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爛賭徒，毀了一個「戰神」皇帝

文史 06-15

文/格瓦拉同志

中國有句成語叫做「千里之堤，毀於蟻穴」，西方也有一句諺語叫做「一個馬掌釘，亡了一個國」，心理學上將這種現象稱之為「蝴蝶效應」。其實縱觀古今中外的很多歷史現象，大格局的變動或歷史的突變，往往是由一個偶然的小人物或小事件觸發，再經過一連串擴散性的波及效應造成的。我今天給大家講的這則史實，便是小人物改變大歷史這個道理的鮮活佐證，這件史實發生在1千多年前的五代後唐時期。

一個爛賭徒，毀了一個「戰神」皇帝

「戰神」皇帝李存勖

熟悉歷史的朋友大概對後唐庄宗李存勖這個人不會感到陌生。此君年少成名，跟隨老爹李克用南征北戰，很早便顯示了超強的軍事天賦。登上晉王王位後，又秉承老爹意願，跟後梁鏖戰15載，百戰功成，終於吞滅這個體量比自己大N倍的宿敵，一血國恥家醜。功成名就的唐庄宗很快就翹起了尾巴，放縱自恣，整個皇帝生涯，除了吞併前蜀外，只幹了三件不堪的事情：撈錢、唱戲和吹牛。

李存勖寵幸劉皇后，而劉皇后卻是個超級財迷瘋加守財奴，宮中賄賂貨物堆積如山，卻完全不顧民間和士兵的死活，大失民心。李存勖文藝細菌很濃，很喜歡看戲，也擅長演戲。功成名就後，常常面塗粉墨，穿上戲裝，登台表演，不理朝政，並自取藝名為「李天下」，整日與伶人嬉笑取鬧，毫無皇帝應有的體統。不僅如此，他還特喜歡吹牛，常常向臣下吹噓自己的功績，有一次在宴請荊南節度使高季興的酒席上，竟然舉起左手向對方吹噓自己是以「只手取天下」，對手下將士的辛勞絲毫不提，自大狂形象暴露無遺。

一個爛賭徒，毀了一個「戰神」皇帝

就是這麼一個貌似強大無比的主兒，僅僅當了不到4年皇帝便一敗塗地，不僅自己丟了身家性命，連老婆孩子也被人家一勺燴。而這一切，竟然是拜一個微不足道的爛賭徒所賜，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一個爛賭徒引起的風波

事情發生在李存勖當皇帝的第4個年頭（公元926年）。當初，李存勖派遣魏州軍去戍守瓦橋關，並答應他們戍期結束後就能回到魏州老家跟家人團聚，然而等到大軍返程抵達貝州的時候，卻接到一紙莫名其妙的命令：留在貝州屯田。近在咫尺去無法回家的魏州大兵們很是苦惱、鬱悶，百無聊賴之際只能靠賭博來消磨時光。就在這年二月的某一天，一個叫做皇甫暉的賭徒由於手氣實在太背，輸了個裡外通透，急於翻盤的他很想借錢翻本，不過由於這傢伙一項無賴透頂，人品比牌品更差，所以沒有人肯借錢給他。輸紅了眼加黔驢技窮的皇甫暉終於窮極生變，患上了「急性短暫性精神障礙」，竟然打起了發動叛亂的歪念頭。跟幾個處境相同的牌友一謀劃，竟然就把這逆天的大事定了下來，「蝴蝶效應」的源頭就此形成。

其實，我覺得皇甫暉的初衷根本沒想到要扳倒皇帝，其真實意圖不過是糾集一場叛亂，在魏州城內渾水摸魚，搶些錢跑路罷了。然而這想法卻不能明說，必須打出一個能說服大家的合情合理旗號，而皇甫暉打出的旗號便是：返回魏州，跟家人團聚。結果一呼百應，竟然很快就召集了一大批人，「蝴蝶效應」的第一次衝擊波形成。

一個爛賭徒，毀了一個「戰神」皇帝

起始，叛軍劫持都將楊仁晸，想讓他當頭，楊大人嚇得尿了一褲子，連連拒絕，結果被咔嚓；接著推選一個小校做首領，小校也不敢出頭，照樣被咔嚓。裨將趙在禮是第三個人選，面對著這幫紅了眼的暴徒和架在脖子上的大刀，他終於橫下了入伙的死心（這一點頗似後來的黎元洪在武昌起義中的遭遇）。隊伍有了，旗號有了，首領也有了，叛軍很快就殺進魏州城，據守抗命，這是「蝴蝶效應」的第二次衝擊波。

叛軍起事的消息傳到李存勖的耳中時，這個昔日的「戰神」皇帝根本沒當回事，戲照唱、錢照撈、牛照吹，絲毫不影響心情，只是拍了一名中級將領率軍平叛，結果打了敗仗。皇帝撓了撓頭，狠了狠心，派出幹將李嗣源去執行任務，而事實證明，這是一個極端失誤的決定，正是李嗣源這個人徹底扭轉局勢的走向，導致了李存勖的一敗塗地。

「戰神」皇帝的末日

李嗣源是誰？李克用的假子，李存勖的乾哥，朝廷的台柱子，勇武絕倫。儘管李存勖總是吹噓自己在戰場上如何牛掰，但其實真正一刀一槍為其打拚的還是人家李嗣源和周德威。周德威戰死後，李嗣源便成為李存勖唯一可以倚重的幹將，奇襲大梁城，對後梁政權實行「閃電斬首」戰的正是李嗣源。李存勖在進入大梁之前曾經握著乾哥的手允諾和人家共分江山，結果進了城就變了卦，不僅把乾哥晾了起來，而且派人加強監視，動不動就雞骨頭裡挑刺，苛責批評。時間長了，老實人難免也會心生不平，當積怨漸深後難免又會滋生非分之想，如果再有合適的外部條件支持，對乾弟地位的取而代之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這機會終於被李嗣源等來了！話說李嗣源帶領的平叛大軍剛到魏州城下，進攻的陣勢還沒有擺好，城裡的大兵竟然就和城外的大兵搞起了「聯歡」，而且聯合要求李嗣源「反水」當頭。這現象很詭異，我認為一定是李嗣源及其手下做了手腳。李嗣源起初託故逃出魏州城招集散兵，後來在女婿石敬瑭以及手下安重誨、霍彥威的勸誘之下，終於下定「上山」的念頭。李嗣源「反水」事件，是「蝴蝶效應」的第三次衝擊波，也是最大的一次衝擊波，這一次昔日的「戰神」皇帝李存勖終於被擊垮了。

一個爛賭徒，毀了一個「戰神」皇帝

李嗣源「反水」事件徹底讓李存勖心智大亂，匆匆忙忙拼湊起一隻討逆大軍準備迎戰李嗣源，其實說是討逆大軍，我看更像大規模的「上訪團」，由皇帝親自帶領，目的是為了向李嗣源要個說法。「上訪團」走出洛陽城沒多遠便聽聞李嗣源進入大梁城的消息，於是紛紛逃竄，歷時人數便少了一半。「上訪團」團長李存勖一見大勢已去，頓時斷了要說法的念頭，抱著保命要緊的想法狼狽撤回了洛陽。

然而洛陽城終究沒有保住皇帝的命，退回來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本是李存勖心腹的馬直指揮使、伶人郭從謙趁軍隊都調到城外候命之機發動兵變，帶著叛亂的士兵亂殺亂砍，火燒興教門，趁火勢殺入宮內，並在混亂中射死了前來帶領侍衛抵抗的李存勖，一代「戰神」皇帝就此殞命，結局令人噓唏。

一個爛賭徒，毀了一個「戰神」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