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領工人成為大選中決定力量

這是選·美的第338篇文章

本文作者柯振興。本文於2016年5月25日首發於騰訊國際新聞。

進入五月份以後，隨著克魯茲和卡西奇先後退出共和黨的初選，特朗普已經穩獲共和黨的總統候選人提名。關於特朗普的勝利原因，分析很多，其中，很多人都不否認與特朗普獲得共和黨內的藍領階層的支持有關。

特朗普受白人藍領階層的追捧

首先，特朗普的反自由貿易，爭工作崗位的口號受到藍領階層的追捧，這從一些報道可以看出端倪。比如《紐約時報》曾報道印第安納州的Carrier公司今年將把1400個工作崗位轉移到墨西哥，很多工人將因此失業。比如詹妮弗，已經在這個工廠的生產線工作了14年，時薪達21.22美元，這個工資，加上她丈夫的工資，本來已經足夠支付他們的大兒子的大學學費以及撫養其他兩個小孩。因此，當她看到電視上播放的，特朗普批評自由貿易帶來工作流失，誓言懲罰這些轉移工作的公司並提高關稅，雖然她反感特朗普的種族主義言論並且認為自己不會投票給特朗普，也會為這條信息而鼓掌。而她的工友們，就可能因為特朗普的保護工作崗位的言論而投給特朗普。印第安納州一個地區工會的主席萊文多夫斯基（Tom Lewandowski）表示，這些支持特朗普的人不是種族主義者，他認識那些人，只要特朗普談起自由貿易，他們就會想到柯林頓政府的北美自由貿易協定，然後想起與中國的貿易關係，而在他們這個地區，工作崗位持續流失。

從一些民調，也能支持這一結論。去年年底，《華盛頓郵報》聯合ABC廣播公司做了一個民調，民調顯示，最強烈支持特朗普的群體，基本上是白人，年收入5萬美元以下，自認為是保守派，但是不屬於基督教福音派。而黨內初選開始後，出口民調也提供一些參考。第一個初選州愛荷華州，出口民調顯示，特朗普的選票集中在愛荷華州比較窮的地方，這些地方的居民，年收入的中位數在35000到40000美元之間。在3月2號的超級星期二獲勝之後，有人還發現，特朗普獲勝的州與這些州的白人死亡率成正相關，也就是白人的死亡率越高，特朗普也可能獲勝。這意味著什麼呢？經濟學家安娜-凱斯（Anne Case）和安格斯-代頓（Angus Deaton）曾經論證，從1998年到2013年，跨越各個年齡段的美國白人，他們的自殺率以及由於酒精和藥物濫用而導致的死亡大幅增加。儘管一些學者提出異議，但是這些學者也同意一個基本的觀點，美國白人的精神健康問題和酒精藥物上癮問題已經是一個社會問題，而教育程度最低的群體，問題越嚴重。因此，可以說，特朗普獲勝的州，基本都是白人藍領階級處境不好，甚至死亡率也比較高的州。

當然，需要指出的是，本文討論特朗普得到這個群體的支持，也不僅僅是因為特朗普強調自由貿易和工作崗位的創造，也可能會和其他因素有關，比如和特朗普反建制或者反移民的形象有關。

共和黨內的路線之爭：保守派不敵特朗普

其實，藍領階層的失落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但是很難引起共和黨的重視。共和黨本身是親近商業，擁護小政府大社會的政黨。對於藍領的問題，共和黨總是說服他們，階級並不是問題，問題在於價值的差異。在過去的選戰中，共和黨人逐漸發現，贏得傳統製造業地區男性的支持靠的是非經濟因素：墮胎問題、犯罪問題、同性戀婚姻問題等。而這次特朗普支持藍領的訴求，也可以被認為是形成共和黨的內部路線之爭。他的對手就是黨內保守勢力的代表克魯茲。

之前克魯茲已經在黨內初選中落後於特朗普。而5月4日的印第安納州初選，對於克魯茲來說，不僅僅是挽回敗局的一個州，也是決定黨內路線的一個州。印第安納州的人口對他有利，61%以上的印第安納州共和黨人是福音派基督教徒，並且有大約77%的共和黨人自稱是保守派，而克魯茲則是共和黨內保守派的代表性人物。其次，選前的話題也為他加分。即使如此，克魯茲還是輸了。印第安納初選結果顯示，特朗普以大幅領先的優勢獲勝。出口民調顯示，即使在福音派基督教徒內部，特朗普也領先七個百分點。出口民調還顯著，克魯茲只是在非常保守的選民中有優勢，但是在溫和保守派群體里，克魯茲輸了20%。

克魯茲隨後退出了初選，特朗普最終贏得了黨內的路線之爭。當然，路線之爭肯定是有代價，好多保守派的共和黨迄今沒有表態支持特朗普，甚至還有參議員打算另推獨立派的候選人。而特朗普也適時地向共和黨的基本盤靠攏，比如他在接受採訪時已經表示，如果他當選總統並有機會提名最高院的法官，他屬意的候選人必須反對「羅伊訴韋德」（Roe v. Wade，該案判決婦女享有墮胎的權利，儘管這種權利受到一定限制）。而反墮胎是共和黨的核心議題。最近他還去拜訪了美國眾議院議長共和黨人保羅-瑞安，另一位正統的共和黨保守派，兩人共同發表聲明指出：「雖然我們之前確實有著不同之處，但我們也都認為，我們之間也有著許多重要的共同立場。」

民主黨的藍領階層會被特朗普帶走嗎？

筆者曾經和一個美國老頭聊天，老頭是民主黨人，也對民主黨表示樂觀：民主黨的支持者包括了黑人、拉丁人等少數族裔，他們的人口比重越來越大，民主黨在選舉中也會越來越來佔優勢。他的話不錯，甚至在本次選舉中，特朗普關於在美國墨西哥邊境造牆等言論還會強化這些群體對民主黨人的支持。媒體還在深挖特朗普對女性群體的不敬，希拉里更可以打女性牌獲得更多選票。共和黨的路線之爭造成了共和黨內的分裂，甚至都有共和黨人宣稱要推選獨立候選人，而希拉里可以盡情地追逐這些人的支持。

但是，當希拉裡面對特朗普時，她也不得不擔心，特朗普不僅吸引共和黨內的藍領階層，也會吸走民主黨內的藍領階層。而經濟和貿易議題，也是希拉里的一大弱項。在民主黨的黨內選舉中，希拉里就面臨桑德斯的嚴峻挑戰。桑德斯主打的也是白人藍領階級的工作牌，猛攻的也是希拉里的自由貿易政策帶來工作崗位流失，而聚焦經濟話題和收入不平等也得到了選民的共鳴。上文提到Carrier公司里失去工作的詹妮弗就決定把票投給了桑德斯。隨著初選的繼續，希拉里已經調整了戰略，重新關注經濟議題，開始強調製造業工作的重要性，強調她已經反對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PP)。在最低工資的議題上，希拉里最初支持將最低工資上調到12美元，並表示15美元對於國內有些地區來說太激進了，但是她現在稱，如果將來他當選總統，民主黨控制了國會並且通過議案將最低工資上調到15美元，她也會簽署。

現在，希拉里也加強了在「銹帶地區」，比如密歇根、威斯康星、俄亥俄等州提前布局。（銹帶地區是指以製造業為經濟支柱的美國東北部， 底特律，匹茲堡，克利夫蘭和芝加哥等大工業城市所在的地區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由於工業急劇衰落、工廠大量倒閉、失業率增加而使閑置的設備銹跡斑斑，被稱為「銹帶」。）

等待希拉里的將是艱苦的戰役。有人做過統計，根據新罕布希爾州的出口民調，在沒有大學學歷的美國白人中，桑德斯獲得29%的選票，而特朗普只獲得24%的選票。在馬薩諸塞州的出口民調中，還是這個群體，桑德斯獲得36%選票，特朗普只獲得27%，而希拉里則獲得24%。但是在弗吉尼亞州，桑德斯只獲得15%的選票，而特朗普則有33%。在喬治亞州，桑德斯甚至只獲得7%的選票，而特朗普則高達40%。希拉里則分別獲得16%和9%的選票。因此在喬治亞州和弗吉尼亞州，即使這個群體里的桑德斯和希拉里的支持者相加，人數也敵不過特朗普的支持者。

今年或許是一次黨派位移的選舉

最後我們跳出民主黨和共和黨來觀察大選。雖然美國每四年舉行一次大選，但是每次選舉的重要性不一樣。有些是維持現狀的選舉，有些則是轉換型選舉，也就是說，伴隨總統選舉而來的，是黨派的重組和位移，這樣的黨派位移在歷史上曾多次出現。

而在本次總統選舉中，一些媒體已經注意到了黨派位移的苗頭。比如在賓夕法尼亞州，根據統計，已經有5萬名民主黨黨員投奔共和黨，以及25000名共和黨轉變成民主黨。在馬薩諸塞州，已經有2萬名民主黨人離開了他們的黨，只是統計數據無法顯示他們是否加入共和黨。《金融時報》則從微觀層面做了調查，並舉了一些例子，一個賓夕法尼亞州的退休校長就打算放棄民主黨加入共和黨，並投票給特朗普。馬吉尼斯（McGinnis）一家之前也一直是民主黨粉絲，但是這一次他們把特朗普的標語豎在房子外面。一位大學教授認為，轉換的人裡面，很多都是里根民主黨人，即白人工人階級，藍領，收入在35000到40000之間或者更少，高中教育或者更低一些。他說：「他們感到很受挫，他們感到被社會拋到後面，他們覺得只有特朗普關注這些。」

當然，現在做出結論還太早。耶魯大學的Costas Panagopoulos教授表示，現在還不清楚這些人轉換身份去投票，是真的追隨共和黨，還是只是一個戰略性的部署，他解釋說，因為很多民主黨人已經認定希拉里是民主黨的候選人，因為他們轉換身份參加共和黨的初選，是為了選出共和黨里比較弱的候選人。

因此，到底本次大選會給美國政治帶來什麼樣的變化，還是拭目以待。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選·美 的精彩文章:

※巨大複雜的「社交大腦」決定人類成地球主宰
※積極的心態決定人生成功
※人工智慧襲向醫學領域，美國政府決定成立特別小組監管
※中國最強核彈頭威力有多大？1枚東風洲際核導彈能決定多少人生死
※融創中國孫宏斌：決定成功的更多是非智力因素
※融創中國·孫宏斌：決定成功的更多是非智力因素
※團隊才決定選秀結果，中國年輕中鋒全力衝擊NBA賽場
※智慧決定戰鬥的成敗
※黃種人的大腦相對更大，我科學家發現決定基因，黃種人大腦潛力大
※如何迅速集結大量兵力決定一場戰爭的成敗：中國高鐵就是秘密武器
※努力提升素質，選擇決定人生
※成飛決定對殲7戰機進行升級，將成眾多屌絲空軍最愛
※印度決定削減武器進口數量：大力支持本國軍工產業提升軍力
※念力之心決定一切力量
※有它必能成人上人！八大吉痣決定貧富
※細節決定成敗—通過產品看企業
※海賊王劇情分析：龍帶領的革命軍能否成為搞垮海軍的決定性力量？
※人才是戰爭制勝的決定因素
※人工智慧做出更好的商業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