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故事 > 生活所迫她做起了陪酒小姐,醉酒後客人送她回家她遭遇驚險一夜

生活所迫她做起了陪酒小姐,醉酒後客人送她回家她遭遇驚險一夜

生活所迫她做起了陪酒小姐,醉酒後客人送她回家她遭遇驚險一夜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東風桔 | 禁止轉載


1

祁小蓮拉著行李箱,站在樓下氣喘吁吁地擦著汗。臉上廉價的粉底已經被汗水衝掉了色,看起來髒兮兮的,然而祁小蓮並不在意這個,她只想趕緊把這個該死的行李箱拖到二樓的新住處,然後把自己摔在床上,不管黑天白夜睡上一覺。


「寂寞有點誇張,正像流行的衣裳,電台一放情歌迷漫,許多人紅了眼眶……」一陣手機鈴聲響了起來,祁小蓮咒罵著翻找著手機,「喂?知道了知道了,我已經到了,別啰嗦了,你煩不煩啊。」對方還沒說完話,祁小蓮就把電話掛了。(歌詞為香港歌星梅艷芳《我看著寂寞長大》)


這個吳浩真是煩死了,追命鬼似的從鄉下跟到城裡,甩也甩不掉,還老提要和自己結婚。誰會和他那個土包子結婚,做夢去吧,收起手機,搓了搓發紅的雙手,拖著箱子往樓上挪去。


好不容易才把箱子磕磕碰碰拖到了203的門口,祁小蓮滿心自豪,也沒多想,就「咚咚咚」敲著203的門,敲了好久也沒人應答。她不耐煩起來,繼續急急敲著。

「你鬼敲個什麼……」一陣陰陰的聲音伴隨著冷風突然出現在祁小蓮的背後,祁小蓮嚇了一大跳,急忙轉身,差點把腰給閃了,眼前這個人著實把她嚇了一跳。


一個瘦高瘦高的中年女人黑著臉站在她面前,滿臉的皺紋全部縱向著布在臉上,一雙細長的眼睛混濁無光,也向下耷拉著,頭髮倒是梳得一絲不苟,用一把舊得掉渣的簪子插著小髻,一身舊朝遺老的裝扮,雙手像鐵耙一樣瘦骨嶙峋,渾身散發著一股不知道是什麼味道的腐敗氣息,還有點尿騷味。


祁小蓮嚇得咽了一下口水,要不是看到這個女人提著一籃新鮮翠綠還滴著水的生菜,她真的會以為自己遇到詐屍的了。


「你鬼敲個什麼。」女人陰沉機械地重複了一遍,「我……我……租房子……」祁小蓮嚅喏著說不出話。


張芬芳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然後自顧自拿出鑰匙,打開門進到了屋裡,祁小蓮連忙提起了行李箱緊跟其後。

「看著點門檻,別給我磕壞了。」張芬芳斜著眼陰陰說道。


祁小蓮放下行李,扭著頭環視著房間,這麼一個老女人竟然還住著這麼大的房子。雖然房子舊了一些,傢具也是老款的,但要是在城裡有這麼一套房子守著,這日子,嘖嘖嘖。她默默地在心裡盤算著。


張芬芳放下手裡的菜籃子,斜著眼看著眼前的祁小蓮,這種丫頭一看就是剛從農村進城的,一臉花里胡哨,看看那裙子都遮不住屁股,絲襪的孔連魚都能鑽過去,一身的香水嗆得人鼻子疼,嘖嘖,現在的小姑娘啊,真是沒天沒地的,這老羅婆怎麼給我介紹這麼個丫頭,要是讓她在這住,豈不要雞飛狗跳了?唉。


張芬芳輕咳一聲,「還瞅啥呢,不趕緊收拾東西,你住這邊小屋,我住那邊的大屋,那邊那個屋子你不準進,平時把東西收拾乾淨,別弄得亂七八糟的,聽見了沒有?」


祁小蓮從發獃中回過神來,「嗯嗯」點著頭,逃也似的拎著箱子鑽進了小屋,趕緊把門關上,隔著門聽了一會才把手機拿出來,撥通了一個號碼,眉飛色舞地對著那邊說起來:「喂,小蘭啊,你可不知道這個老女人有多嚇人。」

2


窗外天色尚青,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來,整個世界都沉溺在安寧和熟睡之中。


「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玉兔又早東升……」清幽的曲調像一隻冰涼的手,穿過門縫伸到祁小蓮的床邊,輕輕撫摸著她熟睡的臉龐。祁小蓮愣是被嚇醒了,眯著眼抬頭望向鬧鐘,指針還未到達預定目的地。(京劇梅蘭芳《貴妃醉酒》片段)


她在心裡小聲咒罵了一聲,不知道這老女人到底有什麼毛病,總喜歡在清晨唱戲,祁小蓮第一次在清早被歌聲驚醒的時候,嚇得差點從床上滾下來。

正好前一天晚上剛和小蘭看了《夜半歌聲》的DVD,一時間恍惚不已,只有一後背的冷汗涔涔流下。


赤著腳站在冰涼的地上細聽,才知道是隔壁的張芬芳在引吭高歌,時而凄涼,時而婉轉,身上立正好久的汗毛才慢慢平息下來。


祁小蓮把身邊的枕頭「砰」的一聲砸向了卧室的房門,門外的曲調頓了一頓,又自顧自悠揚起來。


夏天的太陽升得很快,不一會毒辣辣的太陽就壓在腦袋上面,讓人的脖子沉甸甸的,直不起來。祁小蓮一手用報紙遮著臉,另一隻手併攏起來,不停地在臉邊扇著。


「下一個。」一個穿著白襯衣的眼鏡男坐在大遮陽傘下,半睜著眼睛,不緊不慢地喊著,祁小蓮像剛被救上岸一樣,「呼」一下子癱坐在眼鏡男對面的椅子上,心想,「媽呀,可算坐下來了。」


眼鏡男抬頭看了看祁小蓮,冷冰冰地問道:「學歷?」


祁小蓮清了一下嗓子說:「中專。」


「能幹什麼呀?」


「服務員,保潔啥的都能幹。」


眼鏡男翻了翻面前的紙張,抽出來一張,給祁小蓮看,「這家公司招保潔,不管吃住,一個月兩千,能幹不?」


祁小蓮伸著腦袋看了看,笑嘻嘻地說:「能幹,能幹。」


「那就簽字吧,下周上崗,別忘了啊。」


嶄新的周一,嶄新的工作生涯,祁小蓮穿著嶄新的保潔服在廁所的牆鏡前扭來扭去,她覺得這身衣服合適極了,就連衣服的淡藍色都顯得自己的皮膚更白了。


祁小蓮咧開嘴笑笑了笑,沒想到城裡的工作這麼好找啊,自己可得好好乾啊,等賺了錢就可以買漂亮衣服了。


「臭美啥呢,還不趕緊幹活。」保潔組長拿著拖把路過,說了祁小蓮一句。


祁小蓮暗暗吐了吐舌頭,趕緊拿起保潔工具,往大廳走去。


光亮的大理石地面隱約反射著她曼妙的身姿,彷彿前方的道路充滿了光明。


3


小區里有個石頭亭子,這是張芬芳和老羅婆經常相聚的地方,此刻老羅婆正在嗑著瓜子,像台一絲不苟的剝殼機,上嘴唇還沾著一小塊白白的瓜子殼。「我說你啊,還沒到七老八十的,趁著能動彈,趕緊找個知心人,親親熱熱過日子多好。」


張芬芳抬起頭,嘆了口氣,「知心人?你以為和挑蘿蔔那麼容易啊?」


老羅婆往張芬芳身邊湊了湊,像說秘密似的,「哎,我倒認識個男的挺不錯的,家裡條件也好,要不我給你攛掇攛掇?」


張芬芳心裡還是挺佩服她的,別看她沒什麼社會關係,但是總會認識各種各樣的人,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麼手段。


老羅婆死死地盯著張芬芳看。


張芬芳連忙摸了一下臉,「咋了,我臉上有啥東西嗎?」


「你說說你,現在咋還破罐子破摔了呢,本來不難看一人,還不好好拾掇拾掇,像發了霉似的。」老羅婆一口氣嘰里呱啦說了出來。


張芬芳低著頭嗑瓜子,老羅婆說得對,最近自己確實沒在打扮上費心思。


老羅婆指著張老太的發簪說,「你得把你這頭髮給燙燙,瞅你穿著這一身,和老宮女似的。」


張芬芳又惱又羞,老羅婆這張利嘴啊。


祁小蓮正坐在房間里對著電腦看韓劇,右手伸進薯片袋子里摸索著最後一片,「咔嚓咔嚓」嚼得正香,「砰」,房間門被打開了,嚇得她迅速扭過了頭,脊椎也「咔嚓」一聲脆響,生疼。


「阿姨,你進來會不會敲門啊?」祁小蓮滿臉怒氣,憤憤不平。


張芬芳越過了自己不太禮貌的行為,清了清嗓子,「還說我呢,你內衣和襪子能不能分開洗啊,洗衣機我還用著呢,多不衛生啊。」


祁小蓮不以為意,敷衍地「哦」,便又扭過頭和韓劇里的歐巴你儂我儂了。


張芬芳無奈地搖了搖頭,一眼瞥見了祁小蓮放在桌子邊上的紅色丁字褲,便紅著臉退出了房間。


「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不知道怎麼想的,看看這日子過得,真不叫一個講究,想想我們那時候啊……」張芬芳在客廳里自言自語道。


房間里的祁小蓮把音響開得更大了。


4


工作頭三天非常順利,祁小蓮不禁有些飄飄然,不自覺地懶惰起來,剛沒打掃幾下,祁小蓮就會覺得腰酸背疼,就跑到休息間躲著休息,要不然就是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去員工休息室里偷偷接一杯咖啡來喝。


她以為這一切都無人知曉,卻沒想到全被女經理看在眼裡,女經理剛剛離婚十二天,正處於用瘋狂工作來排解內心苦悶的階段,看到祁小蓮怠工,自然怒火中燒,她倚在門上看著祁小蓮偷接咖啡的背影,不客氣地喊道,「喂!」


祁小蓮嚇得一哆嗦,咖啡險些溢出來,戰戰兢兢地回頭看是誰,女經理沖她勾勾手指,「你,來我辦公室打掃一下。」


祁小蓮的心裡感覺又愧疚又害怕,打掃的時候頭和後背彎得低低的,避免和女經理進行眼神接觸,女經理蹺著二郎腿坐在辦公椅上,指著面前的辦公桌說,「你給我擦一下桌子邊,上面落了好多灰塵。」


祁小蓮順從地「哦」了一聲,拿著抹布蹲在桌子旁擦洗著,女經理愜意地啜著杯子里的咖啡,心裡舒坦了一點,一低頭,看到祁小蓮背後露出的兩指寬的腰部,心裡咯噔一下,瞥了一眼辦公桌上的相框。


相框中是一張三口之家的全家福,但是男人的頭部卻被剜掉了,露出相框里黑黑的底色,女經理不自覺捏緊了手裡的杯柄。這個死男人就是因為出軌才和自己離婚的。那個狐狸精愛穿露臍裝,總是在腰部露出一邊緋紅色的蕾絲內褲,就和現在這個偷懶的保潔女人一樣。


女經理心中的憤怒像洪水般排山倒海,像神經病一樣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嗷」的叫了一聲,失控般把手裡的咖啡潑在了祁小蓮的後背上。


祁小蓮也「嗷」的一聲跳起來,跑出了辦公室。女經理這才如夢初醒,看著自己手裡空空如也的咖啡杯。


5


頭頂上的太陽把人曬得睜不開眼睛,張芬芳抽出手帕擦了擦額前的汗珠。


沒經得住老羅婆那張舌燦蓮花的嘴,她終於決定去試試相親。


張芬芳站在鳳儀茶樓門口站了會兒,攏了攏新燙好的短髮,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花大褂,都好多年沒有穿過鮮艷的衣服了,還真是有點不習慣呢,看著櫥窗里的鏡子,她心想還真是人靠衣裝呢,收拾打扮一頓還挺好看的。


眼瞅著相約的時間到了,張芬芳還是磨磨蹭蹭的,不想進去,心裡還是覺得不好意思呢,哎,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竟然還學著小年輕來相親。


「鈴鈴鈴。」她連忙掏出手機放在耳邊,「喂,你看見人沒啊?」


「沒呢,我剛到門口,還沒進去。」


「你倒是快點進去啊,人家都等你老半天了。」


「好好好,那我馬上進去了。」


張芬芳在茶樓里環視著,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老王,第一眼望去還真是挺順眼的。老王大高個,穿著一身咖啡色的外套,頭髮梳得一絲不苟,一個乾乾淨淨的中年男人,張芬芳頓時對他好感倍增,原先不好意思的感覺也煙消雲散了。


老王笑眯眯地望著張芬芳,端起面前的茶杯啜了一口,說道:「你的花衣服真好看啊。」


張芬芳害羞地低頭看著面前的茶碗,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了起來。


老王清咳一聲,坐正了身子,「我先說一下我的情況,我離異十年了,一直都沒再婚,有一個兒子在國外,所以每年能有機會出國轉轉。」


張芬芳輕輕點了點頭,心裡盤算著該怎麼介紹自己的情況,哎……


沒想到老王大手一擺,「你不用說你的了,老羅都跟我說了,哎,你一個女人遭遇這樣的事真是不容易。」說著就用手輕輕拍了拍張芬芳的手背。


張芬芳觸電似的渾身發熱,眼睛裡都噙滿了淚,感激地看著面前的老王,沒想到他還挺替人考慮的,善解人意的男人最讓人動心。


望著老王含情脈脈的雙眼,張芬芳的心裡像吃了蜜一樣甜,所以在結賬的時候她沒有看見老王沖著收款台的姑娘眉來眼去,暗送秋波。


6


回到家的祁小蓮心情差到了極點,家裡一片漆黑,張芬芳不知道去了哪裡,這下可好,晚飯又沒了著落,雖然說張芬芳性格有些孤僻古怪,但是做起家務來真是一把好手,尤其是做得一手好湘菜,讓身在異地的祁小蓮能夠感受到一絲家的溫暖,祁小蓮好不容易摸著黑打開了房間的燈,眼前的一切讓她目瞪口呆。


原本亂七八糟的房間變得有條不紊,整齊乾淨,原來散落在地上的雜誌都被整齊地摞成了一堆,像課本一樣豎在窗台上,連桌子上的丁字褲都被整齊地折成了兩道,碼在了床邊。


祁小蓮只覺得眼前發暈,自己好不容易營造的頹廢小窩就這樣變成了軍校宿舍,不禁像動漫里的少女那樣,揪著自己的頭髮,咆哮道,「能不能別進我房間啊,阿姨!」


屋頂似乎抖了兩抖。


「寂寞有點誇張,正像流行的衣裳,電台一放情歌迷漫,許多人紅了眼眶……」祁小蓮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定睛一看,又是吳浩。


「幹嗎,有事嗎?」祁小蓮沒好氣地問道。


「小蓮,我在你樓下呢,我看你上班辛苦,剛才去烤雞店給你買了只烤雞,我給你送上去?」吳浩憨憨的聲音通過話筒傳來。


「啊,好啊好啊,你快上來吧」祁小蓮立馬感受到了雪中送炭的溫暖,聲音也變得和藹起來。


「好嘞,你等會啊,我馬上到。」吳浩得到肯定後,聲音也變得高興起來。


這個獃子,祁小蓮在心裡暗暗笑道。


昨晚沒睡好,即使剛午休過,還是覺得腦袋暈暈沉沉。


在休息室里發獃的祁小蓮,一聽到主管又要自己去打掃女經理的辦公室,嚇得直搖頭,誰知道那個瘋女人到底發什麼神經,要把咖啡潑自己身上,雖然主管說那是女經理不小心為之,但祁小蓮說什麼也不相信。


在主管要殺人的眼神下,祁小蓮還是拿起掃帚硬著頭皮走進了女經理的辦公室,剛進去她就舒了口氣,還好今天女經理不在辦公室,不過她今天的辦公室可真亂啊,滿地的複印紙和垃圾,祁小蓮心裡暗暗納悶,難道這個女人真是個神經病嗎。


第二天快下班的時候,祁小蓮坐在休息室里發獃,休息間的門「砰」的一聲被打開了,祁小蓮嚇得手機都甩到了地上。


只見女經理頭髮亂亂的,紅著雙眼,一臉瘋狂相,「我合同呢?你把我合同放哪了?」


祁小蓮一頭霧水,不知道該說什麼,主管從遠處顛顛兒跑來,站在女經理後面,小聲說道:「就是你昨天去打掃,地上一堆紙,你給放到哪了?」


祁小蓮說:「當然給扔了啊,那不都是些垃圾嗎?」


女經理一個箭步衝上來,揪著祁小蓮的領子吼道:「什麼?你給扔了?」


街上的雨已經停了,樹葉都被沖刷得乾乾淨淨,但是祁小蓮的心情卻一點也不美麗。她摸了摸自己的衣角,那件合身顯白的工作服已經被收回了,因為自己無意扔掉了女經理的一份重要合同而被炒魷魚,到現在還是雲里霧裡的,稀里糊塗難以解釋,只覺得委屈得很,卻又不知道該怎麼發泄。


一抬頭就看見了遠處站著的吳浩,手裡還拿了個塑料袋,祁小蓮心裡越發煩躁起來,這個吳浩還真是個甩不掉的牛皮糖,去哪跟哪,看看他穿的那身紅方格襯衣,簡直土死了。


祁小蓮低下頭,假裝看不見,想從他身邊迅速走過,沒想到吳浩老遠就看見了她,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黝黑的臉龐顯得十分忠厚,連忙迎到祁小蓮面前,


「小蓮,你下班了,看我給你買的蝴蝶酥。」


祁小蓮煩躁地推開,不說話,繼續往前走去。


「小蓮,你咋了嘛,你看你都餓得臉發白了,快吃點吧,剛做的呢。」


祁小蓮緊皺眉頭,「吳浩你煩不煩啊,我不吃,你自己……」還沒說完,就被吳浩狠狠地一拽,祁小蓮嚇了一跳,吳浩說:「小心點走,地上有水坑呢,都把你褲子弄髒了。」


祁小蓮低頭看看自己的臟褲腳,點點的褐色泥土像咖啡漬一樣十分明顯,她抑制不住委屈,蹲下來抱著膝蓋小聲哭起來。


7


鮮紅的指甲油散發著濃烈的化學氣息,小蘭邊吹著指甲,邊開導著愁眉苦臉的祁小蓮:「要我說你就是傻,幹嗎要去公司當保潔呢,那些個主管啊經理啥的誰會把你放在眼裡,出點錯不炒你炒誰啊?」


祁小蓮默默地摳著自己的指甲,不做聲。小蘭拿過祁小蓮的手指,仔細往她的指甲上抹著指甲油,小蘭吹著氣說:「哎對了,我有個朋友在萬元路那開酒吧呢,正缺服務員,我介紹你去吧。」


祁小蓮眼睛張得大大的,「酒吧?」小蘭白了她一眼,「土包子,酒吧咋了,那就是個消遣娛樂的地方,你想啥呢。」


於是現在的祁小蓮就畫著煙熏妝,穿著超短裙,坐在紅玫瑰酒吧里,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杯子里的白開水。現在是下午四點,還不到工作的時間。果然就像小蘭所說的那樣,這裡的錢太好賺了,又沒有人拘束,只要陪客人聊天,喝酒就能賺到不少小費,再加上祁小蓮本來就是個天生的大酒量,在這裡工作簡直就像喝水那樣容易。


不過有時候男客人喝醉的時候,難免會順手摸一把身邊的祁小蓮,一開始她還感到反感,但是後來也就慢慢習慣了,畢竟相對於不菲的小費,這摸一把顯得太無關緊要了。


還記得那天自己告訴吳浩要來紅玫瑰上班的時候,吳浩這個傻子竟然差點氣哭了,說什麼也不讓祁小蓮來,祁小蓮也生氣了,你吳浩是我什麼什麼人,憑什麼對我指手畫腳,管東管西的,你要是不同意我去紅玫瑰,我就和你老死不相往來,再也不見你了。


這一招威脅對吳浩極其有用,吳浩憋紅著臉,像嗓子里噎著一個核桃一樣說不出話,只得勉強同意,並保證會常來紅玫瑰看她的。


這幾天張芬芳和老王慢慢打得火熱起來,老王是交際舞隊的,每天傍晚時候都在人民廣場和幾個隊友練舞,張芬芳就當起了拉拉隊的角色,拿著一塊毛巾和一瓶水,坐在旁邊的石墩上看著老王翩翩起舞。


「久等了吧?」一舞俱畢,老王抹著汗笑眯眯地沖著張芬芳走來。


張芬芳笑著搖搖頭,把手裡的毛巾遞了上去。


老王低頭看了看張芬芳穿的黑布鞋,不知為什麼突然說道,「要不我也教你跳舞吧,要不你老在這一個人等著我,沒意思。」


張芬芳連忙擺了擺手,「不行不行,我笨得很,學不會的。」但是心裡還是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回應著。


老王笑起來,「哪能啊,你京劇唱那麼好,這些都是小菜一碟。」說著就把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擺出了一個邀請的姿勢,也沒管張芬芳答應不答應。


張芬芳苦笑一下,終於不再拒絕,把自己的手搭在了老王的手掌里,一股暖流湧向全身。


在他的指引下,她像剛剛學會走路的小孩一樣,低著頭看著自己蹣跚著舞步,一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腳,兩人相視一下,哈哈大笑起來。


張芬芳感覺自己一下子年輕了二十歲,身心都變得舒展輕鬆起來,握著老王的手,舞步逐漸熟練起來,像一隻飄然的蝴蝶不停地飛舞,若不是時間原因,她真像就這樣一直跳下去。


廣場上彩旗飄飄,像原野上綻放的花朵,五顏六色,目不暇接。


於是和老王練舞就成了張芬芳每天的必修課,倆人在廣場上翩翩起舞,羨煞旁人。


8


張芬芳一邊急匆匆往家趕,一邊看著手錶,光顧著跳舞了,今晚還要回家給祁小蓮做飯呢。


人家的伙食費擺在那呢,可不敢隨意給人怠工,不過看那丫頭每次都把自己做的飯吃個底朝天,一臉滿足的樣子,張芬芳也覺得心滿意足,彷彿生活有了目標和色彩,再也不用一個人孤零零地吃飯了,人啊,有時候要的真不多。


一進家門,就聞著一股飯味,張芬芳連忙進廚房查看,只見廚房裡亂七八糟,鍋碗瓢盆散了一案板,像招了賊似的,旁邊還有張小紙條,她拿起來細細端詳,原來是祁小蓮留下的,說是今晚有事提前走了,晚飯也給張芬芳做了一份,還畫了一個丑不拉幾的笑臉。


張芬芳打開冰箱,嘗了一口那盤黑不拉幾的五香茄子,只吃了一口便愁眉苦臉,緊鎖眉頭。


「真是難吃啊……」她自言自語道,心中又覺得好笑。


「我有花一朵,長在我心中,真情真愛無人懂,遍地的野草,已佔滿了山坡,孤芳自賞最心痛。」


祁小蓮托著腮幫子坐在吧台前,用手指輕輕繞著高腳杯的邊沿,聽著這首梅艷芳的《女人花》默默發獃。這是祁小蓮最喜歡的一首歌,梅蘭芳略帶沙啞和寂寥的嗓音,會把人內心中隱藏的任何傷感勾引出來。


悲傷像潮水般上漲,直到慢慢地淹沒心臟,雖然感覺心裡會沉甸甸的,但是這樣的感覺卻讓人痴迷,尤其在喧囂的白天之後。這樣的感覺讓人覺得生活和人生更加真實,更加飽滿,就像一杯優質的紅酒,那份不可缺少的香氣讓酒體更加醇厚,具有層次感。


這幾天,有一個叫王志的客人纏上了她,王志是個五金店小老闆,短胖身材,禿頂,說起話來油腔滑調,第一次見祁小蓮就把自己的胖手搭在了祁小蓮的大腿上,祁小蓮假裝要去廁所才化解了這次揩油。


沒成想從那以後,王志每天都來紅玫瑰找祁小蓮喝酒,喝醉了就對她動手動腳。


祁小蓮和老闆說了這件事,沒想到老闆竟然向著王志,「哎呀,這有什麼大不了的,男人嘛,喝多了都這樣,你都不知道他為了見你在紅玫瑰花了多少酒錢了,要不,你倆處著試試?」臉上充滿了訕笑和猥瑣。


同時她也不敢和吳浩說,要是被吳浩那個牛脾氣知道了,還不定出什麼差錯呢,她可不想在紅玫瑰里丟人,這才幹了一個月,剛剛在此處站住腳跟,所以她就只能忍氣吞聲,每天忍受著王志那張諂媚的豬臉。


今晚王志來得很早,一進紅玫瑰的門就笑嘻嘻地撲到祁小蓮的身邊,從身後拿出了一大束鮮艷的紅玫瑰。


「小蓮,這是送給你的,喜歡嗎?」王志的大嘴裡噴出一股抽煙的口臭味。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幹嗎要送我玫瑰花,太破費了吧。」祁小蓮冷眼相對,卻又不好意思把無情做到極致,畢竟眼前這個人可是衣食父母。


「怎麼會破費呢,知道嗎小蓮,你簡直就是我的福星,昨天和你喝完酒後,今天就把那個大生意談成了。」王志順手順手拖過一個高腳凳,碩大的腦袋快要貼到了祁小蓮的胸部上。


「今晚啊,我要好好陪你喝幾杯。」說著就把祁小蓮的手握到了自己的手裡,拍了又拍。


祁小蓮剛想抽回手,就看見遠處的老闆沖她使著眼色,祁小蓮嘆了口氣,喝下了王志為她點的第一杯威士忌。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窗外的月亮都已經升得老高,祁小蓮只覺得腦袋發暈,整個身體都輕飄飄的,身邊的王志還在搖頭晃腦說著什麼,她一個字也聽不見去。


「小蓮,再喝一杯,再喝一杯。」王志滿臉紅潮,不停地給祁小蓮斟酒。


「我不能……不喝了。」祁小蓮暈頭轉向,只想立馬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王志嘿嘿一笑,「那我就送你回家吧。」說完就扶著腳步踉蹌的祁小蓮離開了紅玫瑰。


睡夢中的張芬芳被一陣開門聲吵醒了。


「那丫頭一天天不知道搞什麼,回來的一天比一天晚。」心想著又翻了個身,打算重新睡去。


不一會,張芬芳又被一陣奇怪的聲音吵醒了,窸窸窣窣,彷彿還有人在小聲叫喊著。


「這丫頭到底在幹嗎,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張芬芳心下惱怒,不願再忍,掀開被就衝進了祁小蓮的房間。


結果眼前的場景讓張芬芳大吃一驚。


只見祁小蓮衣衫不整躺在地上,滿色發紅,神志不清,但是仍在用力推搡著身上的禿頭男人。


禿頭男人用力掰開祁小蓮護在胸前的手,像只野獸一般啃著她的脖頸,撕著她的衣服。而祁小蓮像一隻待宰的羔羊,似乎力不從心,無助地掙扎反抗著,眼淚從微睜的眼裡流了出來,絕望地哭喊著。


「簡直是畜生!」呆在一邊的張芬芳只覺得氣血上涌,氣得渾身發抖,一下子清醒過來,一把順來掛在門上的木頭衣架,狠狠地砸向了禿頭男赤裸的後背。


禿頭男「嗷」的一聲慘叫,肥白的後背上頓時出現了幾道鮮艷的血痕,一扭頭看到了臉色鐵青,披頭散髮,宛如母夜叉般的張芬芳,連聲大喊著「不敢了,不敢了。」從祁小蓮的身上滾落,在地上打著滾,視圖避開張芬芳的毒手。


但是張芬芳餘氣未消,衣服架依舊一下一下的砸落,沒一會竟然打散了一個衣服架。她跑到廚房,拿出了那根兩丈長的祖傳擀麵杖,又跑到房間,想繼續教訓那個禿頭男人。


他慌忙撿著地上的衣服,連滾帶爬往外跑,差點被客廳的茶几腿絆倒,張芬芳追趕著,可惜擀麵杖只發揮了兩三下的功能就讓禿頭男跑掉了。張芬芳拿著擀麵杖氣哼哼返回,又急急忙忙去查看驚魂未定的祁小蓮。


9


祁小蓮呆坐在床邊,抱著臂膀神情獃滯,一看見張芬芳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像極了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孩,渴求著母親的安慰和愛撫。


張芬芳嘆了口氣,慢慢把祁小蓮抱在了懷裡,祁小蓮哽咽著上氣不接下氣,身子一抖一抖起伏著,緊緊地抱著張芬芳不肯撒手。張芬芳任由她抱著自己,用手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就像哄著自己的女兒,她的心裡狠狠疼了一下。


好不容易才把一身酒氣的祁小蓮哄睡,張芬芳回到了自己的被窩,全無睡意,又起身走進了那間禁忌一般的房間,扭開了房間的燈。


這是一間女孩的閨房,滿屋的粉紅色顯示著主人溫柔可愛的性格,牆上掛滿了一個十幾歲女孩各式各樣的照片,有生活照也有藝術照,藝術照里的女孩身著戲服,扮著青衣的角色,鬢角的貼花熠熠生輝,眼神溫柔靈動,絕代風華。


張芬芳獃獃看著照片里的女孩,用手指撫摸著照片里女孩的臉龐,喃喃說道,「麗麗啊,要是你還活著,現在也該有這麼大了……」


眼神飄忽不定,思緒一下子飛到了很遠很遠,其實張芬芳以前是個戲曲老師,年輕的時候就喪偶了,獨自一人把獨生女麗麗拉扯大,麗麗也繼承著她的愛好,對戲曲情有獨鍾。


沒成想天有不測風雲,麗麗十五歲那年遭遇了車禍撒手人寰,只剩下悲痛欲絕的張芬芳獨自活在世上。


從那以後,她就放棄了戲曲老師的職業,默默地過著自己的殘生,只有每早清晨時分想念自己女兒的時候,才會在屋裡唱上幾句戲。


她轉身打開了衣櫥,拿出了一件月牙白的戲服,貼在臉上摩挲著,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漸漸泛白,朝陽初上。


第二天祁小蓮就在張芬芳的注視下給紅玫瑰的老闆打了電話,辭去了工作,老闆在那頭極力挽留,用加薪作為籌碼挽留,祁小蓮搖了搖頭,義正詞嚴地拒絕了。


吳浩拎著一袋子水果和一箱牛奶,急火火敲開了門,撲到了祁小蓮的面前。


「小蓮小蓮,你感覺好點了嗎?」吳浩額頭上的汗珠閃著光芒。


「我沒事了,別擔心。」祁小蓮臉色蒼白,但是看見吳浩,心裡便不自覺安定了。


「小蓮,都怪我,要是我當時在你身邊,你就不會被人欺負了。」吳浩低著頭,愧疚道,聲音甚至有些哽咽了。


祁小蓮搖了搖頭,默默地看著坐在陽光下的吳浩,這個男人,他土氣,他不解風情,平時不會說甜言蜜語,只知道給自己買各種吃的,但是這麼多年來,始終陪伴在自己的身邊,像一顆靜默的大樹可以讓人依靠。


沒有錢可以努力去賺,衣著土氣可以好好打扮,但是這一顆真心是無論如何也換不來的。


祁小蓮抬起手,輕輕覆在了吳浩的手上。


他驚訝地抬起頭看著祁小蓮,只見她笑魘如花,溫柔似水。


沒成想吳浩「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繼而哈哈大笑起來。


祁小蓮摸不著頭腦,「吳浩你笑啥啊?」


「小蓮……你牙上有個韭菜葉……」吳浩強忍著笑意,給祁小蓮遞過了一面鏡子。


「哎呀,你簡直煩死了!」祁小蓮怒目圓睜,佯裝打著吳浩。


「不敢了不敢了,小蓮,我不敢了……」吳浩一邊笑著一邊躲著。


10


最近的張芬芳一直沉浸在戀愛的美好之中,和老王過著神仙眷侶的生活。但是沒想到好景不長,這幾天老王突然對自己冷淡了不少,練舞的時候也心不在焉,常常忘記了和張芬芳約定的時間,終於有一天,張芬芳接到了來自老王的一則電話。


「芬芳,我覺得咱倆不合適,還是做朋友吧,都是成年人了,你……」老王在那頭嘰里呱啦解釋著,像一台小型轟炸機對著張芬芳的心臟「突突」放炮。


張芬芳張大了眼睛,微張著嘴,想要問些什麼,然而心疼得厲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那種痛失所愛的撕裂感再一次侵襲了她,老王對著空音的電話通感到無趣,說了一會就掛掉了電話。


那聲電話忙音像鬧鐘一樣驚醒了發獃中的張芬芳,她緊緊握著電話,咬牙切齒。


「一個電話就把我給打發了?」


「為什麼不敢當面說清楚?」


「不行,我要去找他問個清楚!」


三下五除二一頓收拾,張芬芳頂著一頭還沒噴彈力素的速食麵頭,跑到了廣場上,這個點兒正是舞蹈隊集合練舞的時候,作為隊長的老王,不可能不出現在那裡。


剛剛衝到近處的張芬芳,只看了一眼,就覺得怒火中燒,恨不得把頭髮撕下來。


老王正在和一個花枝招展的老女人在一起跳舞,跳的正是之前和張芬芳常跳的那首《愛的華爾茲》,老王和老女人邊跳邊眉飛色舞,在她耳畔呢喃,絲毫沒有注意到張芬芳的到來。


跳到動情處,老王一個伸手,順勢摘下了花壇里的一朵小花,再一個回身,輕巧地別在了女人的鬢角,女人含羞低首,面色微紅,像極了戀愛中的小女人。


這邊的張芬芳都快要爆炸了,尤其是那個別花的舉動更是一根引爆索,當初老王也這樣給張芬芳別過花,還對她說,「芬芳,我只給你一個人別花。」


「這個臭狐狸精!」此刻的張芬芳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竟然抄起了身邊的一塊紅磚頭,慢慢走向了沉溺在愛河裡的兩人。


突然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了一個身影,拖著張芬芳遠離了差點成為案發地的現場。


「放開我,你拖我幹嗎啊!」張芬芳不斷地掙扎著,只想一心找那對狗男女拚命。


「妹子,你冷靜點,別衝動。」男人一邊好言勸阻,一邊使勁制止著張芬芳的暴行。


張芬芳側首看看面前的男人,依稀覺得眼熟,忽而想起這是居委會的陳志忠。


「妹子,有話好好說,別衝動,為他們出了事值不當的。」陳志忠瘦高的身子弓著腰,謙恭地阻攔著張芬芳。


「是啊,為他們這樣害了自己,怎麼值得呢?」張芬芳發熱的頭腦一下子清涼起來,停止了手上的活動,低頭不語,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反應事情也比年輕人快些。


陳志忠看著冷靜下來的張芬芳,慢慢把她手裡的磚頭搶下來,扔到了旁邊的花壇里。


「走,妹子,我請你喝胡辣湯,一碗下肚,憂愁全無。」


於是那天張芬芳喝到了一生中最好喝的胡辣湯。


11


時間是最偉大的治癒師,尤其對於那種經歷過生活滄桑的人,只要沒有被打倒,之後的磨難便都可以挺過,和老王的糾纏慢慢淡化後,張芬芳漸漸平息了心緒,心想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作為一個女人,張芬芳怎麼可能不知道陳志忠的心意,單是那天在廣場上制止自己去打老王和狐狸精的事,要不是平常的關注和上心,又怎麼會知道自己當時的所想所感呢。


有了這一層考慮,張芬芳才恍然大悟,想起很多事。身為居委會副主任的陳志忠在給鄰里發放惠民食品的時候,總是會把自己的那份也塞給張芬芳,一有雷雨天氣,就會跑到張芬芳家修電視。


張芬芳去居委會辦事從來不用排隊,自己加入舞蹈隊之後,陳志忠也立馬加入了舞蹈隊。


要放在以前,張芬芳根本不會注意到這些,頂多覺得這是一個負責任的老幹部,關心她這個獨居女人罷了,直到和老王有過一段後,她感情的塞子才被拔了下來,整個人都變得細膩起來。


想到這裡,走在路上的張芬芳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果然是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支花。


今天是地球日,居委會組織了一場保護流浪動物的活動,陳志忠當然忘不了邀請張芬芳前來幫忙。


一開始張芬芳是拒絕的,因為她很怕動物,小時候被狗咬過一次,從此就有了陰影,對那些毛茸茸的動物十分抗拒,但是這次實在是經不住陳志忠軟磨硬泡,便硬著頭皮來了。


老遠就看見一堆人圍著幾隻流浪貓狗,陳志忠蹲在地上給一隻黑貓餵食,神情溫柔安詳,甚至像給一個孩子餵食那樣輕柔,張芬芳不禁看呆了,她從沒見過這樣的男人。


陳志忠一抬頭就看見了正在發愣的張芬芳,連忙招手讓她過來。


張芬芳苦笑著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站在這裡就可以了。


沒成想陳志忠不依不饒,放下手裡的貓食站起身來,走近張芬芳。


「咋不過去啊,站在這多沒意思。」陳志忠拍了拍手上的灰。


「沒事沒事,我在這就行了,你快去忙吧,再說,我有點害怕貓狗。」張芬芳實話實說。


沒想到陳志忠哈哈一笑,「走吧,我帶你看看就不害怕了。」說完就拉著張芬芳擠進了人群。


滿地的貓貓狗狗,東嗅嗅,西蹭蹭,張芬芳只覺得頭皮發麻,無處落腳。


陳志忠又蹲回了地上,一邊摸著黑貓的頭一邊喂它吃食,黑貓吃飽後,抬頭看了看陳志忠,像是懂得感激,使勁蹭著他的褲腳,喵喵叫著,發出滿足的聲音。


張芬芳看著有趣,不自覺笑起來,「沒想到它們還挺有意思的,知道親人。」


陳志忠抬頭看著她也笑起來,「可不是,它們也是有靈性的,你說這人窮了還知道找居委會,找政府,這動物沒吃的了可真就是自生自滅,想想也怪可憐的。」


這番話也說得張芬芳心裡發酸,人一過了快半百的年紀,感慨就特別多,彷彿心也會變得慈悲起來,對這世上的一花一草也心有戚戚。


「來,你來摸摸這隻花貓,性子可溫順了,別害怕。」陳志忠鼓勵道。


張芬芳鼓起勇氣,慢慢撫摸著花貓的身子,它柔軟的皮毛水光油亮,還帶著暖暖的體溫,摸起來十分舒服,花貓愜意地打了一個大呵欠,沖著張芬芳眯著眼睛,親昵地「喵」了一聲。


張芬芳心下溫暖,如沐春風。


12


即使是漫長的夏天,也在日曆的翻走中慢慢流逝,窗外的銀杏樹已經搖上了金黃的葉子,隨風飄蕩,搖擺不定。


小禮堂里裝飾的、得古色古香,深紅色的帷幔柔軟厚重,整齊地垂在舞台的兩側。


張芬芳坐在台下緊張地搓著手,明明是觀眾,卻比演員還緊張。


十幾天前,陳志忠找她來商量文藝匯演的事,市裡打算開展一場關於傳統文化主題的彙報演出,要求他們居委會出一個節目。


「芬芳,要不你上吧,好歹你還會唱京劇,給咱們撐撐場子。」陳志忠給張芬芳出主意。


「那可不成,我都好多年不上台了,早就生疏了,現在身段也不行了,要是硬上台會被行家笑話的,可不成。」張芬芳拒絕了。


「那可怎麼辦呢?」陳志忠為難地攤開了手。


張芬芳看見了在一邊倒水的祁小蓮,只見年輕的姑娘身段窈窕,青絲垂耳,顧盼生姿,張芬芳微微一笑,計上心來。


於是就有了現在在舞台上名為《京韻》的京戲服裝表演,五六個身材曼妙的年輕女孩分別穿著旦裝和青衣,擺著優雅的姿勢,在台上慢步行走。


「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皓月當空……」背景音樂響起,祁小蓮身著青衣款款而來,手上捏著蘭花指放在臉頰邊,身子微側,像一隻絕世獨立的蘭花,清幽無比,散發著沁人的芬芳。


張芬芳微微吃驚,沒想到這個平時打扮時尚的丫頭,穿上戲服竟然也這麼好看。這丫頭聰明伶俐,教給她的姿勢一點就透,說實話還真想把她收為自己的徒弟,好好調教一番,沒準還真能成個角兒。


台下的吳浩也看呆,口水都快流了出來。


「恰便似嫦娥離月宮,奴似嫦娥離月宮。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廣寒宮,啊,在廣寒宮……」(京劇梅蘭芳《貴妃醉酒》)


祁小蓮慢慢變幻著身段,輕啟檀口假裝唱戲,抽出了身上的絹子,纏在白皙的手指上,眼神迷離,透露著與年齡不符合的哀愁,明亮的眼睛裡彷彿真的噙滿了悲傷的淚水。


張芬芳愣愣地看著,腦子裡的回憶放電影似的一幕接著一幕,彩色的歡樂和黑白的悲傷輪番上演著。看著看著,她的眼角不自覺泛出了淚花,看著台上的祁小蓮,她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女兒,也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原標題:梅蘭芳與梅艷芳)


沒過癮,安卓到各大應用市場,iPhone到app store,搜【每天讀點故事】app,或加微信dudiangushi收看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每天讀點故事 的精彩文章:

在我婚禮上伴娘說了句玩笑話,沒想到女兒出生後她的話竟應驗了
相戀6年男友始終不願結婚,一次出差早歸她意外發現痛心真相
相親對象邀我共進晚餐我竊喜,誰知進了飯店我卻遭遇最尷尬一幕
女友劈腿富二代他2天沒合眼,一覺醒來後他做了個驚人決定
師傅把我養大對我百般呵護,一次意外卻讓我發現自己被騙了18年
您可能感興趣

心裡難受找朋友喝酒,陪酒女郎進來後我趕緊扭過頭去
艷遇湄公河畔:清純女郎邀我回家,抱著她睡,她說想去做陪酒小姐
讓二哈陪酒4杯就倒了,以為它睡著了去上班,回來發現它耍酒瘋
酒吧陪酒女夜店的生活,稱自己經常被陌生人佔便宜!
與老闆到夜店喝酒,叫來個陪酒妹竟然是未婚妻,差點兒被羞死
西晉土豪喝酒有怪癖,他勸酒客人不喝,直接殺陪酒的美人
喜歡勸女孩子喝酒,陪酒的,都是壞到骨子裡的人
農村女孩為賺錢去夜店陪酒,傍上個已婚男人後她走上毀滅之路
酒徒皇帝和酒鬼皇后請客,陪酒臣子酒量大小都得死,這種人活下來
曾是「世間最美的少女」,11歲出道,被親媽逼迫陪酒陪睡拍裸照,母親去世後她說了這樣的話
領導又叫我去陪酒,恐怕要很晚才能回來
在夜總會做陪酒小姐,遇到了前來應酬的前夫……
11歲出道,被親媽逼陪酒陪睡拍裸照,母親去世後她說了這樣的話
酗酒、吸毒、拍裸照!她7歲成名,被親媽逼迫陪酒,如今她被所有女孩羨慕著!
喜歡勸女孩子喝酒陪酒的都是什麼樣的人?
我背著男友做KTV陪酒小姐,他知道後幹了一件我無力承受的事
鏡頭下:柬埔寨一間茅屋酒吧,陪酒女不僅要喝酒還要會這些!
北宋最悲慘的兩個皇帝,老婆被金人叫去陪酒,一天只給吃一頓飯
陪酒小姐自願與男子發生關係,最後一幕卻令痴男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