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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巴斯蒂安·德莫拉 《權力的遊戲》中「小惡魔」的原型

塞巴斯蒂安·德莫拉 《權力的遊戲》中「小惡魔」的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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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廷侏儒》(又《塞巴斯蒂安·德莫拉肖像》),委拉斯開茲,1644,布面油畫,106.5 x 82.5 厘米。


在流水一樣的日子裡,每個人都會遇到幾個這樣的人:他,或者她,身高像十來歲的小孩子,胳膊、腿都比常人短,頭和臉卻跟同年齡的成年人差不多,由於個頭不正常,更顯得大過常人,特別是腦門兒,耳朵、鼻子和嘴也是如此。有些人的下巴有點兒往前翹,但是大部分人的眼窩和鼻樑都有點兒陷。他們的眼神很多時候都是平靜的,與我們沒有什麼兩樣,似乎已經接受了天生命運的不公。我們盡量避免跟他們直接對視,彷彿那麼做了就是在提醒他們什麼。等他們轉過臉、側過身,我們才會投去略帶僥倖而又憐憫的一瞥。


可是,當我們面對這個人時,不能不直視他。兩個人眼神的交匯有時像決鬥,他是那個拔槍更快,扣動扳機更早,瞄得更準的人。我們還是會避開他的目光,目的是為了躲避他眼神中的子彈。

塞巴斯蒂安·德莫拉 《權力的遊戲》中「小惡魔」的原型


看看他的髭鬚,兩邊翹起,修剪用心,這是他在西班牙菲利普四世王室宮廷中地位的象徵。下面,畫家用粉紅色顏料一抹、一點,就是兩片堅定的嘴唇。下巴上的鬍子沒有跟頭髮連鬢,是有意為之,但同樣茂密,看得出這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噢,在他繁盛頭髮之中的右耳,同樣是用粉紅顏料幾筆疏點而成。


在冷色調的灰綠和赭色背景空間中,他穿著深綠色、黑色的袍子和褲子,這就讓他袍子外面大紅色的氅分外顯眼,這氅還鑲著金邊,肩上和手腕處的白色蕾絲,在紅色和金色映襯下,很是打眼。湊近了看,這蕾絲的筆觸輕鬆隨意,似乎草草而就,還沒有畫完;離遠一點,它們就變得準確而生動。正是畫家委拉斯開茲的厲害之處。

塞巴斯蒂安·德莫拉 《權力的遊戲》中「小惡魔」的原型


塞巴斯蒂安·德莫拉 《權力的遊戲》中「小惡魔」的原型


塞巴斯蒂安·德莫拉 《權力的遊戲》中「小惡魔」的原型



除此之外,他的頭、手、腳也是畫面的高光點。在此之前的畫作中,類似的宮廷侏儒多為站姿,手裡拿著一些這樣那樣的象徵物。而他卻像個洋娃娃一樣坐在這兒,讓我們看到鞋底。這幅畫原本是要高高掛在牆上、俯視下方的,這樣的姿勢,也就有兩個含義。首先,作為一個宮廷侏儒,本質上就是皇室的玩物。菲利普四世尤其如此,他手下至少有110個家僕都是侏儒。因為這位國王不喜歡跟常人接觸,他知道自己的喜好會造成多大影響,所以他更寵愛侏儒,這樣還不會引發服侍在側的廷臣們的嫉妒,畢竟,一個侏儒算不了什麼,就像你寵愛家裡的一隻貓,你的孩子不會擔心下個月沒有飯吃。其次,如此坐姿避免直接透露他最大的弱點——身高,從而賦予他某種尊嚴。這尊嚴更體現在他的手勢和眼神中。他雙手握拳,插在腰間,似乎一邊有一把短劍攥在手裡。再斗膽看看他的雙眼,你就更不會有褻玩之念。

塞巴斯蒂安·德莫拉 《權力的遊戲》中「小惡魔」的原型


塞巴斯蒂安·德莫拉 《權力的遊戲》中「小惡魔」的原型


委拉斯開茲有種特殊的油畫技法:濕蓋濕畫法(wet on the wet)——在剛剛上好的顏料上再上另一層顏料,這樣出來的效果,離近了看,似乎是模糊的,找不到焦點,但是稍微離遠一點,焦點就凸顯出來了。畫中人的眼睛就是如此。

塞巴斯蒂安·德莫拉 《權力的遊戲》中「小惡魔」的原型



看到這樣完成的畫,就如同我們平常觀察某件事物或某個人的細微過程,一開始那不到一秒的時間裡,ta 在我們眼中是模糊的,等我們的大腦和視神經調整過來之後,ta 就變得越來越清楚:先是形象出現在我們眼中,然後進入我們的腦海,看得越久,ta 的「神」慢慢地就刻在了我們的大腦皮層中。如果 ta 是一個人,那麼這個人就如同站在你面前一樣,你跟他產生了某種親密感,似乎能看到他鬍子因為鼻息而生的顫動。


1863年,馬奈在馬德里普拉多博物館裡看到這幅畫,為之深深入迷。「委拉斯開茲真是畫家中的畫家,」他說過,「我只要拿起畫筆,就會感到羞愧不安。」


這個讓現代繪畫先鋒臉紅的畫中人,叫塞巴斯蒂安·德莫拉(Sebastián de Morra)。他原本服侍菲利普四世年輕的弟弟、樞機主教斐迪南親王(Cardinal-Infante Ferdinand)。1641年親王去世,德莫拉回到西班牙王室,轉而服務王子巴爾達薩·卡洛斯。

塞巴斯蒂安·德莫拉 《權力的遊戲》中「小惡魔」的原型



《身著獵服的巴爾達薩·卡洛斯王子》by 委拉斯開茲


王子喜歡打獵,德莫拉又擅長跟打獵相關的各項事務,想必在眾多趨炎附勢、溜須拍馬的廷臣之中,這樣一位有尊嚴、有骨氣的人,一定受到了王子的尊敬,兩人建立了深厚友誼。這位短命的王子在16歲離世之後,將自己的多件武器留給了德莫拉,其中有一把純銀打造的匕首。


王子和德莫拉的親密關係,在下面這幅《巴爾達薩·卡洛斯王子與奧利瓦雷斯伯爵在麗池宮外》(Prince Balthasar Charles with the Count-Duke of Olivares outside Buen Retiro Palace)中也可以看到,同樣是委拉斯開茲所作。畫面中左下方馬尾後的,就是德莫拉。

塞巴斯蒂安·德莫拉 《權力的遊戲》中「小惡魔」的原型



王室成員結束打獵之後,要在休息室中享用自己的狩獵成果。這個房間里四周高高掛滿了各種有關狩獵場景和獵物的畫,德莫拉這幅畫原本就是和它們掛在一起的。由此亦可想見他的重要。他用自己略帶威嚴的眼神,俯瞰下面的皇族們,似乎也是在提醒他們:「你們沒什麼特別,我和你們的地位沒有那麼多差別,我的經歷、我的尊嚴,都值得你們尊重、平等對待,就像對待一個正常人。」


在委拉斯開茲那個時代,繪畫還是被視為手工藝的一種,在某些人心目中,畫家的位置跟宮廷中的侏儒、小丑沒什麼區別,只是供權貴娛樂的人而已。因此,藉助這樣一幅畫,畫家不僅僅讓觀者思考、尊重塞巴斯蒂安·德莫拉,更用自己的一系列作品使人意識到:尊嚴是每個人的都可以有的東西,不管他是小丑、侏儒,還是畫家、演員,或者是街頭運水的小童、賣蛋的老婦。賦予他們尊嚴的,正是繪畫這門藝術。創作繪畫的藝術家,從而具備了某種形而上層面的特質。


時至今日,看到這幅《塞巴斯蒂安·德莫拉肖像》,很多人的第一反應是:「這不是《權力的遊戲》中的小惡魔提利昂·蘭尼斯特嗎?」毋庸置疑,小惡魔的塑造,一定參考了這幅畫。在《權力的遊戲》中,有這樣一段對話:


「你是蘭尼斯特家族、你母親的嫡生子。」


「是嗎?」侏儒答道,語帶譏諷。「一定記得告訴我那父親大人。我母親生我的時候死了,他可從來都不確定。」


「我都不知道我母親是誰,」雪諾說。


「某個女人,肯定是的。大部分情況都是如此。」他給雪諾一個略帶懊悔的苦笑。


「記住這句話,小子。所有的侏儒可能都是私生子,但不是所有的私生子一定是侏儒。」


話音剛落,他一轉身,溜溜達達又到宴席中去了,口中吹著小調。


當他開門的時候,外面的光打進來,把他的影子清晰地印在院子里的地面上,在那一刻,提利昂·蘭尼斯特站得筆直,像個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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