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文史 > 一個人類學者眼中的「藏彝走廊」

一個人類學者眼中的「藏彝走廊」

王銘銘:北京大學社會學人類學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導師。


本文節選自:王銘銘:《初入「藏彝走廊」記》,《西北民族研究》2007年第4期。


四川與甘肅之間的交通道路,從渭水上游翻越秦嶺西段和岷山,沿白龍江河谷而下。仇池道從甘肅天水南逾秦嶺,經成縣、武都、文縣,與陰平道相接,再經四川的青川、江油,進入四川盆地,抵達成都。除了仇池道與陰平道,還有川甘宛道,此道或走蘭州南下臨洮、岷縣,若爾蓋、紅原草原,經松潘、茂汶,從灌縣進入四川盆地,或從天水南下至成縣,東轉徽縣、兩當、鳳州,經迦車道、連雲棧與褒斜道相接。(李孝聰《中國區域歷史地理》,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頁98)

從成都經汶川、茂縣,通松潘,去西北的道路,也曾連接川甘與青海。這些古道起初主要供軍事活動或民間商旅所用,並非官道,但歷史可追溯到先秦。魏晉南北朝時期,中原與河西為十六國和北朝所控制。從江南到西域,不能再走傳統的絲綢之路幹線。於是,四川地區便成為東晉南朝與西域來往的主要通道。唐宋時期,這條古道被稱作「西山道」,成為劍南與隴右地區間主要的交通線。古道到達松州(今松潘縣)分途,一支向西北經疊州(今甘肅迭部縣)、洮州(今甘肅臨潭縣)通河湟,與絲綢之路相連,曾是吐谷渾、吐蕃、党項各族與唐宋的茶馬貿易通道,另一支折向東北,經扶州(舊南坪,今九寨溝縣)、文州(今甘肅文縣)、武州(今甘肅武都縣)、成州(今甘肅成縣),至鳳州(今陝西鳳縣)與成都去長安的故道相銜,沿路官寨相應。(李孝聰《中國區域歷史地理》,頁98~99)


關於元朝以來的古道,李孝聰說:


元朝平南宋,因爭奪秦嶺大散關、漢水襄陽府城久戰不利,乃遣偏師由河州(今甘肅臨夏)循西山「藏彝孔道」經忒剌(今松潘)繞過四川盆地,先取雲南大理。為蒙古軍隊承擔沿途後勤輜重補給任務的是色目人,他們或許是來到四川西部地區的第一批回回人。明朝立國之初,四川都有司即遣人修灌縣以西的西山路,洪武二十四年(1391)開始在修治橋道的同時沿松茂驛路建造驛站關堡,派兵駐防,並多次用兵轉輸糧餉。清朝裁併驛站代之以郵遞交通機構的塘鋪,間隔十里或數十里設一鋪,由鋪司一人管理鋪務,以鋪夫、鋪兵遞送往來文書。松潘以上設塘,每設軍塘夫接遞文書。明清官方機構的增設應當是漢式聚落建築大量出現的主要原因。明清兩代西山松茂驛路運往阿壩地區的邊茶曾達七八千擔。另一方面,由於此道通川、甘、青、新,雖然路途艱險,卻遠離官方大路,故又為私販煙土的商人所看重。為此松茂驛路又必然應運而生許多為商人行旅提供食宿的服務機構。千百年來松茂驛路承擔了四川盆地與川西北和西北地區各族人民經濟文化交流的重要任務。(李孝聰《中國區域歷史地理》,頁100)

一個人類學者眼中的「藏彝走廊」


圖片來自李孝聰:《中國區域歷史地理》,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99頁


經常「流串」於藏彝走廊中的民族學家李星星先生在論及藏彝走廊時指出,橫斷山脈的「通道」,是由若干山川構成的「自然通道」,其大致樣貌是:北起今甘青交界的湟水和洮河流域,經川西北岷山、岷江流域,沿岷江、大渡河及兩側山脈向南,經川西和川西南山地,接金沙江、雅礱江及安寧河流域,再向南延伸,直入滇西。他將通道歷史追溯到史前時代,指出通道的存在早於文獻對它的記載。數千年來,通道為包括氐、羌、夷在內的古代民族所使用,這些民族是如今操藏緬語的藏、彝、羌語支的民族的先民,通道與著名的古代南方國際商道——「西南絲綢之路」連接。(李星星《論藏彝走廊》,石碩主編《藏彝走廊:歷史與文化》,四川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頁32~68)

一個人類學者眼中的「藏彝走廊」


「藏彝走廊」示意圖


想像藏彝走廊的古道,也能想像它們與古代貿易與軍事之間的關係,它們即使不能說是後者的產物,也可以說與之共生。而明清時期官道與私道的分離,官道與驛站、鋪司、朝貢體系設置的緊密結合,及私道與茶、鹽、馬等物品在漢番之間的互易,則可以說是以定式化的行政-教化-朝貢制度為特徵的治理與以流動化的民間組織(如馬幫)為特徵的互易並存的典型表現。


藏彝走廊涉及到的這些形形色色的行政地理與經濟地理概念,使我聯想起明清時期華東南地方行政區位制度與海上絲綢之路的並存狀態:對於華東南而言,土地與海的「二元結構」是其文化的雙重特徵;而對於藏彝走廊而言,構成「二元結構」的是土地與山。如同海上絲綢之路,橫斷山脈的孔道也可以具有朝貢與私商貿易的雙重性。


2005年9月底至10月上旬,我經康定、理塘、稻城、鄉城、德榮,去中甸和大理,一路想起茶馬古道這個概念。

一個人類學者眼中的「藏彝走廊」


「藏彝走廊「和茶馬古道


1990年夏天,木霽弘、陳保亞、王曉松、李林等一批雲南青年才俊追隨馬幫的足跡,踏上山谷里的古道,「經過了雪山峽谷,激流險灘,人跡罕見的荒原草地,野獸出沒的原始森林」(木霽弘《茶馬古道上的民族文化》,雲南大學出版社2003年版,頁4),完成了茶馬古道探險,寫就《滇藏川「大三角」文化探秘》一書(木霽弘、陳保亞、王曉松、李林等著,雲南大學出版社1992年版)。什麼是茶馬古道?木霽弘在後來寫的一本書里說:「茶馬古道以馬幫運茶為主要特徵……茶馬古道上的馬幫把漢地的茶,吐蕃的馬、騾、羊毛、羊牛皮、麝香、藥材等互換,運輸方式是人趕著馬在高山峽谷中跋涉。」(木霽弘《茶馬古道上的民族文化》,頁27)特別是在滇藏川的所謂「大三角」上,馬幫絡繹不絕,以運茶為主。將馬幫踏出的古道叫做「茶馬古道」,是否能完整包括運輸的貨物的所有類型?馬幫運輸的還有香料、鹽等其他互換品,因而,古道也可以用其他名稱來形容。然而,茶馬古道代表的那個意象,已相當生動地形容了藏彝走廊物品流動的特徵。這些古道,既有帝王的朝廷與「地方政權」交易的痕迹,又有相對超脫於朝貢政治的私商貿易,如同河西走廊、唐蕃古道與海上絲綢之路,形成內外與上下關係的網路。如同「藏彝孔道」,茶馬古道也可以用於徵戰與抵抗,其存在生動地展現著民族關係史中「禮」與「戎」這兩種往來方式。

一個人類學者眼中的「藏彝走廊」


茶馬古道示意圖

一個人類學者眼中的「藏彝走廊」



茶馬古道風景


在談到藏彝走廊時,費先生說:「這個走廊正是漢藏、彝藏接觸的邊界,在不同歷史時期出現過政治上拉鋸的局面。」(《費孝通文集》,第7卷,頁215)


什麼是「政治上拉鋸的局面」?


將費先生的論述與歷史再度聯繫起來,我看出,這一「局面」實為漢、藏、彝之間長期存在的「禮」與「戎」的關係。這類關係,有自身的內涵,而關係造就的所謂「局面」,則可能將這三個民族之外的其他民族(如羌、氐)當作各自的「邊緣」席捲到「局面」之內,出現台灣歷史人類學家王明珂先生在《羌在藏漢之間》一書(台北聯經2003年版)中所展示的面貌。王先生將這個局面的形成原因歸結為族間資源競爭(頁410~411),有一定依據。然而,用「資源競爭」這一來自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的概念來描繪古老的民族史,似又掩蓋了古道上兩種「往來」(禮尚往來及市場交換意義上的物品互換同政治意義上的征戰—抵抗)的真相。


在藏彝走廊上,不同宗教、不同物品、不同勢力的分離與交織,為我們研究文化接觸、衝突與並存,造就了一個內容豐富的「文化區」。


然而,我們不能放棄尋找這個地區作為整體潛在的思想啟發。


作為個人愛好,我關注藏彝走廊,試圖從中感受它的歷史意味。我認定,在文化史得到內容上的豐富之後,我們將能找到文化的「族間性」及這一「族間性」的等級內涵與對等追求的共生空間。而這一空間中,宗教、物質文化與勢力的多元並存與交錯,可以用「禮」與「戎」這兩個字形容的兩種關係方式來總結,在具體的歷史中,二者有時相互替換,有時同時出台。


在羅通壩,我住在索珠塔家,那是一棟建在路邊的二層木樓,像干欄式。索珠塔有太太和兩個美麗的女兒,老大結婚生子了,老二曾到城裡打工,當時在家等著去親戚在縣城開的餐廳工作。索珠塔眼睛有神,鼻樑筆直,臉色紅潤,據說兒時很得媽媽疼愛(傳說他到14歲還吃著奶)。而他日常無甚作為,習慣一早喝酒,常提著酒瓶子,踉蹌地沿著公路走去王壩楚買酒。幸虧我帶去了一箱子酒,不然與他同樂的機會就不多了。一天夜裡,我掏出自己的酒,與他喝了點,想跟他學幾首酒歌,他興高采烈,我們坐在二樓欄杆上,他哼起了白馬人的調子。一首完了,我一句沒學會,他接著又說再教一首,這樣,教我數十首,我沒有學會一首。他的父親是當地歌王,索珠塔有父親的遺傳,卻沒有被民族音樂家發現。

一個人類學者眼中的「藏彝走廊」



白馬藏族村寨


(照片來自新浪旅遊,博主:共樂壺天)


後來,我查閱了肖常緯所寫的《平武白馬藏人民間音樂考察錄》,興奮地讀到一段話,文章說:


酒歌的內容非常豐富,遠至唱苦難的族史,頌揚祖先,敘述族規族法,近至歡慶團聚、豐收、年節,或為親朋洗塵送行;有的則帶有知識性與娛樂性。(肖常緯《平武白馬藏人民間音樂考察錄》,《白馬人族屬研究文集》,輯刊之二,頁107)


索珠塔到底教了我哪些歌,我無法記清,唯一相對有點印象的一首,內容大致是這樣的:


夜已深,人已靜,月亮高高掛山嶺;


白白的月亮照人影,照見我們在一起。


……


從許多文章里,還能見到另一首歌:


藏人從西方高原攆我們,漢人從東方壩地攆我們。


肥美的草地被藏人佔去了,良田水地被漢人搶去了。


我們像小樹一樣不能直立,像一潭死水找不到出路。(同上)


索珠塔沒有唱這首,而民族學家卻早已發現這首白馬民歌,他們認為它表明的歷史意味深長:白馬人生存於藏漢之間的夾縫裡。這個夾縫,就是我們所說的藏彝走廊。


在夾縫中生存,白馬人不會因此喪失幸福。他們也還是跟我們一樣,是有喜怒哀樂的人。他們的酒歌有悲調,也有團聚與歡欣,如同他們的生活一樣。對於這點,我毫不懷疑。

一個人類學者眼中的「藏彝走廊」



白馬藏族


(照片來自新浪旅遊,博主:共樂壺天)


白馬人既然也是與我們一樣的人,那他們在何種意義上值得我們為了「民族識別」而去從事民族學的研究?


2003年,我初訪羅通壩,在村路上撞見幾位剛放學的兒童,我向歡快地聊著天的他們詢問到底他們說的是什麼語言。不假思索,他們用流利的漢語說:「是藏語!」


民族語言學家的定論是,白馬人的語言里有70%是本民族土語,藏語的因素有,但占的比重很小。為什麼小孩子們都將白馬語言說成是藏族語言?


說明問題的解釋只能是,五十多年前「民族識別工作」已在他們身上打下深刻的烙印。


然而,從白馬孩子們漫不經心的語調中,我也感受到另外一種可能,即所謂「民族身份認同」,對他們而言,並沒有民族學家想像的那麼沉重,那麼具有「壓抑性」或「抵抗性」。他們語調里表現出來的既明晰又混亂的態度,使我堅信:到藏彝走廊地帶調查,人類學家首先要做的並非是重複「族群理論」的種種敘說,而是將當地人當成與我們同等的人來研究。


試著以我在華東南漢人社區用過的方法來貼近白馬人的生活,我相信,對於任何群體而言,公共生活與私人生活都一樣重要,二者缺一不可。只有私人生活的人,在這個世界上是難以存在的;只有公共生活的人,則易於陷入「無私」帶來的種種困境。那麼,什麼是白馬人的公共生活?什麼是他們的私人生活?白馬人的家庭模式,其實與漢人差不太多,所不同的是,他們的私家並沒有如同漢族一樣,膨脹成公共化的家族,而與近代西方的「核心家庭」更為接近。那麼,白馬人的公共生活面貌又是什麼?華東南的經驗告訴我,對於一個漢人鄉村社區而言,公共生活要麼表現在祠堂上,要麼表現在村廟上,要麼祠堂與村廟合一,要麼表現在地方政治領域。如今白馬人也在村委會與村民小組的組織下,土司制度取消以後,其地方政治領域出現了自上而下的直接政治關係。這一歷史遭際與華東南社區一樣。不過,白馬人並沒有祠堂與村廟。


這是否意味著他們比起華東南的漢人社區來說,公共生活相對淡漠?


並非如此。傳統樣式的公共生活在華東南表現為祠堂與廟宇,而在羅通壩,則表現為打糧食的場地、磨房、山神祭祀的場所、跳面具(當地稱「曹蓋」)儀式的空間等等。一個家庭的房屋內部,火塘也是公共生活的焦點,人們在那裡招待客人,談天說地。尋找白馬人的神聖空間,我發現,天上的星星、太陽、月亮、雲彩,地上的山脈、水流、樹木,就是他們的祠堂與廟宇。民族學家將對於這些東西的景仰形容為「自然崇拜」,相當妥帖。白馬人也正因為身處偏僻的山谷,生存於夾縫之中,而保留了其與自然界的親密關係,保留了對於自然的崇敬之心。他們不像我們漢人那樣,已通過將我們人自己的形象強加在大自然身上,創建出祖先與神靈的信仰。


白馬人的儀式專家與巫師合為一身,是具有特殊風度的文化精英,他們以藏式文字書寫著自己的語言,實踐著與任何「巫」相通的職業。學者可以將他們與古代西藏「原始宗教」——本波教——聯繫起來,也可以將他們與漢人的「法師」聯繫起來,無論怎樣,他們無非是些用自己的身心濃縮白馬人「自然崇拜」所有內容的人。生存在藏漢之間的他們對於山嶽的景仰,可比漢族對神與藏族對佛的信仰。傳說中有形象的山神,對於他們來說,無非是自然的化身。從他們身上,我們看到了藏彝走廊研究的另一種可能:擱置族群理論,我們看到,恰是在所謂「大民族」的夾縫之中,一種接近於「原始」的文化形態有著自身的特殊生命力。這種被人類學家形容為「冷社會」的文化,將自身疏離於「政治上的拉鋸局面」之外,在與世無爭中喪失了自己的競爭力。根本原因可以在於他們未能將交換、祭祀與戰爭結合為禮與戎合一的文明體系,而只是在日常生活與禮之間找到了一種持久平衡,使自己的文化有別於藏彝走廊上頻繁交換、戰鬥與相互排擠的雙方,成為第三方。


我們看第三方,也是在看第一、第二方。這興許解釋了為什麼費孝通先生在提出藏彝走廊概念時,不斷地想起白馬人。


《龍州故城》表露出來的憂愁,難說有什麼深刻的內涵;即使有,那也可能主要與作者個人的特定遭際相關。然而,這段興許是出於偶然的詩篇,使人感悟到一位漢人在抵達一座被「番地」包圍的城池時產生的「文化震撼」。


藏彝走廊上,守衛邊地的城、堡、鋪、衛廣泛地分布在「漢番雜處」的地帶。在藏文明東進的路上,寺院與城牆也相互輝映,顯露出文明的力量。在以家支為「種姓」的彝族地區,人們之間社會身份的嚴整區隔,造就一種無需集權制度便能將一個社會維持下來的國度。


研究藏彝走廊,就要研究這些空間的「節骨眼」及其內部的組織形態。然而,這些空間之外文明的「夾縫」,又是我們要側重呈現的。在其中,白馬人並非是孤例。在橫斷山脈地帶,處處可以找到近似的例子,白馬人的「核心家庭」與摩梭人的「母系家族」,無非是這個地帶南北兩端兩個形成鮮明對比的事例。在它們之間,存在著種種形態各異的「在地性知識」。這些形式,令古代文人為之憂愁,它們有的與兇險的山嶽與湍急的河流結合得如此緊密,以至於連愛好山水畫的古代漢族文人都無法理解其神秘的實質,它們有的則存在於人口稀少的偏遠湖岸,山嶽與河流就是它們的城池,這樣一個自然的守衛線,使古代文人無法感受到「大人物」之所以偉大的緣由……民族學家若到這些地方尋找「民族問題研究的棋盤」,那也定然要發出古代文人式的感嘆,因為這些形式及被涵括在內的內容,或許是恰因沒有成為「棋子」,才得以保留至今。


我感到幸運,因為在我們這個激進「現代化」的時代里,我依舊能在偏僻的山間河谷目睹古老生活世界的影子。


欄目編輯:@張振興 排版:@聶雯

您可能感興趣

一個加拿大學者眼中的中醫,觸動你的內心
學者宣稱在火星影像中發現「一個人和一條蛇」的壁畫
對話中美英學者:「一帶一路」不是中國的獨角戲
美國學者一項超級的黑暗實驗,預示著人類的滅絕之路
外國學者眼中楊絳和錢鍾書最難得的兩種品質
中美學者發現新的古老型人類
陳平原創:一個中國學者眼中的日本人文景觀
日本學者總結中國人陷入「中年危機」的三個原因
他是一位純粹的學者
美國學者探究人類「轉世」的奧秘
一次意外,初學者的尷尬
美國學者鏡頭下上個世紀二十年代的四川人
漲姿勢!關於崇寧通寶的一些中級別版式,初學者必看
一個養蘭初學者養的草
重磅!考古學者在肯亞小島上挖了幾個坑,發現了中國血緣人骨遺骸
外國學者筆下的中國史
美國學者的超級黑暗實驗 預示著人類的滅絕之路
一位唐史學者的尋蹤壯遊:長安水邊多麗人
一個日本人問:中國人哪來這麼多錢?中國學者的回應令人振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