死了。你說死了也就死了，還要被人寫成故事當成方面教材附在神醫檔案的末尾，況且這死也不完全是自己的責任！假如神醫不耍大牌，不丟寶，能夠坐下來和風細雨地撫慰病人情緒，心平氣和做一番解釋，事情很可能就是另一種結果。

可惜神醫沒這麼高的覺悟，為了保持自己的「神」，他們選擇了那些常人無法企及的說法和思維方式。盡用些玄而又玄的東西來標榜自己的神醫招牌，不僅沒有對病人負到起碼的責任，相反作秀的成分倒是不少。

這就自然讓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越發雲里霧裡了。中國人有句話，畫鬼容易畫人難。鬼誰都沒見過，怎麼畫怎麼有理；人，人人都見過，還天天見，你要真畫得不倫不類，你就得砸飯碗。所以畫師多半喜歡畫鬼，神醫多半喜歡胡吹就成了一般人的正常思維。

更別說在醫患二者身上，信息的非對稱了。一個醫生可能輕而易舉就能判斷出患者得的是某某病，但是患者並不一定就接受醫生這個說法。醫生有醫生的知識，患者有患者的顧慮，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況且先賢教育我們「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世界忽悠人的事到處都是，凡事留個心眼也並非就是多疑。一個創可貼可以搞定的事硬是被逼著打了一針破傷風，一包板藍根可以搞定的事硬是被拖去驗血驗屎驗尿驗胸肺，是誰心裡都會不爽！更何況無緣無故的說你有病和告訴你必須拿斧頭劈開你的腦袋呢？

如果神醫能夠不那麼危言聳聽，能夠耐心地把自己的判斷標準和推理過程講出來，講給蔡桓公和曹操聽，讓他們接受相關信息，增強溝通和理解，減少一點信息上的不對稱，神醫害死人的事以後可能會少點。

（本人鄭重聲明，本號所有文章均系本人原創，所選圖片皆出自網路，在此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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