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的班誰來接？不是姜維，而是他們兩人

本文是【大鵬說《通鑒》之56】。

諸葛亮大星斗落五丈原後，接班人是誰？

拜羅貫中《三國演義》對六出祁山、九伐中原大書特書所賜，人們通常認為是姜維繼承了丞相的遺志，並將丞相的事業進行到底。

你看丞相六出祁山，姜維就九伐中原，直到蜀亡後，還想玩驚天大逆轉。除了姜伯約（姜維字伯約），誰還會是丞相的接班人。

其實不然，不管是諸葛亮對身後事的預先安排，還是後來蜀漢政權的實際運轉，諸葛亮事業的接班人均不是姜維。

諸葛亮臨終之前，後主劉禪曾專門派人問以後事。

相父百年之後，誰可擔當國家大事。

蔣琬。

蔣琬之後？

費禕。

費禕之後？

丞相不語。

從這番對後事的安排看，孔明絲毫沒有提及姜維。如此排布，主要是姜維當時資歷太淺，他棄魏投蜀是在蜀漢後主建興六年公元228年，諸葛亮去世之時是建興十二年公元224年，剛剛六年，並沒有建立太多的功勛。如果此時諸葛亮將蜀漢軍政大權全權託付於姜維，不僅不合情理，恐怕還會引起蜀漢立時的權力鬥爭，導致分崩離析。

從後來蜀漢政權的實際運轉看，在劉禪的支持下，朝政是牢牢掌控在蔣琬和費禕手中的，他們都陸續獲得了和諸葛亮一樣開牙建府的權力。

而姜維，一直只掌管部分軍權，並沒有進入核心決策層。他數次征伐曹魏，但均沒有太大進展，一方面是對手過於強大，另一方面也和其無法像諸葛亮一樣充分發動蜀漢戰爭機器，調動所有資源供給前線有莫大關係。

世間已無諸葛亮，但蜀漢政權仍然在按照諸葛亮既定的人事安排運行。

剛剛經歷丞相大喪的蜀漢，頃刻間失去擎天巨擘，舉國上下，驚悚不安。蔣琬作為丞相指定的第一順位接班人，驟然從幕後走向前台，從秘書長、幕僚長的角色轉換為決策者，既沒有因丞相新喪而整天悲悲切切、哀痛過度，也沒有因為超擢高位而沾沾自喜、喜形於色，而是神態自若，猶如平日。蜀漢民心漸次歸附，人心逐步凝聚。在蔣琬的全力彌補下，蜀漢政權又一次實現了再平衡。

蔣琬對諸葛亮事業的繼承，主要是轉換了進攻方向。諸葛亮數次北伐，均是從秦川、祁山出擊，但道路艱險，無論是用兵還是運糧，均不便利。蔣琬決定走水路，從漢水、沔水順流東下，攻擊曹魏魏興（今天陝西安康）、上庸（今天湖北竹山）兩地，然後同東吳會師共同北上。

但這一戰略風險極大，即使能夠攻下魏興、上庸，對曹魏的打擊力度也微乎其微，並且很難守住，卻壓上了蜀漢的幾乎全部家當。一旦失利，只會比當年劉備夷陵之戰敗得更慘。更危險的是，這一戰略放棄了諸葛亮經營多年，進可攻、退可守的漢中基地，將國防大本營後撤到涪縣（今天四川綿陽），失卻戰略縱深。後來曹魏滅蜀，之所以能夠長驅直入，與此不無關係。

這一戰略得到劉禪批准後，蔣琬專心籌劃東征，將軍政大權逐步推讓於諸葛亮指定的第二順位接班人費禕。

由於蔣琬不久去世，東征計劃付諸東流。費禕正式接替蔣琬，主持朝政。費禕政務能力十分出眾，看公文一眼便能知曉其主旨。工作效率極高，每天只在早晨和下午辦公，處理公務、接待賓客、吃飯喝酒、下棋娛樂能夠同時進行。後來他的繼任者也想學費禕如此洒脫，結果沒過幾天，公文便堆積如山，只有把全部精力都貢獻給工作，仍然覺得時間不夠用。

費禕主政的時代，恰逢諸葛亮當年苦苦期待而上天最終沒有眷顧的戰略機遇期——天下有變。此時的曹魏內鬥正酣，高平陵政變後司馬氏與曹氏開始死磕，淮南叛亂牽扯了曹魏很大一部分精力，還有東吳傾全國之力大舉伐魏、夏侯霸叛魏歸蜀等等。

這些時機，諸葛亮當年求之而不可得，可每一次都不見費禕有什麼大動作，只有姜維苦哈哈的帶著本部一萬兵馬與曹魏周旋，占點小便宜。

費禕的執政目標很明確，就是保境安民。北伐，那是丞相的事業，以丞相的智慧都搞不掂曹魏，就憑自己和姜維，再大舉攻伐，會死的更快。後人比我們聰明，這件事還是留給後人吧，我們要相信後人的智慧。

那不進攻，自保而已，就不會死了嗎。也會，就蜀漢當時的形勢而言，進攻是找死，防守是等死。左右是一個死，等死雖然死相難看，但不難受。

北定中原，庶竭駑鈍，攘除奸凶，興復漢室，還於舊都。諸葛亮的事業太偉大，蜀漢的人才太凋零，蔣琬、費禕已經是諸葛亮眼中的佼佼者，而且基本上是其一手調教出來，尚且如此，還有誰能接過丞相的大旗？

諸葛亮的班無人能接，是蜀漢人才匱乏的客觀態勢使然。蜀漢人才之所以匱乏，和作為統治階層的外來荊襄集團竭力壓制本土益州人士極度相關。諸葛亮、蔣琬、費禕均是荊襄出身，益州本土人士的代表李嚴、黃權等人貶黜的貶黜、靠邊的靠邊，根本說不上話，使不上力。

蜀漢作為偏安政權，沒有足夠的胸懷去吸納各個集團人士，情有可原。畢竟諸葛亮之後，蜀漢的理想只是偏安而已。

但作為擁有偉大夢想的大一統政權，卻不能沒有打通社會上下階層流動渠道、擇天下英才而用之的智慧與勇氣，進而完成執政根基的現代轉型、執政資源的更新換代。

殷鑒不遠，在夏後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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