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是奢侈品，外國記者是如何在朝鮮平壤發報道的？

朝鮮領導人金正恩正在經歷他政治生涯中最盛大的一次政治活動。同時，這也是執政的勞動黨時隔36年後再次召開全國代表大會（「六大」於1980年召開）。

像其他的舉國盛事（如一年一度的平壤馬拉松）或籃球比賽（例如NBA前球星羅德曼參加的籃球比賽）一樣，這次朝鮮也邀請了各國的130名記者前往報道。

儘管朝鮮似乎很樂意海外旅遊企業到其國內開展業務，以及給少數外國學生髮放簽證，但記者們卻不能詢問與監獄相關的問題，或者採訪朝鮮普通民眾。

全世界都很渴望獲得朝鮮的相關信息。那麼，獲准入境報道的記者們如何在詳細調查的需求和遵守當局規定之間把握平衡呢？

正如本周BBC、《華盛頓郵報》和路透社報道所說，將這個國家描述為「隱遁的國家」和「壓抑的國家」都是可以的，但你不能引述被禁止採訪者的話。

Martyn Williams是朝鮮科技網的主編，這是一家成立20多年，專門關注朝鮮動態的美國博客網站。他解釋說，關於朝鮮的報道最關鍵的就是踩在一個微妙的平衡點上——同時，我們要記住，朝鮮的宣傳機構可能沒有我們想像中那麼複雜。

「在朝鮮接待人員們很容易讓攝影師刪除他們不喜歡的某些圖片，當然，他們也會愉快地讓錄像記者抓拍他們不樂意的瞬間，比如用手遮擋攝像頭。」他這樣說道。

想發表批評性的報道？他建議，最好等回國後吧。

朝鮮的接待人員給了我一個「記者」袖章——好像如果我不戴著這個袖章，就能在平壤掩人耳目。

——@annafifield，2016年5月4日

說到在朝鮮報道的挑戰，《華盛頓郵報》的記者Anna Fifield寫道：「獲得朝鮮的簽證後，我非常的興奮……然而，到了以後，我非常生氣，因為你會發現，你正身處現實版的《楚門的世界》。」

Fifield是本周到達平壤的少數記者之一，她利用網路（令人驚訝的是，朝鮮的網路還挺快），在Twitter上分享了朝鮮的快照。

以下就是目前為止我們所能獲得的信息：

從機場開始報道

簽證或許很難拿到，不過有些人覺得去朝鮮最難的就是坐飛機的這段時光：高麗航空是朝鮮的國有航空公司，已經連續4次被評為全球最差航空公司。

另外，機場的場景也是他們極少旅行的證據所在，從候機室就可以看出。

BBC記者Rupert Wingfield-Hayes就用「似乎平穩著陸在世界上最閉塞、最窮困和最壓抑的國度」來展開第一篇報道。

朝鮮反覆無常的簽證程序已被美國the Fugees樂隊的說唱歌手Pras以及女權主義者Gloria Steinem領教過，此次BBC報道團、三位諾貝爾獎獲得者和列支敦斯登的阿爾弗雷德王子再次證明了這一點。

出發去平壤，一個經常上頭條卻難以近距離接觸的國家。

——Twitter@NahlahAyed（加拿大廣播電視公司記者），2016年5月4日

Fifield還注意到，有人給一台大屏電視機辦託運手續——估計不是用來看西方DVD的，這是不允許的。

這個人正在給一台65寸的索尼電視辦託運，準備乘坐高麗航空由北京飛往平壤的航班。

——Twitter@annafifield，2016年5月3日

每個人都擁護政府

正如所有到朝鮮的外國遊客，記者們在沒有朝鮮接待人員的陪同下是不能隨便外出的，因此，所有允許接受採訪的朝鮮普通民眾都表現出全力擁護政府的孤立主張，這個結果也並不讓人意外。

星期三，BBC的記者們與一群學生在平壤金日成大學見面，這群學生讚美他們的國家。

當一名學生被問及關於核武器的看法時，他的回答與政府官方宣傳口徑如出一轍：美國和韓國正試圖消滅朝鮮，因此需要核工廠來自衛。

幾天前，Wingfield-Hayes試圖採訪兩名在醫院旁觀的民眾，他們可能沒有獲准接受採訪，於是飛快地跑開。

生活的片段

其他記者利用網路分享了當局樂意讓世界看到的朝鮮人民日常生活片段：從首都的日托中心（白天上班的父母將小孩兒託管在日托中心，晚上再接回）到街道，這裡只允許精英階層居住。

在平壤的一天。外面刮著大風，從酒店看出去的視角非常有限，正如我們的人身自由一樣。

——Twitter@willripleyCNN，2016年5月4日

我們參觀了朝鮮的日托中心，老師正在教一位2歲的兒童玩玩具槍。

——Twitter@annafifield，2016年5月4日

儘管這對於一些朝鮮普通居民來說是很熟悉的場景，但沒人能夠將這些圖片社交網路上。

據Williams說，只有少數人能使用網路，而且這些精英階層能使用的國內網站只不過是由官方運作的區域網。

革命性的慶祝活動

民眾們都在為「七大」忙碌著。美國朝鮮新聞網報道稱，朝鮮主要的廣播宣傳媒體朝鮮中央通訊社發表一篇報道，通篇充斥著「戰鬥」、「勝利」、「成就」和「革命」等詞，分別重複了100多次。

為了周五的勞動黨七大，女孩們正在排練紅旗舞。

很明顯，外國記者的朝鮮接待人員都被下達了指示，要使用同一口徑，那麼外界還指望能從他們的報道中了解到什麼呢？

Williams說：「儘管行動自由是被限制的，所得到的信息被管控，但是沒有比身處朝鮮更能夠了解這個國家的了。」

「記者觀察到的內在實情越多，儘管只有一點點，我們能做的報道就越詳盡，以掌握官方宣傳以外的真實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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