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太監告訴你皇上的吃食為什麼這麼貴？！

都知道皇宮裡的東西精貴，首先數量上就要有大量的準備，比如皇上一天吃的盤肉（肘子）就要22斤，羊2隻，雞5隻……皇上一頓飯也起碼有幾十個菜，而其實他們每頓飯的食材本身的單價也非常高，俗話說「物以稀為貴」，天下珍惜確實都會由皇帝享用，難道真的是宮裡日常所用的吃食就那麼稀有？

常看宮廷飲食膳單，我們會發現皇帝的餐桌上其實並非都是「山中走獸雲中燕」，沒有什麼特殊情況，基本上是以尋常肉食為主，但是單價卻極其昂貴，可能是市面上的幾十倍！就拿簡單的一枚雞蛋來說，那價格高的就不得了，我們不妨先從歷史上的記載來看看能高到什麼程度。

晚清時有一本《南亭筆記》，書中有一個故事，說光緒皇帝每天吃四個雞蛋，御膳房報賬34兩。有一次皇上跟他的老師翁同龢吃飯，特意請吃雞蛋，並問「此種貴物師傅是否吃過？」翁心存、翁同龢父子累世高官，早已對官場爛熟於心，忙回答說只在祭祀大典上偶然吃過，平時是吃不起的。故事裡透露出兩個信息，一個是光緒皇帝吃的雞蛋要八兩五一個，按清代的官奉，一個正九品的文官一年工資是正九品33兩二錢，祿米33斛2斗，也就是說皇帝一天吃掉了一個官員一年的現金收入；第二個信息則是翁同龢家同意了光緒的說法，認定雞蛋就是這麼貴，但從筆記的描述中可以看到，翁氏其實是了解了很多內幕，所以才特意附會皇上的說法的，他的話是經過思考的。無獨有偶，還有一本史書中對皇家雞蛋有所記述，雞蛋的價格就有了比較真實的表露。

徐珂的《清稗類鈔》里記載過一個類似的故事，說乾隆皇帝某日召見大學士汪由敦，談話已畢，領導要關心關心下屬，問問他大早上就出來辦公務，早點吃過沒有？汪由敦大概也是一時懵住，順口便答「臣家貧，晨餐不過雞蛋四枚而已」。帝愕然，因為宮裡的雞蛋要十兩銀子一個，四個雞蛋就是四十兩，那麼愛花錢的乾隆，都嫌奢侈，汪由敦還竟然以家貧配之。看到皇上的反應，汪由敦馬上醒悟，趕緊往回找，詭托外間雞蛋「皆殘破不中上供者」，也就是說不是破的就是臭的，幾文錢就能買一個，之後草草收場，速速離宮。

這個故事裡又透露出兩個信息，一是提到了雞蛋的價格，從乾隆朝到光緒朝的一百多年間，4個雞蛋由40兩變到34兩，銀子是硬通貨，所以10兩一個的價格大致比較可信；第二，從汪由敦隨口答對到後來重編瞎話應付皇上，我們可以看到當時雞蛋的市價大概確實是幾文錢一個。兩個故事互相對比，其中最重要的是一個問題，雞蛋為什麼在宮裡會這麼貴？都是價格問題，翁同龢老謀深算，應付自如，汪由敦因為不過腦子，則惹了皇上不高興，這其中有藏著什麼樣的隱情呢？

答案很簡單，雞蛋這麼貴，其實就是被內務府和太監們層層扒皮私吞了，而這是一個巨大的利益集團，翁同龢聽了這個問題，立刻就能反應過來，而汪由敦則反應遲鈍，等醒悟過來的時候，已經禍從口出，趕緊以言遮蓋，卻已經在皇上心中落下的不好的印象。我們不妨看看退休老太監信修明是怎麼說的，《老太監的回憶》一書中曾記載：

皇家制度，自來寬打窄用……只以雞子一項而論，原額二十個，而買辦處每日交進須五百個，其他可知。皇上、太后、后妃及各大小他坦，須分潤百分之五十，到了太后宮，總管首領、掌案太監再分之。掌案一職，須分五十分之五，總管首領及擺膳太監共分吃五十分之五。其次膳房全部，又分潤五十分之五，餘下三十五分，為買辦食物用之。過一處扣一處，始能食到主人之口。

這麼一說，大家就該明白了，宮裡的飲食之所以會這麼貴，完全是因為中間環節太多，所謂「過一處扣一處」，一個雞蛋進宮，起碼是外面的25倍，而這些剋扣，牽扯的並非一人兩人，是一個巨大的群體，太監雖然從個體上看微不足道，但他們又是皇上身邊最近的人，形成合力之後，讓翁同龢這樣的帝師也是十分畏懼的。寧可騙皇上，也不敢得罪這麼大的一個利益集團，這也就是汪由敦為什麼明明講了真話，又趕緊把真話改成假話的道理。

雞蛋只是紫禁城裡很小的一項，皇帝每天的份例：盤肉二十二斤，湯肉五斤，豬油一斤，羊兩隻，雞五隻（其中當年雞3隻），鴨三隻，白菜、菠菜、香菜、芹菜、韭菜等共十九斤，大蘿蔔、水蘿蔔、胡蘿蔔共六十個，包瓜、冬瓜各一個，苤藍、干蕹菜各六斤，蔥六斤，玉泉酒四兩，醬和清醬各三斤，醋二斤。早、晚隨膳餑餑八盤，每盤三十個。這麼算下來，太監們每日貪污的數額可謂巨大，正如信太監所言，「太后傳膳，一箸一碗而已」，而這一個人其實牽扯了上萬家的收入，據說光緒、慈禧殯天當日，兩膳房停辦，無飯吃者，約有萬人，合萬人之家屬，當有五萬人之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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