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要素，揭示西南聯大為什麼那麼牛！

「大學者，大師之謂也，非大樓之謂也。」我們先來看看當時的西南聯大究竟聚集了哪些學術大腕：

從事人文社會科學研究的著名教授有劉文典、聞一多、朱自清、楊振聲、唐蘭、羅常培、羅庸、游國恩、浦江清、王力、吳必、葉公超、陳福田、莫浮芹、柳無忌、聞家馴、錢鍾書、吳達元、陳寅惜、錢穆、鄭天挺、向達、雷海宗、姚從吾、皮名舉、張蔭麟、吳晗、馮友蘭、湯用彤、金岳霖、馮文潛、沈有鼎、容肇祖、賀麟、陳達、潘光旦、陳序經、吳景超、李景漢、費孝通、陳岱孫、燕樹棠、張奚若、錢端升等；從事自然科學研究的名家有江澤涵、楊武之、陳省身、華羅庚、許寶碌、姜立夫、趙訪熊、饒毓泰、鄭華熾、吳有訓、周培源、趙忠堯、張文裕、趙九章、吳大酞、王竹溪、任之恭、曾昭掄、楊石先、黃子卿、李繼侗、陳禎、吳蘊珍、沈同、施嘉場、葉企孫、陶葆楷、庄前鼎、劉仙洲等。這些人在當時的文學、史學、哲學、社會學、經濟學、政治學、數學、物理學、化學、生物學、工程學等研究領域,都是如雷貫耳、舉足輕重的人物。換言之，西南聯大可謂一流學者雲集。

在國民政府的中央研究院中，西南聯大教授中的院士有26名，占院士總數的32%。其中，數理組的院士28名，聯大教授就有11名，佔39%；生物組院士25名，聯大教授就有5名。佔20%；人文組院士28名，聯大教授就有10名，佔35%。在學術界最高水平的院士群體中，西南聯大一所大學的教授占其席位能達到近三分之一，可見大師雲集絕非虛語。

西南聯大這一學術王國的形成，有很多因素，主要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分析：

首先，西南聯大身處雲南時，雲南的主席是龍雲，而龍雲採取的並非高壓政策，而是營造較為自由、寬鬆的環境。龍雲的轉變主要來自於中共的統戰工作，而蔣介石又對他採取放任態度。蔣介石曾說：「對龍雲要容忍，只要服從中央，即使在雲南另搞一套，最後還是為我所用，無傷大局。」加上雲南又遠離政治中心，交通不便，國民黨政治滲透十分薄弱。在這樣的環境下，西南聯大學者可以保持一種超然獨立的姿態，自由地開展學術研究，而不必過多地應付政治干擾。

其次，龍雲對西南聯大給予直接支持和保護，主要是經濟和安全兩方面。龍雲的秘書的劉宗岳曾這樣說：「龍雲是雲南省主席，對雲南的學者、教授，安全上給他們一些保障。經濟生活上……龍給他們一些照顧，因此很多高級知識分子都和龍雲交朋友。」聯大在剛開始「落戶」昆明的時候，便得到了龍雲的幫助與支持。由於聯大剛在昆明立足，辦公、住宿條件都十分緊張。龍雲在知道這一情況後，便將自己在昆明市中心大宅的東院讓出，作為聯大的總辦公室。

第三，歷史選擇了梅貽琦成為西南聯大最高領導者。對於梅貽琦，相信大家都十分熟悉，他的理念之一，就是教授才是一所大學的核心，而校長只處於輔助地位。正是得益於梅貽琦的民主之風和自由思想，西南聯大的學者才能真正落實「學術獨立和自由」這七個字。他曾在日記中寫道：「余對政治無深研究，於共產主義亦無大認識，但頗懷疑。對於校局則以為應追隨蔡孑民先生兼容並包之態度，以克盡學術自由之使命。昔日之所謂新舊，今日之所謂左右，其在學校應均予以自由探討之機會，情況正同。」

第四，學人集團的強大力量令當局頗為依賴和忌憚。這些學術界的一流人物在國內的教育界、文化界，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有著相當大的社會影響力。另外，他們雖然供職於國內，但絕大多數人都是留學發達國家的人物。在聯大的179位教授中，留美97位，留歐陸38位，18位留英，3位留日，23位未留學。聯大的三位常委，梅貽琦與蔣夢麟是留美的，張伯荃雖未留學，但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研修過。5位院長，全部是留美博士。26位系主任，除兩位留歐陸，3位留英外，其餘都是留美的。這些人在留學國有著廣泛的人際聯繫，具有一定的學術、社會影響力。而當時的國民黨統治集團，在很大程度上要仰賴發達國家對它提供軍事與經濟援助、政治支持。這就使得國民黨統治集團對聯大學人有所忌憚。因此，這些學者聚集在一起，自然形成了一個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與政治勢力分庭抗禮的學人集團。面對國民黨政權對學術發展的壓制、干擾，這一集團自然有膽量，也有實力對之進行必要的抵制。而國民黨政權面對這一學術集團的利益訴求，也不得不在一定程度上做出讓步。

第五，戰時環境激發出強烈的愛國情感。聯大學人對學術的追求表現出異常赤誠、熱烈的趨向，其根源在哪裡呢？張奠宙在其為陳省身作傳時說：「戰時的西南聯大，生活簡單困苦，但學術研究十分活躍，為常人所難以想像。理由很簡單，所有的人，都懷著滿腔的愛國熱情。」聞一多在給梁實秋的一封信中曾說過一段至今讀來仍發人深思的話：「我國前途之危險不獨政治、經濟有被人征服之慮，且有文化被人征服的禍患。文化之徵服甚於其他方面之萬千倍。杜漸而防微，舍我輩其誰堪任之。」而且，生活於危難與窮困之中，無疑會對他們安心治學產生一定程度的困擾。但這樣的生活對於以前一直在「象牙之塔」中，生活優裕，對國是民虞沒有太多認識的學人來說，也有著和平年代得不到的教益。那就是使他們對國難之深與民生疾苦有了前所未有的體認。這對激發他們與祖國的廣大百姓一同擔當苦難、以學術來救國的「道德熱情」，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總之，陳寅恪所謂「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在西南聯大表現得淋漓盡致，這所學校才能在學術方面呈現「百花齊放」的姿態。它所奉行的「教授治校」、「通識教育」、「中西會通」、「文理會通」、「古今會通」以及在課程設置等方面的經驗，都值得今人認真總結，想來必定能對建設「世界一流大學」有所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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