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足夠的閱讀量，出國就是「作死」

北京四中是出國強校，有很多學生被美國頂尖大學錄取。本文是北京四中國際校區暨佳蓮學校校長石國鵬關於閱讀和文理教育的見解。他給高一學生的閱讀量目標是5000頁原版閱讀量，大約20本書。石校長說：「沒有足夠的閱讀量，出去就兩個字『作死』。

【大閱讀】

1.大閱讀是必要的

石校長說以他22年的教學心得來看，突擊準備往往無助於學業的長久成功，而日積月累才是正道，所以大閱讀是必要的。石校長表示在北京四中每年的高一新生選錄過程中四輪面試招生時，他都一定會考查學生的閱讀積累。

石校長認為大閱讀的習慣是從幼兒園開始的，甚至有的媽媽會從胎教開始給孩子讀故事（據說胎兒可以聽得到）。說到閱讀習慣和閱讀量，石校長表示中國人的閱讀量遠遠不夠。他舉例說在以色列人均年閱讀量是57本書，中國人僅為1本多一點，甚至有人一年都讀不上一本書。石校長常在飛機上看到老外看書，而中國乘客往往在睡覺、看電視或電影。

石校長強調，常規性閱讀對孩子發展的重要性，他特別希望每一位家長反省一下是否和孩子一起有足夠的閱讀，不要以沒時間為借口。他建議每一個家庭每天至少有30-60分鐘的家庭閱讀時間。小一點的孩子，可以讀繪本，就像小人書一樣，有故事性，圖文並茂。

小學三四年級開始可以閱讀一些大部頭的書籍。這裡石校長舉了他小時候閱讀的例子：「小學三年級時，我以每天300頁的速度閱讀了姚雪垠先生的《李自成》，並會在每天晚上和父親散步的時候討論這部書，這在當時是非常享受的事情。」

沒有大閱讀的積累，學習的基礎就會蕩然無存。石校長說不想走出國門時被天下人笑，那麼就請坐下來讀書，踏踏實實的讀書。在他的教育中也是這麼要求學生的。他給高一學生的閱讀量目標是5000頁原版閱讀量，大約20本書。

石校長說：「沒有足夠的閱讀量，出去就兩個字『作死』。因為孩子參加不了國外課堂的討論，他不可能有建設性的課堂貢獻，他的平時成績很糟，他會越來越覺得自己不行，越來越躲在角落裡面去，最終他是白念甚至出現心理問題。

2、大閱讀是什麼

培養閱讀的愛好、興趣和習慣，讀夠一定量，讀夠一定的質，然後什麼都行，多多益善。如果要是英文版的，盡量讀原文，這也是提高你的閱讀能力和語言水平的重要途徑，如果讀不了原文讀翻譯版，一定讀最好的翻譯版本。有的時候我發現書原文寫的不錯，翻譯出來令人髮指的感覺。

讀過一本關於美國五星將軍布拉德利的傳記，我對戰爭史感興趣，我就買回去看，看的時候有一段翻譯說布拉德利將軍在50年代初期，他做美國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的時候，他在國會作證的時候說紅色中國不是一個尋求統治世界的力量，這個戰略將使我們捲入一場在錯誤的時間和錯誤的地點與錯誤的敵人打的錯誤的戰爭。

他的「錯誤錯誤錯誤」，很多人一看到這個說法就認為美國人承認朝鮮戰爭戰敗了，他自己說我們「錯錯錯」了，英語不好不怪你，出來秀就不對了。」這個戰略將使我們捲入到一場錯錯錯的戰爭，我打敗了嗎？最後的結果在布拉德利將軍的否定下這個戰略沒有實施，書里就這麼翻譯的，在翻譯者的序言里卻寫布拉德利將軍說這句話，所以美國人認輸了，我當時標註一句話：「這書是你翻譯的嗎？翻譯完您看過嗎？」翻譯很重要，翻譯的大家甚至比原作者的水平都要高。

3、大閱讀讀什麼

大閱讀至關重要，那麼應該讀什麼呢？石校長建議讀經典，可以在網上搜索名校的推薦書目，不過反對讀心靈雞湯和勵志書，因為例如哈佛女孩這樣的故事是不可複製的。經典的標準分為以下幾類：

1、找時間長的書。比如50年以前的，半個世紀以前的人出版的書到今天還有人出版，還有人再買還有人看，時間已經替你把了第一道關，這書可能不那麼爛。一般來講寫出來的書70%、80%、90%在歷史場合中淹沒無聞的，被淹沒不一定不好，但是流傳下來好的概率比較大。

2、找你有興趣的。要不然讀不下去。我記得我小的時候我讀中國古典的圖書沒任何問題，著了迷似的往裡讀，西方小說我就讀不進去，例如《悲慘世界》這本書多好，我看了四遍都沒讀過100頁，後來我用別的方法我看音樂劇，前兩年電影音樂劇方式翻拍的給人極大的震撼。一些經典的文學作品，他的電影版，他的戲劇版，當你看書看不進去多多少少也可以轉個彎，看完電視劇你可能就想看這本書了。

3、找大家、名家的書讀。真正的大師級的人物是什麼樣的人？有一位現在應該是110歲的大家，他叫周有光，周有光寫的《朝聞道集》那是我手邊必備的書，我翻了不知多少遍，這種經過若干個歷史時代，我們稱之為「人瑞」，思想上、品質上達到極高境界的人，他們的書應該讀。

【文理教育】

1、文理教育的緣起

Liberal是解放、自由的意思，自由的藝術的教育翻譯成文理教育，還有一個特高大上的詞叫博雅教育。博雅教育、文理教育、自由的藝術教育到底是什麼呢？最基本的緣起於古希臘，人分自由人和奴隸兩種，自由人又有貴族和平民，所有的自由人都有權利參與城邦的民主決策，最高的是城邦大會。

博雅教育、文理學院的教育是讓你成為自由人的基礎，說白了就是自由的藝術。你學了這幾門課才能做自由人，這幾門課從希臘到羅馬到歐洲再到美洲，發展過程當中變得越來越豐富，沒有一定之規，最終都包含語言學，語言學裡又包括演講、寫作、修辭等，演講是最重要的一個。

最近聽說，美國招生官跟我校抱怨他招的中國學生太多，導致美國學校課程討論質量大幅度下降，一個課15個人7個不說話，另外7個說完話沒人理，美國教授都哭了，我這課怎麼上。我鼓勵學生要在公眾面前講話，這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我會關注學生的所有語言講述、修辭，讓你的文字寫出來像受過教育的人，你不能是市井語，要用書面語，還有邏輯清楚不清楚，這些都很重要。

另外數學，我是一個教歷史的，我原來一直是文科班的班主任，對於文科班的學生，我第一次接他們班的時候，我永遠做開篇演講「學文者說」，核心就是你們第一要學的課是數學，第二是歷史。為什麼我教歷史卻把數學放第一，數學可以使你邏輯嚴密，可以使你不說混帳話。數學和邏輯也是我在招高一新生必考的內容，我每道題都有分數，你邏輯題不對，我會考慮把你排在錄取最後位置，因為你不講道理。

2、文理教育的重要性

文理學院的教育是什麼，它能帶給你什麼？文理教育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它進行全方位的最基本的做人方面的訓練，讓你成為一個有修養、有道德、有智慧、有邏輯的人，他不教你那些生存的技巧，因為在美國大學也有一些職業訓練，比如說醫學院、法學院、商業院這些都是研究生級別的，美國本科多數不提供這些東西，有一些提供但是絕大多數提供的是文理教育，至少在前兩年提供文理學院教育。

例如哈佛大學是由哈佛學院、商學院、法學院、醫學院等組成的，哈佛學院本身就是哈佛大學最核心的部分，最原始的部分，所以希望各位不要有這個誤解，文理學院教育所帶給您孩子的可能不是馬上能夠換錢的東西，不是馬上能轉化成生產力的東西，但他是孩子一輩子做一個高素質人的工具，他的基本素養在哪，他的基本思維方式在哪，全在最基礎的教育。

3、文理教育好找工作嗎

最後，文理教育是不是就不好找工作？不是，文理教育做的好的出去幹什麼都行，他可以適應任何一個比較正常的工作。有一個2009年的學生在加州洛杉磯附近的CMC讀本科，是美國排名第九的文理學院。她學了四年的國際政治，大學畢業以後去美國頂級投資銀行，三年之內年薪過百萬，你覺得她不行嗎？她其實什麼都行，她什麼都可以，經過短期的職業訓練她什麼都可以迅速達到最高的水平。

有人做過調查，現在世界五百強企業的CEO裡面，大概有2/3本科受的文理學院的教育，換言之如果我們眼光只盯在眼前，把眼光只盯在大學畢業那一天有沒有多少多少錢的工作，我們還是有生存危機，這種危機在的話，讓他去學馬上能掙錢的，學會計，學工程，學計算機都可以，如果我們還有一點點力量能夠讓我們孩子更寬裕、更舒適、更自由的去發展的話，我希望您能理解文理教育對孩子一生的重要性。

最後我再提一句，我們被一句話誤導的太長久，這句話叫「不要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我們知道人生是一場馬拉松，可你能拿百米衝刺的速度跑馬拉松嗎，哪一個馬拉松第一名的獲得者是在一開始領跑的呢？

【有問必答】

提問：您說世界五百強2/3的CEO本科接受文理教育。

石國鵬校長：對，有這樣的數據。

提問：他本科的時候讀的是文理學院，然後繼續讀研究生、博士。

石國鵬校長：對，他本科受過良好的文理學院的訓練，一般文理學院畢業的孩子讀美國的研究生都很容易的。

提問：文理學院還是文理教育？

石國鵬校長：哈佛大學實行很好的文理教育，不是文理學院，是文理教育。

提問：接受文理教育不是單純的文理學院。

石國鵬校長：文理學院絕大多數提供純粹的文理教育。

提問：我想問一下文理教育這一塊，如果在本科階段接受文理教育，研究生階段繼續學習理科，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關係，會不會比較偏重於文科？

石國鵬校長：文理學院是文科、理科並重，我舉個例子，加州5C全部是最頂級的文理學院。CMC偏商科和政治，文理教育並不是不提研究生階段的職業化教育，只是還原到最基礎的狀態，科學方面的東西在文理學院當中是兩個支柱之一，按我們理解一文一理是並重的，只是在工程方面稍弱。

提問：您的排名是綜合性大學的排名，還是單獨文理學院。

石國鵬校長：文理學院單獨有排名，在這我說一下排名，中國人喜歡看排名，世界有各種各樣的排名，看美國學校請看美國新聞和世界報道的美國大學教育，也搞世界大學排名，基本上娛樂大眾用的，給我們很大的心理安慰，我們知道哈佛也就在世界排前十，我們清華大學排二十五，這個事情哈哈就行了。

提問：四中如何用兩年時間跨越語言障礙？咱們培養的孩子不都是精英，我也在國際環境里成長，但是我覺得母語和非母語是區別非常大的，您有什麼方法？

石國鵬校長：我的學生不是進高一以後才會閱讀，我希望我錄取的孩子是從3歲開始閱讀的，有好的閱讀習慣，他到15歲是（有）10年以上（的閱讀量）。語言學習在聽說層面上，現在的小孩子有可能生活在准母語的環境中。我希望我的孩子進到我的項目以前是有比較充足的準備，這點有人說你總是掐尖的那個，我只要一小撮，他的競爭很大。

在高中階段，如果他前面準備的不夠的話，確實很難在語言上達到一個母語的狀態，像我，我覺得我的英語一輩子也達不到母語的狀態，但是我的學生當中有一半左右比較優秀的是可以達到用英語像母語一樣跟外教去辯論、去吵架，做深層次的交流，您說現在高中不都是精英，我不知道怎麼定義，我願意他們都是普通的平民，但是他們在某些素質上還是有一定的精英特色的。

您說的那個在北外非常多，但是18歲—21歲的孩子，完全過了他的語言黃金期，他可能學起來比中學生、比小學生難得多，我不是搞教育心理學的，我看過一些資料，我理解人類的第一語言黃金期3歲—8歲，第二語言黃金期8歲—12歲，到大學以後就最後學新東西，人腦25歲就停止發育了，我們努力在做，您說的對這事很難，包括我們的孩子到美國去跟母語是英語的受過良好教育訓練的孩子比較我們不佔任何優勢，我覺得我們如果拿平均水平跟美國比，我們可以100年高枕無憂，但是拿精英水平跟美國相比，我們差得多。

我補充一個例子，2009年我的一個畢業生在芝加哥大學，她去讀經濟學院，她在四中高一是整個年級第一，後來為了出國進文科班，在文科班常年第一，4月份拿到芝大錄取以後，用1個半月準備高考，西城區狀元，她進芝大讀經濟學院，數學跟不上，她說「在那裡人家都用5分鐘算出來答案，而我拿紙用2小時算」。在芝大中國所有優勢都不佔優勢。石校長說希望我們的教育能反思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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