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摔老盆

冀南某村有個姓孟的和姓劉的兩家對門，因為爭地界成了仇人，打起了官司。孟家說劉家佔了他家兩壟地，地界上原有桑樹苗作證，被劉家犁地犁掉了。劉家說孟家多佔了他家的地，要重立地界。劉家仗著富有，到縣裡把孟家告了。孟家覺得自己占理，也就上了公堂。因為劉家往衙門口使了錢，縣官說劉家有理。孟老漢咽不下這口氣，也往衙門裡使了錢，縣官又說孟家有理。劉家財大氣粗，又多多往衙門裡送銀子，還放話說：「豁出一半家業也得打贏這場官司。」孟家只好忍痛準備賣三畝地再往衙門裡送錢。

正在孟老漢為難的時候，有個遊方老和尚上門化緣。孟老漢看這和尚不俗，就把和尚請到家裡吃齋飯，把因為打官司要賣地的事對老和尚說了。和尚說：「阿彌陀佛，這地你別賣了，官司也別打了。是三畝地多呀，還是兩壟地多？為爭兩壟地，賣掉三畝地，不是因小失大嗎！佛家有句偈言：知足常樂，能忍自安。施主何必為那兩壟地鬥氣呢。」

和尚一番話把孟老漢提醒了，他地也不賣了，衙門也不去了，任憑縣官咋判吧。這樣，官司當然輸了。

劉家贏了官司揚眉吐氣，又是請客，又是唱戲。還處處找孟家的茬兒，遇事給孟家小鞋兒穿。孟老漢再不跟劉家爭氣，處處忍氣吞聲。

第二年春天，劉孟兩家原來地界上的兩棵桑樹苗又釀出芽來，正好長在劉家地里。孟老漢兒子發現了，跟爹說：「咱和劉家舊地界上的桑樹又長出來，有了這證據，咱得去告他。」孟老漢嘆口氣說：「有證據也不打官司了，老和尚說得好，知足常樂，能忍自安，我不想再鬥氣了。」

舊地界上長出桑樹苗的事劉老漢也知道了。他叫兒子掘地三尺連根刨掉。不料第二年春天，那桑樹苗又長出來，而且總也刨不絕。

孟老漢有兩個兒子一個閨女，但這閨女多災多病，請了不知多少醫生，吃了不知多少服藥，一點不見好，後來一天不如一天，臉色蠟黃，瘦得皮包著骨頭。眼看閨女到了嫁人的年歲，也沒有媒人上門提親。

這樣又過了兩年，孟家閨女快二十歲了。忽然有一天，鄰村有個李老漢來到孟家，對孟老漢說：「我是西邊李村的，我沒找媒人，自己為我兒子來提親哩！我兒子二十歲出頭還沒有娶上媳婦。」因為是鄰村，孟老漢也聽說過李村這個老漢，人緣挺好，只有一個兒子，從小沒了娘，小夥子長得虎虎實實，勤快省儉。孟老漢說：「你親自來提親，說明有誠意，我得跟家裡人商量商量。」

孟老漢跟一家人一商量，大家都願意，就是覺得，既然跟李家做親，不能瞞閨女的病，免得將來被埋怨。

孟老漢把全家商量過的事對李老漢一說，李老漢說：「你閨女的病我都知道。說實話吧，俺家比較窮，要不怎麼敢來跟你家攀親。」就這樣，兩家訂了親。為了給閨女沖喜，商定這年七月初六嫁娶。

到了七月初六這天，孟家一大早把大門前打掃得乾乾淨淨，門上掛了紅，貼了喜字，放了鞭炮，單等李家來迎親。對門劉家大門緊閉，故意在大門前撒了一圈草木灰。這裡的鄉俗，門前撒灰是為了攔擋野鬼。孟老漢的兒子看見劉家在門外撒灰，趕快告訴爹說：「咱家辦喜事，劉家在門前撒灰，明擺著是給咱添噁心。」孟老漢說：「人家在自家門前撒灰，礙咱啥事。」

李家迎親的隊伍還算排場。前邊有三眼槍開路，後邊是旗鑼傘扇、吹鼓手，最後一藍一花兩頂轎，轎里坐的是領親的公公和迎親的女婿。村裡人聽說孟家的病閨女出嫁，大夥都來瞧熱鬧。兩頂轎落在孟家門前，吹鼓手三吹三打，孟家大兒子抱著病妹子送進花轎。轎門帘剛放下，轎夫正要架桿起轎，突然對門劉老漢從家裡出來，快步來到花轎前，從懷裡掏出個送葬的老盆（就是孝子給父母靈前摔的瓦盆），「啪嚓」一聲摔碎在花轎前。

這裡有孝子往老人棺材前摔老盆的喪葬風俗，劉老漢的本意是咒孟家的閨女早死，他這一摔，要把孟家的喜事變成喪事。孟家的兩個兒子怎麼肯讓他，上去就要打劉老漢。孟老漢急忙攔住兩個兒子說：「見怪不怪，其怪自敗。你們要大打出手，咱就正中了人家的計。和尚說得好，能忍自安。」

李家迎親的人和孟家送親的人走後，孟老漢的老伴回到家裡大哭一場。孟老漢勸老伴說：「今天是咱閨女大喜的日子，不要哭了，盼著這一衝喜，閨女的病能好起來。今天多虧我聽了和尚的話，壓住了一場爭鬥。要不，兩家一打起來怎麼收場。」

再說孟家這閨女的病，自打過門以後，一天比一天好起來。一年以後跟平常人一樣，兩親家都甭提多高興啦。又過了一年，孟家閨女給李家生了一個胖小子。

孟家閨女生了兒子的事傳到劉老漢耳朵里，劉老漢再也坐不住了。為啥孟老漢處處忍氣吞聲，閨女的病不但好了，還生了兒子？自己本想咒死她，反倒成全了她。自己贏了官司佔了地，還是不舒心，夜裡睡不好覺，白天吃不下飯。

後來，劉老漢聽說城裡有個人稱賽淳風的算命先生，六爻卦十分靈，他就去找這個先生問問命運。他假說是替一位朋友占卦，把他跟孟家的事說了出來，求先生給解說明白。賽淳風給他擺了卦，說：「你這朋友的卦是個變卦，就是說禍遇到機會就變成福，吉遇到機會也會變成凶。孟家閨女本來是個短命，出嫁那天應當死在花轎里。因為你的朋友給她摔了老盆，從名義上說，他成了那閨女的孝子，這就把閨女的短命變成了有兒的命。既然她命里有兒，就得為李家生兒育女，當然也就死不了啦，禍變成福。反過來說，你的朋友想用摔老盆咒死孟家閨女，把仇家的喜事變喪事，他怎麼就不想想，他給人家摔老盆豈不是成了仇家的外甥，他比人家小了兩輩兒，被人家壓住運了，吉變成凶，他的日子還能過舒服嗎？」

沒等賽淳風再說，劉老漢說：「先生不用再說了，我全明白了。」他付了卦禮，搖搖晃晃地回到家裡，一頭栽到炕上，從此一病不起。兒子趕緊去請醫生，劉老漢說：「甭去了，我這病吃藥治不了。你把全家人叫來，我有話說！」

家人們來到劉老漢炕前，他斷斷續續地囑咐說：「我對不起對門孟家，我家大業大總是不知足，所以跟孟家結了仇。我死後，你們到孟家替我賠不是，把那兩壟地還給孟家，往後要跟孟家和好……」話沒說完就咽了氣。

更多精彩故事，請關注微信公眾平台：故事吧（gushiba11)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人在旅途 的精彩文章:

※民間故事：斗鬼
※民間故事：斗鬼
※民間故事：老總偷錢
※民間故事：老肉頭嫁女
※民間故事：狗娘
※民間故事：啞女
※民間故事：捉姦
※民間故事：蠢驢
※民間故事：偷錢
※民間故事：鬼媳婦
※民間故事：老爺子醉酒
※民間故事：鬼將
※民間故事：左老財
※民間故事：吻魚
※民間故事：老屋裡的女人
※民間故事：神偷
※民間故事：為娶老婆忘了娘
※民間故事：拜石為母
※民間故事：叫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