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援助關東大地震的同時，數百名在日華工遭屠殺

文史 05-12

在這場大地震中，四千名在日朝鮮人，幾百名中國人，並非死於天災，而是因為「日本社會受虐待的朝鮮人要趁震災這一千載難逢的良機反擊日本人」，以「針對不逞之舉，保護罹災者」的名義，死在了日本軍隊、警察和自發組織的日本民眾之手！

10月下旬的一天，一位紅十字會的職員匆匆地拿著一本刊物走來，向我說：「這裡有篇文章，盛先生一定還沒有看到，我特為帶來給您看看。」

那文章的題目叫做《東京》，作者開頭就說，他多麼惋惜自己沒有在東京再呆兩年，以致坐失了這樣千載難遇的機會，他回憶旅居東瀛時，「東京的火災是怎樣富有詩意」，「我可以這樣說：假使我喜歡日本，那是因為我喜歡她的地震與火災」。

接下來的話，大概是引起我的同事不安的緣故：「至於我們的窮寒的政府居然像孤注一擲似的，把最後的一個銅板也拿了出來充賬；與我們各界的名人一個個手持人道主義的旗幟，也一沐三握髮，一食三吐哺，忙著籌荒，他們目的究在哪兒，雖非我這種愚昧的頭腦所能想到……」這是一個對日本懷著仇恨的人。我翻到文首，看那作者的名字。

「成、仿、吾。成仿吾是誰？」

「誰知道？」同事聳聳肩，「左不過是上海灘的窮文人，安那其一流……」

我低頭接著看下去，作者還在盡情想像地震的「詩意」，盡情描繪著：

「地震時的光景如像在我眼前。我們的不忠實的船兒，忽然作怪起來了。搖蕩，傾斜，覆滅，警愕的叫喊，這是何等醉人心魄的活動影戲！狂奔，脫險，呆立，號哭，這又是何等催人沉醉的情景！我如適逢其盛，我定蹣跚而奔，教男人用白布纏頭，提起木鞋飛跑，教女人捲起長袍，露著腿兒亂竄，於是我將自造一種解釋，當他們在酣醉而輕歌妙舞；看花時節的猖狂，當能助我證明我的觀察之不誤。」

國內援助關東大地震的同時，數百名在日華工遭屠殺 成仿吾

我又想起救護隊對我講述的東京的慘狀，洛寧分會與新野分會的來信，那種難言的滋味又一次湧上心頭。

11月28日午後六時，中國紅十字會、上海總商會等十個團體，假座寧波同鄉會，公宴日本來華道謝代表團。大家推舉我代表眾團體致詞，因為我既是紅十字會的副議長，又兼了中國協濟日災義賑會副會長。江煉白先生擔任我的日語翻譯。

我先客氣了一番，再說道：「今日鄙人得有一種感想，要想對日本國諸來賓說了，只恐言多失當，還請原諒。」

「今日敝公團設筵公宴，實因諸代議士遠道而來，盡一點地主的意思。若諸代議士提起謝賑來，敝公團萬不敢當。我中日兩國本兄弟之邦，休戚相關，日本大災，敝公團往救亦應盡之義務。日本國人民推舉代表來華道謝，是最親愛的兄弟，反覺疏泛。是以鄙人以為不但無可謝，且亦不必謝！」

國內援助關東大地震的同時，數百名在日華工遭屠殺 中國紅十字救護隊與東京赤十字社合影

嘩嘩嘩嘩，滿堂采聲。我看見庄理事長也微微頷首。但他們不知道，重要的話，在後面。

「今日的宴會，實中日兩國人民結合的好機會。鄙人以為不可作為普通交際看待。蓋中日兩國人民，近來感情日形薄弱……」

有些人的瞳孔放大了，有些竊竊私語開始飄揚，還有人開始乾咳。

「推其原因，一由於兩國政府互相利用，私自締約，不顧人民利害，哪知中國人民的智識程度，與以前大不相同，往往因我政府壓制，發生對方誤會。這是感情薄弱的一個原因。

「另一個原因，是兩國人民性質微有不同。日本國人民，敦厚者固有，而精明者居多。凡權利所在，儘力競爭，往往不肯為中國人民稍留餘地。各位想想，中國自海通以來，對實業之發展，商務之振興，不知犧牲了多少精神，多少金錢！如果他們的利益，因為日本的競爭，不能保全，心何甘休？這兩種感情薄弱的原因，兩國人民，人人知之，但並未直接談判。希望諸代議士回國後，將我的意見告陳日本國政府，將與中國政府締約，應當先聽取中國人民輿論。以前所締的約定，如果有傷中國人民的主權，務請從速廢除。並勸告日本國人民，凡對中國商業上關係，當推誠相見，互相扶助，幸勿因有利可圖，不顧交誼……鄙人以為今日的宴會，於我中日兩國有莫大關係，請諸位明錫教言，並祝諸代議士貴體健康，公畢回國，一路福星！」

我說完了我要說的話，會場靜得有些可怕。但很快，嘩嘩的掌聲從四周向我湧來。掌聲中，日本代表團主席臼井哲夫起立答辭：

「此次我們前往，是以超政府超黨派之代表日本國民的資格，純為表達日本國民感謝中華民國賑濟日災之盛意。今日作為兩國邦交之新紀元，兩國國民之親睦融洽，永久不渝，全無可疑。盛先生所述高見，與諸位之厚誼，我方將帶回東京。中國諸君對於日本之希望若何，欲求其明了，今日實乃最好之機會。有一點要請諸位原諒，日本國的對外政策，已由國民自由確定，很難再實行舊式的對華積極政策。但說到互相尊重主權條約及國際信義，謀圖兩國永遠之隆盛與幸福，日本的誠意與勢力，決不後於貴國。謝謝！」

那天可以稱得上是賓主盡歡。可是我們才得知，在這場大地震中，四千名在日朝鮮人，幾百名中國人，並非死於天災，而是因為「日本社會受虐待的朝鮮人要趁震災這一千載難逢的良機反擊日本人」，以「針對不逞之舉，保護罹災者」的名義，死在了日本軍隊、警察和自發組織的日本民眾之手！

國內援助關東大地震的同時，數百名在日華工遭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