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異軍突起，中國應如何應對美反全球化趨勢？

曲子 中國網時事評論員

反智（反政治+反精英+反全球化=美國優先）主義的特朗普，在共和黨總統提名競選中勢如破竹率先贏得共和黨內提名。而在競選之初普遍把特朗普當作小丑（之前參與過總統競選都是慘敗而去）。筆者認為，「特朗普大熱」所表明的是「民粹思潮+孤立主義=新保守主義」勢力在美國的抬頭（奧巴馬兩任已隱現了這種勢力）。這預示了美國的政治、經濟及外交政策均會出現內卷化與反全球化的趨向。

本文暫僅從經濟角度簡析（孤立主義，美國二戰前有歷史淵源；民粹，各國都有而美國之前並不能得勢；新保守主義，存在爭議）：

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美國各階層包括精英都不再如之前那麼自信。佔領華爾街運動的核心是「1%Vs.99%」（一度快速蔓延至全歐洲），它所傳遞的信息是美國貧富分化趨向嚴重。而「99%」也表明了另一層含義是，民粹思潮的基礎擴大了。或者說，低收入人群與中產階級的失敗者的怨憤情緒普遍上升了。正如美國媒體分析指出：「they care less about foreign pllicy when a good paycheck was foreign to them"（普通人不在意外交，只在意總統能否增加工作機會、提高收入）。特朗普鼓吹限制美國企業在海外生產、將工作帶回美國本土，應該是起了作用。

美國引發全球金融危機7年以來，全球經濟陷入僵局，尤其是新興市場國家經濟更是危機四伏，歐洲2010年債務危機至今仍不見起色。而美國經濟復甦卻是一枝獨秀。今年以來，美國人愈加認為威脅美國經濟復甦的因素，是來自全球經濟風險尤其是中國而非美國經濟內部。美聯儲主席耶倫一再延遲加息的理由是，全球經濟風險尤其是中國風險因素會影響美國經濟。耶倫在美國國會諮詢的證詞中反覆提及並重申這樣一種觀點：是中國與世界風險因素在制約美國經濟的復甦而不是美國經濟自身有問題。

美國的經濟政策已經出現內卷化。美國財政部最新半年匯率報告直指中國、德國、日本包括韓國與台灣地區順差國匯率水平；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對中興、聯想、索尼、三星等多家全球知名電子企業電子產品發起「337調查」，以確定它們是否存在專利侵權行為。美國開始雙眼盯著歐元、日元、人民幣匯率，而又伸出雙手阻攔海外有競爭力公司的產品進入美國市場競爭。

全球匯率體系下，近年來美元霸權丟失但美元本位制的王權仍在。四大經濟體獨美國經濟一枝獨秀，美元升值理所當然。美聯儲從美國經濟考量，今年本應加息四次，四個月過去美聯儲已將加息次數減半且仍存不確定性。除耶倫所擔憂中國因素與全球市場風險外，美國的政治壓力，顯然是耶倫與美聯儲延遲加息另一種非經濟因素。

經濟全球化與增長模式及全球經濟失衡。筆者自擬了1980-2008年期間全球經濟幾組關鍵詞：凱恩斯主義破產/新自由主義崛起；前蘇聯及東歐社會主義破產/全球化產業重新分工；中國加入WTO更新全球化產業分工/2.0版全球增長模式「物流：資源國→生產國→消費國；VS.資金流：資源國→生產國→金融國」。

1980-2008年新自由主義擴張下——這是凱恩斯主義破產後美國、英國實施供給學派改革的基礎，經濟全球化推動了全球經濟的黃金增長時期。其中，一個主要特徵是全球貿易增長超過全球GDP增長2-3個百分點。但顯然這種經濟增長模式導致了全球經濟失衡。去年全球外儲峰值達11萬億美元（中國外儲峰值近4萬億美元）是全球經濟失衡的一個可觀察的主要數據。

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背後的經濟失衡是一個主要因素。金融危機後美國和歐洲皆開始被迫的經濟再平衡進程包括製造業迴流美國。而石油價格崩塌及大宗商品價格持續走低，都是全球經濟失衡後再平衡鏈條的主要環節。

全球經濟失衡後再平衡過程的資本「逆流」也正在展開。石油價格暴跌與大宗商品持續性下降，導致外儲國被迫回撤海外資本回國自救。去年全球外儲峰值達11萬億，中國外儲峰值最高3.99萬億美元，目前已回落至3.2萬億美元。而且這種外儲國回撤資本也即資本「逆流」（與物流對應）的趨勢仍在進行過程中。

反全球化的勢力抬頭。美國貿易單邊主義即美國式貿易保護主義已經開始表現——WTO框架內的訴訟採取單邊主義行動。美國媒體統計，奧巴馬政府已12次在WTO向中國提起貿易起訴。可以肯定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PP）、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夥伴協定（TTIP）在美國也應會遭遇阻力。中美雙邊投資保護協定談判（BIT）會趨向更加強硬。英國的公投「脫離歐盟」也反映了英國存在的反全球化的趨向。

在英國，支持英國退出歐盟(EU)的陣營也在依靠人們對政治精英的普遍憎惡，以達到把英國剝離其所在的大陸的目的。英國商會（BCC）公布的最新調查結果顯示，希望本國退出歐盟的英國企業有所增多，54%的企業希望本國留在歐盟，37%則希望退出，而在2月調查時這個比例分別為60%和30%。而且若英國退歐成功會形成「示範」效益。

拉美、歐洲有右傾化的趨勢。近十多年來，曾經左翼政策國家實驗大失敗：拉美的巴西、非洲的南非、歐洲的法國等。這些國家會在左翼政策失敗後轉向右傾的政策已可預見。其中，法國已開始調整其左傾的經濟政策。巴西左翼政府失敗會伴隨政治、社會與經濟動蕩。而南非則是另一類左翼政策的失敗國家（相同情形如美國的城市底特律）。而且看不見南非轉變的可能性。

在美國，則是另一種情形，特朗普的競選平台「夾雜著左翼的經濟民粹主義和異常醜陋的右翼民族主義」。特朗普的「熱銷」表明了這樣一種美國情緒：「慷慨的美國向一個忘恩負義的世界饋贈全球秩序。」簡單的說，就是美國支撐了全球秩序而讓美國受到拖累。這是「美國優先」的認知來源。

未來，發達國家經濟政策內卷化與反全球化以及曾經左翼國家政策右傾化會成為一股合流。這股合流，會給全球經濟尤其是中國經濟帶來怎樣的負面影響乃至衝擊，中國不可不察。

很顯然，全球正面臨又一次很大的利益與經濟格局的調整。中國將首次全面深刻的參與其中。而且是作為多方博弈中極其重要的一方。

中國是全球化與WTO最大受益國。目前已是全球最大貿易國、第二大經濟國。而今年及之後，中國會更全面開放尤其是金融體系與市場，人民幣國際化更是中國經濟走向世界的主線。同時，中國經濟內部的債務、金融風險及房價泡沫與人民幣匯率問題，都亟需積極穩妥加以解決。一旦集中爆發會與全球經濟與市場風險聯手暴動。屆時，中國必須兩線甚至多線「作戰」造成局面失控的概率會增大。

事實已經很清楚，不論特朗普能否最終當選美國總統。中國都應該清晰的認識到美國這種「民粹+孤立=新保守主義」勢力的崛起以及反全球化趨勢的異變及可能的突變。對全球最新變化的情勢與趨勢，中國應該有準確而清晰的認識以及做好很審慎的應對措施。而更好的內省並解決好自己的經濟悖論尤其是分配製度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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