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裝系統，一邊讀《曾國藩》
昨夜電腦系統好好的壞了，我再重啟機子的時候，就進不去系統了，上回也是這毛病，當時電腦尚處在免費維修期，來了個電腦公司的小夥子，二話沒說，給我把系統革職查辦了，還給我鼓搗了個一鍵還原，說以後就不麻煩了，系統一崩盤，你一還原就OK了。當時我滿心歡喜，順帶奉承了數句先生真乃神人也。沒想到，過了不到半年，又給崩潰了。我就琢磨著一鍵還原吧，可死活進不去系統界面，還原個他大爺呀。F8，安全模式、帶網路的安全模式、最後一次正確的模式，都試過了，就是進不去，系統自檢後就游標閃爍在不肯前進一步，當下平幫主心說，真他媽扯啊，不是玩我嗎？要說解決問題就是裝個系統，還用你教啊！
半夜翻箱倒櫃，找出以前的系統盤，三下五除二，把擺譜的系統給就地正法了，按照步驟，一路回車，裝起了自己的這個很老的XP版本，我倒揣摩著，這版本老是老點，用著穩定呢，原來那台電腦，一裝用好幾年呢。這邊裝著系統，那邊靠在床上繼續夜讀《曾國藩》，關於「曾國藩」的書，除了手頭現在讀的這套唐浩明的小說三大本，還有本劉緒義的《晚清危機中的曾國藩》和一本《曾國藩家書》。唐浩明的這部小說，我看到的是2008年1月重版的，第一版出在1990年，那時平幫主尚在扯淡啟蒙中，恍惚中聽到中央人民廣播電台中午12點的雜文大觀欄目介紹這本書，不甚明了，當時自己家親戚家都沒認清，哪認識什麼曾國藩啊，後來，廣播里還點評了唐浩明寫的《楊度》。
怎麼樣認識曾國藩，原來是站在洪楊的立場上的，一是當時大環境使然，毛先生雖也稱讚這位老鄉，但他還是為太平天國的農民起義軍說的多嘛，更多的隨著階級鬥爭的需要，老曾長期灰頭土臉的生活在新中國的前四十年。在這種語境下，當時出版的書籍和言論，都是沒有曾國藩市場的，對我影響最大的，是少年時看到的一本小說，屬於青少年文叢的，書名不記得了，是時間真的太長了，上小學時候看到的，大概是《洪秀全和太平天國》，白色書皮的，不知道有人還是否有印象。裡面很不客觀的站在洪秀全的角度，全面講述了洪同志輝煌的一生，以及他的戰友們，那時候還特別迷戀年輕的李秀成，英雄崇拜嘛。至於書中的曾國藩，出場太少，基本忽略不計。
在這樣的牽引下，十幾年來，有了先入為主的概念，對曾國藩的認同一直磕磕絆絆。後來讀張鳴的晚清歷史評說——《歷史的壞脾氣——晚近中國的另類觀察》，讀譚伯牛的《天下殘局》，讀報紙雜誌，又看到那麼多人在推崇曾國藩，才開始踏下心來對此人感興趣，依我朦朧的記憶，因為唐浩明，這個老頭子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已經大熱過一次了，可惜我沒趕上那份熱鬧。現在決心來讀，沒想到還是因為唐浩明。古人云，君子讀書，十年不晚，而我身體力行，用實踐證明，只要狠狠心，二十年也是可以的。
這本小說分了三大部，第一部《血祭》已被我讀了十之八九，相信晚上再有一袋海洛因的功夫，便可掩卷。書讀得不快，跟我一直用這二十年的時空轉換碰撞有關，因此，基本是晚上讀白天琢磨。曾國藩真是有很多毛病，論說詩詞功夫，左宗堂似乎也不輸他；說他清高，他為謀自身發展，也是厚黑玩的嫻熟，即使恩師請求發兵馳援，他都能置之不理；說他有將才，起碼在這篇章，他都被洪秀全部下的幾個年輕後生玩到跳江自少；說他演習程朱理學，講究「不欺」，對同僚對咸豐，他都沒有那麼老實；說他為人坦蕩，收把短刀，內心都要翻江蹈海；說他沉穩，四十歲還干憤青的事情，給皇帝老闆當面提意見。有幾點是可以肯定的，他的謹慎從事、知人善用，圓滑老練，這都是他身邊的人所不能及的。
曾國藩是草根嗎，在那種皇權社會，我覺得是，儘管他後來平步青雲，聲名大噪，都不能保證他的戰戰兢兢、誠惶誠恐。沒有辦法，草根就是這樣，有著他的柔弱性和不確定性，於是從書中的語境體會，曾國藩在那種體制下、時局中做事真的是很難，危局中，滿族貴胄讓那麼一個漢人出來支撐江山，稍一不慎，滑落懸崖。在信任與猜忌之間、在江湖與廟堂之間、想玩好平衡，非一般人所能。在單位做事是很難的，難的不是事情有多難做，而是掣肘的人太多，用余秋雨的話說，十個人里，有三個人搞創作，另外七個人是千方百計攔著你搞創作。曾國藩做事也是如此，而這一節，對平老師的教誨也做大，老曾自己思量說，和他們爭來爭去都扯淡，自己一介書生一個草根，不幹出點樣子來，別人憑什麼去瞧得起你。還得幹事，長沙呆不住，去衡州就是了；吃了敗仗，同僚不來理會，自己生悶氣就是了，只要自己還干著，就總有打勝仗的一天，日子就這樣如戲劇般的演化著。
薑是老的辣，狐狸是老的精，這是我時時處處翻閱《曾國藩》的另一層體會，這也是一種智慧吧，洞察世事的心得。和聰明人打交道，就得比對方多幾個蜂窩煤眼？曾國藩也挺累的，現在吸引我的就是，就是這麼一個缺陷很多的人，怎麼樣屢敗屢戰下去。魯迅說，真正的勇士，要敢於面對慘淡的人生，那是說嘴，換算到曾國藩做事，那是一步步煎熬出來的。知事行事，兩個層次。人在低處多抬頭，人在高處多低頭，面對兇猛的社會、跌宕的人生，我們得時刻準備著一顆強大的內心。（平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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