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子同袍

自從我醒了之後，吳子明每天都會跟著莫雨涵來看我。經過了這次蘇行村之旅，莫雨涵的性子也不再那麼跳脫了，她一下子從一個整天嘰嘰喳喳的小姑娘變成了一個多愁善感的女青年。

每天她給我送飯來就找個椅子安安靜靜的看著我吃飯，搞得我一時間很不適應。而吳子明此刻也會找個椅子安安靜靜的看莫雨涵，搞得我更不適應。

經常有路過的人圍著我們三個指指點點，隔壁病床上的老大媽還提醒過我好幾次要早點把莫雨涵「佔下」斷了吳子明的心思，還婆婆媽媽的啰嗦了好幾個小時他兒子如何英俊如何瀟洒然後她兒媳多麼不孝順第一么配不上她兒子還生不下男孩來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最後大媽以一副指點江山的姿勢做了評價：「你看看這閨女的屁股多大多翹啊，一準就能給你生個大胖兒子！」言語之中滿是羨慕。

這天下午我正躺在床上玩手機的時候，吳子明跟莫雨涵來了。我看了眼手機，打趣的說道：「怎麼，想要餓死我然後謀權？」

吳子明尷尬的笑了笑，擺了擺手說道：「沒事，沒事。俺們在路上實在餓得慌，就先去吃了點，所以才會來晚了。」

我看著這黑炭滿臉的汗，不由的嘆了口氣：「媽 的說你笨你還不信，連個瞎話都說不好。」

「啊，你說什麼啊老大，俺怎麼聽不懂？」看著這貨一副茫然的樣子，我笑道：「裝，你再裝！警局離這裡並不遠，往日 你們都是步行而來，可是今天你雖然穿著皮鞋但是鞋面上卻並沒有灰土的痕迹，你們兩個是坐車過來的，是因為怕我等的著急？」

「還有，小明嗎，你難道沒試出你的脖子疼嘛？那上面有一道抓痕，傷口旁邊還有口紅的痕迹，抓你的是個女人。而且你並沒有防抗，甚至是任由她抓的，但是這個女人卻並不領情，繼續撒著潑，甚至可能把你的衣服給扯壞了，所以在把那個女人安撫下來後你匆匆去附近的衣服店買了一件衣服，你看你衣服上的商標還沒揭呢！」

看著吳子明驚慌失措的模樣我不由得哈哈大笑：「沒想到一個人打翻一座山吳子明竟然被個女人欺負成這模樣，小明，你告訴我是哪個潑婦欺負的你？等過兩天我出去後我幫你一起教育她！這種女孩不改改以後怎麼嫁的出去？」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這話一出，吳子明就笑了，然而這個笑，卻比哭還難看。「哐當」一聲，莫雨涵把一鍋雞湯灑在了地上，哭了。我瞠目結舌的問道：「你們兩個怎麼了？真有人敢欺負你們？媽 的等我出去後我一定.....」

「白飛！」莫雨涵忽然哭喊道：「抓傷吳子明的人，是李明的妻子！當初我們回來後我沒敢告訴他李明已經死了，便騙她說李明去執行任務了，可是這幾天她幾乎天天去局裡問李明去哪了怎麼還不回來，我們已經瞞不下去了..嗚嗚嗚，這可怎麼辦啊？」

聽了這句話，我整個人都愣住了，心臟像是被一個拳頭給攥住了，猛地收縮了一下，我坐在床上，乾澀的問道：「你是說，李明的家人還不知道他已經犧牲了嗎？」

莫雨涵哭著點了點頭。我看著沉默著的吳子明，開口道：「先吃飯，吃完飯我們兩個去李明家，我親自跟他們說。」

我看著眼前的這道門，停在空中的手卻怎麼也揮不下去了。

我有些害怕了，我害怕看到門後那雙期盼的眼神。半晌，我終於還是敲起了門。

「來了來了！」開門的是李明的妻子趙玉。因為從前聚會的緣故，趙玉對我並不陌生。推開門的那一剎那，趙玉臉上的希翼轉瞬化為了烏有，她勉強對我們兩個笑了笑，把我們兩個迎進了門。

「白局，你是因為今天上午的事來找我的嗎？對不起，我知道不該這樣做，可我實在是太急了。以前李明哪出過這種任務啊，連個電話都不給家裡回。我知道他工作忙，可他好歹也得給我打個電話啊！」還沒等我坐下，趙玉就已經絮叨了開來，眼神中滿是無奈。

「小石這兩天回來也老是哭，哭的我心焦。他說他爸爸不要他了。那天李明回家後只是說自己明天就能回來，可這都說少天了？這孩子，這個家他還要不要了？警察就能不管家了？白局長，我不難為你，我只是想讓李明跟小石打會電話，讓小石知道他爸只是出去工作了。一小會就行。」

看著趙玉期待的眼神，我忽然感到一陣心塞。沉默了一會，趙玉的臉色也越來越不好。我盯著她蒼白臉，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懷錶。「這時李明的懷錶，背景是你們三口的合家福，這塊表，李明一直戴在身上，直到...直到...」我忽然說不下去了，嗓子里像是塞了什麼東西，堵得難受。

趙玉接過了那個懷錶放在手心，忽然間淚如雨下。「我知道，我就知道，他那麼喜歡小石，怎麼會一個月不管他呢？李明.....」

看著嗚咽的趙玉，我心裡一陣難受「李明很勇敢，他是為了掩護隊友才會犧牲的，他是個英雄。」

眼前的女子卻對此充耳不聞，依舊嚎啕大哭著，鼻子紅的厲害。我無奈撥通了電話，幾個女同事上來安慰著她，我跟吳子明悄悄的離開的這個地方。

剛下樓吳子明就哭了。他像個小孩子一樣一屁股坐在地上，熊掌似的雙手捂住了臉：「這是為什麼呀！怎麼會這樣？」一個個字從他的指縫蹦了出來。

我蹲了下去，輕輕拍打著他的肩膀：「李明的死，不會這麼容易就完了的。早晚有一天，我要那群惡鬼全都陪葬！」說到這我抹了一把鼻涕，狠狠的甩在的地上。

李明的葬禮，我也去了。看著一襲白衣的趙玉，我忽然間一陣恍惚，上一次我見李明的親友時，還是在他的婚禮上。那是的趙玉也是一襲白衣，不同的是，那次是婚紗而這次卻...

正當我恍惚之際，我忽然感覺有人在拽我的衣擺。我低下頭去一看，是李明的兒子李石。

我一把把小傢伙抱在了肩上，輕輕的問道：「小石，難受就哭出來吧。」

李石紅了眼眶，卻的搖了搖頭。他揮著拳頭，似懂非懂說道：「媽媽不讓我哭。她說男子漢只流血不流淚，我以後也要像爸爸一樣當一個英雄！」

我擦去了他臉上的淚珠，說道：「白叔相信你！」

小傢伙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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