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語言可幫助思考
可以不聰明，但別不清醒。
文/唐 心
「加油，再來一次。」我鼓勵自己說。不論在哪，不論在幹什麼，無數個詞語總在我的腦袋裡蹦來蹦去。我有許多內心獨白，情不自禁時會自言自語。這並不是我一個人的體會，幾乎每個人都有。研究表明，人類精神經歷的80%是通過言語感受的。事實上，我們內心獨白的內容可能遠遠超過說出口的內容。這表明，語言不僅僅是一個與他人交流的工具。那麼，它還有其他什麼功能嗎？
最新的研究證據支持這樣一個觀點，語言幫助我們思考和觀察世界，從抽象思維到感官認知。
語言塑造認知能力
「語言能夠影響人的認知能力和思維結構是一個比較古老的話題，已經討論了很多年了」。北京大學腦科學與認知科學中心主任周曉林教授說：「現在，更多的學者形成比較一致的認識，認為語言與思維是相關的，語言能夠對人們的思維結構和認知產生影響。但是，這一方面的實質性的研究並不是很容易進行。」如今，新的研究證據為這個觀點提供了有力的支撐。
2005年，美國西北大學的金特納發現，當經常提醒孩子們有關空間的詞語時，比如「頂端」、「中間」和「底部」，他們的空間思維能力得到提高。一些研究還發現，在中風後失去語言能力的人在歸類物品方面存在困難。
這些研究表明，對於孩子和中風患者來說，語言不只用於交流。但是，對健康的成人是否也是如此呢？
美國威斯康星州大學的勒普揚花費了幾年的時間尋找答案。在他的一項研究中，他請44位成人志願者觀看一系列虛構的外星人的圖像。至於每個外星人是友好的，還是有敵意的，是由外星人的特定細微的特徵決定的。不過，志願者並不知道這些特徵是什麼。勒普揚讓他們猜猜每個外星人是友好的還是有敵意的。每猜一次，勒普揚就會告訴他們猜得正確與否，以此幫助他們掌握辨認朋友和敵人的細微線索。猜之前，他告訴25%的志願者，友好的外星人叫「利比」，有敵意的外星人叫「格雷施」。另外25%的志願者被告知相反的稱呼。剩餘的志願者並不知道外星人的稱呼。
另一項研究中，勒普揚找來另一組志願者，閱讀一本傢具目錄。限定時間過去一半時，他要求志願者標記目錄上的傢具，寫出每個傢具的類型，比如，是椅子還是燈具。他發現，當被要求標記傢具類型後，志願者隨後很難回憶起傢具的細節特徵，比如這張椅子是否有扶手。勒普揚分析道，這是因為標記傢具幫助我們的意識勾勒物品的輪廓，便於對物品進行分類記憶，從而忽略了物品的細節特徵。
也許，語言最大的魅力在於它塑造感官的方式。根據勒普揚和其他研究人員的發現，你所說的、所思考的和所聽到的詞語對你的思維方式具有深刻的影響。英國倫敦大學學院的維格利克歐發現，聽到與垂直運動有關的動詞，比如「攀登」、「上升」或「滴下」，會影響眼睛對這些運動的敏感度。她向志願者展示由1000個球組成的藝術品，每個球可以沿垂直方向隨意移動。維格利克歐發現，志願者聽到哪個運動單詞，就關注該運動單詞所表達的行為。比如，當聽到「上升」時，他們意識中大多是在向上移動的球。相反，當他們聽到「下降」時，他們不太注意到在上升的球。
看來，語言使我們大腦的視覺系統做好準備，想像著語言所表達的畫面，使得我們對眼睛將要看到的內容更敏感。事實上，我們的想法、期望和來自其他感官的感受反饋到視覺系統，影響了我們所注意到的內容。所以，每個人觀察到的世界都是不一樣的。
當然，勒普揚的實驗使用口頭語或書面語，而不是頭腦里時不時蹦出來的詞語。但是，他認為，我們內心的長篇獨白對認知有一種重大的、但是很少被發現的效果。「很多情況下，通過實驗操縱內心獨白是不可能的。」他說。「但是，我認為，單詞不需要被念出聲，或一定要寫出來才會有效果。」
認知優勢促進語言進化
根據勒普揚的實驗結果，如果外星人的稱呼幫助我們辨別友好和敵對，那麼，語言就可能幫助我們的祖先辨認，哪些動物是危險的，哪些動物是友善的；哪些漿果是有毒的，哪些漿果是有營養的。換言之，用大腦「嘟囔」食物的名字，或許有助於我們的祖先在採集食物時，快速從眾多植物中定位那些有營養的美食。勒普揚說：「當你在尋找一種漿果，如果你知道它的名字，你將可能更快找到它。」
當然，我們很難回到過去驗證這個觀點正確與否。但是，勒普揚和美國賓夕法尼亞州大學的斯溫格勒的一項研究帶給我們些許鼓舞。他們要求志願者在照片中尋找特定牌子的箱子或瓶子。一半的志願者還被要求重複念出箱子或瓶子的名字。結果發現，念出名字幫助人們更快發現目標。
勒普揚猜想，語言帶給人類認知上的優勢，加速了語言自身的進化。想像一下，早期人類進化出了原始的標記物體的本領，卻沒有人與其共享這個信息。他說：「那時，語言充當交流的作用有限。但是，如果語言帶給人類認知上的優勢，它就會加速語言進化。」
「這是一個奇妙的想法。」 美國斯坦福大學的博羅迪斯凱說：「遺憾的是，我們現在無法證明它。」克拉克並不認為語言單純因為認知優勢而進化。但是，他同意，認知優勢確實塑造了語言的進化之路。可能語言和認知相互促進，共同發展，直至進化到現在的語言水平。
不論是大聲說出來的話語，還是埋在內心深處的獨白，語言改變了我們體驗世界的方式。克拉克說：「語言就如同被放大的現實，塑造我們思考、推理和看待問題的方式。」對此，博羅迪斯凱表示贊同：「所有映入眼帘的信息並不全都被大腦處理。所以，語言是人類大腦集中重要細節的關鍵。它就像是一個指南書，由你的前輩們書寫。這本指南書告訴我們，什麼對我們的生存至關重要，我們該如何適應環境。」
——選自《科學畫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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