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嘆息 民國後消失的著名大學有哪些？

本文作者黃強

民國教育的輝煌有目共睹，新中國的很多傑出人物，大多接受過民國大學教育，中央大學、清華大學、北京大學、西南聯合大學等著名高校，培養了許許多多優秀學子。武漢大學、復旦大學、天津大學、同濟大學、南開大學等等著名高校，都是在民國時期奠定了基礎。但是也有很多大學，在建國後被調整、整合，退出了教育系統，甚至消失了，其中不乏在教學質量，人才培養方面，堪與國立大學比拼的名校，如燕京大學、輔仁大學、金陵大學、齊魯大學、聖約翰大學、東吳大學、嶺南大學、福建協和醫學院等（我們將陸續介紹）。

在民國高等教學體系中，教會大學是非常重要的一支，它的建校歷史多數比國立大學更早，在中國科舉尚未廢除時期，清末只有國外的教會在中國涉足辦教育，並逐漸由普通教育發展的高等教育。1912年11月，美國長老會、美以美會、監理會、浸禮會等教會組織，在南京創辦金陵女子大學，成為中國長江流域第一所女子大學。在民國期間，由外國教會創辦的大學有13所，水平高、影響大。

【圖53，燕京大學】

位於北京西郊的燕京大學，是這13所教會大學中的佼佼者，其教學水準與人才培養堪與國立大學媲美。燕京大學的前生是1889年由美國美以美會創辦匯文大學、1864年創辦的華北協和女子大學、1867年創辦的通州協和大學，1916年三所大學合并，名為「北京大學」。成立初期由於管理混亂，沒並有什麼影響。1919年美國傳教士司徒雷登出任校長，改名燕京大學，並推行教育改革，學校才發生了根本性轉變。司徒雷登接手燕大初期，校址在北京東城的盔甲廠，規模很小，學生只有94人，大多數靠獎學金維持。從1922年起，司徒雷登回美國為燕大募捐籌款，此後15年往返美國10次，籌款，聯繫合作，為燕大的發展嘔心瀝血。

【圖54，燕京大學匾額】

1921年燕京大學在北京西郊購買前清親王賜園，聘建築設計師墨菲進行總體規劃，建築群全部都採用了中國古典宮殿的式樣，使得燕京大學成為近代中國規模最大、質量最高、環境最優美的大學之一。燕京大學以玉泉山塔為軸線，從校門經石拱橋、華表，方院兩側是九開間的廡殿頂建築穆樓和民主樓，正面是歇山頂的貝公樓（行政樓），兩側是宗教樓和圖書館。未名湖畔有思義亭、博雅塔、臨湖軒。宿舍區未名湖為界，分為北部男院德、才、均、備4幢男生宿舍，以及南部女院。男院還有華氏體育館，女院則有鮑氏體育館。燕大的住宿條件，在當時是全中國大學中最好，配有暖氣、熱水、抽水馬桶、浴缸、飲水噴泉等設施。

【圖55，燕京大學校園】

司徒雷登是燕京大學的靈魂，他推行新的教育理念，很快使燕京大學脫胎換骨，教育水準上了一個新台階，成為當時中國最有成就，校園最美麗的大學。

【圖 56，燕京大學校長司徒雷登】

儘管燕大是教會辦的高校，但是在教學上，並不強調基督教教育，而是實行自由教學。燕大在聘任教師時，並不把個人種族、國籍、政治觀點、宗教信仰當做衡量標準，而是把學識放在首位。燕大捨得花錢延請名師，吳雷川、錢玄同、周作人、錢穆、沈尹默、馬衡、陸侃如、顧隨、洪業，還有陳垣、梁啟超、張星烺、容庚、張爾田、鄧之誠、許地山、顧頡剛、陳翰笙、吳文藻、嚴景耀、雷潔瓊等名家都曾在燕京大學執教。

燕大還建立了與教學有關的輔助設施，凡是有利於教學、人才培養的事情，燕大從不含糊。中文圖書館、《燕京學報》、哈佛燕京引得叢書，都非常有名，而且對於學術研究貢獻巨大。1928年，燕京大學與美國哈佛大學組建哈佛燕京學社研究漢學，對於中美文化交流貢獻很大。

【圖57，燕京大學圖書館】

燕京大學學制初為本科三年，預科二年。後改為本科四年，預科一年。從1929年起，燕大設立文學院、理學院、法學院，總共有18個系。有國文學系、英文學系、歐洲文學系、歷史學系、哲學系、社會學系、新聞學系、音樂學系（以上文學院）；化學系、生物學系、物理學系、地質學系、心理學系、軍事學系（以上理學院）；法律學系、政治學系、經濟學系（以上法學院）。

【圖58，燕京大學女校】

燕京大學在中國大地存在了33年，但是培養的人才數萬人，其中傑出、優秀者不在少數。有固體物理學家黃昆院士、加速器物理與技術學家謝家麟院士、地理學家侯仁之院士、古文字學家陳夢家、文物學家王世襄、紅學家周汝昌、作家謝婉瑩（冰心）、新聞學家出版家陳翰伯、畫家司徒喬、詩人吳興華、電影藝術家孫道臨等。歷史學家齊思和、瞿同祖、周一良、杜洽、馬家昇、聶崇岐、翁獨健、王伊同、王鍾翰等也都出自燕京大學，其研究領域各有專長，分治春秋戰國史、漢代史、魏晉南北朝史、元史、清史。

【圖59，燕京大學畢業生】

燕京大學是外國教會辦的高校，在英語教學、國際交流中尤其得天獨厚的優勢，燕大也很重視國際化的合作。與美國密蘇里大學聯合，成立了密蘇里—燕京新聞學院，其新聞系在亞洲赫赫有名，與其他新聞院校相比，學生外語好，做駐外記者有優勢。抗戰時期，駐世界各大城市的記者如任玲遜、湯德臣、盧祺新、徐兆鏞、沈劍虹等等，幾乎是清一色的燕京人。蕭乾1935年畢業於燕京大學新聞系，後去英國劍橋大學讀書，1943年成為《大公報》駐外記者，隨英軍採訪，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歐洲戰場唯一的中國記者。1932年畢業於燕京大學英國文學系的楊剛，1943-1948年擔任《大公報》駐外記者，在美國採訪。外語好，有國際視野，燕大畢業生從事外交活動的也不少，如黃華（國務院副總理）、龔澎（外交部部長助理）等。

燕京大學何以人才輩出？除了前面說的名師多之外，燕大師生比例優良也是一個重要因素。在燕大歷史上，始終沒有打破1：3的師生比例，換言之，一個老師帶三個學生，這與現在一個教授帶20幾個博士生、碩士生形成強烈對比，要教學，要科研，要寫論文，出專著，指導研究生，其精力如何分配？哪裡有精力去培養、指導學生？

燕大的核心教育是「人」的教育，踐行「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與共、天下大同」的價值，使人成為社會的人，融入社會，奉獻社會，服務社會，而不是把學生培養成學習的機器，使每一位師生都有長期忠誠的特有品格。

如此非常優秀的燕京大學，在1952年高等院校院系調整時被撤消。文科、理科併入北京大學，工科併入清華大學，民族學系、社會學系、語文系（民族語文系）、歷史系併入中央民族學院（今中央民族大學），法科、社會學系併入北京政法學院（已更名中國政法大學）。北大遷至原燕京大學校園「燕園」，其建築仍為燕京大學古迹。我在1989年去北京大學拜訪林庚教授，靜希師住在燕南園，就是原來燕京大學的住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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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強，字不息。服飾史學家、金學家，多年來致力於中國服飾史、民國史、南京地方史研究，均有著作出版。已出版《消失的南京舊景》《趣民國》《文人置業那些事》《服飾禮儀》等著作13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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