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人知道「孫運璇」嗎?
他曾手握數千億資源:但不收禮、不應酬、不剪綵、不題字:與企業往來只談大政策,不談獨與個別公司負責人會面。
他的秘書回憶院長任內,每年「監察院」財產申報,除了少數積蓄外;房子、車子、古董……一律填「以下空白」。
孫運璿共當九年「經濟部長」,六年「行政院長」。孫運璇(1913-2006),即孫運璿,台灣地區高層技術官員、知名政治家,山東蓬萊縣(現蓬萊市)人。生前擔任中國國民黨中央評議委員會主席團主席、海峽交流基金會名譽董事長 。
如果年輕人,你不知道孫運璿先生;這篇文字值得你來認識他;如果年長者,你不認識孫運璿先生;這篇文字值得我們緬懷他。 「我已經當到部長,有官配宿舍,何必再與年輕人搶?」典範需要歷經時間,慢慢、慢慢沉澱。參加孫運璿先生百歲冥誕,達官來的不多:前「副總統」蕭萬長、台北市長郝龍斌……聽到的故事卻很多。
幾位台電老部屬吃中飯時抓著我,急促地談起陳年往事,生怕等他們也過去時,社會將徹底遺忘孫先生對台灣的貢獻。
一位88歲的老工程師,專門從美國趕回,只為向敬愛的老長官鞠個躬。
談起孫運璿的清廉,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好不容易熬到「交通部長」職位,特支費全分給貧寒的部屬交子女學雜費。
當年台電開放老員工認購宿舍;孫運璿在台電,從接收監理委員當到總經理共18年,當然有資格配購宿舍。老部屬知道他曾因為家貧,到非洲奈及利亞主持電力開發計畫賺取美金。因此特別到「交通部」告知此事。
但是孫部長一口回絕:「我已經當到部長,有官配宿舍,何必再與年輕人搶?」
老部屬再勸他:這可是有產權的宿舍,和官配不同;您可以留給孩子們。孫運璿聽了不但不感激,還揮手略帶責備說:「我的孩子對台電沒半點貢獻,他們憑什麽分到宿舍?」
「用人唯材」,不考慮省籍
許多人可能不知道,孫運璿32歲就來到台灣。他出生於1913年,1945年12月奉派來台參加電力公司接收工作。他初期只是個電力監理委員。日本人8月投降,1945年底撤走時揚言:『台灣三個月內,電力將一片黑暗』。日本人電力技術不留下,電力零件也全帶走。
我們是中國的少年,
民族復興的責任,放在我們的雙肩。偉大的時代,給我們嚴格的訓練。
我們的身體,象獅子一樣的健;
我們的意志,象鋼鐵一樣的堅。
只知挺進,不知苟全。
沒有畏縮,只有向前。
向前!向前!向前!
爭世界的正義,求民族生命的綿延!
我們是中國的少年,我們是中國的少年!
台灣人還有幾個記得這篇課文?為何背棄自己的初心?
孫運璿臨危受命,他轉個腦筋,將各地工業學校還沒畢業但訓練底子還不差的學生,全徵召到台電,五個月內恢復全台灣八成供電。
孫運璿百歲冥誕當天,我碰到一位孫家世交,1947年「二二八」剛發生時,孫運璿亦成為少數本省人慾毆打的對象,他逃到台電本省同事家躲藏。等國民黨21師軍隊到台灣開始「清鄉」時,換孫運璿保護他們一家人。
「台電沒有省籍觀念」孫家世交的第二代如此敘述:孫運璿歷經「二二八」暴力前後不同階段;因此一生無論是在台電、部長、院長任內,「用人唯材」,不考慮省籍。
「當下政壇,不是太自私、就是太貪婪」
天下雜誌發行人殷允芃回憶:1978年美國和台灣斷交,台灣政治孤立,但是卻是經濟起飛的關鍵年代。
「採訪孫運璿、李國鼎、趙耀東……很過癮;三個人風格不同,但都立下了典範。也因此把台灣從國難邊緣轉身起飛,成為經濟奇蹟!」
聽孫運璿的故事,如今聽來像是神話;因為我們當下政壇,不是太自私、就是太貪婪、太目光如豆。
1950年,孫運璿來台六年後,家鄉逃來一群難民。就如同許多外省家庭一樣,他一個小小的房子也塞滿逃難的親友。孫運璿即使有份薪水,過年也捉襟見肘。
今年孫院長百歲冥誕,一位老先生向我「自首」,他如何「欺騙」孫夫人。當年孫夫人實在沒辦法,托他代為典當一隻戒指。他欺騙孫夫人,拿自己的台電年終獎金交給孫夫人。
隔了幾年,孫夫人想贖回戒指,他始終沒告訴她真相,加了極少的利息把戒指交回。孫夫人看著戒指,口中念著:「媽媽!媽媽!您回來了!」眼中儘是淚。那是已相隔兩地的母親留給她的唯一紀念。
「接棒的後人,慚愧啊!」
關於孫運璿清廉的故事,聽的愈多,愈是難過。
孫運璿不是民主的信仰者,但他卻以畢生精力奉獻台灣,退休時兩袖清風,退休金120萬。
而那個年代,他從台電處長到總經理,一干近18年;去了一趟非洲;再歷經「交通部長」「經濟部長」,近三十年在不同部會歷練,經國先生才提名他出任「行政院長」。孫運璿擔任院長任期共六年,直至他腦幹中風倒下。
當時領導台灣的經國先生與孫院長,沒有人把政治職位當跳棋遊戲;均求才若渴,辦事如旋風,栽培接班者需按部就班……
相照今日:可以提名一位政治資歷近乎一張白紙者出任院長,五年換四個「行政院長」……領導台灣的人把職位授予當酬庸、當兒戲、當跳棋遊戲……
孫院長百歲冥誕那天,我們見到傳聞開啟台灣「半導體」的那場著名「豆漿早餐會」的出資者。他花白頭髮,站在孫運璿百歲冥誕標誌前拍照。他拍著胸脯驕傲地說:那個早上數十人,他支付台幣「六百元」,然後就創造豈止六十兆屬於「國家」的科技資產!
眾人憶起往事,我舉杯向孫運璿大女兒孫璐西教授致敬,她客氣地回答:「感謝那個時代,爸爸才能做事……」
接棒的後人,慚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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