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當天學霸在考場留神秘數字後跳樓，我去調查竟扯出6年前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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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悶熱的上午。
每年到了這幾天，都應該有雨，今年沒有，只有將近三十度的高溫。
市一中的大門口擠滿了人，密密麻麻的高中生和密密麻麻的高中生家長，密密麻麻的傳單和密密麻麻的冷飲攤。
時間一到，密密麻麻的人頭擠進了密密麻麻的教室，沒有風扇的教室里響起金屬探測器燥熱的聲音，腋下和額頭的汗密密麻麻地貼在毛髮上，密密麻麻的書包堆在黑色的黑板下，原木色的講台緩步台上。
時針和分針在教室後的時鐘上密密麻麻地行走，一間間教室密密麻麻地響起了四分五裂的考試鈴，考場要求的女聲從走廊里回蕩到空蕩蕩的操場上，爬上一層樓、二層樓、三層樓、四層樓、五層樓，廣播終於讀完了，考生們開始準備考試。
這是他們自認為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試。
市一中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高考考場，和其他的高考考場沒有什麼不同。
同樣的炎熱，密密麻麻。
密密麻麻的紙張聲音和0.5黑色簽字筆的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走廊里，把夏天悶熱的空氣填滿，喘不上氣的監考老師在講台上走來走去。
四樓第十二考場，靠窗邊的第五個座位，座位號21的男孩正在緊張焦急地答著捲紙，他的手機械、迅速地在紙上划出密密麻麻的字跡，密密麻麻的字跡充滿整個答題紙的兩面，等到他把答題紙的兩面填滿，終於幸福地笑了笑，舉起了手。
「怎麼了孩子，草紙不夠嗎？」監考老師問。
男孩搖搖頭，站了起來，他開始是站在地上，然後站在了凳子上，再然後站在了桌子上，十分冷靜地盯著監考老師。
「老師，我要跳樓。」
這句話說完，男孩靜靜地打開了窗戶，從四樓一躍而下，整個教室爆發出密密麻麻的驚呼聲，然後歸於平靜，有些孩子回到了自己的捲紙上，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老師們已經亂作一團。
死去的男孩就趴在窗子外邊花壇的台階上，頭上染滿了血跡，如同一頭紅髮。雖然救護車就在附近，及時把他抬上了救護車，還是沒有搶救過來，男孩還是死了。
男孩留下的答題紙上寫得根本不是答案，而是一串數字，這串數字像一串字元一樣重複不斷，中間用空白隔開，飄滿了整張試卷。
「2222968464242646464 2222968464242646464 2222968464242646464 ……」
2.
「他啊，一直挺開朗的。」
「很懂事，家教很好。」
「他爸爸是我們的校長，自己一個人獨自把孩子帶大，很不容易的，我們這兒唯一的這所高中就是他爸爸出錢建的。」
這是老師們對沈永鳴的評價。
「我覺得他很有自己的思想。」
「他做事很深沉，有自己的一套，又是個學霸，爸爸又是校長，誰沒事跟他有矛盾啊？」
「沒什麼想不開的吧，他又沒有女朋友，也沒有兄弟姐妹的，但是他挺獨的。」
「心事很重，我們一般很少接觸他，不過他每次說話辦事都會把我們嚇一跳。」
「你說他是奇葩吧，他其實比誰都有數，其實我覺得他就是內斂。」
這是沈永鳴同學們對他的評價。
楊墨怎麼也想不通這個孩子怎麼會自殺，他也是一個父親，雖然他的孩子還太小，但是他認為孩子就是希望，沒有人有權利殺死一個孩子，也沒有一個孩子有權利自殺，否則希望不久破碎了嗎？ 這個孩子的自殺讓他感到不可思議，他決定在警察查明真相之前，自己先了解一下其中的內情，進行一些暗訪。
他越是採訪，對這個孩子就越好奇，他就越想知道沈永鳴自殺究竟是為了什麼。
「也許這個孩子就是為了要提醒我們現行的教育體制。」
這是某教育專家的說辭。
的確，自從沈永鳴自殺之後，沈永鳴所在的長明高中僅僅一天就被推上了風口浪尖，其實長明高中是附近村落中最好的高中。
也是唯一的高中。
六年前，沈永鳴的爸爸沈篤行斥巨資創辦的這所高中，成為了附近唯一的最好的一所高中，雖然這裡的孩子們限於教育資源，導致學習程度低，學習勁頭差，但是當這所高中平地驚雷一樣矗立在村裡的時候，附近所有的居民還是為之一振，尤其是孩子們。
孩子們知道，改變自己命運的時候到了，孩子們知道，他們終於有機會擺脫封閉貧困了。
沈篤行也說：「你們只有一條擺脫處境的路，就是學習！」
長明高中雖然沒有重點老師，沒有最好的設備，但是卻有最嚴苛的管理和教學氛圍。
有一次一個家長直接哭倒在了長明高中的門口，求她的孩子回家： 「娃啊，別學了，你每次回家媽都心疼啊！」
楊墨採訪她的時候，她說：「後來我也沒把孩子拉走，孩子還是學，昨天高考也去了。不過我覺得我後悔把他搞到那裡去，孩子被壓成那個樣子，沒價值，這學校管的孩子都不成樣子了，監獄都沒這樣子的。」
楊墨趁著新聞還熱乎，準備去採訪一下孩子的父親沈篤行，他既是沈永鳴的爸爸，又是長明高中的校長，當楊墨敲開沈篤行家門的時候，根本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上十歲的男人，就是這個父親，這個校長。
楊墨更沒想到的是，在沈篤行家裡還有另外一個神色慌張的男人。
3.
神色慌張的男人現在神色安定了下來，據沈篤行說，他的名字叫胡銳。
胡銳安靜地看著沈篤行和楊墨，楊墨開始了他的採訪。
「沈校長，您好，這個時間來採訪您，實屬迫不得已。」
「我懂。」沈篤行說，「我還沒來得及去看永鳴的屍體。」
楊墨說：「您聽說您的兒子去世，沒有去醫院，也沒有任何動作，還安靜地呆在家裡，不知道您是怎麼想的。」
沈篤行並沒有回答楊墨的問題，反問楊墨：「聽說永鳴在捲紙上寫了一堆數字。」
楊墨說：「是啊，是這些。」楊墨說完，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筆記本遞給沈篤行，沈篤行翻開，看到了那串奇異的數字。
「2222968464242646464 2222968464242646464 2222968464242646464 ……」
沈篤行嘴裡好像念叨著什麼，念叨一會兒之後，嘆了一口氣，說：「你究竟是來問什麼的，直接問我吧。」
楊墨說：「那我就不拐外抹角了，昨天永鳴過世之後，晚間即有各式各樣的媒體報道出您執掌的永明高中的魔鬼訓練，甚至有家長表示監獄都沒有那個樣子的，您對此是什麼看法？您會不會是對同樣在這個高中上學的兒子施加了太大的壓力，才導致永鳴的悲劇？」
沈篤行說：「我對他管的不嚴，他對自己才叫嚴。他很懂事，什麼道理都懂。」
沈篤行嘆了口氣，繼續說：「凡是懂事的孩子，都不會說我們嚴，大城市裡可以人性化，可以不嚴，但是我們不行，讀書是這裡孩子唯一的出路。」
「這個老師當然如果重視我的話，我就會考更好，我就不用現在怎樣怎樣，如果從我們這走出去的孩子說了這種話，我們的教育就不成功。」沈篤行越說越激動，「我們這麼做不是讓所有孩子都成材，至少比他們的父母過得好，你過得比父母好了，你的下一代又會過得比你好。今天不是人，明天才能成為人上人，人生肯定是要有苦難的，為了能讓下一代過得好，付出什麼代價都是值得的。我們挨罵挨得值得……」
楊墨本以為沈篤行會對自己學校的教育進行反思，沒想到自己反而被沈篤行教育了一通，沈篤行越說越激動。
楊墨不準備繼續在沈篤行身上做文章了，他借口上廁所脫身，準備上完了廁所就離開沈篤行的家，從其他線索上找突破口調查沈永鳴跳樓的真相。
楊墨一邊想著，一邊根據沈篤行的指示找到了屋子外的旱廁，為了消除沈篤行的疑慮，還特意進去小便，楊墨尿著，想著，就覺得他家旱廁里味道非比尋常，除了正常排泄的味道之外，還有一股難聞的腐味。楊墨感覺這股難聞的腐味從糞便堆里直衝上來，惡臭難聞，楊墨做了一個一生都不會忘記的決定。
他用手電筒照了照旱廁坑裡的糞便。
當手機照到糞便的剎那，他嚇得驚叫了起來，手機掉了進去，他看到沈篤行和胡銳衝到了旱廁的門口，手足無措的楊墨腿軟了，差一點坐到了地上。
楊墨看到的是破碎的人類的肢體。
4.
6年前。
胡銳氣喘吁吁地從鐵欄杆翻出去，沿著公路跑到鐵門的旁邊。
鐵門是鎖著的，胡銳發現鐵門的旁邊有養蜂人的蜂箱，胡銳著急，直接從蜂箱跨了過去，跑到了水庫底層的樹林里。
水庫底層的樹林密密匝匝，盆地似的中央是一片空地，站在空地上能看到水庫的鐵門，鐵門後面響起轟隆隆的燒火一般的聲音，但是那不是燒火，那是水，那是水庫的水呼嘯著拍打在鐵門上的聲音，這是水庫的底層，只要打開水庫的鐵門，水庫里的水就會灌流到這片盆地里。
胡銳聽著水庫鐵門的呼嘯聲，心裡越來越不平靜。
所以當他爬上樓梯的時候，他被樹枝至少劃傷了五六處，在這個人跡罕至的水源地，每走一步都和叢林探險一樣艱辛。
等到他終於爬上頂層鐵橋的時候，他呼哧呼哧地喘了幾十聲粗氣，終於平靜了下來，他緩緩地走向測繪的小樓，看著這片水源地，看著小樓上1930年就立起的「惠澤潤萬民」的牌子，心中感慨萬千，眺望著整個水庫的風景，目光聚集在一點上，發現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打開了手機，撥打了110報警電話，鼓起勇氣報了警。
「警察嗎？我在水庫發現了一個趴在地上不動的人，可能已經死了。」
5.
李琴在四處焦急地尋找。
她不是在找失物，而是在尋找失去的丈夫。
她的丈夫剛剛說要去給她上前探路，可是去了好久還沒回來。
她給丈夫打了兩個電話，但是都沒有接聽，等她打第三個電話的時候，她丈夫的手機關機了。
她焦急萬分，趕緊從山上下山，跑到了上下的淺灘上，她害怕她的丈夫出什麼事情，如果在淺灘上向上仰望，說不定能看到她丈夫的身影。
可是她仰望了許久，一個人影都沒有仰望到。
等到她看到人影的時候，那個人影出現在河岸對面的淺灘。
對面的人影扛著另外一個人，鬼鬼祟祟，李琴躲了起來，找了一個對方看不見的角落，偷偷看對面的人影。
那人影扛著人放在了對面的淺灘上，四處張望，發現周圍沒人的時候，將他扛著的人臉朝下的擺在淺灘上，迅速跑開了。
李琴完全搞不懂發生了什麼，她還躲在隱蔽的地方，來回想發生了什麼，她實在想不通，於是再一次撥通了老公的電話。
依舊是關機。
又過了十五分鐘，她決定想辦法繞到水庫的另一岸看一看，於是起身準備離開，這時候她發現水庫水壩的鐵弔橋上出現了一個人影，那個人影漫不經心地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好像沒有發現自己，就拿出了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等到鐵弔橋上的男人打完了電話，李琴也打了一個電話，這一次她的老公終於接了電話，她也終於確定了鐵弔橋上的男人就是她的老公。
6.
沈篤行在家裡喝茶，等兒子回家。
明天兒子就要去高考了，沈篤行決定今晚上就親自送兒子進城考試，他只有一輛車，雖然是他自己買的，但早就變成了學校的公用車，他自己很少捨得自己開，今天他準備破例。
沈篤行開開心心地想著兒子，自從孩子的媽媽在孩子十歲的時候去世之後，之後的八年里都是沈篤行一個人把孩子帶大，他的兒子是他的驕傲，他知道他這一輩子最有成就的事情有兩件，一就是長明高中，二就是沈永鳴，有了這兩樣東西，他覺得他這一輩子沒白活。
悶熱的下午家裡鮮有來客，更少有知道沈篤行會在家的人，可是現在沈篤行家的門被人敲響了。
李琴大搖大擺地從外面進來，大搖大擺地坐在了沈篤行家裡唯一的沙發上，甚至大搖大擺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起來。
「你來幹什麼？」沈篤行問。
「來看看老朋友嘛。」李琴說，「你怎麼那麼不歡迎我？難道是嫌我不漂亮？」
「這麼大歲數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一點。」沈篤行說，「我上次已經跟你說過了，你也向我保證過了，最後一次。」
李琴說：「那時候我還跟胡銳是兩口子，現在不是了，我和他離婚可全是因為你，他不讓我跟你要錢，看不慣我，要跟我離婚，才滾蛋的。」
「如果我是胡銳，我也跟你離婚。」
李琴說：「可惜你不是，你是我的搖錢樹。誰不知道現在長明高中已經成為這附近最有名的一所學校了，我們這些窮苦人家慢慢地要攀不起沈大校長了。」
沈篤行說：「那就不要攀，我最頭疼的事兒就是看到你。」
李琴說：「那可不行，我還是要看你的，看你有沒有誠心誠意對我。」
沈篤行說：「你這回要多少錢？」
李琴說：「就要五萬，我就要換身貂，現在我是黃金單身，需要買新行頭交男朋友呢！」
沈篤行說：「你不要給臉不要臉，適可而止吧，我可沒多少錢，這麼多錢我拿不起。」
李琴說：「你可別拿不起，你要是拿不起你就得去蹲監獄了，你要是去蹲監獄了，照你的說法，你就沒法繼續實現教育理想了，長明高中說不定都要倒閉，你也不可能再是什麼人人愛戴的校長了。」
李琴說完，沈篤行還沒有說話，就聽外邊又有人使勁敲門，沈篤行把門打開，外邊的人門也不關，進屋沖著李琴就走了過去，對著李琴左臉右臉打了兩個大巴掌。
「賤人，你他媽還來纏著沈老師，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李琴站了起來，要和來的人動手，被來的人按住了胳膊，李琴大聲喊道：「你打我啊，你打我我就全說出來，說你們倆是怎麼殺人的，怎麼躲過警察的，說得你們倆一起身敗名裂，我告訴你胡銳，你打我，你有能耐就打死我，不然我還是來要錢，這事兒沒頭！」
胡銳放下了李琴：「你別他媽喊！」
李琴說：「我喊怎麼了？要不是那天我正好在水庫淺灘上撞見，不然一輩子還不能知道這件事兒呢，我還心安理得地和一個殺人兇手一個被窩呢。」
胡銳說：「我真是後悔告訴你！」
李琴說：「你後悔？你敢不告訴我？你不跟我說實話，我直接去警察局告你！」
胡銳說：「我真想宰了你！」
李琴說：「你宰啊，你有種就打死我，看看我這個窩囊廢老公跟我結婚了十六年究竟像不像個男人！」
胡銳被激怒了，一拳打在了李琴的臉上，李琴被打得坐在了地上，哇哇哭了起來。
胡銳接著又是一腳，接著拳頭和皮鞋都落在李琴身上，打了一陣兒甚至拿起來桌子上的煙灰缸，沖著李琴砸去，沈篤行本也十分生氣，不願意勸胡銳停手，後來看李琴在地上好像不動彈了，才勸住胡銳，胡銳打得筋疲力盡，索性坐在了地上。
沈篤行趕緊跑到李琴身邊試了試李琴的鼻息，發現李琴已經死了。
沈篤行聽到書包掉在地上的身影，回頭看到立在門口的沈永鳴，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和陌生的胡銳。
沈篤行趕緊把沈永鳴拽進了屋子，把房門關上了。
7.
6年前。
胡銳和李琴夫婦倆跑到隔壁村大水庫附近的山上遊玩。
胡銳說：「你跟在我後面，我給你開路。」
李琴說：「就這麼大地方，開什麼路？你跟我走一塊，這山不矮，我害怕。」
胡銳說：「別怕，跟我後頭，我快點走。」 李琴只好點點頭。
胡銳快步走去，想看看那條路最快能通往山頂，可是不經常上山的自己先迷路了，走到了一片不熟悉的山間田野上，田野上種著各種作物，看起來乾淨清爽，蔚為壯觀。
正在他享受新鮮空氣的時候，他聽到後邊有人叫他。（原標題:高考跳樓事件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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