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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三賦粟裕指揮決斷權:機斷專行,不要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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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裕大將是我軍赫赫有名的常勝將軍,其傑出的軍事指揮才能深得毛澤東等中央領導的讚許。特別是在人民解放戰爭中,粟裕指揮部隊連續取得了蘇中七戰七捷、孟良崮戰役、豫東戰役、濟南戰役和淮海戰役等一系列經典戰役的勝利,讓人們真正領略了這位軍事天才傑出的軍事指揮藝術。當然這些勝利的背後也蘊涵著黨中央和毛澤東對粟裕的高度信任與大膽任用。中國古代就有「將在軍,不從中制」的古訓,深諳中國古代文化的毛澤東自然清楚這一道理,因此,在戰爭期間多次賦予粟裕指揮決斷權。這些授權為粟裕指揮一系列戰役取得輝煌勝利創造了必要條件。

毛澤東三賦粟裕指揮決斷權:機斷專行,不要請示

孟良崮戰役前夕,毛澤東電示粟裕:「當機決斷,立付施行,我們不遙制」


1947年5月10日,顧祝同命令歐震、湯恩伯、王敬久3個兵團向莒縣、沂水至淄博一線推進。蔣介石的「急先鋒」湯恩伯不待歐震、王敬久兩兵團統一行動,就指揮第一兵團8個整編師向沂水、坦埠方向進攻。當天深夜,華野指揮部偵察得知,湯恩伯兵團的第七軍和整編第四十八師先頭部隊已經進至河陽以北的苗家莊、界湖,有繼續進犯沂水模樣。這兩支部隊位於敵軍右翼,比較暴露。陳、粟當即決定,首先殲滅該敵於沂水、蘇村地區。他們一面下令參戰部隊向預定戰場開進,一面上報中央軍委。

但是,粟裕認為第七軍和整編第四十八師並不是理想的打擊對象。這兩支部隊屬於李宗仁、白崇禧的桂系,號稱「猴子軍」,打仗很狡猾,又比較頑強,同他們作戰難有俘獲,往往打成消耗仗。因此,作戰命令下達以後,粟裕一面指派專人給參戰部隊調配充足的彈藥,以保障參戰部隊用強大火力攻殲該敵;一面密切注視敵情的細微變化,尋找更加有利的戰機和最佳作戰方案。


5月11日,張靈甫的整編第七十四師從垛庄出發,經由孟良崮西麓,向坦埠以南華野第九縱隊陣地進攻。敵人的行動引起了粟裕的高度重視。當天晚上,華野技術偵查部門截獲湯恩伯限整編第七十四師於5月12日攻佔坦埠的電令。粟裕根據從各個渠道得到的情報,查明了湯恩伯兵團的作戰部署:以整編第七十四師為中心,整編第二十五師、整編第八十三師為左右翼;又以整編第六十五師保障整編第二十五師側翼,第七軍和整編第四十八師保障整編第八十三師側翼;限於12日(後改為14日)攻佔坦埠。同時查明,王敬久兵團之第五軍、歐震兵團之整編第十一師等部已由萊蕪、新泰出動向東進犯。整編第七十四師與左右兩翼國民黨軍相距只有一至二日行程。


粟裕認為,這是一個難得的有利戰機,立即提出了新的作戰方案:不打第七軍和整編第四十八師,改打中路強敵整編第七十四師。迅速就近調集幾個強有力的部隊,以「猛虎掏心」的戰法,以中央突破對付敵人的中央突破,從敵人戰鬥隊形的中央契入,切斷對我威脅最大的中路先鋒整編第七十四師與其友鄰的聯繫,將整編第七十四師全部乾淨消滅掉。

毛澤東三賦粟裕指揮決斷權:機斷專行,不要請示

粟裕這一新的設想,是在辯證分析敵我態勢及其發展趨勢、權衡兩種作戰方案的利弊得失的基礎上,得出的科學結論。然而,這也是一個既有取勝把握又有一定風險的決策。能否取得勝利,關鍵在於正確的決策和巧妙的指揮。粟裕認為,只要縝密部署,指揮上沒有失誤,就可以實現全殲整編第七十四師的意圖。戰機稍縱即逝。粟裕立即把他的想法向陳毅彙報。陳毅當即表示贊同:「好!我們就是要有於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氣概!」陳、粟決定,以5個縱隊擔任總攻,4個縱隊阻擊援敵,殲滅整編第七十四師於坦埠以南、孟良崮以北地區,特種兵縱隊配屬主攻部隊作戰。同時將這一新的方案上報中央。5月12日,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致陳毅、粟裕的電報指示:「敵五軍、十一師、七十四師均已前進。你們須聚精會神選擇比較好打之一路,不失時機發起殲擊。究打何路最好,由你們當機決策,立付施行,我們不遙制。」[1]

中央軍委授予陳、粟「當機決策」的權力,體現了毛澤東、中央軍委對陳毅、粟裕的充分信任。「我們不遙制」體現了毛澤東的指揮風格。熟悉中國歷史的毛澤東,深知「將在軍,不從中制」的道理,他主張在保證全軍指揮集中統一的前提下,給前線指揮員以臨機專斷的權力,反對遣將用兵而「遙制方略」、前線將領指揮作戰「咸聽成旨」的用兵「弊法」。這些都為爭取孟良崮戰役的勝利創造了必不可少的條件。最終,孟良崮戰役勝利結束,殲敵32000餘人,徹底粉碎了敵統帥部「魯中決戰」的計劃,嚴重挫敗了敵人對山東的重點進攻。


豫東戰役中,毛澤東電示粟裕:「情況緊張時獨立處置,不要請示」


1948年4月30日至5月7日,中共中央書記處擴大會議在河北省阜平縣城南庄舉行。在這次會議上採納了粟裕關於3個縱隊暫不過江的建議,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城南庄決策」。中共中央決定把粟裕兵團渡江南進時間推遲4到8個月,給予他們在中原地區殲敵五六個到十一二個旅的作戰任務。5月21日和22日,毛澤東先後為中央起草給陳毅、粟裕和劉伯承、鄧小平的電報,進一步明確了此次作戰的任務、參戰部隊和指揮關係。電報指出:「以殲滅五軍為夏季作戰之中心目標」;「陳毅不參加此次作戰」,「粟裕全權指揮一、三、四、六、八及十一縱之作戰,並指揮許(世友)、譚(震林)在津浦線上之配合作戰」;「各方協調粟兵團殲滅五軍」。「望本此方針,部署一切。」


粟裕密切注視著中原戰場動向,籌謀即將開始的戰略行動。在他面前,展開的是一幅中原戰場敵我態勢圖。在中原戰場上,國民黨軍集結有25個整編師(軍)57個旅(師)。其中13個整編師30個旅擔任重要點線的守備,控制著鄭州、開封、徐州、蚌埠、信陽、商丘等城市,以及隴海路東段、津浦路和平漢路南段交通線。另外12個整編師27個旅和4個快速縱隊編成4個兵團,執行機動作戰任務,邱清泉兵團在魯西南,胡璉兵團在駐馬店,孫元良兵團在鄭州,張軫兵團在南陽。人民解放軍在中原戰場上共有13個野戰縱隊以及各個軍區的地方部隊。其中,劉鄧指揮的中野4個縱隊和暫歸劉鄧指揮的華野第十縱隊,分布在大別山、桐柏山地區;粟裕指揮的8個縱隊,第一、四、六和兩廣、特種兵縱隊在濮陽地區,第三、八縱隊在許昌、襄城地區,中野第十一縱隊在豫皖蘇地區,兵力尚未集中。

毛澤東三賦粟裕指揮決斷權:機斷專行,不要請示

根據中央軍委賦予的作戰任務,粟裕首先認真地考慮在魯西南地區殲滅第五軍的作戰方案,認為殲滅第五軍雖然具有一定有利條件,但不利因素較多,主要是我軍兵力尚未集中,打援兵力不足,又是背水作戰,地形對我不利,不能穩操勝券,釣第五軍這條大魚並不是理想的作戰方案。這時又得到開封守軍兵力薄弱的重要情報。因此設計了一個「先打開封,後殲援敵」的作戰方案。但是,他考慮到中央軍委已經明確規定以殲滅第五軍為夏季作戰的中心目標,朱德總司令又親自作了動員,不宜強調打第五軍的不利,而把「先打開封,後殲援敵」作為腹案,沒有上報下達。但在作戰部署上是預有準備的。5月23日,粟裕作出了在魯西南殲滅整編第五軍的部署:命第三縱隊何以祥部和第八縱隊王建安部,由許昌地區向濮陽方向轉移,吸引邱清泉部南下,又以第一、四、六縱隊、兩廣縱隊、特種兵縱隊自張秋鎮、范縣之間南渡黃河,進抵定陶、成武地區,再引邱清泉回頭北上。由第三、八縱隊、中原第十一縱隊尾敵北進,各路夾擊殲滅之。他設想:如果殲滅第五軍的條件成熟,即南北夾擊其於魯西南地區;如果殲滅第五軍的條件不成熟,也可造成敵人的錯覺,使敵人誤以為我軍要在魯西南與其決戰,我軍即可對開封之敵實行出其不意的攻擊。

果如粟裕所料,敵人跟著粟裕的指揮棒頻繁調動:華野第三、第八兩個縱隊向淮陽開進,邱清泉的第五軍即南下截擊;華野第一、第四、第六和兩廣、特種兵縱隊渡河南下,國民黨統帥部急令第五軍主力和整編第七十五師北返,並且增調3個整編師加1個旅到魯西南地區,企圖與華野渡河南下部隊決戰。此時魯西南地區蔣軍兵力集中,隊形密集,不易分割;華野兵力不足,地形不利,前有重兵,左有運河,右有黃河,形勢嚴峻。但是,華野第三、第八兩縱隊已經進至離開封只有1日行程的通許、睢縣、杞縣地區。戰場情況變化表明,打第五軍的條件尚未具備,打開封的時機卻已到來。已有成竹在胸的粟裕當機立斷,把戰場由魯西南轉向豫東,實行「先打開封,後打援敵」的作戰方案。6月16日,粟裕將作戰方案上報中央軍委和中原軍區。次日,粟裕收到了中央軍委的來電:「完全同意銑午電部署,這是目前情況下的正確方針。」並特別指示:「情況緊張時,獨立處置,不要請示。」[2]


「獨立處置,不要請示」,這是毛澤東給粟裕一柄尚方寶劍。這樣,粟裕果斷地實施了「先打開封,後打援敵」的作戰方案。開封之戰,全殲守敵3萬人,並在阻援方向殲敵1萬人,共殲敵4萬餘人,取得了豫東戰役第一階段的勝利,成為整個豫東戰役的轉折點。


淮海戰役中,毛澤東授權粟裕:「機斷專行,不要事事請示」


濟南戰役激戰正酣,9月24日,粟裕向中央建議發起淮海戰役。中央軍委經過一天慎重考慮,回電錶示:「我們認為舉行淮海戰役,甚為必要」。隨後,粟裕加緊進行淮海戰役的各項準備。1948年10月下旬,淮海戰役的各項準備工作基本就緒。10月23日,粟裕與譚震林、陳士榘、張震一起,發出淮海戰役預備命令,決定集中華野全軍兵力,與中原野戰軍主力密切配合,首先殲滅黃伯韜兵團,並求殲馮治安一部或大部,爾後視情況發展進擊淮陰、淮安、高郵、寶應及新安鎮、海州,或再殲由徐州東援之邱清泉兵團、李彌兵團一部或大部,乘勝擴張戰果,西進津浦,南逼長江,打爛蔣介石的防禦體系,迫使敵人完全轉入防禦。


預備命令發出以後,華野全軍立即進入緊張的戰前準備。粟裕密切注視戰場態勢的變化,及時調整自己的作戰部署。10月28日,粟裕與饒漱石、譚震林聯名向中央軍委和劉伯承、陳毅、鄧小平報告調整後的作戰計劃:採取聲東擊西的策略,「運(河)東作戰以殲滅黃伯韜兵團為主」,同時在運河以西「造成我南北聚殲李(彌)兵團、攻略徐州之態勢」。戰役發起時間,運河以西各部為11月7日晚,運河以東各部為11月8日晚。10月30日,中央軍委複電指示:「計劃與部署甚好,望即照此施行。只有一點,分為虞、齊兩晚發起作戰,是否有使黃兵團聞聲警覺於齊日白天你們尚未接近該敵時迅速收縮集結之虞,似不如同時於虞晚或齊晚各處一齊動作,使各處之敵同時受攻,同時認為自己處於危險境地,互相不能照顧,要在兩三天後才能查明我之主攻方向。」粟裕於10月31日發出給軍委並陳毅、鄧小平、華東局、中原局的電報,報告他已經到達前線,「淮海戰役當遵命於十一月八日晚同時發起戰鬥」。

毛澤東三賦粟裕指揮決斷權:機斷專行,不要請示

此時,蔣介石集團也加緊策劃「徐蚌會戰」。11月3日,蔣介石派國防部第三廳副廳長許朗軒攜帶「徐蚌會戰」計劃到葫蘆島見杜聿明,督促杜聿明到徐州上任。11月4日,又派他的參謀總長顧祝同到徐州,具體部署「徐蚌會戰」。顧祝同拍板定案,放棄海州、連雲港,固守徐州,集結兵力於津浦路徐蚌段,作攻勢防禦。


華野指揮機關很快就偵察得知蔣軍動向,判斷蔣軍有「集中兵力固守徐州及徐海段、徐蚌段,以阻我南下攻勢,掩護其加強江防及江南後方部署」。11月6日又發現駐守海州的第四十四軍有西撤新安鎮並歸黃兵團指揮的動向,在馮治安部的共產黨員何基灃、張克俠在發動起義上「行動要求更趨積極」。形勢的發展表明,淮海戰役的發起時間宜早不宜遲。粟裕當機立斷,決定把淮海戰役的發起時間提前兩天,即由11月8日晚改為11月6日夜間發起攻擊。當天戌時(19—21時),就把作戰部署上報中央軍委和陳毅、鄧小平並饒漱石、康生、張雲逸、舒同、劉伯承、鄧子恢、李達,同時下令部隊執行。11月7日,粟裕收到中央軍委的複電:「完全同意魚(6日)戌電所述攻擊部署,望你們堅決執行。非有特別重大變化,不要改變計劃,愈堅決愈能勝利。在此方針下,由你們機斷專行,不要事事請示,但將戰況及意見每日或每兩日或每三日報告一次。」[3]


正是由於粟裕的「機斷專行」,為我軍贏得了寶貴的兩天時間!這兩天時間,打亂了敵人的作戰部署,創造了分割包圍黃伯韜兵團的有利戰機。同時,成功地組織指導了何基灃、張克俠的起義,促成了淮海戰役第一階段作戰的勝利,奠定了整個淮海戰役勝利的基礎。


縱觀解放戰爭中毛澤東對粟裕的三次授權,凸現出軍事統帥毛澤東高超的軍事指導藝術。正如粟裕在其回憶錄中所說:「他(毛澤東)總是既通觀和掌握戰爭全局,又處處從戰場實際出發。他十分重視戰場指揮員的意見,給予應有的機動權和自主權,充分發揮戰場指揮員的能動作用。」「把我軍的高度集中統一和充分發揮戰區指揮員的主觀能動作用最好地結合起來。這是我軍得以克敵制勝的一個重要原因,也是我軍指揮關係的優良傳統,是我們黨領導的人民軍隊本質的生動體現。」

參考文獻:


[1]毛澤東軍事文集.第四卷[M].北京:軍事科學出版社、中央文獻出版社,1993.70


[2]毛澤東年譜.下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中央文獻出版社,1993.316


[3]毛澤東軍事文集.第五卷[M].北京:軍事科學出版社、中央文獻出版社,1993.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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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三賦粟裕指揮決斷權:機斷專行,不要請示

中國大陸基本解放後,毛澤東即開始謀劃解決台灣問題。在準備武力解放台灣的同時,也在準備著和平的一手。在朝鮮戰爭之後,由於美軍第七艦隊入侵台灣海峽,武力解決台灣問題的時間被向後推延。以毛澤東為核心的第一代黨的領導集體,把解決台灣問題的方向轉移到了和平談判上來,並為此付出了長久的努力,取得了積極的效果。


中國共產黨關於解放台灣問題的決心和計劃,首先是建立在武力解放基礎上的。即使在提出和平解放台灣之後,始終沒有放棄武力解放的方案。根據毛澤東、周恩來的設想,解放台灣可以分三步走:第一步,迅速組建海軍、空軍,掌握制海權、制空權;第二步,儘快解放東南沿海各島,掃清外圍,建立攻台前沿陣地;第三步,發起對台全面作戰。


1949年2月1日至3日,毛澤東在西柏坡接見了秘密來訪的蘇共中央代表米高揚。毛澤東說:「目前,還有一半的領土尚未解放,大陸上的事情比較好辦,把軍隊開去就行了。海島上的事情就比較複雜,須要採取另一種比較靈活的方式去解決,或者採用和平過渡的方式,這就要花較多的時間了。」「台灣是中國的領土,這是無可爭辯的。現在估計國民黨的殘餘力量大概全要撤到那裡去,以後同我們隔海相望,不相往來。那裡還有一個美國問題,台灣實際上就在美帝國主義的保護下。這樣,台灣問題比西藏問題更複雜,解決它更需要時間。」這是毛澤東第一次談到台灣問題,他預見到了可能出現的複雜局面。


3月,中共中央召開會議討論即將成立的華東局管轄範圍。毛澤東特別提出還要加上台灣。應黨中央的要求,華東局提出了解放台灣後的台灣省政權的組成人員:舒同為中共台灣省委書記,劉格平為省委副書記。當時,台灣解放後的省委、省政府各部廳、地委、縣委的領導班子都已經組建,並集中進行了有關台灣知識、政策的培訓。後來進攻台灣沒有實現,這些人員轉去開辦華東人民革命大學。

毛澤東三賦粟裕指揮決斷權:機斷專行,不要請示

3月15日,新華社發表了題為《中國人民一定要解放台灣》的時評。這是中國共產黨首次提出解放台灣的口號。7月初,毛澤東與朱德討論了進攻台灣的問題。他們認為:只要蘇聯援助我們幾十架飛機,掌握了制空權,解放軍就可以發起進攻台灣的戰役。7月3日,毛澤東和朱德致電華東軍區的陳毅、粟裕、張愛萍:「新中國就要成立了,希望你們抓緊做好解放台灣的準備工作,加強海軍力量,做到中央一聲令下,隨時殲滅敵人。」1949年10月金門之戰的失敗,並沒有動搖黨中央和毛澤東解放台灣的決心。黨中央研究後決定:1950年人民解放軍的任務,是解放海南島、台灣和西藏,肅清境內一切國民黨殘餘力量。隨著1950年5月海南島的解放,人們普遍認為解放台灣已為期不遠了。


1950年5月17日,第三野戰軍前委發出了《保證攻台作戰勝利的幾點意見》,並成立了以粟裕為總指揮的前線指揮部,以3個兵團、12個軍,共50萬人的兵力,投入對台作戰準備。在1950年6月上旬的七屆三中全會上,毛澤東重申「解放台灣、西藏,跟帝國主義鬥爭到底」的決心。華東軍區副司令員粟裕在會上也彙報了解放台灣的具體實施步驟和各項攻台作戰的準備情況。毛澤東當即決定,解放台灣的戰役由粟裕具體負責實施。美國的遠東情報處發出哀嘆:「台灣將於7月15日以前遭受中共全面攻擊,由於政府軍隊渙散,民心浮動,中共將於發動攻擊後數周之內順利奪佔台灣。」


但到了1950年6月25日,朝鮮戰爭爆發,形勢發生了重大變化。到7月中旬,朝鮮戰局嚴重惡化,美軍從仁川登陸,朝鮮人民軍腹背受敵,遭受嚴重傷亡,形勢急轉直下。9月29日,毛澤東在給新聞總署署長鬍喬木的信中指出:「以後請注意,只說是打台灣和西藏,不說任何時間。」10月2日,「聯合國」軍越過三八線,並很快將戰火燒至鴨綠江邊。嚴峻的形勢,迫使毛澤東不得不把解放台灣的時間向後推延。然而此後解放台灣問題久拖不決,卻是毛澤東始料未及的。原中聯部副部長王力曾回憶說:「毛澤東同我講過,這是我黨七大後所犯的第一個大的歷史錯誤。當時,蔣介石在台灣立足未穩,美國人也從台灣撤走了第七艦隊,本來是解放台灣的最好時機,但是我們喪失了時機。我們只看到胡宗南在西南還有大軍,於是二野分兵去了西南,三野又要守備大城市和掃清殘敵,所以沒有把二野三野集中起來解放台灣,而是以劣勢兵力在金門打了敗仗。這樣蔣介石在台灣的棋下活了。在大陸,蔣介石輸了,我們贏了;在台灣,我們輸了,蔣介石贏了。這是一個大的歷史錯誤,是不能挽回的錯誤。但是我們同蔣介石還有兩個共同點,第一中國要獨立,第二中國要統一。這個統一就不能不是長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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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7月,朝鮮停戰協定簽署。毛澤東認為是該解決台灣問題的時候了。10月,毛澤東在中央軍委會議上說:「朝鮮停戰了,我們身上的擔子一下輕了很多……這兩年,我們那位在台灣的蔣先生趁我們抗美援朝無暇他顧之際,仗著有『山姆大叔』撐腰,很是興風作浪,在那裡做反攻大陸的美夢哩!我們現在已經可以騰出手來了,我看該集中力量去解決台灣的問題了。」毛澤東要求大家「從現在起,就應該就此著手準備,要長治久安,不解放台灣不行」。1954年7月23日,毛澤東電告在日內瓦的周恩來,指出:「為擊破美蔣的軍事和政治聯合,必須向全國、全世界提出『解放台灣』的口號。我們在朝鮮停戰後沒有及時提出『解放台灣』的任務是不妥的,現在若還不進行此項工作,我們將犯嚴重的政治錯誤。」8月22日,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中國共產黨和各民主黨派、人民團體,聯合發表《解放台灣聯合宣言》指出:「台灣是中國的領土,中國人民一定要解放台灣。」祖國大陸掀起了「一定要解放台灣」的宣傳高潮,表明了中國人民的決心。


中央軍委制定了「從小到大、由北向南、逐島進攻」的作戰方案。1954年8月,中央軍委批示華東軍區,向參戰部隊下達了準備同國民黨軍作戰的命令,並批准成立了以張愛萍為司令員兼政委的浙東前線指揮部。1955年初,華東部隊開始解放東南沿海島嶼的計劃。到2月25日,全部解放浙江沿海各島。爾後,遵照中央軍委指示,華東部隊揮師入閩,與福建部隊會合,準備攻打金門、台灣。


與此同時,美國政府不斷擴大對台問題的干涉,1954年11月2日簽訂美台《共同防禦條約》,美參、眾兩院通過了《美國國會授權總統在台灣海峽使用武裝部隊的緊急決議》。據統計,美國第七艦隊在我東南沿海集結了5艘航空母艦、3艘巡洋艦、40艘驅逐艦組成的龐大艦隊,妄圖干涉我解放台灣。美國的干涉,加劇了解放台灣的難度。


炮擊金門,並不是單純的軍事行動,也是重大的政策、外交鬥爭。1958年實施大規模炮擊金門的戰鬥,我們取得了引起全世界注目的輝煌勝利。這個勝利不只在於軍事上的,更重要的是在政治上、外交上取得重大勝利。


首先是支援了當時中東人民的鬥爭,把美國在地中海的第六艦隊調到台灣海峽來,把美國的注意力從中東地區吸引到遠東來了,從而緩和了中東緊張局勢,這是對當時中東人民鬥爭的最有力的支持。

毛澤東三賦粟裕指揮決斷權:機斷專行,不要請示

大規模炮擊金門,實際上是同美帝國主義進行了一次較量。炮擊美蔣海軍聯合編隊一仗,揭穿了美帝國主義這隻兇惡的老虎其實也是一隻紙老虎。這對當時世界上有些人害怕美帝國主義,弄清究竟是誰怕誰這個問題,是有作用、有意義的,提高了世界人民同美帝國主義做鬥爭的勇氣和信心。


1958年夏天,毛澤東親自指揮了大規模炮擊金門作戰。這是一次世界戰爭史上的獨特作戰,使新中國繼在朝鮮戰爭結束後,與美國在台灣海峽危機所作的政治、外交的較量中,獲得了豐碩的成果。


萬炮齊發


大規模的炮擊金門,是在1958年8月23日開始的。這是震驚世界的炮戰,在鬥爭策略的運用上又是史無前例的一戰。


炮擊金門,是中央1958年北戴河會議時決定的。我(指葉飛)原來沒有參加這次北戴河會議,留在福州。我記得當時福建正是刮颱風的時候,部隊、機關都在幫助農民搶收糧食、作物,我也在下面工作。突然通知我回福州接電話,而且明確說要我到作戰室去接從北京來的保密電話。一接電話,原來是總參謀部作戰部長王尚榮同志。他告訴我,中央決定炮擊金門,指定要我負責指揮。


那時福州軍區新任司令員是韓先楚同志,已經到任接替我的工作。我雖然仍兼軍區第一政委,但工作的重點主要是地方了。這是一個重大的軍事行動,應該由軍區司令員指揮,為什麼要我來指揮呢?我有點疑問。就問王尚榮同志:「到底是不是中央決定要我指揮的?」他答:「是中央決定。」我又問:「是不是毛主席的決定?」王尚榮同志感覺到我有懷疑,就說:「劉培善同志在這裡,你可以問問他。」劉培善同志接過電話說:「是的,是毛主席決定要你指揮。」我說:「韓先楚司令員現在北京,應該由韓司令員指揮啊!」劉說:「那你就不用問了。」我只好回答:「既然這樣,那行,我接受命令來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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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受任務後,立即召開省委會議,安排工作,決定江一真同志代替我主持省委日常工作;並立即組織前線指揮所。第二天,我即由福州乘車奔赴廈門,同去的有副司令員張翼翔同志和副政委劉培善同志,張兼任前線指揮所參謀長。此時,皮定均副司令員在南京軍事學院學習,不在福州。7月19日我們一行到達廈門,迅速展開多項準備工作,24日前完成了一切作戰部署。27日收到毛主席致彭(德懷)、黃(克誠)信(註:此時國防部長彭德懷同志主持軍委工作,黃克誠同志為總參謀長。)


睡不著覺,想了一下。打金門停止若干天似較適宜。目前不打,看一看形勢。彼方換防不打,不換防也不打。等彼方無理進攻,再行反攻。中東解放,要有時間,我們是有時間的,何必急呢?暫時不打,總有打之一日。彼方如攻漳、汕、福州、杭州,那就最妙了。這個主意,你看如何?找幾個同志議一議如何?……如彼來攻,等幾天,考慮明白,再作攻擊。以上種種,是不是算得運籌帷幄之中,制敵千里之外,我戰則克,較有把握呢?不打無把握之仗的原則,必須堅持。如你同意請將此信電告葉飛,過細考慮一下,以其意見見告。


毛主席信上所說,「中東解決,要有時日」,指的是1958年7月14日伊拉克人民發動革命,推翻了舊統治集團,美帝國主義直接出兵入侵黎巴嫩,隨後英國又侵入約旦。同時美帝國主義於15日宣布其遠東地區陸海空軍進入戒備狀態。中東形勢驟然緊張,成為世界矛盾的焦點。美、英、法介入後,蘇聯也有所動作。世界進步輿論都聲援中東人民的反侵略鬥爭。蔣介石集團企圖乘機擴大事態,於17日宣布所屬部隊處於「特別戒備狀態」。金門、馬祖與台灣國民黨軍先後進行軍事演習,同時加強空軍對大陸偵察活動和襲擊準備。


我接到毛主席電報後,立即找張翼翔、劉培善同志商議,覺得各項準備工作比較緊張,加之福建沿海遭受颱風襲擊,連續暴雨19天,沖毀大小橋樑43座,公路鐵路塌方情況嚴重;部隊在陰雨中晝夜作業,疲勞過度,疾病叢生;特別是空軍進入福建前線的轉場尚未完成,海軍入閩部隊尚在調動中,認為推遲炮擊時間較為有利。當即複電表示:根據前線情況,準備工作做得充分些再進行炮擊,較有把握。

毛澤東三賦粟裕指揮決斷權:機斷專行,不要請示

由於推遲了炮擊時間,又進行1個月的準備工作,完成了地面炮兵的集結和展開,炮兵對金門炮擊的所有目標,都進行了現場交叉測量、觀察,把目標都一一標在作戰圖上;也完成了空軍的緊急戰鬥轉場、海軍艦隊和岸炮部隊的入閩部署,制定了炮兵、空軍、海軍協同作戰方案,一切作戰準備都就緒了。同時,對部隊進行了形勢任務和鬥爭方針政策的教育。


首先,空軍以逐步推進的方式轉場入閩。由於福建的幾個機場已搶修完畢,第一批轉場部隊於7月27日順利進駐連城、汕頭機場,爾後逐步向漳州及沿海機場推進,至8月13日進駐龍田機場止,基本上完成了第一線機場的轉場任務。


炮擊金門的序幕是空戰。沒有這場空戰,掌握了福建前線的制空權,就沒有下一步的炮擊。當時沿海機場的飛機起飛,不能朝大海方向,只能往後飛,升空後再調頭。如果朝前起飛,就飛到台灣海峽上空了。我空軍要在福建前線站住腳,首先必須要戰勝敵人的空軍,不然,掌握不了制空權。為了加強福建前線空戰的指揮,原志願軍空軍司令員聶鳳智同志調任福州軍區空軍司令員。海軍進入福建後,彭德清同志也調來任廈門海軍基地司令員。


7月的一天,空軍進入福建。看到我們自己的飛機飛臨福州上空,人民歡欣鼓舞,機關辦公的、工廠做工的、學校上課的,全從屋子裡出來,很多人爬到屋頂上歡呼。因為人民群眾以前吃夠了敵人空襲的苦頭,天天有警報,不得安寧。在福建前線的空戰中,美國自己的飛機不來,只是掩護台灣蔣軍空軍基地,在台灣海峽上空巡邏飛行,掩護蔣軍飛機在第一線作戰。我們的飛機每次只能出動一半,另一半保護機場。國民黨空軍沒有這個顧慮,不要留機動飛機守機場,機場由美國空軍保護,所以蔣軍的飛機一批接一批的飛來。這場爭奪制空權的空戰持續了半個多月,甚為激烈。


空戰後期,國民黨空軍使用了響尾蛇空對空導彈。空戰中,我們有兩架飛機不明不白地被打落了,開始我們不知道是怎麼被擊落的,後來才弄清是新式武器乾的。國民黨空軍損失50多架,大約佔它總數的三分之一。我們損失20多架。空戰後,敵人老實了。制空權被我們掌握了,為大批炮兵開進廈門,為炮擊金門打下了基礎。


炮兵調來約3個師,還有1個坦克團。這次調動都是晚上行動,重炮加上坦克,夜間通過福州開往廈門,轟轟隆隆,連街道都顫動了。空軍、海軍、大批炮兵和坦克進入福建,老百姓高興極了,紛紛議論,都認為這一次不但是要解放金門,而且一定是要解放台灣了。


8月上旬,地面炮兵全部進入了陣地。海軍130岸炮部署在廈門對岸角尾。炮兵陣地從角尾到廈門、大嶝、小嶝,到泉州灣的圍頭,呈半圓形,長達30多公里,大金門、小金門及其所有港口、海面都在我遠程火炮的射程之內。我們能把炮兵陣地擺得那麼開,那麼密集,在廈門前沿就部署了1個炮兵師,主要就是因為空戰的勝利,我們掌握了制空權。


一切都準備好了,只等待北京來命令。


8月20日,北京來電話,要我立即去北戴河。我乘坐專機飛到徐州上空時,北邊正在下大雨,是雷區,不能飛越,於是繞道開封。誰知道開封以西以北也是雷區,這樣飛機只好在開封降落。第二天上午,繼續飛行,中午即到了北戴河。


8月21日下午3點鐘,毛主席找我去他的住處。我知道這是要我去接受命令了。我一見到主席,就詳細彙報了炮擊金門的準備情況,炮兵的數量和部署,和實施突然猛襲的打法,都一一彙報了。彭老總、林彪也參加了,總參作戰部長王尚榮也在座。地圖沒有掛在牆上,而是攤在地毯上。毛主席一面聽我彙報,一面看地圖,精神非常集中。


彙報完了,他突然提出這麼一個問題:「你用這麼多的炮打,會不會把美國人打死呢?」那時,美國顧問一直配備到國民黨部隊的營一級。主席一問,我即回答說:「哎呀,那是打得到的啊!」聽我這麼一說,主席考慮了10幾分鐘,然後又問:「能不能避免打到美國人?」我回答得很乾脆:「主席,那無法避免!」主席聽後,再也不問其他問題,也不做什麼指示,就宣布休息。這是主席要進一步考慮問題了。


晚飯後,王尚榮同志拿了一張條子給我,那是林彪寫給主席的。林彪這個人很會琢磨主席的意圖,他知道主席很注意能否避免打到美國人的問題,所以寫了這個條子。條子的內容是,他看到主席很重視這個問題,因此提出,是否可以通過王炳南(正在華沙同美國進行大使級談判)給美國透露一點消息。林彪此人也有點莫名其妙,告訴美國人就等於告訴台灣,這怎麼行呢?看到條子,我很吃驚,便問王尚榮同志:「主席把這信交給我看,有沒有什麼交代?是不是要我表態?」王尚榮同志說:「主席沒說什麼,只說拿給你看。」這關係到最高決策問題,既然沒有要我表態,我就一句話也沒說。


第二天,繼續開會。主席下決心了,看來沒有理睬林彪的建議。主席說:「那好,照你們的計劃打。」並要我留在北戴河指揮,跟彭老總一起住。


毛主席交代我跟彭老總一起住,把我弄緊張了。我怎好和彭老總一起住呢?主席究竟是什麼意思,我不懂,也不好問。彭老總也沒派參謀來叫我住到他那裡去。晚上我散步後回到房間里,正在發愁,恰好王尚榮同志來,他說:「老兄,主席不是交代你住到彭老總那裡嗎?」我說:「我哪好去住啊?!」他知道我為難,就說:「我替你想個辦法,把專線電話架到你的房間里。」這下就解決問題了。我們商定,前線直接同我通話,我再通過他轉報主席,主席的指示也由他轉告我。我問:「彭老總那裡怎麼報告呢?主席交代我同他住一起的呀!」他說:「你不要管了,此事由我辦。」這位作戰部長真會處理問題。


所以,炮擊金門是在北戴河指揮的。也可以說是毛主席直接在指揮。前線則由張翼翔、劉培善同志代我指揮。


8月23日中午12時,炮擊開始。第一次急襲,所有炮兵陣地同時向金門開火,1個小時密集發射了幾萬發炮彈。火力的猛烈和密集,後來有人評論:「與攻擊柏林的炮火差不多,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死傷慘重。我們的炮火打得很准,一下子摧毀了敵人的許多陣地,特別是集中火力猛擊金門胡璉的指揮所,打得非常準確,可惜打早了5分鐘!後來得到情報,我們開炮的時候,胡璉和美國總顧問剛好走出地下指揮所,炮聲一響,趕快縮了回去,沒有把他們打死。要是晚5分鐘,必死無疑。在陣地上的美國顧問被打死了兩人。對此,美國人一直沒有吭聲。


毛主席決定大規模炮擊金門,是不是就要解放金門、馬祖呢?當時,不但中國人,包括福建前線我們這些人,還有台灣蔣介石,而且外國人,包括美國艾森豪威爾本人在內,都沒有搞清楚。毛主席這一重大決策,是同當時不可一世的美帝國主義進行較量,是一個有國際、國內重大意義的戰略行動,這是當時一切中國人、外國人都沒有弄明白的。毛主席選擇這個時機大規模炮擊金門,擺出我軍要解放台灣的姿態,一是警告蔣介石,二是同美帝國主義進行較量,把美國的注意力吸引到遠東來,以調動當時正在侵略中東的美國第六艦隊,支援中東人民的鬥爭。


福建前線我軍實施對金門大規模炮擊時,美國總統艾森豪威爾在華盛頓三天睡不著覺,摸不清我軍此舉的意圖。


他從我空軍入閩,在空戰中已擊敗了蔣介石空軍,牢牢地奪取了福建前線上空的制空權;我海軍入閩,已基本控制了福建沿海的制海權;大批炮兵及坦克部隊調入福建,鷹廈鐵路已修通,福建前線包括汕頭等地已修建了大批空軍作戰基地等種種跡象判斷,我軍這次大規模炮擊金門的行動,決不只是要解放金門、馬祖,而是要大舉渡海解放台灣的前奏,下令將地中海美第六艦隊一半艦隻調到台灣海峽,和第七艦隊會合,加強第七艦隊,中東局勢由此緩和下來了。


艾森豪威爾不是毛主席的對手,完全被毛主席調動了。上面提到的《使美八年紀要》的作者沈劍虹(這段時間內,他是蔣介石的英文秘書)寫道:「1958年,即該約生效後第四年,中共即掀起台灣危機,試探中美共同防禦條約及『台海決議案』的效能。當時8月間,對金門實施持續猛烈炮轟,同時公開揚言要攻佔台灣及把美國逐出西太平洋。」「試探」一詞,倒是用得很貼切的。


杜勒斯於9月4日發表聲明,公開要擴大美國在台灣海峽地區的侵略範圍,對中國人進行軍事挑釁和戰爭訛詐。美國從中東的第六艦隊調來一半艦隻,加上從本國和菲律賓調來的,美軍在台灣海峽就有航空母艦7艘、重巡洋艦3艘、驅逐艦40艘。美國第46巡邏航空隊、第1海軍陸戰隊航空隊和其他好幾批飛機也調來台灣,美國第一批陸戰隊3800人已在台灣南部登陸。侵台美軍司令部還公然揚言,要在8日的演習中以艦炮封鎖我沿海島嶼。我軍實行對金門大規模炮擊,就這樣把美帝國主義的注意力從中東轉移到遠東來了,地中海緊張局勢趨向緩和。


我國外交部於9月4日發表領海線聲明,宣布我領海線為12海里,向全世界宣告保衛我領海不受侵犯的堅強決心。福建前線部隊用實際行動證明了我國人民的這一堅強決心。


8月下旬,我由北戴河回到廈門前線。此時大、小金門蔣占島嶼,包括金門唯一的港口料羅灣和海面,全部在我炮火射程之內,完全被我炮火封鎖,截斷了金門和台灣的海上通道。金門蔣軍的補給全靠台灣從海上運輸,以海軍護航,我軍炮火即轉向攻擊其海上運輸線,專門打它的海上運輸船隻。蔣軍艦隻受到嚴重打擊,不斷被我海岸炮炮火擊沉擊傷,最後,金門海上運輸線完全被我截斷了。金門不但彈藥補給中斷了,糧食、燃料的補給也中斷了,儲備的炮彈在半個月炮戰中消耗得差不多了,儲備糧只有1個月,也消耗差不多了,頻頻向台灣告急。


蔣介石即請求美軍護航,以恢復金門的海上補給線。9月7日,美軍以美艦護航,組成一支海上大編隊。美國軍艦配置在海上編隊左、右兩側護航,把蔣軍艦隻和運輸船隻夾在中間,美艦和蔣軍艦隻相距僅2海里,由台灣向金門開來。美蔣聯合編隊從台灣一出動,我們在雷達上就看得一清二楚。情況複雜化了,美軍已經捲入,怎麼辦?打不打?如果一打,勢必會把美艦一起打上,這就可能把美國拖下水,同美軍發生直接衝突。所以,打不打美蔣海軍聯合編隊,事關重大,不是一個單純的軍事行動,這不是前線指揮員有權可以做出決定的,這只能由中央、最高統帥毛主席才能做出決定的。我就立即請示毛主席。


毛主席回答:照打不誤。我又請示:是不是連美艦一起打?毛主席回答:只打蔣艦,不打美艦。並且交代要等美蔣聯合編隊抵達金門料羅灣港口才打,要我們每一小時報告一次美蔣聯合編隊的位置、編隊隊形、航行情況,到達金門料羅灣時,要等北京的命令才能開火。我為了準確執行只打蔣艦、不打美艦的命令,又請示:我們不打美艦,但如果美艦向我開火,我們是否還擊?毛主席明白回答:沒有命令不準還擊。


命令是由總參作戰部長王尚榮同志以直達軍用專線電話向我轉達的。我接到這個電話極為吃驚,恐怕電話傳達命令不準確,鑄成大錯,再問王尚榮同志:如果美艦向我開火,我是不是也不還擊?回答是毛主席命令不準還擊,清清楚楚。這樣我就說:明白了,我嚴格按照毛主席的命令執行。這一下我就極為緊張了,因為要嚴格執行毛主席的命令,只打蔣艦,不準打美艦,這很不好辦。美艦和蔣艦相距僅2海里,如果哪一個炮群瞄不準確,稍有誤差,就會打到美艦。至於如美艦向我開炮,我不予還擊,這倒還比較好辦。我為了準確執行毛主席的命令,就親自向31軍及各炮兵群下達命令:待美蔣聯合編隊抵達金門料羅灣港口,北京下了命令後才開炮;各炮群只打蔣艦,不準打美艦;如美艦向我開火,我不予還擊!


各炮群接到這我個命令,都吃驚了,紛紛追問。我又把毛主席的命令再複述一次,並問各炮群是否都聽清楚了,明白了?各炮群回答聽清楚了,明白了,按毛主席的命令嚴格執行。我又交代把美蔣海軍聯合編隊的隊形、美艦蔣艦在編隊中的位置及其相互距離、航速、預計到達金門料羅灣的時間,一一詳細通報了31軍及各炮群,要他們立即做好一切準備,以便一接到開火命令,都能準確無誤地執行。同時,也將情況通報了空軍、海軍。這一切都安排就緒了,我才鬆了一口氣。


9月7日中午12時正,美蔣海軍聯合編隊抵達金門料羅灣港口,運輸船隻開始在料羅灣港口碼頭上卸下補給物資,我立即將這一情況直報北京。北京接到我的電話後,毛主席即下令開火。


我迅即命令各炮群按預定作戰方案開炮,專打蔣艦,不準打美艦。全線所有炮群接到命令,即以突然的密集火力攻擊蔣艦及其運輸船隻,集中攻擊料羅灣港口碼頭。沒想到我軍一開炮,美艦丟下蔣艦及運輸船隻於不顧,立即掉頭向台灣方向逃去。美國軍艦一走,蔣艦及所有運輸船隻孤零零地完全暴露在我軍面前,遭受我軍猛烈炮火的狠打了。這時,金門蔣軍和在料羅灣的蔣艦紛紛向台灣告急。


台灣問:「美國朋友呢?美國軍艦呢?」蔣艦回答:「什麼朋友不朋友?美國軍艦已經掉頭跑了!」大罵「美國人混蛋」。他們更急了,使用報話機通話,連密碼都不用了,我們的偵聽機聽得清清楚楚。蔣艦被我擊沉3艘、擊傷數艘,台灣即下令蔣艦返航。這一場驚險的戰鬥就這樣戲劇性地宣告結束。這是我軍大規模炮擊金門以來,同美帝國主義第二個回合的較量。


金門炮戰,美軍已經介入,這次美蔣編成聯合編隊,美艦護航,但一旦遭我一陣猛烈炮火攻擊,我空軍、海軍尚未出動,美艦竟然不敢向我開火,丟下蔣軍掉頭就跑,這是出乎我的意料的。當時我在廈門雲頂岩前線指揮所里,還準備應付美艦向我軍開火呢,當從望遠鏡里看到美艦在我猛烈炮火之下溜走的情形時,真感意外。當時我一下還不明白毛主席命令的意圖所在,我只是嚴格地按照毛主席的命令執行。


事後我才明白,原來毛主席命令只打蔣艦,不準打美艦,並且規定如美艦向我開火,我軍也不予以還擊,這一切都是在試探美帝國主義所謂美蔣共同防禦條約的效力究竟有多大,美軍在台灣海峽的介入究竟到了什麼程度。經過這一次較量,就把美帝國主義的底全都摸清楚了。美帝國主義雖然貌似兇惡強大,在全世界到處橫行霸道,不可一世,其實也是一隻紙老虎。所謂美蔣共同防禦條約也是有一定限度的,只要涉及美帝自身的利益,要冒和我軍發生直接衝突的危險,它就不幹了,就只顧自己,不顧別人了,如此而已。


如果要問:福建前線我軍對美蔣聯合編隊敢於照打不誤,其意義何在呢?取得了什麼勝利呢?這次較量的意義和勝利,不在於擊沉、擊傷蔣軍多少艦隻,而在於把貌似兇惡強大的美帝國主義的底牌摸清楚了。這些認識,是在攻擊了美蔣聯合編隊的戰鬥以後,我才醒悟過來的。從此以後,我就更進一步意識到福建前線面對台灣海峽,不只是我方和蔣方雙方的鬥爭,而是我方、蔣方和美方三方的尖銳複雜的鬥爭,即是軍事的,也是政治的,外交的鬥爭,稍有不慎和失誤,就會造成嚴重後果。我就更加小心謹慎從事了。這時台灣海峽的形勢已經非常清楚,蔣介石千方百計想拖美帝下水,而我們則力求避免同美帝發生直接衝突,美帝也極力避免同我發生直接衝突,這就是當時台灣海峽非常微妙的三方形勢。


這裡要補述一下福建前線海軍的作戰。福建前線海軍在這次炮擊金門中,除使用岸炮外,只使用了輕型艦艇。9月以後,台灣海峽又受季節風的影響,風力經常在五至七級,涌大浪高,限制了海軍輕型艦艇的活動,但是在這次炮擊的過程中,福建前線海軍在廈門海域協同作戰,還是取得了很好的戰果。高速炮艇協同魚雷快艇,首戰就擊沉國民黨海軍的「江字」號獵潛艦,接著又擊傷「永字」號艦二艘,擊沉、擊傷「中字」號艦各一艘……這一階段的海戰,對海軍的鍛煉是很大的。


這裡再敘述一下炮擊金門戰鬥中的一個插曲。8月底,韓先楚司令員陪同軍委空軍司令員劉亞樓同志、炮兵司令員陳錫聯同志到達廈門視察。韓先楚同志到廈門以後,就向我提出使用空軍轟炸金門。我考慮到毛主席並沒有即行登陸解放金門的指示,炮擊金門的作戰方案並沒有涉及使用空軍轟炸,如果我軍不實行登陸解放金門,那麼現階段沒有使用空軍轟炸的必要,特別是如果要空軍轟炸金門,不但要使用轟炸機,還要使用戰鬥機掩護,這樣的空軍編隊在金門上空作戰,就很難避免同美國空軍衝突。


我這時已經意識到毛主席的意圖,力求避免同美軍發生直接衝突,所以我不同意韓先楚同志使用空軍轟炸金門的意見。但既然司令員提出建議,我為了尊重他,就建議把我們兩人的意見報告軍委和毛主席。韓先楚同志也同意。


第二天王尚榮同志打電話給我,說:「電報收到了,送給毛主席看了,毛主席完全同意你的意見。」我把王尚榮同志回答的電話記錄拿給韓先楚同志看,他就不再堅持自己的意見了。韓先楚同志剛到福建,可能不大了解情況。其實,在炮擊金門的整個過程中,美國和我方都力求避免發生直接衝突,特別是雙方都尤其注意嚴格管制自己的空軍活動。美軍在台灣海峽中線劃定一個分界線,美機在台灣海峽上空巡邏飛行,地面指揮嚴禁其飛越劃定的分界線。經常發生美軍飛機越過分界線的事,其地面管制站總是立即大罵。當時我們在福建前線的監聽站都備有懂英語的人值班,所以聽得清清楚楚。而我們也嚴格管制我空軍只在我沿海空域飛行巡邏,絕對不準越出規定的飛行空域,保持空中和美軍的距離,以避免同美國空軍發生直接衝突。


1949年10月我軍攻擊金門失利以後,廈門前線和蔣占島嶼大、小金門一直處於對峙狀態。廈門和小金門的距離只有2000多米,我前沿陣地大、小嶝島和大金門距離最近,不到1000米。蔣軍以一個兵團的重兵防守金門。在廈門海堤未修建以前,我們也一直以一個軍的兵力防守廈門。雙方對峙,經常進行炮戰。


在朝鮮停戰以前,即從1950年至1953年,金門蔣軍的炮兵火力佔優勢,加上此時我空軍尚未入閩,我國海軍處在初建階段,亦未入閩。因此,在這三年時間裡,蔣軍不斷以海軍襲擾福建前線沿海地區,封鎖了廈門港、福州馬尾港;蔣軍空軍經常空襲廈門、福州,特別是對廈門的空襲更為頻繁,已日以為常;金門蔣軍自恃炮兵佔優勢,更經常炮擊廈門,廈門全島包括鼓浪嶼完全在金門蔣軍炮兵火力的控制之下。


廈門軍民經常遭受蔣軍炮擊和蔣機轟炸,有時日夜數次,幾乎成為家常便飯,這個英雄城市經受住了血與火的考驗,農民照樣種地,工人照樣做工,學生照樣上課,毫不畏懼,不愧為英勇頑強的人民。當時廈門完全成為一個戰時的城市,國內其他地方的人到廈門,提心弔膽,看到廈門人民勇敢沉著,在戰火下保持著正常的社會生活秩序,既吃驚,又欽佩。所以,福建前線和金門之間的炮戰,並不是1958年才開始的。


1958年8下旬開始的對金門的大規模炮擊,持續了1個多月,我軍的目的已經達到,把美國在地中海的第六艦隊調到了台灣海峽,中東緊張局勢趨向緩和;攻擊美蔣海軍聯合編隊之戰,又把美帝國主義的底摸得清清楚楚了。到了這個時候,在我們面前就提出了一個問題:大規模炮擊金門的戰鬥是否還要繼續進行下去呢?下一步的文章怎麼做呢?順理成章的是,下一步就只有登陸解放金門了,如果金門解放,那麼馬祖的解放也就沒有什麼問題了,順手牽羊就是了。此時金門已被我軍炮火封鎖了1個多月,海上補給線已斷,金門蔣軍的糧食供應已發生危機,彈藥也已消耗得差不多,金門的防禦工事也已被我軍炮火摧毀得差不多,可以說是已到了彈盡糧絕之日了。此時如果我軍發動登陸,金門唾手可得。所以,福建前線我們這些人,都在焦急地等待毛主席下命令了。我們都摸不透毛主席下一步的意圖何在?總以為下一步的文章就是實行登陸、解放金門了。出乎我們意料,在國慶節後的第五天,即10月6日北京發表了國防部文告。文告全文如下:


台灣、澎湖、金門、馬祖軍民同胞們:


我們都是中國人。三十六計,和為上計。金門戰鬥,屬於懲罰性質。你們的領導者們過去長時期間太猖狂了。命令飛機向大陸亂鑽,遠及雲、貴、川、康、青海,發傳單,丟特務,炸福州,擾江浙。是可忍,孰不可忍?因此打一些炮,引起你們注意。


台、澎、金、馬是中國領土,這一點你們是同意的,見之於你們領導人的文告,確實不是美國人的領土。台、澎、金、馬是中國的一部分,不是另一個國家。世界上只有一個中國,沒有兩個中國。這一點,也是你們同意的,見之於你們領導人的文告。


你們領導人與美國人訂立軍事協定,是片面的,我們不承認,應予廢除。美國人總有一天肯定要拋棄你們的。你們不信嗎?歷史巨人會要出來作證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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