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殺光罪犯的鐵血市長，今天要贏菲律賓大選？

（觀察者網新聞中心出品 執筆人/李晽 李程）

「簡而言之，對負隅頑抗的犯罪分子，解決辦法就是殺光他們！」

4月27日，菲律賓總統大熱門、達沃市市長杜特蒂這一席話，讓在場的所有人不禁打了個「冷戰」。

對罪犯，杜特蒂顯然是沒什麼耐心

當天，在首都馬尼拉，杜特蒂正在馬卡蒂商業俱樂部舉行一場競選演說。雖說靶子直接指向的是菲律賓的犯罪分子；只不過，鑒於菲律賓政府早已「聞名於世」的腐敗狀況，杜特蒂這番話多少其實也有點「敲山震虎」的意味。

靠著長年對犯罪行為的嚴厲打擊，杜特蒂收穫了菲律賓百姓的廣泛支持。最新民調顯示，在全部5位候選人中，他的支持率為33%，高出第二名格蕾絲·傅11個百分點。在棉蘭老島，他的支持率更是達到了驚人的58%。

一處細節表明，菲律賓人民做出這樣的選擇似乎是有理由的。今年5月3日，現任總統阿基諾三世曾聲稱「將誓死捍衛父親的政治遺產」；與之相比，杜特蒂卻表示，為了人民生活在天堂，自己寧願下火獄。這在不少菲律賓人看來，兩人的人生境界高下立判。

不少菲律賓人認為，比較二人言論，高下立判

5月9日，杜特蒂本人也將返回達沃市，投下自己手中的那一票。如今看來，似乎他已然鎖定了總統寶座。那麼問題來了，在這位鐵血市長身後，到底有一個怎樣的彪悍人生？

菲律賓的「特朗普」

5月9日，正是菲律賓大選正式開始的日子。然而，杜特蒂的大名（大嘴）卻在大選之前，就早已「名揚海外」了。

「教皇這個王八蛋，趕緊回家，別再來了。」 2015年1月，教皇方濟各出訪菲律賓，造成大規模交通擁堵。菲律賓總統候選人杜特蒂對此大為不滿乃至爆粗，儘管他事後向教皇道歉，但媒體仍然在他角逐菲律賓總統寶座之際，把這件事提到了檯面上。

達沃市位於菲律賓第二大島棉蘭老島

對熟悉菲律賓政壇的人來說，杜特蒂的大嘴巴已經不是第一次惹禍了。今年4月，這位71歲的達沃市市長在出席競選活動時，調侃一位曾在菲律賓慘遭姦殺的澳大利亞女傳教士：「屍體被運出來的時候，我看到她的臉。她長得很漂亮，就像美國女明星……我當時很生氣——她長得那麼漂亮，要上也該讓市長先上啊!太浪費了。」

杜特蒂以其出位的行動、不羈的言論，受到全球媒體的高度關注，不少媒體給他戴了頂「菲版特朗普」的帽子。誠然，隔著太平洋，憑藉對「政治正確」的衝撞，這兩位政治人物的命運被緊密地聯繫在了一起。

同樣依靠一張大嘴獲得民眾的支持，人們很難不在這兩個人之間產生聯想

只不過，杜特蒂言行中的「鐵血」一面，卻是甩下了特朗普「十萬八千里」。對待犯罪分子，他最喜歡用的一個詞兒就是「殺（Kill）」。比起「菲版特朗普」的名頭，杜特蒂有一個更為響亮、流傳更久，也更為貼切的綽號——「懲罰者」。

恰恰就是靠著這位「懲罰者」的「鐵血」手腕，在菲律賓全國整體治安不佳的情況下，達沃市卻在杜特蒂的治下，成為東南亞最為安全的城市之一。

「懲罰者」杜特蒂

與漫威系列中的「懲罰者」弗蘭克·卡斯特一樣，杜特蒂對於販毒、搶劫及殺人等重罪所採取的態度，同樣也是「零容忍」。

漫威系列的著名反英雄「懲罰者」卡斯特

早在2002年，《時代》雜誌記者菲兒·扎布里斯基就曾經以「那個懲罰者」為題，撰寫過一篇以杜特蒂為主人公的長篇報道。在報道開頭，扎布里斯基曾用寥寥數語，勾畫了杜特蒂身上那股油然而生的「硬漢」氣質：

「暮色沉沉，杜特蒂坐在自己最鍾愛的酒吧里，面前擺著一杯白蘭地，腰間別著一把點38口徑的左輪手槍。他身著牛仔褲和一件裝飾高調的短袖襯衫，上面印著一瓶瓶紅酒以及一粒粒或紅或綠的葡萄。據說，在他工作的時候，穿的恰恰就是這件襯衫。」

起初，當杜特蒂接手達沃這個棉蘭老島第一都會的時候，面臨著極其複雜的狀況——穆斯林極端組織與左翼叛軍的威脅猶在，各種暴力犯罪更是讓社會治安混亂不堪。

對此，杜特蒂做出的選擇是行動——用手中的武器。

就在杜特蒂上任不久後，達沃市曾發生了一起綁架案。聽聞綁匪已經領取贖金準備出城的時候，他便帶領一幹警員，守候在出城必經的一座大橋上。一俟綁匪出現，杜特蒂協同手下的警員二話不說，直接一梭子子彈招呼過去，4名綁匪當場就掛了3個。

谷歌應用商店提供的一款遊戲：杜特蒂大戰犯罪

在7屆任期總共22年的市長生涯中，杜特蒂恰恰是靠著自己的鐵腕，才造就了一個和平與安寧的達沃。馬尼拉前市長弗萊德·利姆曾經這樣評價杜特蒂：「倘若我們有20個像杜特蒂這樣的市長，菲律賓的社會秩序就會得到整體改善。」

由於他治理一方的突出業績，包括阿基諾三世在內，多名菲律賓總統都曾邀請杜特蒂出任閣僚，但均遭到其婉拒。

神秘的「達沃行刑隊」

2001年9月20日，兩名當地有名的小混混——20歲的馬丁尼托和19歲的塔坡洛克，在達沃最繁華的商業街龐喬諾·雷耶斯大街，被另外兩名不明身份的槍手當街射殺。槍手各自騎著一輛摩托，精準地向兩名死者的頭部進行了近距離射擊，並隨後迅速逃離現場。據了解，兩名混混曾多次因盜竊手機入獄，死亡時恰好處於保釋期。

根據當地警方提供的報告來看，自上世紀90年代起至2001年，類似的案件有100多起。受害人均遭兩名摩托車騎手近距離射殺。而受害人的共同點便是——均涉嫌販毒、盜竊、強姦及謀殺等刑事犯罪——有些已被定罪，有些則受到指控，有些人甚至尚未遭到正式逮捕。

達沃坊間普遍認為，這些案件均為一個叫做「達沃行刑隊（Davao Death Squad）」的義務警員（Vigilente）組織有關。這些人恰如「懲罰者」一般，按照自己的標準來對犯罪行為進行「懲罰」。

這幅漫畫充分表現了「達沃行刑隊」的社會反響：一方面，犯罪分子遭到懲罰；另一方面，人民卻拍手稱快

根據「大赦國際」與菲律賓當地的人權組織提供的數據顯示，在1998年至2005年間，「行刑隊」總共殺死了300多人。自2005年至2008年期間，這一數字更是飆升至700至720人。

據說，站在「達沃行刑隊」背後的那個男人，恰恰就是杜特蒂。長期以來，杜特蒂對於「行刑隊」的所作所為不聞不問，以至於這件事後來都被鬧上了聯合國。2009年，聯合國人權委員會發布的一份報告聲稱，「對阻止這些謀殺行為，達沃市市長不僅是無所作為；從他的公開言行來看，他倒是在事實上對此表現出支持態度。」

雖然杜特蒂從未公開承認過自己與「達沃行刑隊」有任何關聯；不過，他也曾經略帶調侃地稱之為「杜特蒂行刑隊」（兩種說法的首字母縮寫均為DDS——觀察者網注）。

人權觀察組織曾經指出，早在2001年至2002年期間，杜特蒂曾通過電視與廣播公布若干名「罪犯」的名字；而隨後不久，這些便統統遭到了「行刑隊」的「處決」。

2009年，杜特蒂的公開表態更是引發了人們的進一步猜測：

「如果你在我的城市從事非法活動，如果你是一名罪犯或者屬於侵犯無辜人民的團伙，那麼只要我當一天市長，你就是暗殺的合法目標。」

事到如今，依舊沒有任何鐵證證明杜特蒂與「行刑隊」之間的直接關聯；而他本人更是距總統寶座僅剩一步之遙了。

「准總統」怎麼看南海問題？

此番菲律賓大選，杜特蒂贏面很大。近期，關於南海問題，杜特蒂頻頻拋出「橄欖枝」，讓不少人覺得未來中菲關係或許存在新的轉機。

據日本《外交學者》分析，杜特蒂為了換取中國對於菲律賓基礎設施建設上的幫助，願意在南海問題上「讓步」，甚至包括永遠「閉嘴」，不再挑起爭端。這與即將卸任的現總統阿基諾三世在南海問題上的態度截然相反。阿基諾三世挑起了南海仲裁，杜特蒂說：「我和中國有類似的立場，不認為能通過國際仲裁庭解決（南海）爭端。」

杜特蒂非常渴望中國對菲投資。他表示，希望中國能夠支援菲律賓連接首都馬尼拉和其他省份的鐵路以及他自己家鄉的鐵路系統建設。不過，中菲關係始終繞不開南海問題，對於南海資源，杜特蒂則表示願意與中國共同開發。

早在2004年時，杜特蒂曾對一位中國記者說過：「我也有中國血統，我的外祖父是中國人，中國人很久以前就來到了菲律賓，他們在這裡紮根，辛勤地工作，對當地經濟和社會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儘管與其他華人一樣，我也加入了菲律賓國籍，但我為有中國血統感到自豪」。杜特蒂也曾多次訪問中國，并力促中國人到達沃旅遊和投資，資料顯示，達沃市已經與安徽合肥和廣西南寧結為友好城市。

近期，南海仲裁案結果將公布，有人樂觀認為，若杜特蒂當選，為修好中菲關係，可能會撤回仲裁案，南海局勢將大不同。

不過，在杜特蒂個人執政綱領中的「外交政策」一欄，爭取「國際仲裁」的內容赫然在列。雖未明言事涉南海，但鑒於中菲關係中的一系列結構性因素，中方不應盲目樂觀。

觀察者網專欄作者華一謙曾指出：「雖然中菲兩國在經濟上有著非常廣泛而深入的合作，但在政治上，菲律賓是一個以美國為準宗主國的半殖民地國家。今天的美國高喊著「重返亞太」的口號，馬尼拉的當權者自然也要學會跟風使舵。」

據澎湃新聞此前報道，上海社科院國際問題研究所研究員李開盛認為，菲律賓的對華政策深嵌於中美菲三角關係，且受到南海爭端的「綁架」。美國的影響、社會輿論對中國的負面情緒，再加上反對黨派的牽制等因素，都會讓菲國新任總統飽受掣肘。因此對於新任總統的對華政策，中方不必抱以過高期待。

補充資料一：杜特蒂的施政綱領

在杜特蒂的網路競選平台上，列出了這位菲律賓「准總統」的主要施政綱領：

一、遏制毒品與犯罪

在當選後的3-6月內遏制毒品與犯罪；

在3年內逐步將警察的薪水從7.5萬比索提升至10萬比索；

在所有幹道安裝監控；

恢復針對嚴重犯罪的特別法庭；

通過政府的聯邦化改革來團結國家。

二、反腐敗

通過「信息自由法案」和「反沉默法案」；

取消「銀行秘密法」；

在所有政府部門安裝監控。

三、發展經濟

促進就業；

促進工業化；

建立國營鋼鐵廠；

為外國投資者建設「商業島」，並提供理想的商業氛圍；

在馬尼拉大區外建立總值10億比索的「小額資本基金」；

在郊區建立旅遊、農業及產業中心，以促進就業。

四、發展農業

降低食品價格；

廢除高利貸；

在各省建立使用先進設備的食品物流中心；

在棉蘭老島建立鐵路系統；

為農戶提供免費灌溉及種子與化肥補貼。

五、環境

關閉有剝削紀錄的採礦公司；

研究可再生能源；

六、勞工待遇

為菲律賓工人提供更好的勞動條件；

年收入2萬比索以下免徵所得稅；

逐步提高所有勞工的工資待遇；

支持外勞匯回收入；

保護在外勞工權益。

七、教育與衛生

教師收入增倍；

建設足夠的校舍；

教授菲律賓價值、增強國家自豪感；

使用政府項目為低收入患者提供醫療便利。

八、交通

火車線路增加更多車廂；

為聯通馬尼拉大區建設更多機場與港口；

緩解首都馬尼拉的擁堵狀況；

擴建克拉克機場與八打雁港。

九、外交政策

尋求國際仲裁。

十、災害與氣候變化

建立911熱線。

補充資料二：一圖看清菲律賓大選對陣形勢

（觀察者網新聞中心出品 執筆人/李晽 李程）

本文來自：政經資訊新媒體觀察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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