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鉛水危機」的罪與罰

新聞 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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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美國民眾正在追問一起公共衛生事件。長達兩年，一個破舊小城的市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喝下了鉛含量嚴重超標的自來水，數萬青少年的身體健康遭受了難以恢復的嚴重影響。當地政府百般推諉、掩蓋真相，直到一位47歲的母親自發請第三方機構進行檢測才真相大白，而「弗林特鉛水危機」的罪與罰或許才剛剛開始。

可怕的聯繫：鉛

近日，就震驚全美的弗林特市飲用水遭鉛污染事件，密歇根州總檢察長比爾·許特宣布起訴3名政府官員。其中，弗林特市環境官員格拉斯哥被控篡改提交州環境局的報告，涉嫌玩忽職守。

這場環境危機似乎要追溯到經濟危機。三年前，底特律政府宣布破產，整個密歇根的汽車工業跌到了谷底。弗林特從此一蹶不振，成為了面臨困境的中小型工業城市的典型代表。州政府開始對弗林特進行財政干預，幾任臨危受命的緊急執政官節省了3000萬美元的財政支出，但一味省錢的策略，造成了之後的「鉛水危機」。

中國社科院美國所助理研究員魏南枝在接受北京商報記者採訪時表示：「弗林特鉛水危機實際折射了『小政府大市場』背景下，市場配置資源優先帶來全球性政府監管職能的弱化。同時以弗林特為代表的城市衰落，產業空心化導致地方政府收不抵支，資本自由流動，政府公共服務大打折扣，競爭力較差的當地居民卻成了最終的受害者。」

弗林特沒有自己的自來水廠，幾十年來一直依靠附近的底特律水務局提供的從休倫湖抽取的自來水，弗林特每年需要向底特律支付一筆高昂的費用。2013年弗林特市議會投票通過終止和底特律水務局的合作，決定從休倫湖抽水進行處理。

新的供水系統要到2016年夏天才能建成，而與底特律的購水合同到2014年4月就即將到期。州政府想出的解決辦法是，暫時先從弗林特的備用水源弗林特河裡抽水。底特律環境質量局隨後批准了相關的建設方案。

沒過多久，很多弗林特市民就發現家裡的自來水變成了黃褐色，還伴隨著奇怪的味道。緊接著，很多人出現了掉發、皮疹和過敏反應。不過，沒有人把弗林特的水和一個可怕的字聯繫在一起：鉛。

一位母親的救贖

弗林特市政府和底特律環境質量局的官員曾信誓旦旦地表示，從弗林特河抽取的自來水符合水質標準，可以放心使用；一切都只是市民的心理因素，或者是自家的水龍頭老化造成的。據當地媒體報道，在此後長達一年多的時間裡，弗林特市政府和密歇根州政府一直對於市民們的抱怨和投訴置若罔聞百般推脫，一再聲稱水質符合標準。

真正推動整件事取得關鍵進展的，是一個名叫沃特斯的47歲的母親。沃特斯稱自從2014年4月新的供水系統啟用之後，四個孩子全部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健康問題。

去年初，弗林特市政府再次發公告安撫市民，表示水裡超標的細菌可能會對老人兒童和病弱體虛的人產生影響，但健康的成年人不必擔心。在沃特斯的一再催促下，市政府對她家裡取水樣進行檢測，後來發現水裡的鉛含量超出法律允許的最高標準將近30倍。

沃特斯在2015年3月聯繫了美國環境保護署的官員，一直到2015年9月，幾份第三方報告相繼出台，證實了弗林特市民一直以來的擔憂：當地兒童的血鉛含量超出正常標準兩倍甚至三四倍；在採集的自來水樣本里，鉛含量超出了美國環境保護署規定的化學毒物里鉛含量的兩倍。

驚魂未定的弗林特人仍然蜂擁到超市去買瓶裝的礦泉水。著名的紀錄片導演邁克·摩爾出生在弗林特，他對這件事感到尤其憤怒，認為密歇根州政府草菅人命，一心只想著省錢，完全不顧人民的健康和安全。他發起「逮捕斯奈德」行動，要求徹查斯奈德在其中所負的責任並接受相應的處罰。

州長的麻煩

幾十年前弗林特河曾經被汽車公司和化工公司用來排放廢水；而弗林特市政府和密歇根州政府竟然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草率地做出把弗林特河作為自來水來源的決定。

而密歇根州長斯奈德的麻煩才剛剛開始。最近公布的州長電子郵箱內容和15日的聽證會從一個側面揭示了聯邦和州政府部門的應對過程。正是政府部門沒有及時採取應對措施，才使弗林特水危機遷延時日，最終釀成人道主義災難。

美國《飲用水安全法》規定，如果對民眾的健康發生「即時、嚴重」的威脅，州和地方政府未能採取措施，環保署應採取必要措施保護人民健康安全。而赫德曼則認為，密歇根州環境質量部在2015年8月已經下令進行污染控制，因此環保署擔心超越法律許可權，被「束縛了手腳」。

「弗林特鉛水危機」從去年開始曝出，到現在仍然沒有得到完全解決，當地居民還在依靠超市購買的礦泉水做飯洗澡。兩名州環境官員被控工作失職、篡改證據和違反《密歇根州安全飲用水法》。許特還表示，這只是開始，還會追究更多政府官員的責任。

弗林特市政府也重新與底特律水務局簽署了一年1200萬美元的供水合同。但是，由於自來水管已經遭到侵蝕，所以即使水源本身沒有問題，但流過水管之後仍然會有大量的鉛進入。

沃特斯已經帶著四個孩子把家搬到了弗吉尼亞州。她說自己養成了一個習慣，每次當她遞水給兩個雙胞胎男孩時，他們都會問，這是好的水，還是壞的水？

北京商報記者陶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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