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在司馬懿與司馬昭中間的司馬師，這鱉孫真中

本文是【大鵬說《通鑒》之59】

在司馬家族建國大業的偉大征程中，人們通常記住的是司馬懿和司馬昭父子。這很正常，司馬懿畢竟有開創之功，而司馬氏的皇位最後又傳給了其心路人皆知的司馬昭一脈。

其實，作為司馬懿的大兒子，司馬昭的大哥，司馬師的功績非同一般，用司馬懿的話來評價就是，這鱉孫真中。

司馬懿在曹魏齊王正始十年，公元249年春正月初六突然發動的高平陵政變，是司馬家族控制曹魏政權的起點，是滅魏成晉歷史進程的關鍵奇點。

但這一事變，是司馬懿在幾乎沒有任何勝算的情況下發動的，可以說是拚死一搏、險中求勝。

政變發生的249年，距離司馬懿調任太傅被剝奪實權離開權力中樞已有十年，距離正始八年公元247年5月司馬懿「稱疾不與政事」徹底淡出朝政也有一年半。此時突然發難，篡黨奪權，司馬懿需要和人商量。

司馬懿很幸運，有司馬師與司馬昭兩個能幹的兒子當左膀右臂。但在策劃政變時中，司馬懿只和大兒子司馬師進行了密謀，司馬昭一直被蒙在鼓裡。

直到政變的前一天夜裡，即249年正月初五夜，司馬懿才告訴二兒子司馬昭，你爹明天要干件大事，要幹掉曹爽那個鱉孫，你的任務是什麼什麼，你小子要好好乾，必須完成任務，不能壞老子的事。如此而已。

大戰在即，等到明天的太陽升起，司馬家族是化家為國還是灰飛煙滅，一切都是未知。有道是成大事者，泰山崩於前不改顏色，司馬懿要觀察一下在這成王敗寇的緊急時刻，兩個兒子能否鎮定自若。

小兒子司馬昭好像《詩經·關雎》里那個遇到心愛姑娘的毛頭小伙，翻來覆去，輾轉反側，夜不能寐，「不能安席」。

大兒子司馬師卻頗有乃父之風，吃完喝完洗洗就睡，好像沒事人一樣，「寢如常」。

司馬師表現淡定，不是因為沒心沒肺或者沒事幹。事實上，為了這一天，他準備了很久。雖然不直接掌握兵權，但他暗地裡豢養了三千人馬，就分散在這洛陽城的各個角落，「陰養死士三千，散在人間」。正是靠著這三千死士，司馬師才能在第二天的政變中順利奪取了戰略要地司馬門。

根據學者的研究，對高平陵政變成敗有著生死攸關意義的地點是武庫，即儲存兵器的軍火庫，由司馬懿親自帶人攻打。其次便是司馬門，此地為宮城鎖鑰，是守備宮城的重要門戶。攻下司馬門，便可直接進入皇城，掌控太后，以太后的名義發布懿旨，取得政變的合法性。

眾所周知，唐朝時李世民玄武門之變成功的關鍵一著，就是奪取了玄武門的控制權。而司馬門，就是司馬懿的玄武門。率軍攻佔司馬門的，正是司馬師和老叔司馬孚。

一番激戰拿下司馬門後，司馬懿當著眾將士的面表揚司馬師，「此子竟可也」。

司馬懿是河內郡溫縣孝敬里，即今天河南省焦作市溫縣人。他這句話翻譯成河南話就是，「咦，乖乖嘞，這鱉孫真中」！

高平陵之變後，司馬師以功被封為長平鄉侯。不久，司馬懿嗝屁，司馬師以撫軍大將軍的身份繼承了老爹的全部權力，繼續帶領司馬家族沿著篡黨奪權的反革命大道上狂奔。

取得輔政大權後，司馬師一步步對曹魏政權中央和地方的司馬家族反對派進行了大規模的清洗，平定了淮南地區一系列叛亂，穩定了與蜀漢、孫吳的戰線。加強了對內部的控制，先後廢掉皇后張氏和齊王曹芳，改立高貴鄉公曹髦為帝，震懾朝野，反對力量頓時鴉雀無聲。

更重要的是，司馬師完成了對曹魏元老力量第二代子弟，即紅二代的思想改造，把他們緊密團結在司馬家族的周圍，司馬氏的「大晉夢」成為新興權貴的共同夢想，在事實上奠定了魏晉禪代的政治基礎。

可惜天不假年，司馬師還沒來得及摘桃子，便在平定淮南叛亂的軍營里，眼病發作，眼珠子從眼眶中崩了出來，於公元255年三月二十三痛死於許昌，終年四十七歲。

司馬師為司馬家族建立的功勛無可替代，連司馬昭也不得不承認，「天下者，景王之天下也」。景王，即司馬師後來的謚號。正因如此，當年司馬昭在立太子一事上反覆徘徊，在兒子司馬炎與司馬師的養子司馬攸之間猶豫了很久。甚至一度要立司馬攸為太子，「百年之後，大業亦歸攸」。

其實司馬攸也是司馬昭的親兒子，當初因司馬師膝下無子，司馬懿做主把司馬攸過繼給了司馬師。但在古代，一旦過繼給別家成為別人的嗣子，就和本家沒有宗法上的關係了。儘管司馬攸是司馬昭血緣上的兒子，但是宗法上只能是他侄子。如果立司馬攸為司馬家族的世子，那司馬晉朝的帝業只能是司馬師一脈，他司馬昭享受不了太多香火。

雖然司馬昭最終選擇了司馬炎，但由此也可以看出司馬師在當時政治格局中的地位。正是因為司馬師有大功於晉朝皇室，其養子司馬攸在魏晉之際才具有那麼高的聲望和地位，以致幾乎成為太子繼承大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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