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歐洲騎士們到底如何騎馬與砍殺？

毫無疑問，騎士在歐洲的中世紀的戰場上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在從10世紀至13世紀的大部分時間裡，他們佔據了戰場的霸主地位。無論是當時的繪畫雕塑還是後世的影視遊戲里，騎士都是永恆的主角。他們頂盔貫甲、挾槍舞劍、躍馬沙場的交鋒畫面總是令人血脈噴張。

圖片來源-遊戲騎馬與砍殺

然而，中世紀的戰爭並不只是簡簡單單由騎在馬背上的重裝騎士，發動一成不變地衝鋒，騎士也並不總是能主宰戰場。誠如《劍橋戰爭史》所言，一些中世紀文本過分誇大了騎兵在戰場上扮演的角色，他們人數遠沒有步兵多，大概只有後者的四分之一到六分之一；騎士有時也必須得要下馬作戰；在脫離己方弓弩手還有步兵支援的情況下，騎士的攻擊很少取得成功；他們的正面攻擊甚至會由於敵人設置了鐵蒺藜，或是其他障礙物而歸於徒勞。那麼所謂「騎士是中世紀軍隊中的精華人物」，難道只不過是歌曲、故事、藝術家乃至歷史學家渲染製造的一種神話嗎？

中世紀的穆斯林騎兵

要回答這個問題，就得要先了解歐洲為何騎士由何而來、中世紀的戰爭是如何進行、騎士在其中又是具體扮演了怎樣的角色。按《歐洲歷史上的戰爭》一書的說法，羅馬帝國崩潰之後，原有的地中海貿易萎縮，土地是中世紀歐洲唯一的財富來源。歐洲大大小小的封建主將土地分封給他的手下，換取其報以軍事服役與忠心。土地所有權與個人義務的結合，形成一個擁有土地的戰士階級，即騎士階級。他們被免除全部賦稅，只需一年之中有若干日子騎在馬上為主人服務。所謂的服務就是作戰了。有趣的是，領地製造就了騎士，而騎士戰爭的目的往往就是爭奪騎士財富的來源——土地。

騎矛的攻擊、鎖甲的防禦、戰馬的機動結合在一起造就了猶如坦克一般的騎士

為了投入一場戰鬥，一位騎士除了自己的戰馬，還需要再有一匹馬來幫他運載越來越多的輜重——長矛，長劍，頭盔，甲胄。至少他還需要一名攜帶甲胄的人，一名騎士隨從，也可能是一名男僕；一名較輕裝的騎者為他搜索與偵察；一名或兩名步行的兵士負責護衛。為此，一位騎士擴展成一個「蘭斯」，即一組五六個人，就像一輛大型戰車的乘員組。若干隊這樣的騎士「蘭斯」構成了更大的編製「聯隊」；一支中世紀的大軍則由若干個「聯隊」組成。也就是說，騎士是中世紀軍隊的關鍵結點，他們雖然在數量上不敵步兵，但是沒有了騎士這樣的幹細胞，封建主就無法發動戰爭。所以，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歐洲中世紀的戰爭是名副其實的騎士戰爭。

軍無輜重則亡。無論騎士如何勇武蓋世，他們在征途上也需要吃飯。一支普通的的中世紀軍隊需要眾多的、笨重的和不規則的車輛和推車構成，推車和馬車載運貴族的行李和沉重的武備，主要靠驢和牛拖拉，偶爾為了更快點才會使用馱馬。士兵們不得不背著他們的武器和自己的器具，一直走上數英里。這支古怪的車隊緩慢艱難地在未鋪砌的道路上移動。騎兵們組成偵察隊在前方、側翼和後方警戒。在當時並不存在現代軍隊的補給供應，但在英法百年戰爭的開始時，一些商家們被授予委任，為部隊提供補給，他們很快就以奸商和騙子而為人所知。從總體上看，在西羅馬帝國毀滅後，後勤術已經消失。中世紀軍隊在戰鬥中的補給就是這樣完全隨意的。士兵不得不自謀生計，有什麼吃什麼。劫掠是唯一的生存之道。跟隨在行進的軍隊之後的還有各類非戰鬥人員，包括文員、鞍匠、木匠、鐵匠和馬醫、外科醫生兼理髮師，以及其他為戰爭目的和日常社會所需的其他工匠。職業軍人的妻子可能作為派得上用處的裁縫、隨軍商販和洗衣婦。這類「後勤人員」還包括妓女——她們在每隻軍隊中的固定慣例，以及乞丐、流浪漢和賊， 他們會找到一切辦法去渾水摸魚，撈取好處。這樣的一支軍隊缺乏有效的凝聚力，始終是當地鄉村的災難，而對民間戰爭受害者進行賠償的概念是完全不存在的。

蒙古騎兵的戰鬥場景

在戰鬥開始前，士兵會聽取彌撒，兩軍由他們各自的神職人員祝福並祈禱勝利。從理論上講，神職人員不得參加戰鬥，因為教會禁止他們灑放基督徒的鮮血。但在實際中，主教臨時將他的主教法冠替換為頭盔、把他的牧仗替換為騎矛則並不罕見。中世紀的思維確實是交雜物慾，甚至可以說是物慾橫流的，動機並不僅是同宗教和理想主義的感情交織在一起。在戰前，年輕的鄉紳被晉陞騎士，而領導人可能會對他的部隊演說以鼓舞士氣和勇氣，在這之後部隊被派上戰場。兩軍首領在他們的軍隊戰鬥之前有可能會發生決鬥。

在12世紀前，步兵部隊規模小而且受鄙視。如果軍隊有弓箭手，戰鬥會以羽箭的初步齊射開始。小規模戰鬥可能在先遣騎手之間展開，同時敵對的兩軍機動並互相勸說對方衝鋒。因為騎士的第一輪衝鋒很少得手，那麼在先發動衝鋒的敵人恢復前，發動反擊而獲勝機會很大。所以中世紀的許多戰敗都是由於過於急切與衝動的騎士攻擊所導致。將領們也會嘗試包抄敵人，或者佯裝敗退而設伏。

將領們會與騎士們一起衝鋒和戰鬥，他們不會或者很少準備計劃，更沒有沒有什麼戰場全局觀，戰術命令基本上就是「沖啊！」。於是著甲戰鬥人員在戰鬥開始後，很容易就陷入迷茫的混戰。當騎矛被折斷，騎士使用他們的其他武器作戰：劍、斧、錘和釘頭錘近距離廝殺。

不過公平地說，將領也很難將紀律強加於他麾下高傲而魯莽的騎士們。尤其是年輕的騎士。強調個人的榮耀是如此強烈，常常發動自行其是的衝鋒，特別是當他們面對不利的處境或者對堅固陣地時更是如此，因為他們認為此舉格外凸顯勇敢和光榮。而出自不遵守具體命令，頭腦發熱騎士的個人勇氣和散漫衝動時常給整個軍隊帶來災難。許多騎士也理解不了謹慎撤退、重新集結部隊，而後再次發動反擊戰術的必要性。總之紀律的確是中世紀軍隊中最弱的一點。騎士常常在毫無意義的情況中憑藉力量、勇氣和本能來戰鬥。騎士整體上是很勇敢的戰士，但有時候太過勇敢了，甚至可以說，他們的腦袋裡都長滿了肌肉。

當然，不是所有騎士都是愚蠢和自殺性的，許多騎士對在戰場上的紀律性也有很深的認識。他們同他們的同伴們一起倚靠密集隊形，用他們的盾作為掩護，然後衝鋒，撤退，重組，並再次攻擊。總之，關鍵問題在於領導者能否將紀律的價值灌輸給他的部隊。

在騎士的鼎盛時期，騎兵並不總是作為騎乘部隊使用。相比要徒步數英里的步兵，下馬騎士能以更好的狀況投入戰鬥，故而更具優勢，因此有大量下馬騎士戰鬥的戰例。例如，在1346年的克雷西之戰中，英國騎士下馬並在弓箭手的支援下步行戰鬥。這個戰術也在1364年的科歇雷爾之戰、1382年的羅斯貝克之戰和1415年的阿金庫爾之戰被採用。

總之，在13世紀前的日子裡，步兵的作用是普通且次要的。步兵是輔助人員。他們被負責守衛營地、馬匹和運輸車輛。如果投入戰鬥，沒人認為步兵能對抗武裝騎士的的衝鋒。因此，在各方面，騎士主宰著他的四周，隨心遊走，隨意殺戮。步兵被高度蔑視，在當時由一種說法為「百騎勝千步」。

當時的一場戰鬥不會持續很久，也許幾小時，大半天，至多不超過一整天。如果紀律嚴明、團結一致，騎士的衝鋒能夠粉碎敵人的陣列，並決定性地影響戰鬥結果。但當寡不敵眾時，只靠好勇鬥狠是不夠的。一旦馬被打翻，墜下馬背的騎士除了投降，只有不大的生存幾率。

至於騎士精神，這種由禮儀文學所推廣的，所謂能激起勇敢行為的榮譽感與美德，只適用與騎士與貴族之間。步兵或平民，騎士們往往表現得野蠻，沒有或者很少有憐憫。處決非貴族俘虜、虐殺、屠殺、破壞村莊、掠奪城市和強姦婦女是常見的暴行。

中世紀的戰爭總體上而言是在封建制度土壤中培育成長，以爭奪財富土地為目的。騎士是戰爭中的中堅力量，他們熱血魯莽且殘暴。同其他地方和時代的其他戰爭一樣，騎士的戰爭是殘酷的、艱苦的、無情的。但是同歐洲之後經歷的16世紀宗教戰爭大屠殺、路易十四時代的歐洲亂戰、拿破崙時代的全面戰爭、以及在二十世紀上半葉兩次世界大戰的兩場可怕殺戮相比，即興的中世紀騎士戰爭反倒在野蠻方面顯得小巫見大巫了。

本文為冷兵器研究所原創稿件，主編原廓、作者HG。任何媒體或者公眾號未經書面授權不得轉載，違者將追究法律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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