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找海傑聊了聊他的新書《屏幕生存》
人生總在經歷惘然無知與後知後覺
讀書亦如此
一本好書，一個世界
現實排演
王慶松 作品
近幾年，海傑在藝術領域非常活躍。作為獨立策展人、影像批評家、作家，他策劃和運作了很多具有影響力的展覽，而《照鏡子的人》、《表態》也受到了讀者的認可。最近他的新書《屏幕生存：2000年以來的中國當代攝影切面》上架的消息引起了熱議。
這本書的框架雛形是源於2013年海傑入圍「林茨攝影理論獎學金」的寫作提綱，2014年，海傑成為「瑞象館校園系列講座」12位講者之一，得以重新調整這個寫作方案，並付諸於講座。
這本書以藝術創作中的問題意識為主要切口，對2000年以來的中國當代攝影的創作實踐進行分類解析。這本書共選取了50多個有代表性的藝術創作案例，結合特定的時間和空間語境，做出解讀。他很審慎地用了「切面」這個詞，意在強調本書是取樣舉例說明，並不是對2000年以來的當代攝影藝術下定論。當代攝影沒有成為歷史，只是一種「臨時狀態」。
屏幕生存：2000年以來的中國當代攝影切面
新書專訪
由於海傑很忙，所以我們針對他近幾年在藝術和寫作領域的活動提了的幾個問題，很快得到了答覆。
色影無忌：從《照鏡子的人》到《表態》再到現在的《屏幕生存》，這三本書似乎是一個逐漸推進的過程，感覺一早就有此安排？這三本書的過程中，您自身經歷了什麼變化，如何看自己過去出版的書？
海傑：三本書也是對於攝影這個媒介進行逐步深入認識的過程。《照鏡子的人》里更多的是故事（所以賣得好）、攝影的社會功能性實踐（比如所謂的「紀實」）以及部分以攝影為媒介的藝術家；而《表態》則更進一步正視這種攝影圈和藝術圈井水不犯河水的問題。
到了《屏幕生存》，我開始做一個事情，就是乾脆避開一些糾纏不清的問題，直接就一些重要的創作案例來說，這樣一來，就顯得順手和放鬆多了，也少了很多「幽怨」，而且我在「身體書寫」章節里把行為藝術也放進來敘述和分析，甚至行為藝術構成了這個章節的主體，但這樣不妨礙我對於本書事關的媒介的敘述。只有在攝影之外，才能發現攝影這個媒介的更大空間。
色影無忌：對當代攝影的梳理有什麼樣的困難？
海傑：對當代攝影的梳理的難度就在於一不小心就會陷入「史」的煩惱中去，我在這本書里一開始就避開了這個線路，我是以時間為線索，以藝術創作中的問題意識為切入點去就相應的藝術案例做出解析，所以，這個線路就必然會因為結構的問題篩選出部分藝術家，當然沒入選就未必說不重要，只是在我的敘述結構里，我先做好一個剖面的事情，這一個剖面里，有10個議題集中出現，這也是我在《屏幕生存》里的主要構成部分。
色影無忌：跟藝術家的接觸過程中，對他們生活的了解是否有助於更好地理解他們的作品，還是保持距離，僅從作品判斷？
海傑：我在後記的開頭就說了這個話題——「距離」，我抄錄如下：彼得·施捷達爾說：「與藝術家發生關係時不感到劇痛的批評家是妓女。因擔心被玷污而從來不與藝術家發生關係的批評家是處女。兩者對愛情都一無所知。」我曾謹慎遵從這個美國詩人的警句，現在看來，他老人家像是囁喏著，一直糾結在「你到底愛不愛我」的丈量里。多麼無趣的距離。
色影無忌：孩子的出生對您意味著什麼，有沒有什麼感觸？
海傑：意味著我不再有以前那樣充沛的精力和專註力去做一些事情，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上後，我就沒法再隨心所欲了。我得陪他玩，聽他我對吼叫、踢我、咬我，然後看他釋放情緒後自以為是的樣子，我就很開心。他剛好一歲零一個月，擁有各種好奇心和不明的和無理的要求。他是我的制衡力量。
通過海傑這幾年的工作，我們看到了他對中國當代攝影藝術研究和梳理的努力。《屏幕生存》對現實排演、權利審讀、新傷痕、中國風景、遊走中國、身體書寫、身份重構、新知物語、都市游擊、屏幕生產等十個方面進行了探討，我們節選了部分內容，希望能有助於您對這本書的了解。
內頁節選
中國風景
盧彥鵬 作品
遊走中國
駱丹 作品
新知物語
蔣志 作品
都市游擊
馮立 作品
新知物語
王寧德 作品
內容節選
身份重構
......
同樣是針對偶像，張巍卻是以親手製造偶像來揭示偶像的生產機制......事實上，他看到的李小龍，並不是真正的李小龍，而是由幾百個人的皮膚湊成的貌似李小龍的人，這個舉動使張巍的作品深諳當下消費主義的內在邏輯——明星就是大眾來塑造的，我們批評一個明星的時候我們批評的是他背後構成支撐起他的群體。張巍造的這些人既是真實的，又是虛無的。我們面臨這些圖像的時候，每個人都是經過整容的，鼻子是組合的，眼睛是組合的，頭髮是植入的……在這個圖像海洋中，任何人都可以通過PS達成一件事實，包括歷史照片也有大量是造假的，從這個層面來講，張巍的作品具有開放性。
樣張
這是他關於身份重構的一次次實驗，明星，作為消費和生產中間最耀眼的一環，他們和異化程序里的「物」構成了消費的兩大支柱。這些媒體里整天報道的明星，具有共同的特徵，他們「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類存在的景觀代表……他們通過戲劇化表現的社會勞動成果的副產品，體現了常人難以達及的社會勞動的成果，這一社會勞動成果的副產品竟魔法般地將自己置於社會勞動成功之上，並作為它的最終目標：權力和休閑——決策和消費是這一永遠不被置疑的過程的主要部分。」注17《人工劇團》里的領導者和大明星符合這樣的描述與認識，但領導者或許更為自由，只是這個自由是大眾基礎塑造、支撐和維護的。他們「像明星一樣，在舞台上表演的景觀代理人與個人是矛盾的；非常明顯，他是自己個性的敵人和他人個性的敵人，這是一樣的。為了作為一個典型進入景觀而被認同，為了將自己認同為順從物的過程的一般法則，景觀代理人拒絕了所有自主（Autonome）的品質」注18，這裡的「順從物」就是「景觀代理人」所代理的景觀：消費的大眾基礎拼湊起來的意志。這也是張巍作品在合成過程完成之前的所有行為的總和，這些總和恰似PS圖層最後合并的那一刻，當合并命令發出，最終退出PS進入大眾視野之後，意味著那些面孔拼湊、構成、塑造的他們的代理人——明星誕生，但明星再也分解不成面孔的零碎狀態，就像合并後的圖層再也沒法分層。
在明星的表情中，就連作為大眾基礎的個體，都未必能尋找到屬於自己的身上的那部分到底在哪一塊，甚至，他或許只能感受到某種熟悉，是他們的消費習慣劃定了明星的活動範圍和活動姿勢，而反過來，明星又以「戲劇化」的方式使大眾感到幸福。
樣張
這也是張巍作品之於當下的「生產——消費——生產」模式的內在邏輯隱喻，尤其是關於身份的生產與消費循環。在這個隱喻中，我們能從《人工劇團》里看到那些明星怪異的肖像中釋放出某種商品的特性，或者後現代硅膠的材料感。這容易使我們聯想到整容、隆胸等行為，甚至是謠言、緋聞等構成的明星生產佐料。整容，不是整容者需要這種「好看」，而是大眾需要，所以「好看」形成了體制，成了「順從物」。隆胸也一樣，平胸並不妨礙她們成為明星，但明星需要站在大胸的序列中，像《自由引導人民》那樣，為大眾解除靈與肉的平衡之困。
張巍正是通過這層技術的流程來還原這種生產和消費機制。
......
出於生存和本能
人類從非洲遷移至全世界
每一段征程都伴隨著死亡
但探索的基因保留了下來
我們只有向前，永不停歇
關注當下，探討藝術
關於作者
海傑
獨立策展人、
影像批評家、作家
現供職於南方報業傳媒集團，任集團旗下雜誌《289藝術風尚》主筆。
策劃、運作：「不一樣的風景」大型全國巡展
「自助餐」2014藝術家工作室開放計劃
連任三屆中國當代攝影新銳展推薦委員會委員
2012、2014、2016西雙版納國際影像展學術主持
2013第七屆AAC藝術中國年度影響力評選攝影組初評評委
2013第三屆成都縱目攝影雙年展學術主持
2013北京國際攝影雙年展爆名展策展人
2014第五屆濟南國際攝影雙年展實驗展單元策展人
2014瑞象館「瑞象校園系列講座」特邀主講嘉賓
2015集美×阿爾勒：國際攝影季策展人
出版書籍：《照鏡子的人：16位中國當代攝影藝術家訪談錄》（中國青年出版社）
《表態：與十四位中國當代攝影藝術家對話》（中國民族攝影藝術出版社）
海傑的微信公眾平台「海傑視界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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